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二十多年了，这个被司家扫地出门、躲躲藏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现在出现在了媒体面前，还揭穿了她沈言还活着的真相。墨泽江盯着电视屏幕看了片刻，随即确认了什么，冷笑出声：“原来就是他啊，这男人不去演戏可惜了。”
沈言侧目看他：“你也认识？”
墨泽江在病床边坐下来：“你还记不记得赵康成？”
沈言点头，她当然记得，那个男人哪怕是化成了灰，她沈言怕是都认得出来。
当初那个男人在醉今朝欺负了沈言几次，后来被傅星寒堵在病房里揍了一顿，伤到了重要部位，直接成了废人。
那位，也是墨泽江之前的姑父，墨泽江的姑姑墨高怡的丈夫。
不过现在，应该说是前夫了，在赵康成成了废人后不久，墨高怡就跟他离婚了。
墨泽江再开口：“我姑姑跟赵康成已经离婚两年了。前段时间，我姑姑带了个男人回来，说想再婚，我爸不同意，这事情暂时就先耗着了。带回去的那男人，就是他。”
墨泽江说着，示意电视上当众落泪的这个男人。
他继续道：“我之前只听司烨提起过，你小叔司正海当年蓄意让人弄丢了你的事情，但没见过你小叔本人。所以我姑姑之前带这男人回来，我也没认出来，他就是你小叔。”
这司正海时隔二十多年，现在敢抛头露面了，一来多半是看司董事长现在生死未卜，想着趁乱来司家装可怜捞好处。
二来，大概也是现在攀上了墨高怡，想着有了墨家这座大靠山，所以胆子大了，敢出来作妖了。
沈言委婉感慨了一句：“你姑姑的眼光，比较一般啊。”
先是痴迷于那个赵康成，再是现在看上这个人渣司正海。
墨泽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说的不是比较一般，是太差了吧？
我姑姑是从小被墨家宠大的，没经历过什么坎坷，性子比较单纯，被男人骗也早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爸也头疼得很。”
他打住话茬：“不说这个了，这司正海也不知道是从哪得知的，你就是沈言。现在事情是瞒不住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言淡应：“还能怎么办，瞒不住了就不瞒了吧。现在我爸妈出了事情，直接公开了我的身份，我也能进入司氏，以后能更加名正言顺地帮我哥打理公司的一些事情。”
现在司烨情绪不好，她沈言要插手管理公司，能有司董事长的亲生女儿这层身份，也更容易被集团里的管理层接纳一点。
何况她一开始瞒着，更多的也是为了不跟傅星寒再有过多牵扯，现在傅星寒既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继续瞒着意义也不大了。
墨泽江点头：“也行，不用担心什么，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还有我在。”
沈言盯着他看了半晌：“我越来越觉得，你说话跟我哥真像。”
司烨也常这样安抚她，说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有他在。
墨泽江半开玩笑：“是吗？不过我可不认妹妹，更不认你。”
沈言听得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有些脸红地当听不懂，没接话了。
病房门外司烨气冲冲地进来，一进来就黑着脸将大衣丢在了沙发上，闷声坐到了沙发上去。
沈言诧异：“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司烨倒了口茶喝，怒意难消道：“还休息什么，气都气饱了！”
他瞟了眼电视屏幕上的新闻，直接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了。
墨泽江猜出什么来：“你也看新闻了？你小叔，这是打算整点事情了。”
司烨没好气：“我说老墨，你姑姑那是什么眼光啊，天下男人都死绝了？还真是，渣男让她一挑一个准。”
墨泽江轻咳了一声：“这事情，暂时还是不太怨得了我姑姑吧？”
司正海会回来挑事，很大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仗着有了墨高怡撑腰。
但不管怎样，墨高怡暂时还是没有掺和司家的事情的，只怕现在墨高怡自己都可能还不知道，她新男友是被司家扫地出门的那个男人。
司烨有气没处撒，看向沈言：“奶奶刚刚给我打电话过来了，让我们回去吃顿晚饭，说是聊点事情。”
沈言了然，皱了下眉头：“这个时候聊事情，是聊这司正海的吧？”
司烨冷笑出声：“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小周传了消息过来，那男人天没亮就跪到司家老宅门外去了，这时候多半还继续跪着，还带着他跟那保姆的私生子一起跪着的。”
当年沈言被丢到了人贩子手里，真相被查出来后，司正海和那保姆一起进了监狱。
司正海是坐了十五年牢熬出来了，但那保姆没能出来，死在监狱里了。
所以司正海出狱之后，他们生的那个私生子，也就一直跟着被扫地出门的司正海生活。
沈言漠然道：“那我不去，要回老宅你回吧，就说我没空。”
墨泽江一看沈言抗拒，也立刻维护她：“当年司正海跟那保姆的行为，给小辞造成的是二十多年的折磨和伤害。
要我看如果司老夫人心软了，想认回自己儿子和那野种孙子，那就自己去认，小辞就不必过去被膈应了。”
司烨又哪里不恨，但到底还是顾及祖孙情分：“奶奶毕竟也没直说，是聊那司正海的事情。既然叫了我们过去吃晚饭，要我看要不就先去看看情况。”
墨泽江伸手，握住沈言的手腕，出声护短：“有什么好去看的，你不是都说了，那司正海都带着私生子跪到你司家老宅外面去了。
司老夫人要是不心软，有的是办法能赶走那两个人，既然任由他们一直跪在那里，这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小辞要是去了老宅，光是在门外见那两个人一眼都是晦气。”
要不是沈言命大，当初不满一岁就被司正海联合那个保姆丢到了人贩子手里，怕是早就死了。
司烨迟疑，墨泽江再开口：“小辞在外面生活了这么多年，回到司家是指望能有个庇护，过得好一点，不是来更加受气的。
司老夫人要是因为这个容不下她，不是还有你司烨，还有我墨家，有的是地方容得下她。”
第344章
葬礼
沈言看了眼很是为她打抱不平的墨泽江，要说心里没有触动，也是不可能的。
这二十多年来，除了自己的至亲家人，愿意这样维护她的人毕竟是太少了。
墨泽江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是跟她沈言有关的事情，总是毫不迟疑会站到她这边来。
司烨听墨泽江这么一说，也不再愿意带沈言过去受委屈，很快改了口：“那我给老宅那边回个电话，我们都不过去了。”
墨泽江这才没再多说，看沈言端了水给司董事长擦完了脸，他起身帮她将用过的那盆水倒去了洗手间。
司烨给司老夫人回了电话过去，说医院这边走不开，就不去老宅吃饭了。
打完电话，他离开医院，回去休息，公司助理送了些要紧的文件去司家别墅那边，也还在等着司烨回去签字。
司烨现在状态并不好，公司那边积攒的事情多，新西兰那边的事情，也还没有处理好，如今只能他或者沈言尽快过去处理了。
一大摊子的事情等着办，但他力不从心，只能先让助理挑了最紧要的一些，送来别墅让他先处理了。
这样下去，应付得了一时，时间长了，自然也不是办法，麻烦会越来越多。
更不用说，还有几天之后，司夫人的一场葬礼。
一旦葬礼举办，哪怕司家再设法隐瞒，媒体也势必会注意到。
等到时候司夫人过世、司董事长沦为植物人的消息传出去，势必会在外界引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司氏以及司烨要遭受的舆论压力，和集团内外居心不良的人的虎视眈眈，这些到底会有多少，还是完全难以想象的。
司烨回去的路上，坐在车后座，光是想想，就觉得筋疲力尽，一种巨大的无力感不断往他身上压过来，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些年习惯了有爸妈一起扛着，什么都觉得轻轻松松的，现在突然之间，一切的担子和压力，全部到了他的肩膀上来。
他俯身，指腹很用力地按压眉心，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几年前，他刚进司氏的时候，因为业务不熟练，每晚都是忙得精疲力尽回去。
那时候他刚当上总裁，集团里对他不服气的，明里暗里想为难他看他笑话的高层，多了去了。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累极了，但寒冬每晚回去的时候，茶几上总会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姜茶，是温知意给他准备的。
温知意啊温知意，又是那个人，司烨有些不甘心地想着，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医院那边，沈言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司烨给老宅回了电话，说不回去吃晚饭后，没多久，司老夫人就直接找来医院病房里了。
司老夫人过来的时候，墨泽江出去替司董事长拿检查单去了，沈言一个人守在病房里，她昨晚没睡好，靠在司董事长的病床边打盹。
意识有些迷糊了的时候，突兀的脚步声到了病房里来。
沈言睡得恍惚，还当是墨泽江接了单子回来了，她眼睛都没睁开一下，靠着床边继续睡。
直到耳边响起了司老夫人有些不满的冷冷的声音：“你哥哥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司老夫人之前对沈言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毕竟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孙女，没道理态度不好。
但现在她这口气，明显是带了怨念过来的。
沈言瞌睡刹那醒了，抬头侧目看过去，司老夫人就站在她旁边，正盯着她。
沈言想想也能明白，司老夫人这怨念是因为什么，她不动声色打了招呼：“奶奶，您过来了。司烨回去休息了，他昨晚在这守了一夜，累了。”
司老夫人可算是找着了出气口：“又是司烨司烨地叫，不是奶奶说你，你既然也回司家来了，叫声哥哥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吧？
让外人听了去，还当是我司家不认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言眉头微皱了一下，她清楚司老夫人真正对她不满的原因，不至于是因为司烨。
想到真正的缘由，沈言觉得有点反感：“奶奶找我想说什么，直说吧。”
司老夫人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奶奶，正业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儿子。我过来看看我的儿子，还需要找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她句句话里带刺，沈言只当听不出来：“那奶奶您坐会，我去给您倒点水。”
沈言起身，示意司老夫人坐旁边的座椅，再要去给她倒水。
司老夫人沉声叫住她：“行了，我不渴，你坐着吧。你小叔早上去了老宅，还把你一个哥哥也带回来了。
那逆子啊，当年做的那些混账事，实在是过分，奶奶也不太想认他，但这毕竟也过去二十多年了，奶奶也想问问你跟你哥的意……”
沈言打断了她的话，很平静的语气：“奶奶，我没有小叔，除了司烨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哥哥。
您刚刚说的，是二十多年前将不到一岁的我拐卖掉的那个人贩子，和他那个跟无良保姆一起生下的私生子吗？”
司老夫人冷了脸：“你这是什么话？奶奶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那位毕竟是你小叔，是你的长辈。
他当年年幼无知犯了错，也坐了十五年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至于他那个儿子，好歹也是司家的骨血，孩子是无辜的。人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沈言低笑：“这么说，奶奶现在过来，也不是问我跟司烨的意见的。
您是来通知我，通知我跟司烨，那男人知错了，会改，您要认回您的儿子和孙子，是这个意思吗？”
第345章
这一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被戳破了心思，司老夫人面色很不痛快：“我这不是特意过来，问问你跟司烨的意思吗？
既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自然都是可以坐下来一起商量的。沈言啊，你这孩子说话不要这么冲，就算你不同意，那也可以直接说出来不是？”
沈言片刻没迟疑：“奶奶说得对，那我就不跟奶奶拐弯抹角了。
我不会认什么小叔跟哥哥，当然奶奶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我不认，这是我的态度，我想应该也是司烨的态度。”
司老夫人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含怒却又不好发作，很是不满地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太固执了。这毕竟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人总是会变的。
奶奶也是看你小叔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是诚心悔改，希望能好好回来过日子的，否则奶奶又怎么会厚着这张老脸，来跟你和你哥商量这事情。”
沈言不顾及她的软硬兼施，态度明确：“奶奶，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要认儿子和孙子，我无权拦着，但我跟司烨，不会认所谓的小叔跟兄弟。”
司老夫人看她油盐不进，到底是忍不住表露了怒意：“你父亲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哥哥现在也消沉得很。
我为了司家跟司氏集团的前程考虑，认回司家的血脉，这是多大的错误吗？你就一定要揪着二十多年前那点恩怨不放，你这是自私，这是不管司家的死活！”
沈言气得正要争执，门外墨泽江的声音响起：“司老夫人这是干什么？”
老夫人没料到墨泽江会出现在这里，面上有些挂不住，笑得僵硬：“小墨啊，你怎么过来了？”
墨泽江走进来，自然而然站到了沈言身边去：“我这几天都在这边，这是怎么了，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您指责沈言呢？
我听说您想认回您那小儿子，怎么，是沈言拦着您了，让您动这么大火气？”
司老夫人很是不悦道：“虽然没拦着我，但那位怎么说也是她小叔。
小墨啊，这有道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何况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的意思是，她放下过往恩怨认回这小叔，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墨泽江笑着：“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是这么个道理，但也得看看，到底是不是一家人。
真是家人，可不会把自己亲哥哥不到一岁的女儿，送到人贩子手里去。这人贩子手里死掉的孩子，可多了去了。”
司老夫人面上有些难堪：“那这不是，好歹也什么事没有就过来了，沈言这孩子，现在也好好的。”
墨泽江神色不解：“老夫人指的是，哪里好好的？
是她这张被整过的脸，还是大学没读完就被迫辍学的过往，还是这一身的伤疤，再或者是身体里被换掉的心脏，和一辈子都要依赖着的药物？”
司老夫人张了张嘴，可她被问到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了。
墨泽江淡声：“妻子儿女是男人的底线，这底线被碰了，就算动手的是最亲的亲人，最好的朋友，以后这一辈子，亲人朋友都肯定没得做了，只有一辈子解不开的仇。
老夫人，司董事长这时候要是还醒着，您要逼沈言去认小叔，司董事长可不会答应。”
司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堪，蹙眉道：“小墨啊，我也是一片好心，为了司家好。你就一定要这么维护沈言这孩子，家人毕竟是家人啊。”
墨泽江应声：“我不是维护谁，我只是讲道理。”
司老夫人感觉，墨泽江句句话云淡风轻的，却像是无形中把她逼得步步后退，处境很是窘迫。
她有些待不下去了，只能作罢：“行了，既然小言你自己不愿意，我也不多说了。你爸这边啊，你好好照看着，我回头再来看看。”
沈言闷着气，没吭声。
要不是墨泽江来得及时，老夫人刚刚那语气，怕是还得大动干戈好好挑挑沈言的不是。
墨泽江应声：“那司老夫人您慢走。”
他跟出去看了眼走廊尽头，司正海那个私生子还站在那里。
看模样，大概是打算等司老夫人彻底动怒了，再过来煽风点火的。
但那位没料到墨泽江突然出现，也只能没过来搅和了，等司老夫人一出去，就乖乖地跟着司老夫人走了。
墨泽江冷笑了一声，回身进病房，沈言已经闷头坐在了座椅上，多少受了委屈，眼圈都有些红了。
好不容易认回了自己真正的亲人，她没想到，现在爸妈出事了，奶奶又这样急不可耐地逼她来做选择。
这种像是被至亲抛弃的感觉，让她没办法不感到难受。
墨泽江蹲身到她面前来，含笑看她红着一双眼睛：“多大点事，难道还要哭鼻子？”
沈言吸了下鼻子，侧开视线躲着他的目光：“没有，我只是好不容易认回了家人，不想跟自己家人吵架。但要我跟那个男人相认，我绝不愿意。”
墨泽江应声：“不想做的事情就拒绝，小辞，你是好不容易才重新活过来的，以后想要怎样就怎样，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了。”
从落入那深海里，再又万幸活下来了开始，她沈言就该彻彻底底为了自己去活着，做自己想做的，选择自己喜欢的，再也不要去顾及和迎合任何人了。
沈言双目通红地看他，这个蹲身在她面前的男人，他总是会用他的方式来迎合她。
站着的时候，他低头看她。
她坐着的时候，他蹲身看她。
以前跟傅星寒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习惯于抬高了头去看那个男人，看那一双从来不会落到她身上的眼睛。
而跟墨泽江在一起，同样的身高差，她很多时候都能不用抬头，轻易对上他的目光。
她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后开口：“我……”
那个决定做得很艰难，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难堪又难以启齿，但还是红了脸继续：
“我不能生孩子，两年前医生就跟我说过，我这一辈子，应该都不会有孩子了。”
第346章
我第一次谈恋爱，你多包涵
墨泽江对有些事情反应比较迟钝，也或者是沈言这话说得突然，这决定也做得很突然，他甚至半晌都没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半晌都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