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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都可以啥???

    陆景恒头疼不已,他妹妹被家里养得过于天真烂漫了,以为王妃跟郡主是烂大街的白菜,想要就可以信手拈来。

    看来回去之后要和母亲说说,早点教教妹妹这些事情了。

    却说那边逸王出行,今日是要进宫的。

    作为一个闲散王爷,逸王并不常来参与朝会。本朝虽日日有朝会,但逢十日的那次朝会才是大朝会,所有能参与的官员贵勋都必须到场。其他时候的小朝会并不强制,于是许多贵勋便会躲懒不来。

    为了表明自己无反意,逸王自然不会积极地日日到场。但朝中有他的人在,他不到也无所谓,朝中大事他依然了如指掌。

    今日便是小朝会,而且早已散朝。逸王之所以入宫,不过是见慕离风还没有把书的事情闹出来,有心进来看看罢了。

    当然,他还给自己扯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是进宫探望病愈的外甥,顺道给皇嫂请个安。

    太后早逝,先皇的妃嫔大多被送往了陪都的别宫安置。只有逸王接了自己的母妃出宫奉养,不然的话他还能说自己是进宫来给母妃请安的。

    不过在宫外有宫外的好处,至少不用担心母妃被皇帝当成人质,钳制他。

    逸王理当先去给皇后请安,但毕竟男女有别,所以他去了一趟东宫,带上大侄子一起去给皇后请安。

    太子这些天与皇后闹得不太愉快,但每日的请安还是不会断的。他与逸王关系还过得去,此前送给六皇子的那只八哥就是逸王送他的,所以没有推辞,一口答应了逸王的请求,陪他走了一趟凤仪宫。

    这些天因为对儿子有意见,皇后不怎么给太子好脸色。但见逸王来了,皇后倒是态度好了许多。

    她对这个小叔子还是很有些好感的,因为逸王识趣,待她向来十分恭敬。不像那些贱人,常因为皇帝不待见她而对她摆脸色,要不是她儿子是太子,她连皇后的体面只怕都维持不下去。

    逸王倒像是不知道皇帝不喜欢皇后一样,恭恭敬敬地行礼喊了声“皇嫂”,哄得皇后心花怒放。

    “小叔前些日子出城,可预见什么有趣的事情?”皇后光顾着和逸王聊天,把太子冷落到一边。

    逸王很会做人,一边与皇后交谈一边把太子拉进话题,不让他尴尬。皇后也没生气,毕竟是亲儿子,抱怨了几句就放过了。

    太子见他们叔嫂和谐,忍不住微微皱眉。这样,不太好吧?父皇知道了,只怕要起疑。

    逸王在凤仪宫坐了小半个时辰,才与太子一起出来了。说是要去看慕离风,不便再叨扰太子。

    一听他要去见离风,本想和逸王分开的太子立刻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孤今日也未曾去探望表弟,便和皇叔一起去吧。”

    逸王其实不太想和他一起,但太子坚持要去,他也不好拒绝。只是因为有太子在,他有些话就不好提起了,今日进宫算是白进了。

    紫陌殿里,慕离风正在翻看《元公说》。常武进来行了个礼,小声汇报道:“公子,逸王殿下与太子一道去了凤仪宫,小半个时辰才出来。据说,逸王与皇后娘娘相谈甚欢。”

    慕离风手一顿,偏头看他:“逸王给舅母请安的时候,周围有哪些人侍奉着?”

    这件事不太好说,皇帝会不会想多主要看有没有妃嫔趁机黑皇后一把。如果皇后屏退下人,可以说是皇后想做见不得人的事;如果皇后周围留了很多伺候的人,那么肯定留了不少钉子,她和逸王怎么谈的、谈了什么就都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所以除非皇后在身边多留一些信得过的宫人伺候着,否则别人总能找到说头。

    然而皇后这个女人,能够成为皇后完全不是靠自己的手段,而是靠她肚皮争气,生了个聪慧孝顺的太子。所以凤仪宫里的宫人,绝大多数都和外头有牵扯。只不过皇帝不乐意废后,盯得紧,所以那些女人万般手段都无法作效,才让皇后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想也知道,皇后觉得自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肯定不会只在身边留信得过的伺候。她这人最讲排场,出门和见客的时候绝对要留一群人伺候,所以凤仪宫里基本没有秘密,什么香的臭的事情都能传遍皇宫。

    常武的回答不出慕离风所料,皇后果真留了一群人在殿内伺候,估计不出半日,就要有人拿这件事去跟皇帝说了。

    慕离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十分同情太子有个这么不省心的娘。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还好太子是帝后成婚一年便诞下的长子,那会儿逸王还没到十岁。所以就算皇帝再怎么怀疑皇后和逸王有染,也不会牵扯到太子。不然皇帝要是怀疑太子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事情就严重了。

    “小舅和表兄一会儿会来紫陌殿,你们先去准备一番,免得失礼。”慕离风吩咐道。

    只有太子的话他也就不会多说这一句了,左右太子常来。逸王不常来,又心思诡谲,还是小心为妙。

    “喏。”常武领命退下了。

    第15章

    逸王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就肯定是有所图谋。因而每次逸王来的时候,慕离风都会特意嘱咐蔓草他们收拾一下。

    屋子里的摆设平日里看着平平无奇,但总能让这种心细如尘看出某些讯息。

    这方面,蔓草早就做得很熟练了。她迅速把屋子里的东西撤换了一番,然后又仔细在屋里屋外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错漏后才罢手。

    一盏茶后,逸王到了。

    “你家王爷最近可还好?这会儿是否歇下了?”一进紫陌殿的宫门,他就问上了。

    常武行了个礼,领着两尊大佛往里走:“殿下这些日子好多了,这会儿正看书呢。”

    逸王浅浅一笑:“我上回送来的《元公说》,离风可还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常武引着两人进殿,“殿下这会儿正看着呢。”

    逸王这才不再多问。

    慕离风已经到了外殿,请两人坐下。

    太子脚步微顿,看了一眼逸王,在上首坐下了。

    平日里他都是直接进内殿的,慕离风也不会如此客气,一副招待外客的样子。虽然太子不明白慕离风为何与逸王这么客气,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

    往日里逸王进宫都是挑帝后在一块儿时,因此不用先找太子陪他一块儿去给皇后请安。见了帝后再给太子请安,便直接来了慕离风这儿。他不说,太子也不知道他是要去找慕离风,自然不会提出同行,因此这会儿还是太子头一次见慕离风是怎么招待逸王的。

    最近这些日子,皇帝因为上回皇后在太极宫口无遮拦的事情,对皇后有些厌烦,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过凤仪宫了。逸王实在找不到帝后在一块的时机,只能出此下策请了太子一道。

    慕离风让人给两人上茶:“外甥病已经大好了,多谢小舅关心。”

    逸王刚喝一口,闻言放下茶盏:“舅舅关心外甥是应当的,何必言谢?我听常武说,你最近在看书?看的什么书?可有想看但是没弄到的孤本古籍?我那儿有不少藏书,说不定有你想要的。”

    慕离风并不想要他的书,说了几句话就推辞过去了,然后专心和太子说话,或者低头喝茶。这倒是让逸王不好再提书的事情,而且之前在常武跟前已经问了两回书了,再问就显得刻意了。

    不过也不要紧,他就是过来打探一下慕离风自己有没有碰那本书。如果看了,又是否发现了书上的问题。

    现在第二个没打探出来,但第一个倒是知晓了。逸王暂且放下心来,既然看了,那发现就是早晚的事情,不必着急。慕离风是个很谨慎的人,不可能一直忽略这个细节的。

    逸王看了看天色,提出了告辞,说还有事。慕离风作势挽留了一下,没留住也不在意,倒是太子留了下来。

    等人一走,他就和慕离风进了内殿。

    “他有问题?”太子省去称呼,低声问道。

    慕离风脸上泛起一丝忧虑:“表兄,他前些日子送的那本书有问题。”

    说着,取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然后一层层打开,里头便是那本《元公说》。包裹刚打开,异香便轻悠悠地飘了出来,很浅很淡。

    身为一国储君,太子从小不仅要学经事治国之策,还跟宫里一位老太监学过辨认各种秘药秘毒。学这个倒不是为了别的,纯粹是皇帝觉得太子这个位置会遭受很多暗算,与其什么都靠防备和下人的检查,倒不如太子自己也去了解一些。

    这样的话,日后若有药毒不慎流入到太子跟前,他自己也能辨认出是否有毒、是什么毒、有什么效果。如此一来,太子自然不会中招,而这一项手艺确实几次救了太子的性命。

    因此,当慕离风一把那本书拿出来,他的神色立刻冷了下去。

    “醉千年。”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好狠毒的心思。”

    慕离风淡淡地把书搁下,用包裹重新包好。

    “早日是没有味道的,自从我在太极宫养病回来便有了。”

    太子陷入沉思:“你觉得不是半途有人在书上下了毒?”

    慕离风自嘲地笑笑:“会对我动手的,自然对我有几分了解。我这人心如细发,如果一个东西突然多了点什么,我自然会发现。他与其在我看过的书上下毒,倒不如送个有毒的新东西进来。”

    他顿了顿,又说道:“更何况,这书我上回看的时候正巧碰见小十二他们过来,我就随手塞到软榻的小桌底下了,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若我是下毒者,定不会花时间寻找那本书,倒不如随便涂抹在哪儿。左右是靠香味令人就范的,若是抹在香炉上,岂不是更保险?”

    如果抹在香炉上,就很难被发现了。慕离风只会以为是蔓草换了种熏香在点,不特意问的话,不会发现有问题。

    所以下毒的人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让慕离风中毒,完全是恨不得慕离风早点发现这个毒的存在。

    太子自然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包裹:“你觉得是皇叔想要利用你,陷害某个人?”

    想到今天进门之后,逸王提了好几次书的话题,太子便联想到了这里。

    慕离风微微点头。

    “他既然敢动手,就是笃定了查不到他头上。”太子皱眉,“这件事,只能推到其他人头上了。”

    越说,太子越觉得慕离风受了委屈,心里对逸王仅存的一点好感彻底消散。

    若逸王利用的是别人或者太子自己,太子不会那么在意,但慕离风不一样。太子不希望慕离风参与进来,这种前朝后宫的争斗本就费神,慕离风身子不好对谁都没有妨碍,还要把他扯进来的人,其心可诛。

    太子把慕离风拉到身后护着,然后气愤地砸了桌上一套慕离风最不喜欢的茶盏。那是方才蔓草特意换的,就是为了防止逸王突然心血来潮进内殿。太子一看就知道慕离风讨厌这个花色,于是砸的毫不留情。

    反正他现在砸了一套茶盏,又拿着这书去找皇帝告状,回头皇帝绝对会补上一堆慕离风喜欢的,稳赚不赔。

    “此事你莫要再插手了。”太子说道,“孤会替你处理好的。”

    在皇帝眼里慕离风一向“天真纯良”,所以他不能亲自告发书里有问题。但是让太子来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太子学过辨认迷药和毒物。

    慕离风也没有拒绝,他本来就是故意把这事儿告诉太子的,但是并不纯粹是为了让太子去告发。若推说是蔓草发现的,皇帝也不会起疑,并不一定要太子出面。

    之所以告诉太子,是有另一层考虑。

    “我知道,只是表兄,你要先想好如何利用这件事。”慕离风安抚一下暴怒的太子,“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既然逸王要找个人当替死鬼,那么他们已经掌握主动权了,完全可以从中操作一把,再加个人进去。

    不过逸王肯定准备的比他们充分,所以加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加肯定不好加“幕后黑手”,所以不如加个“推波助澜之徒”。而这个人选,逸王府随便哪个得用的下人,就最好不过。

    逸王不是想把自己摘出来吗?想得美。

    太子立刻领会了慕离风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这些事你往后不必再多想了,好好养身体,一切有我。”

    他真的很怕慕离风思虑过重英年早逝,毕竟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太多了。

    辞别了慕离风,太子带着一个包裹急匆匆赶去了太极宫。太子带来的两个心腹太监早有一个去做准备了,左右这件事皇帝肯定不能一下子查出来,拖个两三天就够他们把逸王拖下水了。

    也许逸王能够把自己摘出来,但在皇帝心里,他“心机深沉”的帽子恐怕是摘不掉了。帝王本就多疑,逸王府的人只要参与了,定会留一丝嫌隙。

    更何况书是逸王送的,又查出来有个逸王府的人帮了“幕后黑手”一把,怎么看都不会觉得逸王无辜。

    慕离风看了看地上的陶瓷碎片,叫了人进来收拾。

    前些日子逸王去了城外的寺庙小住,说是和寺里的大师研讨佛法,但是时机未免也太巧了些。他刚走两天,太子就被皇帝罚了,等慕离风病好了大半,他才回城。

    若是平日里没察觉逸王有问题,自然不会多想。现在慕离风突然想到这回事,就觉得逸王躲的真是时候。

    走了几天,正好避开了帝王暴怒。那会儿其他达成和皇亲贵族还装模作样入宫替太子求情,被发作了一通。但是逸王因为“地处偏远、消息不便”,收到消息的时候皇帝已经息怒了,他自然不用再入宫替太子说好话,也不用被皇帝迁怒了。

    慕离风觉得无趣,这人又想要好名声又不喜欢被人骂,即便是迁怒他也不喜欢,恨不得天底下所有人都夸他。沽名钓誉到了这个份上,其实活得真是挺累的。

    不过他能这么巧地避开太子的事情,很有可能太子被斥责就是他推波助澜的。平日里太子虽然和皇帝有矛盾,但也没有这么严重,其中没人插手慕离风是不信的。

    “我记得小舅之前送了不少东西来?”慕离风问道。

    蔓草点点头:“都放在了一处,和其他东西隔开了。”

    “再挪远些吧。”慕离风淡淡地说道。

    他得做出姿态来,让皇帝觉得他确实受了委屈。而且“天真纯良”的人所拥有的直觉更接近真相,既然慕离风觉得逸王有问题,那皇帝收到消息之后,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潜意识就会觉得逸王不干净。

    逸王能算计一切,可人心他却算计不来。若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就能看得懂《元公说》,自然不会把这本书送来给慕离风,因为他会知道这本书到底有多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恒:简单点说,就是逸王蠢。

    慕离风:你也看不懂这本书。

    陆景恒:......

    第16章

    太极宫。

    皇帝听说太子求见的时候,正在气头上。

    他前脚才听说了淮王和皇后相谈甚欢的事情,虽然他知道皇后这个目光短浅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背叛他,而逸王这样光风霁月的人也不可能看得上小家子气的皇后,但这并不妨碍皇帝气愤。

    这个皇后从来不会让他省心,做事之前也不动动脑子。与外男相见就不能避讳点吗?若是传出了什么留言,他堂堂帝王的脸往哪儿搁?真是越来越蠢了。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德公公看着脸色阴沉的皇帝,硬着头皮通报道。

    皇帝冷冷地说道:“他来做什么?给皇后求情?”

    “这......”德公公连忙思考应对的话,“以奴才看来,恐怕不是。听闻殿下方才刚从淮王殿下那儿过来,许是王爷有事拖太子殿下转达?”

    这个猜测也只能临时蒙蒙人,慕离风有事难道不能亲自来说?哪里需要堂堂太子帮着转达?

    不过皇帝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慕离风让太子帮着传话,这不叫怠慢皇帝,这叫兄弟情深和不拿皇帝太子当外人。只有一家人,才能这么随意。

    皇帝顿时脸上放晴:“离风这孩子,越来越懒了。”

    嘴上虽然是斥责,可语气却异常柔和。德公公见状哪里不知道皇帝这是高兴了,连忙顺着夸了两句。

    “陛下您可别这么说,王爷身子骨还没好呢,自然不能多操劳,太子殿下友爱弟弟,这是好事儿。”

    “行了你个老货,尽会讨好他们,什么都能夸出一朵花来。去把太子宣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找朕有什么事。”皇帝嫌弃地挥挥手,把德公公赶走了。

    太子进门之后,脸上并无笑意,还有一丝薄怒。皇帝见状微微皱眉,莫非是离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儿臣给父皇请安。”太子行礼之后,也不待皇帝询问,直接把包裹拿了出来,“父皇,儿臣今日去探望离风,没想到在离风那里发现了一本抹了‘醉千年’的书。幸而儿臣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脸上笑意尽失,他连忙坐直身子:“醉千年?!”

    醉千年,听着像个酒的名字,其实是一种奇毒。

    这种毒药是靠香味作用于人体的,会让闻者身体越来越乏力嗜睡,最后一睡不醒。不过需要长时间接触,算是一种慢性毒药,基本上要接触超过三日才会慢慢开始有效果。

    皇帝连忙让太子起来,把东西呈上来。

    他亲自打开包裹,只开了一条缝,就闻到了那股清淡的香气。皇帝也学过这些毒物辨认,一下子就认出了这香气的来源。

    确实是醉千年无误。

    他脸色异常难看:“这书是哪里来的?”

    “是皇叔赠与离风的,但是据说在离风回紫陌殿居住之前,这本书并没有任何异样。那股香气,是他回到紫陌殿之后才出现的,一开始离风以为是殿内换了熏香,还是儿臣察觉到不对劲,才找出这本书。”

    今日正是慕离风回紫陌殿居住的第三日,所以太子才会说幸好他发现的早,否则三日之后,这毒累积到一定量,就会伤了慕离风的身子。

    “查!此事定要给朕查的水落石出!”帝王震怒。

    公然在宫内下毒,这一次遭殃的是紫陌殿,下一次也许就是太极宫。虽然帝王能辨别毒物,但天下毒物千千万,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无色无味察觉不出的毒物出现在太极宫。而且慕离风那边,说不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下毒了。

    想到慕离风那孱弱的身子骨,皇帝就觉得痛心。他现在十分怀疑慕离风身子不好,就是有人下毒暗害的。

    在帝王震怒的消息传出之前,陆景恒正带着妹妹吃面。

    这家面爽滑劲道,汤底鲜美浓郁,就连面条也带了一些滋味,吃起来并不寡淡。唯一遗憾的是陆巧书觉得咬起来费劲,她的小奶牙已经有松动的迹象,就要换牙了,所以吃这面的时候难免麻烦些。

    “好吃吗?”陆景恒看着吃得慢条斯理的妹妹,觉得有些牙疼。

    忠国公家虽然是走的是武将的路子,但是老国公夫人慕氏与慕离风是同族。而慕家是清贵之家,家中虽然无人入朝为官,只有一位老太爷领了帝师的虚爵,但慕家满门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如今名满天下的诗书画大家更是十有好几。这样的一个人家,自然重规矩,不像陆家人这么大老粗。

    于是老夫人教养长大的一子一女,虽然不见得能和世家子弟比,但也算是知礼的人。而如今的忠国公受了母亲的影响,很是喜欢这样温和端方的女子,便求娶了慕家另一支的嫡女,也就是如今的国公夫人。

    家里有两座大山压着,下面的小辈自然更是被教养得进退得宜、举止从容优雅——只除了陆景恒这个异类。

    陆景恒从小跟着祖父住,忠国公虽然没上过战场,但老国公却是在战场上拼出国公之位的人,本来陆家的爵位早都降到国公之下了。而老国公虽然被发妻压着教导了几十年,但身上的土匪气息一点儿没改,而且还尽数传给了二孙子。

    这直接导致陆家上下,除了老国公和陆景恒是两个土匪头子之外,其他人都跟世家出来的一样。好在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及时发现了这一点,把陆景恒接回来好生调教了一番,如今陆景恒虽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在外人跟前好歹能够装模作样了。

    然而,陆景恒看着妹妹这个优雅的吃相,依然觉得接受无能。

    一碗面而已,呼啦啦就灌下去了,这么一小口一小口,要吃到什么时候?

    陆景恒叹了口气,见妹妹放下筷子了,顿时眉头一皱:“就吃这点儿?”

    “面凉了。”陆巧书掏出小帕子擦了擦嘴,“而且我也吃饱了。”

    陆景恒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不吃就不吃了吧,回家之后饿了再用些点心就是。

    他大手一伸,把妹妹的碗端过来,三两口把面吃完了。这么一大碗,不吃浪费了,要知道他在边疆的时候,将士们可没这么好的东西吃。

    陆巧书见怪不怪,她二哥已经帮她吃了好多次她吃不完的东西了。一开始陆巧书觉得这样不好,但是后来陆景恒跟她说了边关的哥哥们连饭都吃不饱,所以他们不能浪费粮食之后,陆巧书就改变了想法。

    她不仅不再拦着陆景恒,还会尽可能多吃点东西,也不再和以前一样明明吃不下却还让丫鬟拿好几盘不同的点心来了。

    “以后请边关的哥哥们来咱们家里吃饭。”陆巧书说道,“咱们家饭多,够吃。”

    “好。”陆景恒揉了揉她的脑袋,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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