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给我滚下马来!
铁骑冲锋,乌孙部落的战士在马上呜呜呜地乱叫,已经开始相信进到镇子里压下那些白花花妇人的画面了。青柳镇的百姓本还在沉睡,忽的听到了重重的马蹄声,一瞬间全从睡梦中惊醒,无一例外,个个头冒冷汗。
“该死,匈奴怎么过来了。”
“不会不会,匈奴不可能会过来的,陈大人会为我们守住关隘的。”
“青柳镇深入腹地,不可能有匈奴。”
“可是...我听到了匈奴的声音。”
百姓们举起火把,冲出房子,并未看到匈奴的身影,却是看到了一道道冰霜凝聚,稻草为骨的白晶城墙。
“城...城墙?我不会是看到幻觉了吧?”
“快勒马!”
匈奴大喊,然而为时已晚,距离城墙有百余尺的地方箫景彻很鸡贼地安排了一排排的冰尖利刺。
那些战马虽有铁蹄,却未能抵挡长刺,很快就嘶鸣起来,倒塌的战马向前滑行,在地上被扎出一个个的血洞窟窿。
后方的战马能存活下来的要么是踏着前面战马的尸体,要么是和前面战马相撞。
今夜无月,可见度太低,故而酿成惨祸。
砰砰砰!
几头战马撞在城墙之上,撞碎了半透明的冰墙,才发现里面混杂了沙土,坚硬得离谱。
单这一轮冲刺奔跑,三千胡骑便死了三百有多。
箫景彻在城墙之上站立,旁边是秀手扶着他的慕容飞雪。
“不知领军者何人啊,要抓我箫景彻,不露个脸如何扬名啊。”
箫景彻的话语声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慕容飞雪负责翻译成匈奴话,没得箫景彻的精髓,让箫景彻白了一眼。
前者略有歉意低了低身子,娇滴滴的模样惹人怜爱。
不远处的战马们绕着圈子查探起了青柳镇四周。
呜呜呜呜的吼叫声响了整个旷野。
“哈哈哈哈,我还真以为来了个傻子,可以随便抓,看来还得花费一点功夫,这样才够意思嘛!”
沙哒哈鲁怪叫道。
还未开打就死伤一成,这是沙哒哈鲁这个刀口舔血的老将所不能容忍的奇耻大辱。
“放箭!”
两边同时喊出。
沙哒哈鲁铁骑的几千只弓矢朝着城墙飞来,咔咔咔咔,入冰数寸,威力可见一斑。
然而箫景彻带来的一百五十士卒箭矢却是从侧后方几处挖好的“7”字型战壕发射而出。
咻咻咻咻!
前有力的箭矢穿透了数十铠甲。
城墙上却只有稻草人,许清浅手中一把长剑,亲自为箫景彻掸开箭矢。
箫景彻只静静地喝着慕容飞雪素手递上的热茶,沙哒哈鲁的队伍便死了一大片。
骑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冲锋厮杀,就已经损失大片。
沙哒哈鲁咬牙:“给我往后冲,把那群从地底爬出的虫子给冲杀殆尽!前排兵,长刀斩地,防止冰刺!”
“啊呜呜呜呜!”
那些匈奴士兵也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哪里能忍,纷纷放弃城池,就要去追杀潜伏起来的一百五十骑兵。
一百五十骑兵拉出战马,拔腿就跑。
匈奴的战马们围着城墙,一时之间并未有全部能一窝蜂包夹,而只是领头一些骑兵能勉强跟上逃跑的队伍。
整个匈奴的阵型此时犹如一支箭一般,是长蛇行的。
待到大部分战马冲过战壕后,战壕中又出百余士卒,手持弓箭,引弓便射。
匈奴队伍浩浩荡荡的一大片,屁股又遭夹击,又有数十人落马。
匈奴队伍立即分出一批往后追杀,却不想身后士卒,竟也有马,拔腿便跑,往冰城而去。
沙哒哈鲁眼睛险些因愤怒而凸出:“不是说他们只有一百五十轻骑兵吗?怎么还有马?!”
沙嘶给脑筋急转,最后才一拍脑袋:“老大,是斥候!他们的斥候有马,平日里散开,数量大约有两百,我们没有估算到这一批人马。”
“废物!”
沙哒哈鲁怒骂一声,抽出腰间寒刀:“勇士们,冰城无人,随我擒敌军主将!”
今夜月色太暗,长期缺乏素食的匈奴军大多有夜盲症,追上从富饶京都而来的队伍已非易事。
但沙哒哈鲁没有忘记他南下领到的真正任务。
戏,他该演的也演了,估计那二位早已经准备就绪,只消他让手下九名一品高手引出阎震,那该死的箫景彻定然被捕。
只要能逃回漠北,他沙哒哈鲁就能凭借此功称王!
箫景彻大喊道:“杨将军,都说你两手破阵锤舞得虎虎生风,一锤下去能带飞几头战马,我想看看。”
“如殿下愿!”
冰城之中,一名身高两米的魁梧大将坐着一匹比其他战马都高大数倍的可怕铁驹冲出,奔着匈奴便是两柄铁锤横冲直撞。
那战马极为灵性,竟懂得踏其他马尸前行,冲杀之际,匈奴队伍溃散分避。
九名一品高手或持长刀,或持弓矢,霎时将杨开山围起。
杨开山同为一品,面对九位同阶高手,竟是一时并不吃亏,一双大锤舞得虎虎生风,硬生生逼得大将们并不能靠近分毫。
但双锤毕竟是重器,连续挥舞不歇的状态下,很快便有疲态。
箫景彻一把搂过慕容飞雪,狠狠感受一下细腻的体温之后松开怀中美人,大喊道:
“哈哈哈,痛快,痛快!阎将军,助杨将军杀敌。”
“不可...”
“不可...”
杨开山大声说道,锤子挥舞间险些失了分寸,差点被击伤。
阎震也在担心。
箫景彻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阎将军,我们今日打个赌,你去解杨将军围的期间,我若毫发无损,你须得告诉我,我箫景彻何时得罪于你。若是我受了伤,我以皇姓担保你全家无虞,如何?”
阎震低头抱拳,不敢言语。
箫景彻看杨开山已经有些挥不动锤子,便厉声道:“这是军令,军令如山,不服者,军法伺候!你忍心看战友战死眼前吗?”
阎震咬牙,怒喝一声,跳下城墙而去,傲寒六诀使他身上布满冰霜,两把寒芒枪投射向两名一品高手,同时抽出腰间长刀,斩向敌人。
叮!
金铁交加的声音响起的第一瞬间,黑暗中一道人影瞬间显出身形。
许清浅长剑直刺,凤鸣声自长剑而出,却被一道巨力击中,倒飞而出。
“七皇子,跟我们...”
尖利的声音中透着得意之色,下一秒几根飞雪袖针飞去。
“飞雪袖针?雪莲宫的人...嘿嘿嘿,可惜太嫩!”
黑暗中的人影终于浮现出全貌,是一个地中海的邋遢白胡子老头,双手是利爪。
当求子,漠北敬神教的教徒,早年间喜双修喝处女血修行,残害过无数妙龄少女。
然功法反噬,才落得如今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一脸褶子皮肤,一头地中海长发,哪里看得出只是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
但外表丑陋,不等于他武艺不行。
双修十二年,他的武功已来到七境的第二境,一身阴毒武功可谓是触之则伤,中之则死。
他双爪一个挥舞掸开飞针,一手就要抓向箫景彻。
然而下一秒,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惊得一声汗毛倒竖。
龙。
两道金龙虚影从箫景彻身上盘旋而出,犹如实质,冲向当求子。
“武龙诀双龙出海?你竟是也是二境修士?!”
尖利的喊叫未及一半,当求子的身子中间就多了一个透明窟窿。
偌大的金龙将他的身子吃掉一大半,只剩下左边一丝血肉相连,整个人像极了一个站着的字母C。
噗噗。
内脏碎落一地,当求子无力的身子坠落冰砖,死不瞑目。
其实二人实力伯仲之间,箫景彻对敌技巧甚至不如当求子老辣。
但有心算无心,没有人知道这个常年在冷宫孤坐,连在院中打一套拳法都少见的京都废物七皇子,竟是个活生生的二境修士。
当求子本就是以抓为主,并不想伤箫景彻,故而被箫景彻抓到破绽,一击毙命,再无生机。
“出来吗?我知道你们不止一个人来抓我,你们还有大约三息的机会,三息过后,禁军第一教头阎震腾出手来,你们可就没机会抓我了。”
箫景彻身上两条金龙盘旋环绕,金光在冰城上褶褶发光。
没有回应。
因为并不需要三息,阎震早已经回到。
九名九品死伤殆尽。
“凝冰运水耗费太多真气,否则不需这么久。”
“不必解释。”
阎震回来了,箫景彻也放下了心,他赶忙上前扶起许清浅,后者只是抹了抹嘴角的血,便摇头说了没事。
箫景彻硬摁住小倔驴的手,输了两轮真气,确认了这小妮子没事才松手,惹得小妮子脸红低眉。
三千骑兵几乎溃散,箫景彻走下城墙,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黑甲铁军才姗姗来迟,砍倒了逃跑的骑兵后,陈秋楚眼神阴冷。
“何以来得如此之迟啊,陈大人。”
见到面带微笑的箫景彻,陈秋楚心中已有不安之感。
好像计划出了问题,今夜,怕是捞不到好处咯。
强自挤出笑容,陈秋楚哈哈哈大笑几声道:“哎呀,七皇子殿下,让您受惊了,这胡人猖獗,我军尽力追捕,没成想还是让一部分流窜到了这里,没吓到七皇子殿下便好。”
箫景彻抬头看到马上的陈秋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陈大人好大的脸啊,大魏王朝七皇子在这里,你竟敢拒马回话,你以为你是从三品文臣,我就不敢处罚你?”
“你以为你今夜搞的这些小动作,我箫景彻看不穿?
你以为你是手下数万兵权在手,你就可以枉顾百姓性命,谋害皇子?
你当真以为,我是京城最不受宠的皇子,我就无权杀你?
我告诉你,在大魏王朝,只要不姓萧,我杀了便杀了,父亲要是因此治我的罪,那是打萧家的脸!你懂皇家脸面四个字怎么写吗?陈秋楚,你给我滚下马来!”
箫景彻越说语气越是冰冷,越说脸上杀意越浓,身上两道金龙浮现,加上身后阎震的虎视眈眈,陈秋楚只觉得一股死亡的冰冷正在逼近。
陈秋楚瞬间吓得一身冷汗,翻身下马,立即跪倒,动作行云流水,只因早已腿软。
他万万想不到,老皇帝竟是将一名四境高手派来给箫景彻当护卫。
他更想不到,箫景彻这个传闻中最不受宠的皇子,竟是个武龙诀修到了第十一重的绝世天骄。
谁说他是废物的?谁敢说他是废物!
箫景彻向前半步,抽出陈秋楚的刀来,陈秋楚不敢有半点妄动。
啪!
结结实实的。
那把长刀连着刀鞘,狠狠地扇了陈秋楚一个耳光。
身后数万将士,无一人敢说话,拒马的将士全数下马跪下,瑟瑟发抖。
大魏王朝,无一人敢违逆老皇帝。
任你权势滔天,桃李天下,抵得过老皇帝孤身一人否?
你再坐大,萧云显要灭你全家,也只需一人孤身前往,就算十万军队,也阻拦不住。
听到箫景彻说在大魏境内只要杀的不是姓萧的都没事,没有一个人敢质疑。
这就是绝对武力带来的绝对皇权。
只不过这件事,在老皇帝十几年来未曾出手的时间长河冲刷下,被某些人淡忘了。
今夜,箫景彻替他们想了起来。
陈秋楚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红色痕迹。
“今夜,青柳镇无人伤亡,这是你陈秋楚的运气。你可知道?”
箫景彻说话的时候,长刀刀鞘在陈秋楚红肿的脸上轻轻拍着。
这个三境大修士此时颤颤巍巍,不敢有半句多言。
他刚想说话,身后看不惯的副将便开口了:“什么无人伤亡是我们将军的运气,漠北胡人何其之多,偶有几名逃串至此伤民,莫非也能怪罪于将军不成?”
陈秋楚一听此话,身子都僵直了。
他好后悔,好后悔在城墙上没有把副将的九族杀了。
啪!
又是一刀鞘,陈秋楚连运起真气防御都不敢,一张脸肿的浮起一大片,已经见血,啪嗒啪嗒低下。
“好一个何其之多,好一个几名逃窜,好一个不能怪罪于陈秋楚大将军啊,哈。”
箫景彻将长刀丢下,手在陈秋楚的脑袋上揉了几下。
“念。”
慕容飞雪上前一步。
“七月三日,小雨,三百匈奴流窜青石镇,七百黑水军铁骑在三里外小树林,待到匈奴劫掠过后,再行杀敌领功,所获百姓钱银,并无归还。”
“八月七日,大晴,四百黑水军伪装匈奴劫掠酒庄,次日,军中酒宴。”
“九月一日......”
一桩桩,一条条,吓得陈秋楚全身都湿了。
箫景彻则是低下头问道:“将军,你全家一共几个脑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