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她说着向齐明远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动作利索点，可以动手了。温知意耗着齐蕙洋洋得意地说了一大堆，直到听到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响，她知道那是消息发送成功了，所以司烨的电话打过来了。
刚刚在房间外面，她听到齐蕙跟齐明远说的那些话后，第一时间用手机录了音，再在回身匆匆离开时，将那份录音发给了司烨。
只是之后她就被齐明远拽到房间里来了，手机匆匆放回口袋里，消息到底发没发出去，她也不清楚。
因为这老旧住宅区，信号太差了，她房间里还没有无线，只有很差很不稳定的数据网络。
齐明远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陡然变了脸色，立刻从温知意口袋里将她手机拿出来。
看向上面的来电显示，他再看向齐蕙：“司烨打来的。”
温知意心里一颗巨石落了地，终于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收到了她刚刚发过去的那条信息，司烨绝不会突然给她打电话过来，毕竟前不久她在司家公司外面等了那么久，司烨都不愿意见她。
齐蕙慌了神，急声催促齐明远：“那还愣着干什么！”
他们并没料想到，是温知意给司烨发了信息过去，还只当是司烨碰巧打了电话过来。
齐明远彻底阴沉了面色，直接损毁了温知意的手机，再将手机放到了自己身上。
随即那把刀刺下去，齐蕙面目凶狠地拽住了温知意的双臂，血腥味迅速在出租屋里弥漫开来……
司氏办公大楼里，司烨面色很难看。
手机上收到的那份录音，他点开听过了，后面还有温知意发的一条信息：“司烨，把它交给法院，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
电话打过去，那边无人接听，再是直接提示无法接通。
他意识到什么，猛然起身，急步出了办公室。
秘书正从外面过来，抬起来正要敲门的手，被突然冲出来的司烨撞到了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司烨如一阵风一般离开，再进了电梯。
温知意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司烨离开公司时，手机突然有电话进来，打来电话的却是司夫人的号码。
第324章
长而猩红的刺目血色
司烨接了电话，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安：“喂，妈。”
那边司夫人立刻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关切了一句：“司烨啊，你声音怎么回事，国内没出什么事情吧？”
司烨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很不安宁，似乎是因为温知意，又好像也不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伸手按了几次电梯，都没能按中那个负一楼，反倒是一手忙脚乱，按错了几个楼层。
直到几个楼层按钮被按亮，他才终于按好了负一楼的按键。
他那种心烦来得突兀，偏偏这个时候，因为按错电梯，电梯又慢悠悠地在中间几个楼层停了一下，耽搁了一点时间。
司烨尽力控制情绪，回复那边：“我没事，公司这边的一点小事情，没什么问题。妈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司夫人听他这么一说，才算是放下心来。
司烨这么个儿子，她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很担心沈言，生怕自己这一出国几天，宝贝女儿在国内会过得不如意。
放下了一颗心，司夫人才再开口：“是这样，我跟你爸打算现在动身回国一趟，落下的那几份合同跟文件，没拿过来不方便。
那几样东西还得你爸亲自回来过目一下，所以我跟你爸琢磨着，索性早点回来，把东西先接过来，到时候也好放放心心忙完这边的事情，再早点回国。”
她转而再叮嘱司烨：“我们这边很快就要动身了，我就不另外给小言打电话了。
你早上不是还发信息说，小言打算来我们这边一趟吗，你记得跟她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她不要过来了。”
电梯终于在负一层停下，电梯外面有公司员工进来，看到司烨，立刻毕恭毕敬地打招呼：“总裁。”
司烨点了下头，走出电梯，到底是觉得有些不大放心：“这几天新西兰那边天气不大好吧，都是雨天。国内这边也是，江城雷雨天气，看模样怕是还快要下雪了。”
司夫人应声：“没事，老于当飞行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看了气象说起飞没问题。再过几天啊，怕是还得有寒潮跟冻雨冻雪的，到时候才真的不好回国了。”
司烨想想，跟他父母一起回国的飞行员，确实也有十多年的经验了，这些年新西兰往返江城的航线，那位确实也熟。
何况如果天气条件确实不适合飞机飞行，到时候手续也是办不下来的。
想到这里，他到底还是应了下来：“那行，我待会就给妹妹打电话，爸妈一切都要注意安全。”
那边司夫人笑着：“好了好了，你照顾好你妹妹就行了，我跟你爸啊，又不是小孩子。
你自己也是，该多懂点事了，别以为妈不知道，你去北城啊，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烨上车，边开车去温知意租的房子那边，边有些不自然道：“妈说什么呢，北城这边公司出了点状况，妈又不是不知道。”
温知意的租房地址，还是刚刚秘书告诉他的。
那边司夫人仍是笑着：“好了好了，妈不多说你，你更不用紧张。
温家跟司家那些过节啊，转眼也这么多年了，那些事情本来跟你们两个年轻人也是没多大关系的，这几年你爸也常后悔，当初不该那么阻拦你们俩在一起的。
妈看着那孩子本性不坏，现在她跟她那丈夫也离婚了，你们要是还……”
话没说完，那边司董事长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行了，收拾收拾该准备走了，老于都等着了。孩子的事情你让他们自己去看着办，你总多操这个心干什么。”
司夫人这才笑呵呵地，打住了话茬：“行那就先这样，别的啊等我跟你爸回国，再慢慢说。小言那孩子啊，妈也该跟她好好聊聊。”
司烨应声：“好，那我晚上回江城，到时候跟妹妹一起来机场接你们。”
那边司夫人说着“好”，先挂断了电话。
司烨将耳朵上的耳机摘下，再看向前面，才发现前面是红灯，车子都快要开过停车线了。
他猛然一脚急刹，车子刚好擦线停在了停车线上，他听到自己一时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声，感受到车内突然好像死寂得可怕。
车子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面停下，居民楼下面不大的一块空地上，杂乱地停放着一些电动车，还有一些杂物堆积着，再是几辆低档破旧的小车挤在其中。
司烨将车停下来，下车进去，里面没有电梯，有一股很重的阴冷潮湿的味道。
如今的温知意，还真是越来越能将就了，越来越让他开了眼。
司烨沿着阴暗逼仄的楼道往上面走，眉头拧成一团，到了温知意住的楼层，走廊上没人走动。
司烨看了眼手机上秘书说的那个房间号，那房间在走廊尽头，挨着拐角处，就那么一间房，不显眼。
他往那边走，到了门口，门关上了，他不确定温知意在不在里面，只是在这一刻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在这里没感受到活人的气息。
死寂、死静、死气沉沉。
手伸向门上，他想敲门，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
他低眸去看，刺目蜿蜒的血色刹那涌入眼底，那长而猩红的，像是一条毒蛇，从底下的门缝里，蔓延出来。
第325章
出事，失去联络
司烨浑身血液如同被冻住，随即猛然回过神来，抬脚狠狠一脚朝门上踹了过去。
老旧的木门，锁也是老式的，这么一脚下去，门“砰”地一声直接被踹开了。
血腥味刹那从房间里弥漫了出来，温知意就倒在靠近门边的地上，她的脑后和身下，是一大滩血迹。
司烨一将门踹开，那血还在往门外流。
地上的人已经半点血色都没有了，她浑身从指尖到耳根都透着毫无生气的死白，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了。
除了地上的温知意，并不宽敞的出租房里，再没有其他人的人影，也没留下其他人待过的痕迹。
司烨在那一刹那，一双眼睛红得可怕，走近过去时，脚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
这些年他见过很多种模样的温知意，很多年前活泼任性的模样，这三年来逆来顺受的模样，再是许多次被逼急了求到他面前时，低声下气的模样。
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冰冷的、惨白的，或者说，看起来跟死人无异的。
他甚至连地上人的鼻息都来不及去试探，或者说也是一时慌了忘了，双手抖动将地上的人抱起来。
他叫她，小心翼翼用手去拍她一张冷到了骨子里的脸：“温知意。”
半点回应都没有，被他托着后颈抱起来，温知意整个人死气沉沉地往下面垂。
她双手往两边滑落下去，再是脑袋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朝后面仰。
司烨脑子里像是有东西在敲，一下下急促地敲打，尖锐却又沉重地，让他脑子里好像要炸开来。
这三年来他没这样慌神过，哪怕两年前那次，时隔一年再见到温知意时，他也仍能装得很平静。
但现在他半点理智都不剩下了，抱着人起身往外面走，巨大的失重感让他声音嘶哑得厉害：“知知，你干什么？”
他想说温知意，你装什么？
话到嘴边，那么长时间习惯了的冷嘲热讽不以为然的语气，这一次却说不出来了。
司烨失了分寸，幸好助理跟着他一起过来了，助理见状立刻报了警，再对现场进行了拍照，留下来盯着这边，等警察过来。
车上还有驾驶员，等司烨抱着人下去，车立刻开往了医院。
到医院那边的时候，医生护士已经接到了消息，准备了推床在门口等着。
医生紧急查看了温知意的情况后，立刻吩咐将人推往抢救室，准备血液输血抢救。
司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推床往抢救室那边跑，直到温知意被推进了抢救室里面，他才语无伦次问了一句：“还……还活着吧？”
刚刚一路过来的路上，他甚至怀疑她死了，但也不知怎么的，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路来医院的路上，都没去触碰温知意的鼻息。
大概是忘了，也或许是不敢。
医生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为了照顾他此刻的情绪，到底还是好声好气回他：“当然，先生，这位小姐自然是还有生命体征，才有必要立刻抢救的。”
司烨点头，又手忙脚乱开始撸袖子：“我可以输血，要血吗，要很多吧？”
医生先进去救人了，护士问司烨：“不是谁都能给这位女士输血的，得血型合适才行，您确定可以吗？”
司烨脑子里乱，只还清楚一个事实，温知意需要的是血，他有的也是血，输血能救温知意，他可以献血。
他点头：“合适的，我可以，去抽血吧。”
护士带着他进了输血室，拿了针管要给他抽血时，看他整个人完全魂不守舍，很不放心地再问了一句：
“先生，您确定您跟那位女士的血型刚好一样吗，同时也不存在近亲关系是吗？请问您是什么血型，那位女士又是什么血型？”
司烨将手臂伸过去，到这一刻才开始恢复一点理智：“她是B型血，我是，我是……”
他不是，他跟温知意的血型不一样。
他这才起身：“你们找别人给她献血吧，血库有的也都拿来行吗，我有钱，要多少钱都行。”
护士手里还拿着抽血针，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想到他应该也是急糊涂了，护士才忍住想要质问他、是不是故意在这添乱耽搁时间的冲动。
温知意的血型常见，血库那边很快调了足够的血过来，但她还是在抢救室里一直待到了晚上，才被推出来再转进了重症监护室里。
司烨坐在监护室外面，医生说现在温知意的情况还不稳定，不适合家属进去探望。
但如果他执意要进去，也是进得去的，但他没有，他就在外面走廊上坐着。
温知意中午将那份录音发给了他，虽然事情始末跟许多细节没来得及跟他说，但就凭那份录音，司烨已经开始初步推测出了，这三年来温知意跟齐明远所有纠葛的缘由。
还有三年前，温知意突然要跟他离婚，跟齐明远出国的原因。
她为了救她的父亲，选择了信任齐家那一家子的吸血鬼，关于那一切，却对司烨这个丈夫只字未提。
那是她温知意三年前的苦衷，但司烨觉得，这个苦衷他一时不能接受。
就算当初齐明远身体里真的有能跟温父适配的肾脏，以齐蕙贪财的程度，但凡温知意能暗里跟他司烨商量一句，司烨认为自己一定有办法，能让齐明远心甘情愿照样给温父捐肾。
毕竟捐掉半颗肾，并不是要命的事情，可司烨一定可以给齐家，提供巨大的利益和诱惑，而不是让温知意去把自己给卖了。
何况他司烨势必会派医生，亲自对齐明远做检查，绝不会让齐明远伪造检查单，谎称他的肾脏跟温父适配。
就更不用说，或许在温父能坚持的时间内，司烨可以从别的人身上，尽快设法找到设配的肾脏，同样让温父完成换肾手术。
可这一切，温知意全部没有去考虑。
她以自认为决绝的、牺牲自己的方式，跟他离婚，跟齐明远结婚上床，再葬送了自己父亲的一条命，愚蠢地“报答”了齐家三年。
司烨在走廊上一直坐到凌晨，直到凌晨两点，沈言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接听了，那边人在机场，声音不安地传过来：“司烨，你还没回江城吗，不是说一起回来接爸妈吗？
这个点爸妈飞机应该落地这边了吧，他们说等回来飞机就停机场这边，可我没看到人，现在也没打通电话。”
第326章
坠落自燃的飞机
司烨抬腕看了下时间，是凌晨两点整。
他应声：“大概是这个点落地，那边飞回来得十二小时左右，延误一点也正常。
我待会给爸妈打电话，我这边，要现在才动身回来，你跟老墨一起吧，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那边沈言应声：“嗯，墨先生也在这，那行，我再等会吧，可能飞机上信号不好，电话打不通。都凌晨了，你那边不好回来就先别回了吧，我接爸妈就行了。”
司烨“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算算时间，司夫人他们这个时候确实也该落地江城那边了，手机也不应该联系不上。
或许会有些原因，但听着刚刚电话里沈言明显急切的语气，司烨到底是起身，决定先动身回江城一趟。
至于温知意，司烨看了眼监护室紧闭着的门，随即起身跟医生打了声招呼后，换了无菌服进了监护室。
温知意刚醒，一张脸在室内清冷的灯光下，煞白得厉害。
她脸上戴了呼吸仪器，听到靠近过来的脚步声，视线都没移一下，两只眼睛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司烨走到病床边，两个人都没吭声，直到许久后，温知意才声音极低地开口：“我爸死了，是被我害死的。”
司烨盯着她一张脸，他知道她现在不能受刺激，嘲讽的话还是没忍住就说出来了：“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温知意，你爸死了，你跟着去死，他也还是死了。”
温知意眼泪沿着眼角往下滑，一颗心死寂到没有半点鲜活气息了，司烨说得对，她就算去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父亲死了，温家没了，她这一辈子，也什么都没了。
她扯动嘴角，自嘲地笑：“死了没用，可我活着，也没什么用了。”
没了需要她照顾的亲人，没了需要牵挂惦记的东西，她这样继续活着，又还能图什么？
司烨面色半点浮动都没有：“那是你的事情，你发给我的那份录音，我删掉了。
温知意，你犯的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温家的委屈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忘了我们都离婚三年了。要我帮你，你的愚蠢，凭什么我来替你买单？”
温知意死寂的面色陡然生变，吃力地侧头看向他，眸底剧烈的情绪翻涌，面色痛苦颤动着。
她着急盯着他：“不可以，你不能删，那是唯一的证据了，齐明远跟齐蕙必须坐牢，我死了，他们也绝不能好过。”
司烨眸光清冷：“哦，所以呢？跟我有关系吗，三年前你抛弃自己的丈夫信任另一个男人，今天落到这一步那是你活该。
我替你去打官司，给你温家要公道，温知意，你做梦呢。”
他将手机拿出来，当着温知意的面，删除了跟她之间的所有聊天记录，自然包括那份录音。
温知意发疯一般抓着床单想要爬起来，要去抢夺司烨的手机阻止他：“别删，求你，我的手机被齐明远毁了，录音就这一份，别的我什么都没了。”
她再失控，到底也最多只能支撑着勉强半抬起身体，司烨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她哪怕一根手指头，都完全碰不到他身上去。
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很快显示空白，温知意整个人再没了半点力气，无尽的绝望让她彻底再次瘫回到了床上去。
齐明远跟齐蕙跑了，现在唯一的证据也没了，她一旦去死，那两个畜生拿着她的财产，下半辈子只会逍遥快活。
没准到人前假惺惺掉几滴鳄鱼眼泪，外人还都得说，他们是好丈夫好婆婆。
不要，这样的结果，她绝不能接受！
温知意还想伸手过去：“司烨，或许还可以恢复，要不你试试，聊天记录或许还能回来。你把录音给我，让齐明远跟齐蕙去坐牢，你要是恨我，到时候让我怎样都行。”
司烨将手机收起来，面无波澜往外面走：“最后一遍，跟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