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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人家行动自如,话也说得清楚,还孝敬长辈关爱兄弟,能有多傻呢?谁又比谁聪明多少!

    而是,她的儿子无论娶不娶王妃的女儿,都是王爷、王妃的至亲,何必多此一举?如果娶别家姑娘,还能多得岳家的助力。

    璎儿那边也是同理。

    换句话说,她家川儿或山儿要是娶璎儿,对于双方都是一种浪费,一种损失,各自结亲才是联姻,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一点,大嫂必定也明白。

    “这就去了!”

    古嬷嬷连忙告退,回去收拾一番,包袱款款去了朝雨阁。

    她打算住在那儿,近身看管,不,近身伺候苏姑娘。

    从这日起,古嬷嬷便跟在苏瑾儿身旁,进进出出不远离。

    金氏则是又多一桩心事,问下人六公子和小郡主去了哪儿,下人回说在园子里捉迷藏。

    又问大公子、三公子在哪儿,下人说在前院,这才松口气。

    思量一回,带上那两万银票去巍山院,跟贺芳亭原原本本说了这件事,笑道,“我估摸着,五千两足够她花用了,剩下的咱俩平分。”

    贺芳亭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情,“二弟妹忒大方!”

    金氏:“大嫂说错了,跟别人我可不大方,但大嫂不是外人。”

    这是大实话。

    因为,夫君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外人,只会得意洋洋地告诉大哥。

    大哥知道了,大嫂也就知道了。

    她可不想因这么点钱,跟大嫂生出隔阂。

    贺芳亭不要,“这是你和二弟凭本事挣的,为何分给我?你自己留着!二弟也说了,让你买衣裳首饰呢!”

    金氏羞赧,“大嫂取笑我!”

    还是要给。

    但贺芳亭坚决不要,推让了一会儿,金氏才收回银票。

    又慢慢道,“大嫂,你说苏家拿出这两万,打算怎样回本?”

    贺芳亭也想到这个问题,“怎么着也得谋个正室。”

    金氏感觉自己有些危险,恳求道,“我猜也是,还请大嫂帮我!”

    苏家若想尽快看到收益,目标就不会是小一辈的川儿或山儿,而是她的夫其实,最好的目标是大哥,他是镇北王。

    但现在整个朔北都知道,大哥对大嫂情有独钟,不纳妾、不立侧妃,还为了大嫂驱逐三房,打压以前照拂的简家,把大嫂捧在手心里。

    而且大嫂本身是公主,眼下又有了身孕,势头正旺。

    所以,苏家只要不是蠢上天,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大哥的主意。

    那就只有自家夫君了。

    第239章

    这次必须深信不疑

    贺芳亭当然愿意帮金氏,于情于理,她都只会站在金氏这一边。

    “不如,我说与她属相犯冲,把她移出王府。”

    金氏摇头苦笑,“移出去,还不如留在府里。”

    在府里她能盯着,移出去可就海阔天空了,夫君又不是不出门。

    到了外面,苏瑾儿若说自己病重,带信给夫君,以夫君的性子,肯定急着去探望,到时会发生些什么,谁又敢保证。

    夫君毕竟不是深爱一人的大哥,未必把持得住。

    贺芳亭:“......不错,还是二弟妹想得周到。”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这次怀孕,她感觉自己像是变蠢了,记性也没以前好。

    以前想起史上什么典故,前因后果立时清清楚楚,现在却要仔细回忆,才记得起来。

    虑事也没那么周全,希望生下孩子会好一些。

    金氏:“我让古嬷嬷盯着,日常倒也不用担心,怕的是意外。”

    所谓意外,就是不知道何时发生,如何发生,也就无从防备。

    贺芳亭温声道,“二弟妹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

    哪怕苏瑾儿爬t?上邵淮麟的床,怀了他的孩子,最多也只是妾室,她身为长嫂,又是王妃,绝不让邵淮麟休妻另娶。

    况且据她观察,邵淮麟对发妻很是看重,不会那么混账。

    又笑道,“你也不要过于烦忧,我看二弟不是那种人。”

    金氏:“多谢大嫂!”

    得了贺芳亭的保证,她心里安稳许多。

    稍坐一会儿,就回去处理杂务了。

    等她离开,孔嬷嬷担忧地道,“芳姐儿,我咋越听越不对,这苏瑾儿,会不会看上王爷?”

    勾搭二爷,哪有勾搭王爷利益大。

    何况,不是她向着自家人,王爷比二爷高,也比二爷俊,是邵家三子中最出色的那一个,苏瑾儿有什么理由不看上王爷,反而看上二爷?这没道理。

    贺芳亭笑道,“难说。”

    孔嬷嬷忧心忡忡,“那咱们怎么办?”

    贺芳亭:“凉拌。”

    孔嬷嬷生气,“哎呀,你这孩子,又逗嬷嬷玩!”

    贺芳亭拉她坐下,“嬷嬷,咱们得相信王爷!”

    孔嬷嬷:“......不是不相信,可,可,也不能太相信!”

    这种亏,吃过一次就够了。

    贺芳亭摇头,“不,这次必须深信不疑。”

    又安抚孔嬷嬷,“放心,王爷不是江止修,没那么荒唐!”

    孔嬷嬷:“......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

    贺芳亭笑得轻松,“不用做,二夫人盯着呢。”

    她相信,金氏如果发现什么苗头,一定会来告诉她。

    这种事情上,她们的立场天然一致。

    见孔嬷嬷还要再说,拍拍她的手,认真道,“嬷嬷,我心里有数!”

    听到贺芳亭说心里有数,孔嬷嬷也就没那么焦躁。

    她不怕芳姐儿信任邵沉锋,夫妻之间本就该相互信任,怕的是芳姐儿头脑不清醒。

    既然清醒,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又絮叨几句,没多久打起了瞌睡,贺芳亭让她回去午歇。

    青蒿探头看她走出巍山院内院,才笑道,“王妃娘娘,嬷嬷杞人忧天,王爷对您情深似海,哪会看上什么苏瑾儿!您啊,放宽心!”

    白苓也道,“婢子听朝雨阁的侍女说,那苏瑾儿虽然也是个美人,却不及王妃娘娘万一!”

    王爷与王妃情比金坚,她们看了都感动,孔嬷嬷就会泼凉水!

    ......如果连王爷对王妃的情意都是假的,那她们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真的。

    贺芳亭笑而不语,心想两个傻姑娘还是太年轻。

    男子跟女子不同,女子喜欢上了谁,心里就只有他,男子就算有贤惠貌美的妻子,并且对这妻子极为爱重,也不妨碍他纳妾偷腥......家里有天仙,也不会拒绝与凡女春风一度。

    只要不让小妾欺到正室头上,便没人觉得这男子有错。

    这是千百年来的世情。

    因而,哪天邵沉锋要是纳个妾,她大概也不会太奇怪,只会失望。

    她说这次要对邵沉锋深信不疑,主要是因为,将来她和邵沉锋之间还会有无数难题,无数考验。

    也会有很多人找上门来自荐枕席,难不成都要她去打发?还是邵沉锋自己打发更有效。

    而如果他连苏瑾儿这一关都过不了,纵然造反成功,只怕她也不能舒心,不如趁早散伙。

    免得费心费力,倾尽一切,最后还落个冷宫终老的结局。

    不,不用到结局,她会从开头就怀疑邵沉锋有没有成大事的能力。

    但,想是这么想,实际上她对邵沉锋还是很有信心的,不是出于感情,是出于理智的判断。

    且说孔嬷嬷,虽然贺芳亭明确说了什么都不用做,她还是不放心,自此密切关注朝雨阁,动不动就去朝雨阁找古嬷嬷唠嗑。

    还特意细看苏瑾儿的容颜,柳条似的细腰,白净秀美的小脸,好看是好看,但压根比不上芳姐儿,甚至比不上青蒿、白苓。

    古嬷嬷十分欢迎,她正无聊得很呢。

    因为,苏瑾儿实在太安分,整日待在阁里,几乎不外出,也不参与府中大小宴会,每次都推说身子不好,怕冲撞了贵人。

    弄得孔嬷嬷、古嬷嬷都以为自己猜错了,她真是来北安城养病的,不是来钓金龟婿。

    第240章

    不是装病

    金氏也想知道,苏瑾儿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因此,这一天亲自带了府里的丁大夫,去朝雨阁为她请脉。

    苏瑾儿听说她来,忙领着侍女嬷嬷们迎出门外。

    金氏远远看她穿一身月白蝶纹染烟罗湘裙,更显得纤腰可握,白净细嫩,楚楚动人,暗骂一声狐媚子。

    到了近前嗔道,“这大热天的,姑娘也太客气了,在屋里等着就是,何必迎出来!”

    苏瑾儿眉间似是天生就笼着轻愁,纵然露出笑容,也让人觉得她心中忧郁,向金氏恭敬福礼,“二夫人来了,我岂能不迎?快请进!”

    两人相携走进朝雨阁主屋,不等苏瑾儿发话,古嬷嬷已带着侍女们端茶倒水,殷勤伺候。

    金氏笑道,“早就想来看望姑娘,又俗务缠身不得闲,姑娘不怪我怠慢才好。”

    苏瑾儿惶恐地站起来,细声细气地道,“二夫人这话,我当不起,冒昧前来贵府,已是家父与我失礼......”

    金氏打断她,“姑娘不必如此,二爷与苏老将军乃是袍泽兄弟,视你如自家子侄一般,我们照顾你是应当的。”

    拉她坐下,关切地道,“可还住得习惯?”

    苏瑾儿手里捏着帕子,乖巧地道,“习惯,衣食住行,比在我家中还妥帖,多谢二夫人费心!”

    金氏表现得像是一个关爱晚辈的长辈,“这就好。若缺了什么,或哪里不合意,尽管派人来告诉我!”

    苏瑾儿再次诚恳道谢。

    寒暄完,金氏才道,“这一阵子,病情可有所好转?”

    苏瑾儿:“好多了!”

    顿了顿又歉然道,“其实,我在家中已好了大半,只是父亲不放心,听了大夫的医嘱,非要我来北安将养,又拜托了邵二爷,我也只好遵从父命,厚颜叨扰贵府。”

    金氏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都盼着儿女无病无灾。你也别胡思乱想,好生将养就是。”

    苏瑾儿的言外之意她听出来了,是说自己病已痊愈,只是在养身子,平日宴请时以病体推脱,是不想给府里添麻烦。

    呵呵,若真不想添麻烦,不来不就行了?

    她就不信了,偌大个北安城,苏家无法为她找出个落脚之地!

    苏瑾儿垂首道,“是,多谢二夫人!”

    金氏看着她这柔柔弱弱的模样就来气,北地女子大多豪爽,哪像她这般扭捏作态?一句话恨不得转三个弯?

    喝了口茶,笑道,“府里丁大夫医术高明,好脉息,今日我带了他来,为姑娘请脉。”

    苏瑾儿:“有劳二夫人!”

    丁大夫年已六十,并非青壮男子,因此金氏没设屏障,直接让人叫他进来。

    苏瑾儿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头偏向一边。

    诊脉时,她的侍女熟练地为她挽起袖子,覆上一方丝帕。

    金氏看得心中嗤笑,装什么金贵样呢?真要这般在意男女大防,又怎会跟外男一道出远门?

    她大嫂,身为镇北王妃的顺安公主都没这作派,每次应大夫诊平安脉,都没用什么丝帕,毫无阻碍。

    丁大夫也是愣了愣,暗想苏家虽然是武将,规矩还挺大。

    诊完脉,又问了苏瑾儿身体近况,笑道,“姑娘原先有些寒症,如今已基本痊愈,不知眼下用着什么方?”

    苏瑾儿便让奶娘薛嬷嬷找出方子给他看。

    丁大夫仔细看完,对金氏道,“对症的方子,无需增减,继续用着便是。”

    金氏:“还要用多久?”

    丁大夫委婉地道,“都使得,这药方旨在养身。”

    这就是富贵人家的富贵方,吃了自然有好处,穷苦人吃不起,问题也不大。

    薛嬷嬷忙道,“百花渊的刘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还说,姑娘这病症在养不在治,若长年待在百花渊,还会复发。多到温暖的地界,才能彻底根治。”

    丁大夫捋须点头,“没错。”

    金氏微笑道,“那便安心住着,就是再住上两月三月,我们也只有欢迎的!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派人来说。府里女孩儿少,尽是闹腾的傻小子,我都看厌烦了!”

    苏瑾儿眼眸微暗,两月三月?

    爹爹给了邵二爷两万银票,只够她在镇北王府待这几个月?

    这二夫人哪是来探望她的,分明是来赶客。

    口中感激地道,“二夫人真是慈悲心肠,多谢您!”

    金氏:“谢来谢去的多生分,你啊,就是太客气!”

    又闲话几句,才带着丁大夫离开。

    回到二房,细问丁大夫,“她到底什么病?”

    丁大夫:“确实是寒症。”

    金氏若有所思,“这么说,不是装病?”

    之前她没叫大夫去朝雨阁,是因为断定了苏瑾儿装病,懒得做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丁大夫一笑,“百花渊这地方,老夫也曾去过,河流多,天又寒,十个年轻女子拉来诊脉,大约有七八个t?身带寒症。男的也多有风湿,不适宜长久居住。”

    金氏:“......明白了。”

    苏瑾儿没有大病,但也的确需要到温暖的地方将养。

    这事极为巧妙,苏瑾儿若真有病,不利于婚嫁,她若无病,又没有理由到镇北王府养病,换个地方就能痊愈的寒症最合适。

    命侍女送丁大夫出去,又派人叫来古嬷嬷,叮嘱她不可掉以轻心。

    还让她带了几味药材回去。

    心里也清楚,苏瑾儿这段时日的安分,很可能是因为古嬷嬷就在旁边盯着,那就继续盯罢。

    她可不想为了看苏瑾儿有什么手段,而将古嬷嬷撤开,从源头掐灭才最妥当。

    最多再养上两三个月,就打发她回家。

    镇北王府又不是慈善堂。

    第241章

    她的天神

    古嬷嬷一走,苏瑾儿就回到卧房,只叫了奶娘薛嬷嬷进去,恨声道,“她们当我是贼,日夜提防!”

    朝雨阁不大不小,能让她舒适起居,可古嬷嬷一住进来,她的一言一行就都在古嬷嬷眼里。

    这老虔婆,瞪着两只铜铃一样的大眼睛,光明正大地监视她,宛如狱卒!

    还有那个常来朝雨阁的孔嬷嬷,听说很得贺芳亭看重,也非常讨人厌。

    两人加一起,就是传说中的狼狈为奸!

    薛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检查门窗是否关严,急道,“我的好姑娘,你小声些!”

    苏瑾儿气愤地道,“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鬼鬼祟祟!”

    但话是这么说,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内心感觉很委屈。

    她是苏家唯一的女儿,虽是庶出,也倍受父亲和兄长们娇宠,而且嫡母早已过世,父亲未曾续弦,中馈交给她的生母打理,她在百花渊女眷中是头一份,谁见了不奉承讨好?

    怎么到了镇北王府,就被人如此轻视?

    虽然镇北王府门庭高贵,可她又不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是正经官家小姐!

    二夫人金氏也用不着防她,谁看得上二房那几个!

    邵淮麟粗鲁且贪财,邵景川缺心眼,邵景山一团孩气,父子三人加一起,都不配给王爷提鞋,也只有金氏把他们当成心肝宝贝。

    薛嬷嬷劝道,“姑娘莫恼!您可还记得,咱们出来前,平姨娘是怎么交待的?”

    苏瑾儿深吸口气,“娘说,要想达成心中所愿,就必须受得了委屈,吃得了苦头,放得下身段。”

    娘原先也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才沦为低贱的歌姬,又被人卖到朔北,与父亲有了一面之缘,最终能成为父亲最宠爱的妾室,靠的就是这一套。

    除此之外,娘还教了她许多事。

    例如,出身越好的女子,越是自恃身份,在夫君面前也不够柔顺体贴,可男子真正喜欢的,是把自己当成君王的女子。

    在身份相当的正妻那儿不能满足,就有了宠妾。

    薛嬷嬷怜惜地道,“平姨娘还说,如果您想放弃,随时可以回家!”

    “放弃?!不,绝不放弃!”

    苏瑾儿果断摇头。

    从怀里取出一方青绸手帕,轻轻展开,看着上面的云纹痴痴出神。

    前年冬日,她换了男装,与四哥悄悄去蛇子沟赶集。

    蛇子沟离百花渊一百多里,靠近北蛮几个部落,集上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货物,但为了安全起见,爹娘一向不许她去,她央了四哥许久,四哥才答应带她去长见识。

    谁知运气不好,遇上一队北蛮子纵马劫掠,人群四散奔逃,她和四哥也被冲散。

    慌乱中,一名北蛮子用套马索套住了她,哈哈大笑着,拖在马后奔跑取乐。

    可她哪里跑得过马,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被拖得头破血流直至死亡,忽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箭,正中那北蛮子胸口。

    北蛮子惨叫着倒下了,但他的马还在奔跑,而且因为受了惊,跑得越来越快,她的双腿已经拖到了地上,绝望到哭不出声,只会流泪。

    接下来的事情太过混乱,她只记得晴朗的天空中,有一人飞身而下,砍断了那根要命的套马索,并在她即将跌倒时,稳稳地抱住了她。

    如同天神降临。

    天神还对她微笑,说,“小郎君,别害怕!”

    见她脸上满是泪水,从袖里取出方青绸手帕,让她擦泪。

    她接过手帕,呆呆看着他,忘了言语。

    随后,天神将她和别的百姓安置在一起,上马挥刀,与同伴们一道,很快杀光了那队北蛮子。

    她想上前道谢,他们却头也不回,很快就没了踪影。

    四哥也找到了她,兄妹俩抱头大哭。

    而她心底深处,再也忘不了那张脸,也有了一段少女心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知道那是谁,只将他视为她的天神,她的救星。

    直到今年初,镇北王、王妃娘娘从京城归来,父亲分身乏术,派大哥前来拜见,她缠着大哥,非要跟来看热闹。

    大哥无法,只好带上她。

    那一日,北安城外,王爷、王妃的车驾被简家拦住,众人都在看王妃如何应对,她看的却是王爷。

    王爷长着让她魂牵梦萦的脸。

    王爷就是救她的那个人。

    她的天神。

    可她的天神,已经娶了顺安公主,成了顺安公主的夫当天回到客栈,她就浑身发烫生了病,未能与大哥去王府。

    大哥还以为她不适应北安的天气,等她稍有好转,就立刻带她回了百花渊。

    缠绵病榻数日,她身子康复,心却好不了,得了相思病。

    此后一直郁郁寡欢,父母询问,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

    等王妃怀孕的消息传到百花渊,又听说王爷与王妃恩爱情深,她更是了无生趣。

    一天晚上,实在忍不住了,全都告诉了娘。

    娘先是大惊,后是大喜,拍着她说,“你这个傻孩子,既然与王爷有这样的因缘,为何不早说!不过,现在也不晚,正是好时机!”

    为她筹谋一番,又说动了爹,让她跟着邵淮麟父子来镇北王府。

    担心邵淮麟拒绝,也是想给她做脸,娘还拿出了这些年的积蓄,爹觉得不够,又补了一万两。

    统共两万,邵淮麟收得眉开眼笑。

    第242章

    正因贺芳亭怀了孕,你才有机会

    苏瑾儿知道,娘和爹这么高兴,是因为她钟情的不是什么穷小子,或者没出息的武夫兵勇,而是镇北王邵沉锋。

    可她心悦于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因为他这个人。

    早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前,她就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

    就算他不是镇北王,她也愿意随他到天涯海角,哪怕吃糠咽菜、钗荆裙布,她也甘之如饴,心中欢喜。

    她甚至敢打赌,所有恋慕邵沉锋的女子,都没有她这一片心真挚,包括王妃娘娘贺芳亭。

    别人看见邵沉锋,看的是镇北王,唯有她,看的就是他。

    邵沉锋是镇北王也好,是普通百姓也好,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听了她的心声,娘面露赞许,说就该这么想,也要让王爷知道,她对王爷这份简单纯粹的真情。

    她哭着问道,“我还有机会跟王爷说么?”

    娘肯定地道,“有!”

    她问,“可是,王爷一心恋着贺芳亭,还让她怀了孕!”

    娘说,“正因贺芳亭怀了孕,你才有机会!男儿好色是天性,纵然王爷的心思全在贺芳亭身上,他也忍不住!”

    低声跟她说了很多羞人的话,又告诫她,刚开始,不要试图得到王爷的心,要把自己当成暖床的丫头,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床笫之间也随他的意,不许抵抗,甚至要主动大胆。

    等他慢慢得了趣,再诉说衷肠,以情动之。

    王妃的位置不用妄想,不可能,贺芳亭是皇帝的外甥女,当朝顺安公主,就冲这一条,哪怕她犯再大的错,王爷也不可能废她,最多冷落。

    因此她该谋的是侧妃之位。

    爹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其实无所谓侧妃不侧妃,只要能留在王爷身旁,无名无份她也愿意。

    娘还遗憾地说,按理,卫所守将家的庶女,也不是当不得镇北王的侧妃,如果王爷还是以前的王爷,直接送她入府都行,王爷看在她父亲有功的份上,又有前年的相救之情,定然收下。

    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传出去也是一段令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只是王爷现在迷上贺芳亭,不肯纳妾、不肯立侧妃,那就不能明说,以免被拒绝,得行非常手段。

    临行告别时,娘握着她的手,让她尽力,但如果尽力也不成,或者中途改了主意,就不要勉强,放弃回家。

    但她怎么可能放弃。

    这或许是她唯一接近王爷的机会,错过了,这一辈子她都开心不起来。

    只是,来了快一个月,她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

    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也是一种煎熬。

    她知道王爷常在前院理事,恨不能马上跑到王爷面前,诉说这些年的思念,然而她不敢轻举妄动。

    刚到镇北王府那日,她提出拜见贺芳亭,希望能与王t?爷偶遇,就被二夫人金氏驳了,之后又派了古嬷嬷来朝雨阁看管她。

    她若敢靠近王爷半步,将面临什么?轻则送出王府,重则遣回百花渊。

    要知道,贺芳亭的嫉妒之心比金氏更重,金氏还能容忍小妾通房,贺芳亭却拘着王爷,只守着她一个人。

    所以,她不动则已,动则一击必中,在此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务必要让王爷看见她,就留下她。

    如果见了却不留下,她也就失败了,不会再有机会。

    苏瑾儿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折起手帕,放回怀里。

    她坚信自己与王爷有缘份。

    否则的话,前年为什么会相遇?为什么她选了那一日去蛇子沟?为什么王爷会及时出现?那么多的百姓,王爷又为什么不救别人,抢着去救她?

    这都是上天的安排。

    是她愚钝,才险些错失。

    薛嬷嬷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听见古嬷嬷回来,压低嗓音道,“姑娘,其实她们也没限制你出朝雨阁,要不,去园子里走走?”

    苏瑾儿摇头,“不去。”

    薛嬷嬷见她没明白,补充道,“听说长乐郡主常去园子里玩,你与她年龄相仿,能做个玩伴。”

    最主要的是,长乐郡主在镇北王府极为受宠,还能自由出入前院、巍山院,跟着她,兴许能见到王爷。

    苏瑾儿冷笑,“嬷嬷信不信,我今日见了长乐郡主,明日就会被送出王府?”

    想用长乐郡主当桥梁,根本行不通,贺芳亭对这傻女儿护得死紧。

    上一个利用长乐郡主的,如今全家都在万峰山卫所,形同发配。

    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何况,光见到王爷还不够,还得让王爷一眼惊艳,生出兴致。

    第243章

    我两位哥哥还在,没有被我娘喂狼

    七月二十八,是叶老王妃五十五岁寿辰。

    过去几年,因是老王爷孝期,并没有好好操办,今年王府喜事连连,内外院都商议着隆重庆祝一番。

    金氏忙得没空来找贺芳亭闲聊,范长史也忙得失眠症都痊愈了,每天回家倒头就能睡着。

    邵沉锋和邵淮麟兄弟俩,也是挖空心思给母亲置办寿礼。

    贺芳亭身为长媳,又是镇北王妃,本也该忙碌,但她现在怀着孩子,合府最大,谁敢劳累她半点。

    因此她依然清清闲闲地养着胎,还不时传召农正司两位郎中到巍山院,询问田地里庄稼长势如何。

    令她欣喜的是,两位郎中都说今年天公作美,雨水丰沛,庄稼长得极好,有望丰收。

    黑鸨山卫所守将、屯田都尉邵不寒也写了信来,说是种的小麦、大豆长势喜人,茁壮茂盛。

    贺芳亭看了这信,真是用饭都更香了。

    老三邵江衡也正式行文,请求回府为嫡母祝寿,邵沉锋准了,这一家子于七月二十四回到王府。

    邵景舟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拉着长兄邵景云、次兄邵景康,找到贺容璎和邵景岳,一本正经地道,“璎儿姐姐,岳儿,你们看,我两位哥哥还在,没有被我娘喂狼!”

    贺容璎欣慰地道,“这就好,你也不会被喂狼了!”

    邵景岳也很高兴,“咱们谁也不喂狼!”

    邵景云、邵景康听得暗暗偷笑,又跟贺容璎相互见了礼。

    他们的娘亲彭氏,可以说是栽在贺容璎手里,但他们并不怨贺容璎,只怨娘亲没事找事。

    而且,幼弟很喜欢贺容璎,常说璎儿姐姐怎样怎样,他们听多了,也大约知道这未曾相见的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此时见面,发现果真与他们想象中相差不大。

    心里更怪娘亲了,这姐姐单纯得跟个孩子似的,又这么好看,你怎忍心利用?

    三房夫妻俩带着孩子们到巍山院拜见贺芳亭时,三夫人彭氏面色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

    贺芳亭像是看不出她的异状,并不提让她难堪的事情,如从前那般与她谈笑,对三房几个孩子也态度和蔼,关爱有加,分别给了丰厚的见面礼。

    彭氏佩服她大度,也感激她给自己留脸面。

    她在万峰山卫所的日子不好过,如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夫君狠狠骂了她几顿,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个招祸的灾星,尽给自己惹麻烦,还说她已经犯了七出中的口舌之罪,暂时记账,如果再有下次,必定休她回娘家。

    长子、次子也埋怨她糊涂,每天跟她讲一堆大道理,听得她头都大了。

    但以上这些,还不是最让她烦恼的。

    最让她烦恼的是,幼子知道了她想将自己过继出去,十分伤心,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求她不要抛弃自己,她哄了许久,才让幼子止了眼泪,夜里又惊了梦,连着几晚睡不安稳。

    现在虽然不夜啼了,却像是跟她离了心,看她的目光带着戒备和恐惧,她脸色稍微不好,他就如惊弓之鸟,白着一张小脸,立马哭着跑去找父亲或哥哥,不敢跟她待在一起。

    仿佛多待一刻,就会被她卖了。

    她跟夫君哭诉,夫君不但不安慰她,还幸灾乐祸地说怪得谁来?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可她初衷本是好的,是想让家里更上一层楼,怎就弄成这样?心里委屈得要命。

    要说后悔,也是在看到幼子这般模样时才真正后悔。

    虽说她有三个儿子,但儿子又不是别的物事,哪会嫌多?每一个她都舍不得。

    幼子伤心惊恐,她也是心如刀绞。

    等夫君、儿子跟着邵沉锋去前院,哭着跪到贺芳亭面前,“大嫂,我已知错,从今往后,再不敢有糊涂念头!”

    夫君说得很明白,只原谅她这一次,下不为例。

    儿子们失望的眼神,她也不想再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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