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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他手指挪了一下,“咔哒”一声,把她腰间的安全带解开,嗓音平添一丝促狭笑意,“给我老婆解安全带。”

    她:“好吧。”

    他敏锐地注意到:“你似乎很失望?”

    “还好吧。”她语气平平。

    他打开车门,绕到副驾驶帮她打开车门,见她还不动,轻笑了一声:“怎么,要我把抱你出来?”说完就直接弯腰,把她抱了出来。

    毕竟是经常锻炼有肌肉的人,这样的横抱,他做得并不吃力。

    姜青姝没想到他还真抱,并不想被他抱着坐电梯上楼,万一碰上其他人多尴尬,她挣扎着要下来,他却稳稳地抱着她,嗓音沉稳,故作严肃,“现在不闹脾气了?嗯?”

    她装傻不认:“胡说,我哪有闹脾气。”

    “哦,那就是别有所图。”他低眼看着她:“让七娘没有满足,是我的责任。”

    被他这样直白地说,姜青姝捂着脸趴在他肩膀上,“你不要说了。

    ”

    他低笑了一声。

    救命!人设崩了啊!!

    赵玉珩什么时候这么不含蓄了,你的君子人设呢???

    事实证明,君子只是表面的,表面斯文儒雅、玉树临风的赵老师,一举一动都含蓄有礼,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上网、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把她抱到床上时,他的动作都十分从容淡雅,解她的牛仔裤扣子时,他的神态依旧认真,并没有显得有一丝猥琐。

    他又反问了一句:“喜欢我的手?”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看他。

    就像只缩在窝里等着被撸的猫,傲娇慵懒,绝不主动,但主动摸摸它时,它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他笑着去脱她的裤子,大掌贴着她光滑的大腿肌肤,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需要我帮七娘脱衬衫吗?”

    她又含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答应还是不答应。

    赵玉珩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许久不见,七娘倒是害羞了。”

    害羞了吗?她倒觉得没有,当真害羞就不至于提出这样的要求了,让她矜持矜持怎么啦?

    换个人,她才懒得装。

    都是因为,是他。

    是他,她才总觉得欺负的还是那个体弱又不食人间烟火的赵三郎,稍微玩得花一点,就像逼良为娼似的。

    她说:“就害羞。”

    赵玉珩叹了一声。

    算了。

    谁叫他乐意,她不主动,那便全交给他好了。

    姜青姝被他倾身靠近,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脸上,被他一点点扯掉上半身衬衫,她好像案板上快要熟掉的鱼,试图闭眼。

    但,都怪她色胆包天,既然都主动撩了,不看又太吃亏,她悄悄睁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赵玉珩正跪坐在她跟前,慢条斯理地摘戒指。

    这样的动作放在他身上,莫名显得禁欲又涩气满满。

    为什么要摘戒指,摘戒指是要干什么,她一下子就懂了。

    她心跳加快,隐隐有些期待,却继续装死,听到男人把戒指放在床头,复又靠近,手指慢慢揉上细腰,奇异的触感节节攀升上来。

    她能感觉到他每一根手指划过的弧度,触感分明,就像藤蔓一点点绞缠上来,勒紧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七娘。”

    她不应。

    咬着唇,就这么叫出来一定会被嘲笑。

    他莫名笑了一声,温柔地在她耳侧呢喃:“七娘的耳朵很红。”

    她说:“闭嘴!”

    赵玉珩:“臣遵命。”

    他开始专心,就像龙榻上男宠侍奉他至高无上的女皇,循序渐进,温柔细哄中带着不容后退的强硬,绞的她心脏收缩,呼吸急促,他好像还像公事公办的服务生,温柔贴心地问她:“喜欢臣这样吗?陛下?”

    这让她怎么答。

    她轻咬唇瓣,还不肯给他完全肯定,怕他太过骄傲自满,斟酌道:“嗯……一般般吧……”

    “是吗。”他眸色幽暗,又往里一点,沉声问她,“这样呢?”

    她已经晕乎乎地块失去理智,眼角生理性地溢出了点泪水,抓着被单,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用手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

    ……有点快受不了了。

    也许是因为她耳根熟得太透,他禁不住低头,咬了咬她发烫的耳朵。

    她“唔”了一声。

    在他起身时抱住他的腰,不许他再继续。

    他一顿,复又贴着她耳朵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我也快忍不住了。”

    “我这么喜欢七娘,伺候到现在……七娘能给我吗?”

    他的声音温柔而蛊惑,在她发晕的脑袋里打着转儿,一度让她消化不了这简单的信息,只顾着勾住他的脖子,用牙齿啃咬他的唇瓣。

    男人目光幽暗。

    他唇瓣微微抿着,被她笨拙地撬了两下,才无奈地松开,被她霸道地索取氧气。

    因为无法用口呼吸,两个人的鼻息都变得更为急促了。

    她不讲道理,就像个水里捞出来的艳鬼,要把他拖进去活活溺死,不征求他一丝意见。

    可笑的是,他甘之如饴。

    并且深深为之沉迷。

    前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知足的,只要活着陪她熬到最后,那便已是向老天所挣来的全部,皇权带来的枷锁禁锢人欲,理智让他不能贪心太多。

    但直到最后,他才发现,他根本不知足。

    他不知足。

    他放不下。

    便是走了奈何桥,也不肯忘记她。

    好在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抓住了,什么都不必再顾忌,也不需要再做出任何牺牲。赵玉珩把她抱得更紧,开始急促而激烈地回应着她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她稍稍恢复清醒,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我们本来就是彼此的。”她笑着说。

    他是她的。

    她也是他的。

    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第290章

    张瑾重生篇1

    张瑾以为自己死了。

    但当他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正一手支着额角,似乎方才正在小憩,眼前摆放着一沓记录朝廷官员动向的密函,墨迹未干,他写给党羽的回信尚未完成。

    他怔了怔,环顾四周。

    书房内弥漫着熟悉的沉水香气,用以凝神静气,除此之外,书案、烛台、几个桌椅,陈设简单如旧,处处皆是他最熟悉的样子。

    张瑾眉头猛地皱起,似是难以置信,抬手卷袖,看向自己的手臂。

    没有伤痕。

    他微微沉默,复又用力,按向自己的胸口。

    没有痛意。

    前世受过刀剑之伤、残破不堪的躯体,此刻却毫发无损,张瑾的呼吸沉重了几分,难以置信般起身,动作幅度太大,无意间撞翻手边的杯盏,发出哐当一声响。

    “郎主?”

    外头的人听到声响,推门进来,“可是有什么事?”

    张瑾的衣袖泼湿了大半,立在屋内的容颜半沉浸在光里,黑眸遽然锁定在来者的脸上。

    周铨。

    已经被他杀了的周铨。

    张瑾从不信神佛,却亲眼看到一个已经死去之人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而他自己,一个已死之人,竟然回到了这座早已被查封的权臣宅邸。

    这是什么?

    他的臆想?时间倒流?还是一场梦?

    张瑾强行抑制住震惊,本能让他想试探什么,便道:“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

    周铨笑道:“郎主放心,最后一个人,昨晚已经‘畏罪自尽’,再也没有人能动摇您了,您尽管放心,还有两个时辰便是小皇帝的登基大典,断不会出岔子。”

    还有两个时辰。

    登基大典。

    张瑾怔了怔,脑海中这几字撞击出沉沉回音,尖锐到颅骨刺痛,一时难以思考,他猛地闭目按住脑袋。

    “郎主……您怎么了?”

    “无事。”

    他一挥袖子,示意周铨退下。

    这权臣依然是一副冷峻肃杀的气场,周铨虽担忧,却不敢多问,恭敬行了一礼之后退了出去。

    等周铨走后,张瑾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桌案上。

    满纸都是熟悉的内容。

    朝廷官员的动向、各个党派的利益、以及小皇帝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的眼线写成了密函,一一呈在他的眼前。

    记忆中的此刻,他此生最大的宿敌先帝,已经被永远被封存在了皇陵里,他暗中培植的势力趁势反扑而上,原中书令被他所杀,满朝官员不敢与他对抗,新帝被他暗中控制,自以为世上已经无人能威胁到他。

    殊不知这天下最让他满盘皆输的人,就是明日要登基的女帝。

    姜青姝。

    一想到这个名字,张瑾就猛地按住心口,闭目吐纳,额头浮起青筋。

    短暂的沉寂过后,脑海中一个念头,突然疯狂叫嚣起来

    见她。

    他都已经死了,这要么是梦,要么幻境,不管怎么样,他可以肆无忌惮见她,张瑾几乎立刻起身走出书房,直接不管不顾地冲进皇宫。

    “陛下,张相他……”

    紫宸殿内,宫人慌张的声音才刚刚响起,冰冷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在快速逼近。

    正在殿中打着瞌睡,任由宫女给自己梳发的少女猛地惊醒,慌乱地站起身来。

    四目相对。

    她看到气势汹汹的张瑾,盯着她的双眸猩红,好像酝酿着狂风暴雨,不禁惊惧道:“你……你怎么能随便闯朕的寝宫……”

    “陛下。”

    张瑾双眸浓黑,看到她的瞬间,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上前一步。

    他想触碰她。

    秋月却猛地挡在了他的面前,将他和小皇帝隔开,警告道:“张仆射,你休要忘了你为人臣的身份,怎可在御前放……”

    “滚开。”

    张瑾没有任何耐心,让薛兆拦住秋月。

    秋月奋力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逼近女帝。

    梦而已。

    他放肆一下怎么了?

    他到死都没有奢求能再见她一次,梦里还不让实现吗?张瑾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脖颈和额角上青筋暴起,一步又一步地往前逼近,盯着她的眼底血丝密布,藏着浓烈的爱与恨。

    若前世他化为厉鬼,也必是要这样回来找她的。

    “你……”

    女帝被他吓得节节后退,直到后无可退,浑身紧绷地看着他。

    “我都心甘情愿为你去死了,怎么到了梦里,也还是不肯对我笑一笑。”张瑾语气自嘲,满是酸楚,抬手要抚向她的脸。

    然而靠得近了,才发现眼前女帝全程牙关紧咬,看着他的眼里只有惊惧恐慌,像望着什么洪水猛兽。

    小皇帝望着眼前的张瑾,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道:“张、张相为何如此,可是有什么事?马上就是登基大典,朕……”

    她呼吸急促,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张瑾即将触摸到对方的手,就这么在半空中僵住。

    不对。

    完全不对。

    眼前的人,让张瑾感觉到不对。

    这不是她。

    一盆冷水浇下,彻彻底底,让他清醒过来。

    张瑾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了两件事。

    一件是,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梦是没有逻辑和痛感的,如果梦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细致到嗅觉、味觉、时间流逝、甚至于衣料划过指尖的触感都这么清晰,你凭什么把那当成梦,而不是当作现实呢?

    这就是现实。

    他重生了。

    张瑾发现的另一件事是,女帝不对劲。

    人的大脑有一定的适应修复功能,会自动编造出一些理由,将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合理化,以说服自己。譬如你发现一个件事超乎认知,也许很久之后,你的认知中会存在“那是因为为什么”的解释,事实上,真相并非如此。

    就像现在的张瑾。

    在他的认知中,小皇帝一直同时存在着“懦弱无能”和“冷静善谋”两种极端特质,究竟为什么从胆小怯懦变成后来的她,但凡他仔细回想一下,就会发现是一片空白,大脑自动解释为“她长大了”、“她学会了权谋”。

    怎么学会的?何时开窍的?

    他毫无印象。

    尤其是此刻,时间骤然回溯,极短时间内接触到两个不同时间点的女帝时,他就会清晰地看到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是一个人。

    他确信。

    张瑾身上的朝服被宫灯照出凛冽色彩,双眸眯了眯,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即将触碰她的手指缓缓弯曲,缩紧成拳,再不动声色地放下。

    一定是有什么事,超出他的认知了。

    他后退一步,抬手道:“臣方才听闻宫中有刺客,忧心陛下安危,情急之下闯入紫宸殿,见到陛下没事,臣便放心了。”

    女帝惊魂未定地望着他,没有人相信他会“忧心陛下安危”,但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她勉强扯着唇角,“原、原来如此,多谢张相关心……”

    “薛兆。”张瑾冷声。

    一直守在门口的薛兆上前一步,听到张相侧颜冰冷,面无表情道:“马上就是登基大典,你贴身护卫陛下安全,不得差池。”

    “是。”

    薛兆双手抱拳。

    登基大典后,张瑾回到了府中。

    他急需冷静下来,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瑾是何等的聪明人,他敏锐、谨慎、多疑,如果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认不出,那才真是荒谬可笑。

    他很确定现在的小皇帝并不是她。

    可实实在在又是他记忆中有过的样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女帝可能有两个人?

    天定血脉不可能造假,谁能瞒天过海假冒皇帝?难道是灵魂发生了改变?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可如果,这世上没有未知的力量,他又为什么会重生?

    如果假设有灵魂改变之说,那么前世,女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换人”的?

    张瑾开始复盘。

    他将他们从前经历的那些、所有不曾被自己留意过的疑点,一点一滴,全部在记忆中仔细回溯,记录在纸上。

    她第一次行为反常,是责罚薛兆。

    第一次让他感到意外,是选择相信赵玉珩,拉拢赵家。

    第一次在上朝时敢大声说话、敢对百官发难,是寻芳楼事件之后。

    这些事发生的时间点特别接近。

    也就是明年春日。

    张瑾于权谋中厮杀,永立不败之地,若要反思为何会败,无非是输在“情”之一字上,可撇开感情之外呢?他当时深陷情爱的泥沼,当真没有察觉到别的细微之处吗?

    庭州事件,她远在千里,在安西并无亲信,为什么会知道?

    霍凌临阵违抗军令,是她用“密诏”事件才护住性命,霍凌这才能活着回京平反庭州案,令他折损亲信大伤元气,那么,她为什么能提前准备所谓的“密诏”?

    他算计缜密,一步步利用赵澄假孕事件逼反赵家,为什么最后明明赵德成都决心调兵了,却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还那么巧发生了刺杀?

    她说过,刺杀是她故意安排的。

    她为什么都能提前安排?

    此外,还有太多太多的疑点,为什么她能找到早已远走天涯的阿奚,为什么她从来不会用错人……

    从前,张瑾只当她聪明,最后败也败了,再思考这些也无意义。

    但现在细细一想,却惊觉他的布局那么缜密,再聪明之人,也绝无可能顺利破局。

    除非……

    张瑾提笔,在纸上写下“天定血脉”四个字。

    他盯着这几个字,久久不语。

    他想,自己发现了什么。

    张瑾是一个极端理性聪慧的人,这一生,只在一个人面前失去过理智。

    当那个人不在时,他完全可以保持清醒,冷静布局。

    他天生就拥有一双操控棋盘、翻云覆雨的手,最擅长迷惑敌人。

    姜青姝,就是他的敌人。

    也是他的爱人。

    前世,他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权势和爱人皆可兼得,却败在了她的欺骗、和自己傲慢、还有那股未知力量上。

    所以他输了,他不得不放手,甚至连活着看她和别人在一起都做不到,只求用死解脱。

    但就算是败,他也要用自己死让她一辈子忘不了自己,他连死前都攥着她的香囊,甚至在弥留之际,托人将香囊和自己葬在一起。

    既然还是放不了手,那就赌吧。

    按照前世的线索推算,明年春日,女帝会变成‘她’吗?

    张瑾不是个赌徒,却第一次这么想豪赌一场。

    他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布局。

    不到一年的时间很短暂,对张瑾来说却漫长难熬,他不能去想万一女帝变不回熟悉的那个姜青姝,他会陷入怎样的疯狂。

    只能逼自己去幻想,她初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

    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必须是他。

    她要信任他。

    她要爱上他。

    她不能再爱上赵玉珩。

    很快就到了来年春天。

    张瑾本该静静等待“变化”发生,但他知道郑太妃过寿之日,会有人给女帝下药,致使君后怀孕,所以他早早介入,阻止了此事。可是,没有陷入昏迷的小皇帝迟迟没有变成他熟悉的那个人,便是到了记忆中她应该责罚薛兆那一日,她也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张瑾慌了。

    难道他改变了最关键的“契机”?

    他不能接受这个没有她的世界,他开始时时盯着、守着紫宸殿的女帝,好像着了迷,入了魔,期盼她露出自己熟悉的目光,但只有一次次累积的失望。

    没有人知道张相为什么突然变得反常,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渴望什么。

    他差点以为她再也不会出现了,所有的推论,都只是他的臆测。

    直到女帝意外落水。

    张瑾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她有事,想也不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当时的场面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喊着救驾,御花园的池塘并不浅,女帝呛了不少水,被张瑾抱上岸时只能虚弱地趴在他的肩头,大口大口地咳嗽喘息,恨不得把内脏都咳出来,双手死死扯着他的官服,咳得撕心裂肺。

    他的官服,攥得凌乱狼狈不堪。

    张瑾就跪坐在地上,任她攥着自己。

    他浑身湿透,乌发半散,睫毛和下巴都滴着水,几缕乌发被水黏在那张冷峻的脸上,只是冷眼看着怀里的人。

    他只是想保护这具躯壳,他根本不在意里面的灵魂。

    直到她昏迷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么的,张瑾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连忙伸手扶住彻底昏过去的少女,在所有人呼天抢地的声音中,只顾着盯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女帝昏迷了一天一夜。

    秋月带着一干太医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朝政繁重,张瑾却无心处理,甚至连湿透的衣裳都没有换,只是留在紫宸殿不走。

    众人不解,却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张瑾就坐在龙床边,死死盯着昏睡中的女帝,手都在抖。

    这一次呢?他会不会等到她?

    他抚摸着她冰冷的脸,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

    后半夜她在睡梦中喊口渴,张瑾起身为她倒水,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什么轻微的声响,他猛地回身,看到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她有些迷茫地坐在龙床上,东张西望着,看到他,似乎迟疑了许久,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她说:“是爱卿救了朕。”

    小皇帝从来不叫他“爱卿”。

    她用惶恐警惕的语气叫他“张相”,只有那个人,会“爱卿”“司空”地交替叫着。越是卿卿我我,越是虚情假意。

    张瑾手中的杯盏,随着这一句话,骤然“哐当”一声,砸碎在地上。

    她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不解地对上他的眼眸,却发现他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她,望着她的目光暗沉无比,她好像坠入了黑暗无光的深渊里,但当她细看,却又似乎有什么光亮极快地闪过。

    莫名的,她觉得他有些高兴,高兴之中却又似乎藏着难以言喻的难过。

    他上前,对她恭敬地抬手行礼,“看到陛下无事,臣终于放心了。”

    她总是十分警觉。

    在他靠近的瞬间,就微微挺直了脊背,装出帝王的气势,还顺势打开了他的属性面板。

    【姓名:张瑾,身份:从二品尚书左仆射,检校中书令】

    【年龄:30】

    【武力:50】

    【政略:100】

    【军事:90】

    【野心:0】

    【声望:98】

    【影响力:25013】

    【忠诚:100】

    【爱情:100】

    【特质:高傲,才高八斗,聪慧,专情】

    这竟是一个没有野心、忠诚爱情双满,且带有“专情”特质的权臣。

    姜青姝彻彻底底,惊呆了。

    ……

    如何欺骗一个有系统的女帝?

    张瑾想,上一世她能看透所有人,懂得用谁、贬谁,必是有某种特殊手段,如果她要“看”,那他就要让她看到他满溢的爱意。

    还有忠诚。

    张瑾可以选择献出忠诚。

    瞧,视权势等同于性命的张瑾,此刻愿意拿权势来赌她的爱。

    前世她能依靠赵玉珩,这一世她能不能依靠他?

    所有的一切,张瑾都准备好了。

    “所以,朕是好端端的突然落水?”姜青姝思索着,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问道:“朕落水的地方,你可派人去查探过?”

    秋月点头,低声道:“臣先前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事发时场面混乱,臣当时一心担忧陛下,等事后再去调查时,已什么都看不出,似乎只是个普通意外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秋月实话实说道:“臣当时看到张相为了救陛下奋不顾身,着实惊讶。”

    秋月的立场仅仅只是女帝,遇到这件事,首先怀疑最大的获益者张瑾是在自导自演,但姜青姝闻言却笑了笑,想起他的0野心和100的爱情度,很笃定地说:“不是他。”

    不是他。

    这三个字,恰好被要进来的张瑾听到。

    人只有在背后说人坏话时,会心虚避开,夸人好话时,被听到也无妨,还能顺便拉一波好感。她不是不知道张瑾要进来了,说完就含笑抬头看过来,对上张瑾看过来的目光。

    她以为只是平常,殊不知此刻这短短的、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在他心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前世拼尽力气、抵死纠缠,都没有得到过这三个字。

    第291章

    张瑾重生篇2

    赌徒之所以是赌徒,并非是因为赌得起,而是因为不甘心。其实张瑾不是不知道,就算再赌一次,以他们之间的立场,也许还是改变不了惨烈的结局。

    但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已经来不及了。

    他有一年的时间反悔。

    但他没有反悔。

    张瑾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坐在上面的姜青姝,一刹那好像回到前世,他如常走入紫宸殿,陪她处理政务,与她谈论国政,暖春总是令人困倦,他便把她抱在怀里,与她耳语温存、温柔缠绵,那时浑然不知,这样的日子会稍纵即逝。

    就算是假的,他也还是想要。

    张瑾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对上她含笑的眸光,心跳快到失常,缓缓垂眼。

    他面上保持平静,缓步走进去。

    “拜见陛下。”

    姜青姝笑道:“爱卿来了,来人,快快赐座。”

    她对他的态度异常亲切,望着他的一双瞳孔乌黑水亮,好像打磨剔透的黑曜石,笑起来时,狭长的眼尾上挑,如一只狡黠的狐狸,好像憋着什么坏心思。

    张瑾:“……”

    张瑾还没见她对自己这样笑过,一时稍有些不适应。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眼里已经成了系统大礼包,非要类比一下,类似于石器时代学会了造火炮,武侠游戏里给了她一把狙,要有多香就有多香。

    这可是目前看到的所有面板里唯一一个忠诚爱情双满,还有权有势能帮忙解决实际问题的臣子。

    系统也许还考虑到掉好感的问题,还给他附赠了个“专情”tag。

    爱情度永远都不会掉。

    随便她作!

    她通关那么多次,唯独这把最奇怪。

    怎么好像又难又简单的样子,地狱开局但附赠完美臣子?这合理吗?她怎么感觉好像可以躺平了,交给张瑾通关就好了。

    咸鱼躺赢流?她还没玩过这种路子呢。

    有点意思。

    “陛下。”

    正想着,张瑾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男人在下方落座后,从袖中掏出刚写好的奏折,递给内官。

    “近日地方水患,流民无数,这是臣新写好的治水之策,还请陛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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