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乔桥把指节压在嘴唇上,黑暗寂静的室内脸颊烧得通红。她很难用语言描绘出自己那一刻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自然而然甚至略带唐突的吻,却让人觉得心肝脾肾肺都好像被冰凉的泉水洗了一遍,周远川身上天然地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出世感,寺庙里的青灯古卷都比他更多几分烟火气,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乔桥亲眼见过,根本想象不出他动情沉溺于欲海的样子,人类任何因繁衍而进行的生理行为对他都是一种亵渎。
乔桥怔怔地又盯着周远川的睡颜看了一会儿,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乔桥下床开门,原来是快到颁奖环节了,管理怕她错过特意上来喊她。
她跟着管理下了楼,楼下有一条直通璀璨晚会后台的贵宾通道,乔桥被领到一张空椅子上坐下,后脚跟着从贵宾通道出来的还有几个女明星,其中一个正掏出手包里的小镜子给自己补口红,她唇上原来的颜色洇出唇线一块,一看就是接吻时候被人蹭的。
发现乔桥在看她,女明星也很大方地露出个笑容,一点没有窘迫或尴尬,反而给了乔桥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估计是把乔桥当成了跟她一样的人。
台上主持人激情洋溢地带热气氛,晚会已经进行到了最重要的环节,主办方将根据网络和知名评论员提供的信息,对今年娱乐圈做一个年度总结,本届璀璨晚会共设了十几个奖项,虽然娱乐性质居多,但也不失为一个露脸的好机会。
乔桥也聚精会神地看着,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两个主持人的侧面,男主持人的腰后还别着一个扩音设备,像鼓出来的一个手雷,本来该是有点搞笑的场面,却加剧了乔桥的紧张感,她从没出席过这么隆重的场合,生怕上台出了什么岔子,手心里现在全是冷汗。
主持人念完一段落,正要邀请东赫影视的领导致辞,忽然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压低身子一溜小跑过去塞给他一张纸条,台下顿时响起议论声,主持人反应也很快,用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巧妙化解了这个尴尬,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的把纸条展开准备念。
“下面有请……”
男主持顿了一下,忽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声音猛地拔高了八度:“有请影帝梁季泽梁先生,为我们璀璨晚会作颁奖致辞!”
他的后半句话完全淹没在了如雷的掌声里,从梁季泽三个字响起时,台下就炸起了一串惊呼,梁季泽来得不算早,过红毯的时候又行色匆匆,晚会前半程也没露面,不少人根本不知道他来了,此时他的名字忽然被主持人念出来,惊得下面诸多女艺人都在四处张望,张望之余还不忘整理造型。
果然,一个高瘦的人影缓步从台下拾阶而上,梁季泽不紧不慢地走上台,他胸口不知什么时候佩了个红宝石胸针,在镁光灯下闪闪烁烁,隔远了看倒像一滴新凝的鲜血。女主持忙不迭地把自己的话筒递过去,梁季泽接过,在舞台中央站定。
“今晚本来不该我致辞,但盛情难却,璀璨晚会对我也有特殊意义,忍不住想站上来多说几句。”
他单手举着话筒,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站姿过分洒脱甚至称得上随意,但下面的人却个个都听得聚精会神。
“十几年前,我的第一个奖项就是在璀璨晚会上获得的,我至今记忆犹新。”梁季泽声音压低,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中,“这个舞台让我第一次品尝到成功的滋味。”
他顿了顿,然后笑了:“那是种非常美妙的感觉。”
乔桥身边的某位女明星忽然发出一声嘤咛,那声音酥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女明星一脸‘痴迷’,手捂着心口小声喃喃自语:“单听梁影帝咬字,我就快高潮了。”
乔桥无言以对。
好吧,她承认梁季泽刚才‘奇妙’那两个字的发音确实很……不一般。
“……很高兴能看到越来越多的新生代演员能走上这个舞台。”场面话告一段落,梁季泽忽然话锋一转,“我注意到今年多了很多陌生的奖项,比如最委屈奖。”
梁季泽微微侧头,视线若无其事地向后台扫了一眼,乔桥赶紧低下头,女明星则激动得又发出了一连串极力压抑的气音。
“网上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有人领这个奖。”梁季泽的语气仍然散漫,但言辞中却有一丝冰冷的意味,“……各种形式上的。谢谢。”
台下寂静了片刻后轰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不少人甚至站起来为梁季泽鼓掌,梁季泽把话筒交还给主持人,看也不看下方激动的观众,面无表情地在经纪人的护送下离开了。
阮轻绞着礼服上的一条穗子,可尽管脸色难看,她也不得不挤出几分笑容。
剩下的颁奖程序进行得很顺利,东赫影视的总裁也难得露面,他亲手为几个名演员颁发了大奖,其余的小奖项由评审团统一颁发,本来只能站在角落的乔桥因为刚才梁季泽那番话而吸引了诸多注意,最后拍照时甚至被安排到了挺靠前的位置。
委屈奖的奖杯没像乔桥想象的一样做得比较‘丧’,而是中规中矩的,透明的水晶底座上还嵌着璀璨晚会的英文缩写和立体标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乔桥忽然想到,这也是她在娱乐圈拿到的第一个奖。
跟梁季泽一样,他们都在这个舞台上取得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小胜利。
晚会结束还有集体合影项目,所有拿到奖的人都不得缺席,乔桥只好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等着,没坐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递给乔桥一张卡片,里面是宋祁言漂亮峻细的钢笔字,只写了一句话:
After
party不要乱跑,等我找你。
这……
乔桥郁闷地揉了揉眉心,她以为宋祁言怎么也得等全部结束才脱得开身,这下好了,和周远川差不多撞到一起了。
她抬头四处环视了一圈,四下里黑漆漆地也看不清楚,自然找不到宋祁言坐在哪儿,乔桥只好暂时把卡片收起来,打算等到时候再想办法。
131:失踪
After
party的举办场地比起璀璨晚会就私人化多了。
东赫影视特意包下了酒店的整个楼顶,且把楼顶上原来的停机坪和露天泳池都好好装饰修缮了一番,地上也新铺了花重金空运来的青翠草坪,四角装点以小簇的粉蓝绣球花,花丛里疏疏落落点着小地灯,在繁星满天的夜幕下,竟然打造出了一种精灵花园般的梦幻感。
女星们在After
party上争奇斗艳已经是传统了,很多人甚至不嫌麻烦地换上了第二套礼服,不仅是因为这里汇聚了诸多圈内人士,运气好的话能被名导看中身价大涨,更重要的是party会吸引很多单身商界名流,是嫁入豪门最好的跳板。
乔桥一露面就被一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围住狠灌,这也是After
party的传统之一,上台领过奖的人不能对今晚递到嘴边的任何酒水说不,乔桥本来酒量就浅,根本撑不住香槟威士忌的混合攻击,几杯下肚脸上就飘起红,又几杯之后她连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了。
“抱歉,她不能喝了。”
又一杯递到乔桥嘴边的酒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截下,宋祁言面沉如水,一把将只会瘫在椅子上傻笑的乔桥拽进怀里,他看也不看周围人尴尬的表情,半拖半抱地分开人群把乔桥带到角落里,脑子已经完全当机的乔桥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一个劲儿地冲路过的侍者招手,妄图再拿一杯酒喝。
“我还要!”
“才几杯就醉成这样,以后可不能让你沾这个。”宋祁言拿了块湿毛巾给乔桥擦脸,他一边擦乔桥一边躲,一点都不肯配合。
“你走开……”乔桥口齿不清地推着男人的胸口,“我不要你。”
宋祁言手顿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你想要谁呢?”
如果乔桥现在是清醒状态,她绝对能从这微妙的语气中判断出男人心情正在急剧变差,最明智的做法是赶紧安抚而不是火上浇油,但可惜,她完全彻底地醉了。
“嗯……”乔桥咬着手指陷入艰难地思考,一团浆糊的大脑捕捉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张张嘴,“周”
她话没说完,嘴上就真真切切地一痛,宋祁言直接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硬是把她后面的几个字堵回去了。
“你敢说完试试。”宋祁言慢条斯理地用拇指把舌尖上的血珠蹭掉,那是乔桥的血。
乔桥捂着嘴唇幽怨地看着宋祁言,人不清醒的时候本能反而格外敏锐,她潜意识里觉得某些话不能再说了,乔桥哼哼了一声,软绵绵地靠在躺椅上,踢掉高跟鞋后干脆把白嫩的一双脚搭在宋祁言膝盖上,颐气指使道:“脚痛,你给我捏捏……”
宋祁言简直被气笑了。
两人虽然在角落里,但party的场地就这么丁点大,难保有人过来不会看到,宋祁言握住乔桥的脚踝,知道跟喝醉的人没什么道理好讲,就用哄骗的语气说道:“等回去好不好?这里不合适。”
“不行!”乔桥提高音量,大着舌头强调,“我……我就要现在!”
“为什么呢?”宋祁言一边转移乔桥注意力,一边飞快地帮她把鞋子重新套上。
“……因为你总是欺负我。”乔桥委屈地扁扁嘴,音量提得更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那么大,又粗,一次还要做好久,每次都屁股痛……”
“好了好了!”宋祁言赶紧打断乔桥,饶是他大风大浪见惯了,此时也有点尴尬,男人做贼一样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后才无奈道:“真该找东西把你嘴巴封起来,说不了话就老实了。”
“不行!”乔桥急了,自己在躺椅上来回扑腾,颇有点撒泼打滚的架势,“我要说我要说!”
“我们回去说,说多久都可以。”宋祁言循循善诱。
“……”乔桥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温暖的被子,好吃的蛋糕。”宋祁言加大筹码,“还可以捏脚。”
“那你抱我。”乔桥像个小孩子一样冲宋祁言伸出双臂,眨巴着眼睛,软软地撒娇,“抱我走。”
威士忌后劲儿大,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她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脖子了,那件宋祁言亲自挑选的晚礼服因为乔桥打滚的动作而被蹭得没那么贴身,小乳包被挤出一点轮廓,白嫩的胸口贴得很近,包括被裙子包裹的美好肉体,全都近在咫尺,只需要一伸手就能肆意玩弄。
宋祁言硬了。
这样的乔桥还从没见过,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更大胆、更放荡一些?
久等不到男人伸手,乔桥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刚要把手放下,忽然肩上一暖,一件黑色礼服外套披在了身上,接着身体腾空,她被宋祁言抱在了怀里。
男人身上只剩了白色的衬衣和深灰的马甲,腰线全被绷了出来,加上肩宽腿长,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宋祁言泰然自若地抱着乔桥往电梯方向走,一路上不时有女星咬着耳朵窃窃私语,投来掺杂着艳羡或嫉妒的复杂目光,她们以为乔桥拿下“目标”了。
电梯门刚关上,乔桥就被宋祁言摁到了墙上。
他细致地吻着乔桥的嘴唇,唇舌完全贴合,好像要把人吞进肚子里,一点都不给乔桥喘息的机会,吻得她呜呜直挣扎。
“好重的酒味。”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也直等到亲过瘾了才肯把人放开,乔桥本来脑袋就晕,一缺氧更迷糊了,腿软得站不住,靠着光滑的电梯壁就往下坐,一脸被亲傻了的呆滞表情。
知道电梯里有监控,宋祁言也不想欺负得太过分,他重新把乔桥圈进怀里,低头却听见她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什么。
“什么?”宋祁言凑近一些。
“……”乔桥嘴唇又动了动,但声音还是小到细如蚊喃。
“嗯?”
他把耳朵凑到乔桥唇边,少女的气息湿润温暖,仿佛轻柔的微风从耳边吹过,他听见乔桥用近乎娇羞的语气说道:“我想……尿尿。”
她在宋祁言吃惊的视线下还特意夹了夹腿,体现紧迫感。
也是,喝了那么多,不想上厕所才奇怪吧。
因为从这里到家还有段不短的距离,男人只好认命取消了去地下停车场的按钮,换了个最近的楼层,乔桥迫不及待地站到电梯门前,一边等一边夹着腿扭来扭去,显然是憋了一段时间了。
随手一按的这层楼是酒店的活动厅,走廊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宋祁言只能把乔桥送到卫生间门口,然后目送着她跌跌撞撞地扑进去。
他等了十几分钟,乔桥仍然没出来,宋祁言有点着急,正犹豫要不要找人过来,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宋导?是你吗?”
宋祁言回头,原来是WAWA里一个新锐导演,这两年他拍的片子创意都很好,市场反响也不错,是WAWA打算大力培养的种子选手。
“太巧了!”新锐导演看到宋祁言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他擦了擦鼻尖的汗,“您也来参加婚礼?”
“婚礼?”宋祁言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到自己身上的衬衣马甲,哑然失笑,“不是,楼顶有璀璨晚会的After
party。”
“哦对!还有party,怪不得酒店外面围了那么多记者。”小导演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想套近乎又不知道怎么套,半晌生硬地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宋导来一根?”
宋祁言抽烟很认牌子,一般遇到这种事他都会礼貌拒绝,但在电梯里那几分钟确实弄得他有点不上不下,某个器官一直半硬着的感觉很不舒服,抽根烟镇定一下也好。
见宋祁言接了烟,那个新锐小导演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忙不迭地掏出火机帮他点上,脸也兴奋得通红,好像宋祁言不是接了他的烟而是接了他的贿赂似的。
“宋导在这里等人啊?”小导演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道。
“嗯。”宋祁言看了眼女卫生间,有点无奈,“再等一会儿,还不出来我只能叫清洁员过来了。”
“哪儿那么麻烦!”小导演拍拍胸脯,“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宋祁言还没来得及制止,小导演已经冲到了女厕门口,遥遥地冲里面喊了一嗓子:“打扫卫生啦,里面还有人没?”
不一会儿的功夫,卫生间里陆陆续续出来几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小导演又冲里面喊了一嗓子,这下确定没人了,但乔桥还没出来。
“是不是戴着耳机没听到?”小导演挠挠头,“不然我帮您进去看看?清洁员好像不在呢。”
宋祁言神色复杂地盯着卫生间门上粉色的小裙子图标。
“不用了。”宋祁言叹口气,“还是我来吧。”
考虑到乔桥可能有衣衫不整在马桶上睡过去的可能,他只好亲自进女卫生间找人,酒店不愧为高档之名,卫生间打扫得非常干净,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宋祁言挨个隔间找了一圈,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直到这一刻,他才猛地意识到,乔桥不见了。
132:甘心
乔桥跌跌撞撞地扶着墙,一路摸索着往前走。
她脑子不清楚,对自己在哪儿也没什么概念,只隐约记得从洗手间出来后她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年轻人上了电梯,那群人特别吵,在电梯里也尖着嗓子叫,乔桥实在受不了了,恰好电梯门打开,她想也不想就冲了出来。
这层楼非常幽静,走廊地上铺着柔软的酒红色地毯,天顶上嵌着方形的白石顶灯,乔桥越走越觉得胃里不舒服,她焦急地四处张望,但这里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空有宽敞的走廊,却连个垃圾桶也找不到。
发酵的酒液在胃里翻江倒海,乔桥没办法,只好抱住旁边的一盆绿植干呕了半天。
After
party上她一直被围着灌酒,胃里其实是空的,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但这样一番动作之后,大脑确实清醒不少,起码不再是一团浆糊了。
她竭力分辨了下方向,虽然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但对宋祁言的依赖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回去,不管怎么样,得回到刚才那地方。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了钢琴声。
一开始非常轻微,好像弹琴的人只是随便弹了一段旋律试试音准,每个音符都轻飘飘地浮在空气里,被耳朵一捉,又转瞬消失不见了。
乔桥直觉这旋律有点耳熟,不由自主地站住细听,但琴声不知怎么也沉寂下来,走廊里重归寂静,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乔桥臆想出来的。
“……什么啊。”
乔桥使劲儿拍了拍脸,长长的吐了口气。
她这口气还没吐完,琴声又响起了,这次钢琴的音量提高不少,音符厚重有分量,旋律也完美衔接刚才的那段小前奏,原来中间的空场并不是弹琴的人在犹豫弹奏哪个曲目,而是一张完整曲谱上恰到好处的一段留白。
乔桥心里那种熟悉之感也越发强烈了。
她想不起自己在哪儿听过,只是本能地觉得好听,脚也本能地循着琴声的方向走,把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某位导演的脸忘得一干二净了。
传出琴声的房间位于走廊尽头,雕花白雪松的房门没完全合上,只虚虚地掩着,露着一条两指来宽的缝,琴声就是从这条缝里钻出来,然后再扑进乔桥耳朵的。
如果是正常清醒的乔桥站在这里,顶多也就敢悄咪咪地往里望一眼,望之前还得犹豫再三,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怂得要命。可人喝了酒身体里似乎就会跑出第二个人格,反正那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一热就“吱嘎”一声把门推开了,推开了还不算完,乔桥很有气势地往门口一站,然后啪啪啪地鼓起掌。
琴声戛然而止,背对着她坐在钢琴前的男人没回头,但光可鉴人的谱架上已经清晰地倒映出了乔桥的身影。
“怎么不、不弹了?”乔桥大着舌头问道,“继续啊,蛮好听的……”
男人微微侧了一下头,用眼角的余光轻轻扫了乔桥一眼,他的嘴角似乎也带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然后真的重新把十指搭在琴键上,接着刚才的旋律继续弹奏。
乔桥干脆把碍事的裙摆一撩盘腿坐到地上摇头晃脑地听着。近距离之下,琴声更加圆润悠扬,在男人不逊色任何专业艺术家的演奏技巧下,音符整齐而有序地从黑白琴键上流淌出来,宛如天籁。
一曲终了,乔桥特别给面子地大声喝彩道:“好!”
梁季泽轻轻把钢琴合上,然后取过一块雪白的手巾仔细擦了擦手。他一直没回头,也对乔桥那声突兀的喝彩置若罔闻,尽管对于音乐演奏来说,这样的喝彩是很失礼的行为。
“刚才那个……”乔桥单手托着下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好耳熟的。”
“当然会耳熟。”梁季泽转过身,狭长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乔桥,“因为你听过。”
“嗯?”乔桥瞪大眼睛,她仔细端详了一番梁季泽的脸,忽然笑嘻嘻道,“奇怪,你长得也好面熟。”
“是么?”梁季泽低笑了一声,他抱臂退去半步,将后腰轻轻抵在了三角钢琴上,“宋祁言没看住你吗?肯让你喝这么多?”
一听见宋祁言的名字,乔桥顿时矮了半截,垂着头不敢吱声。
“有意思。记得他,倒不记得我了。”
他这句话说完,外面走廊上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一群人在找什么东西,乔桥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好奇地想探头出去看,男人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私自乱跑,抓到会被打屁股的。”
乔桥鬼鬼祟祟地又把头缩回来了。
“关门。”
乔桥爬起来把门掩上,异常地顺从和听话。
跟平时完全不同呢。
梁季泽饶有兴致地看着乔桥,心尖都被挠的痒痒起来,他隐在阴影里的右手食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那是人看到什么极致美味时下意识的动作。
不行,机会难得,不能把她吓跑。
他平复了半天呼吸,才勉强让自己的心率稳定下来,演戏对他从来都不是难事,但跟本能抗拒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好孩子。”梁季泽微笑道,“过来,我给你奖励。”
乔桥毫无防备地走过去,任由梁季泽把她抱到琴凳上。
“鞋跟这么高,走路累不累?”
“嗯。”乔桥委屈地点点头,“脚疼。”
“我帮你脱掉好不好?”
梁季泽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手已经搭在乔桥的鞋扣上,他轻轻一挑,高跟鞋就从白嫩的脚上脱落下来,梁季泽单膝跪在乔桥面前,轻轻握住了她光裸的脚掌。
“你给我捏捏……”
“好。”梁季泽点头,他盯着乔桥的脸,手上缓慢地用力,给被禁锢得有些气血不畅的脚底按摩,力度也恰到好处,乔桥甚至舒服地像小猫一样眯起眼睛。
“裙子太长了。”男人循循善诱道,“也脱掉吧?”
这话说到了乔桥心坎里,长裙摆一路上烦透她了,她忙不迭地点头,梁季泽嘴角的笑痕更深,他温柔地摸了摸乔桥的发顶,语气表面上像夸奖,可仔细点又能听出里面掺杂的更不堪的意思:“好乖。”
价值不菲的礼服裙被男人随手扔到一边,乔桥身上只剩了一件聊胜于无的隐形内衣和肤色安全裤,但她看起来丝毫不羞涩,坦然地享受着梁季泽的按摩服务,在男人速度慢下来时还会不满地动动脚示意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