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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只是不知道林沧海能不能继续维持这个世界…按照之前的信息来看,这个世界已经濒临不稳定了,如果再继续待下去,很可能会崩塌吧。

    而看缚铩的反应,也是想着能够去她那个世界吧……可是,他一个异世界的人,先不说能不能前往现实中,哪怕到了那里,也很难适应突如其来的改变吧?感应能力、天赋,可能都会一扫而空,王冠就此陨落,身上的魔族特征成为怪物般的笑柄,他一身骄傲与荣耀无处安放,那种深陷雾区的迷茫又该如何…她越想越乱,忍不住小声道:“你会介意我留在这里吗?”

    “如果这个世界崩塌而无法逃离,我们就死在一起,哪里都好,只要和你相拥…如果可以继续生活下去,作为人族的我可能会先走一步,我走了之后,你也可以拥有新的生活、新的爱情……”

    她的话被缚铩沉重的叹息打断。

    “我也曾想过将你留在身边,”他低头笑了笑,其中蕴含着几分苦涩几分无奈,黑暗之中,谁也看不透彻,“可自千华宗一役后,我便断了这个打算——”“是因为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极其不公吗?”顾临渊不解,“我不会在乎那些事情…”

    缚铩轻轻摇了摇头。

    “我或许只是一介虚拟的角色,活在虚无缥缈的历史里,这个故事,就容纳了我短暂渺小的一生,”他紫色的双眼望着前方,语气平和而冷静,“我可以成为你精神上的一部分,可以让你开心、让你幸福,但我不能成为你精神上的负担,让你悲伤、让你绝望…我只是你生活中的附属品,当你想起我,你可以拥有积极的心态继续生活下去,这就是我存在的最大意义。更何况你还有族人、好友、同窗,这些都不是一个故事能涵盖的…爱情填补不了亲缘和友情的缺憾,只是目前美好的爱情,更加让你看到过往亲情和友情的负面——临渊,你并没有成年,所以也许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可你要知道,我们所有人的一生都在沿着一条写好的轨道走向尽头,唯独你、你那个世界里的人没有,你还有广阔的未来,不该消耗在这里。”

    “……所以呢,你打算在一切都平息之后就和我断舍离吗?”顾临渊只觉得太阳穴发胀,捏紧他的手心里微微发汗。

    “不,”缚铩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会努力到达你的世界去。”

    顾临渊一愣。

    “成神也好,打破空间也好,”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只要能到达你的世界,我就会去尝试。”

    “就不怕在你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我被人追走吗?”她问。

    “如果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和他在一起、也好,”他低下头,与她的额头相触,望进她黑色的双眼里,深沉的、清亮的紫色交错倒映在她眼底,轻轻一眨便惊起一池涟漪,美得如同一场幻梦,“如果还没有喜欢,我也有信心可以把你抢回去。”

    ----

    作者嘚吧嘚:写到一半把自己写emo了,纸片人,,,我最爱的那个纸片人也就是我老婆,真的在我心目中已经和一个真人没啥区别了,,,他的喜怒哀乐也会影响到我,可是他只是纸片人,,,TT

    QQ:梦中星推文君在暮云里(1v1)第一百四十五章(1)

    生死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1)

    生死门

    等他们回到魔族的营地里,距离缚铩承诺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半时辰,夜弼在营地门口故作镇定地绕着圈,在见到二人的瞬间松了一口气,但又在发现是两个人的瞬间惊得一口气没缓上来。

    缚铩不善表达,因而顾临渊简要和他解释了一下两人重逢的原因和过程,夜弼对他们二人的擅自行动倒是并不震惊,主要是两人相遇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如此巧合,令人啧啧称奇。

    “…总之,我们沿着触手怪给的路线,很快从一道暗门出了城墙,但很不巧——”

    顾临渊捏了把怀里软趴趴的小怪物,后者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没敢吱声儿。

    “很不巧,我们在墙对面。”缚铩淡淡道。

    “也就是说,你们穿过护城河进入王都的第二号防线了?”夜弼大吃一惊,如果护城河这么好渡的话,那他们何必研究这么久的渡河方案?那以后有人再次攻城时,万一也这样阴差阳错找到了暗门,破城岂不是顺水推舟般轻松?

    自幼和夜弼一起长大,缚铩自然知道他在忧虑什么,他摇摇头,却是另一层意思:“没这么简单,那里的机关只有我可以勉强撑过…”“那你还硬闯,真是不要命了。”哪晓得夜弼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把魔王给狠狠呛了一下。

    “——总之我们确实来到了护城河对岸的下方,只不过那个位置距离地面还有约莫半百尺,我便借着夜色带她翻上了河岸。”如今回忆起那个场面,缚铩依然感到心潮澎湃:往生河水、吞噬无数生命的罪魁祸首,在爱人的掌心中却温驯如绵羊,顺着她的手指化为颗颗水珠流转于缝隙间,然后见她手臂一展,整条河便犹如恭迎它的主人般自动分隔开一条通道,河下水蛇纷纷恭敬退散,机关咔咔停止转动,他们踩着坚硬的地面,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河对岸。

    他知道,如果这一招能够在明日的渡河中使用,势必能使得渡河的损失达到最小化,而在归来的路上,顾临渊也是这样说的。

    届时她的脸色沉在昏暗晦涩的夜里,嗓音又轻又柔:“明日,我们便这样渡河,我们和大军一起。”分明是心潮澎湃的话语,在她的口中却像是一首情歌般暧昧缠人,夜色迷醉,黑蛇看不见她的脸。可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抚上她的颊侧,也如此地回应着她:“只需要一支精英小队就好,干扰敌方的火力后便可以让虫族组织渡河了。”

    他不希望这件事消耗她太多的力量。

    顾临渊盯着黑蛇的侧脸,心中却另有打算。眼前的局面并不好打破,而缚铩的感知能力又是在全盛时期,她要想干点什么,必须得把缚铩弄昏,或者…让他进入深昏睡的状态。

    她的视线投向正对方向的夜弼,稍稍调整好表情便突然开口道:“千机大人,我…有一个属于我个人的请求,需要你的协助。”

    夜弼和缚铩纷纷应声看向她,只见她一脸困倦,显然是精疲力尽的模样。身为医师的夜弼自然主动提道:“不如您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旦打起来,休息的时间就被大大缩短了。”“可我就是睡不着。”顾临渊长叹一口气,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的不安,“似乎是胸口…有时疼得厉害,又不似寻常皮肉伤,千机能不能给我看看?”

    她这样一说,夜弼也不好拒绝,便招呼她进帐再说,黑蛇意欲跟上,被夜弼瞪了一眼,“男女授受不亲,我又不会对你夫人动手动脚,待在外面吧你。”

    很好,只要是夜弼提出这种要求,他就不会起疑心。

    这两人都是鬼精的魔,她要做戏就得做全套,一旦她的暗示能被夜弼识破,那就肯定也会被缚铩捕捉到端倪,她要做的事情就铁定做不成了。

    环视营帐一圈,除却医用的工具和药物外,居然还有一些小型兵器和大大小小几张地图,夜弼找来两个凳子方便她坐下,正欲对她的胸口使用法术,顾临渊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夜弼挣扎了一下,没用多大的力气,自然也没能挣脱。

    顾临渊知道自己的动作很可能已经被缚铩的热感感受到了,她只能尽可能平复呼吸保持自己的体温不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升高,“那个…不好意思啊千机大人,刚才又开始痛了,所以我一紧张就…”

    夜弼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又摇摇头,“没事,你先说一下症状如何以及具体部位吧。”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他抬眸正欲和患者对视,不料顾临渊突然快速眨了两下眼,一面手掌覆上胸口的布料,手指歪歪扭扭地画了个S形。

    “其实我有一个能力,可以看到自己的生门和死门,”回来的路上,顾临渊不过是脑子里突发奇想想起那块系统,便将它召唤出来一一浏览以打发时间,不料缚铩的死亡进度条离100%竟只差2%了!这个惊人的消息把她吓得脸色惨白,再冷的夜风碰撞到脸上都是暖的,她没忍住摸了摸脸蛋,冰冷得可怕,“我发现,我自己的死门将至,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至于这个胸痛,估计是儿时的症状又复发了吧…”她开始信口胡诌,“就是这里,这里,一直是被人扎似的痛,这里又是被人捶似的痛…我觉得根治比较困难,不如千机大人给我开点助、眠、的、药物,好让我晚上,嗯…休息得好一点?”

    ——

    作者嘚吧嘚:我昨天失恋了…痛哭一晚上之后就忘记更新了,对不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2)

    生死门(微H)

    说这三个字时她急急眨了眨眼,恨不得凑到他跟前明示,这下夜弼了然了,他狐疑地打量着她,半晌起身,背对着她从纳戒里取出了一枚药丸,连同一包香囊塞进她手心里。

    “香囊助眠,若是半夜胸痛复发可以再来这个营帐找我。”他的语气很是平和,但目光却隐隐挟着几分威胁的意味,顾临渊知道他记挂缚铩的安危,便没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

    走出营帐时,缚铩正在同獠牙交谈,见她缓步走向自己,他伸出手牵住她,“之前忘了和你介绍,这位是獠牙。”

    “我知道呀,”顾临渊冲他身旁的黑衣人眨眨眼,“你派他暗中保护我的,对吧?”

    黑衣人顺势躬身行了个礼,也算是默认了她的意思。

    缚铩忍俊不禁:“瞒不过你。”见她掌心里捏了个香囊,不由得蹙起眉:“这不像是止痛的药物。”

    “啊…是的,”顾临渊低头解开一点香囊的口子深深嗅了嗅,又俏皮地递到他鼻翼下,“这是助眠的,你要试着闻一闻吗?”

    不过这些小把戏对他而言肯定没什么影响,她很清楚,最终肯定还是要靠那颗药丸来解决问题。

    “对了…”趁缚铩低头嗅香囊的空隙,她突然搂住他的脖颈,像是要接吻般凑上他的唇,可还没挨上,她就顿住了动作,缓缓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老婆,我也有一件私密的事情要和你说。”她瞥了眼他身旁站得笔直的獠牙,意思很明确了。

    獠牙闻言,冲她点了点头:“我目前暂时听命于王后,有什么需要吩咐便是。”话罢,他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原地。

    “好了,”顾临渊捧着他的脸,不顾周围巡逻士兵暧昧的眼色,脸上的笑意更是扩大几分,“走,我们回房说。”

    一进营帐里,缚铩就被她的扑倒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少女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胸膛上,舌尖在唇瓣上打着转儿,手掌却不安分地顺着肌肉线条向下抚摸,很快便伸进下方的亵裤内,不轻不重地揉着他沉睡的性器。都说龙性本淫,蛇族作为继承上古龙之血脉的种族,按理来说应该也会重欲,但顾临渊只在缚铩身上看到了他吸引人纵欲的地方,而他本人和重欲二字压根不沾边。

    就好像她现在玩弄着他的阳具,和他接吻、缠绵,手指四处煽风点火,也只见他面色潮红,连眼尾都似哭泣般染上绯红色,却并未有逾矩的举动,任她左右摆弄,完全不似中饿虎扑食的情节般刺激。

    说不行吧,他又硬得很快,支棱着抵着她的小腹,伴随着她扒开裤子的动作而弹动,上方受到刺激而流出清液,说他行吧,半天都是一副被上的表情,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算了,她破罐子破摔:“我想要了。”

    缚铩瞳孔微微颤动,本如小白兔般可怜的眼睛顿时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明日大战在即,我怕你受不住…”“少废话,”顾临渊狠狠堵住他的唇,一只手还保持着爱抚的状态,另一只手则伸进自己的穴内开始搅动,“快点,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性爱。”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害臊得要命,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要的不是一个清醒冷静的缚铩,他现在的状态显然就是随着她的性子,一旦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压制住她。

    果然,一点黄暴无脑的话就让纯情小黑蛇红了脸,但他也会因此警觉起来,一把攥紧她放在阳具上的手,喘息着问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这就是考验她本子量的时候了。顾临渊突然撩开衣袍,露出白花花的胸乳,眼神装成迷离不清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轻声道:“我…我的胸痛,可能是,缺少你的触碰…所以——”

    同时,她翘起屁股,对着他硕大的阳具便是一顿乱蹭,之前被抠挖弄出来的水汁刚好淋在他的龟头上,给人一种前戏做足完全可以进入的错觉。

    缚铩的眉头还未拧上,她已握着他的手腕强行令其覆盖到了自己的胸部上。

    “一想到明天要真正和他们对抗,我心里实在不安…伏湛,你好好看着我,今晚,就一次,可以吗?”

    抒情这方面,她的演技着实拿捏得死死的。

    ——搜叩叩hao:一八七六二四一六捌三

    作者嘚吧嘚:车没油了开不起来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反客为主(微H)

    她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目前的行为在赤裸裸的色诱中多了一分间谍的嫌疑。大战前夕引诱主将做爱,万一动点手脚,那明天仗都不用打直接GG,而身为大战的核心人物,缚铩并没有这种警觉,在顾临渊如此解释后,便释然般伸出手、沿着她的背脊轻轻抚摸着,一路向下直至尾骨处停驻,他的眼睛紫得发烫:“临渊…”

    “我是你的。”他哑声道。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

    顾临渊尚未意识到他的表意,毕竟她目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上钩,饵直钩咸,没想到她还没怎么用力加饵,鱼就自己咬上来了。

    缚铩的目光清清浅浅,落在她赤裸的身躯上竟毫无亵渎之意,他只是单纯地欣赏着她的肉体,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似蝴蝶在她的肌肤上飞舞停驻,虽然毫无眼底情欲,但他依然耐心做着前戏,按部就班地让她感到舒服——这让顾临渊心底萌生出了一丝丝的惭愧,但一想到这一切终究是为他好,她便咬咬牙,不顾他的动作握住他的性器,对准自己的穴口坐了下去。

    操——

    说到底还是痛的,主动者无心,被动者无意,这场性爱注定如鸡肋无味,可当缚铩很认真地望向她时,她还是没忍住伸手抚摸上他的脸,撒娇般嘀咕道:“真他妈痛…”

    黑蛇仰着头吻着她的胸乳,手掌还在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抚摸着她的背,这种最原始的安抚方式也确实抚慰了她的痛觉神经,穴道内重新开始分泌液体、润湿唐突塞进去的大家伙。

    见他这般认真专注地取悦着自己,顾临渊一时心疼,内心暗暗发誓下次他和自己做爱她一定什么py都奉陪到底。

    缚铩尚不清楚她脑袋里插着什么fg,只是单纯看她的表情变了又变,还以为是自己爱抚的动作出了岔子,力道一再放柔,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的表情:“…疼吗?”

    顾临渊连忙回过神来,挺直的腰背带动下身用穴道蹭着黑蛇的性器,可他依然忍耐着一动不动。她知他是心疼自己不敢乱来,只得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鼻尖:“你可以动啦…”

    他仰起头意图勾着她的脖颈交换一个黏糊糊的吻,只可惜顾临渊不能答应,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后,变着法子亲亲他的下颔、他的锁骨、他的乳头,就是不往唇上靠,黑蛇见她似乎有着自己的打算便就此作罢,任她左右摆弄了。

    蓦地,他轻声道:“我…是不是给你太多的束缚了?”

    束缚吗?顾临渊在他温柔如水的冲击下软绵绵地趴在他胸口上,手指暗中掐着腰上软肉不让自己太过意乱情迷,一边歪着头想了想他说的话。缚铩从来没有过多地束缚她,大多时候也是出于最稳妥的考虑会安排人保护她给她规划路线,她不能说这是最让她高兴的方案,但却是最好最安全的考量,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不是缚铩的那些小束缚,她早就命丧不知何处了。

    “…没有呀,”她嘿嘿傻笑着,“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但有时候,我也想保护你…”

    缚铩眸色深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发顶,一时无言。

    情到最浓时,顾临渊终于仰起头,缚铩极其配合地俯身和她吻着,两人缠绵着缠绵着,水声在安静的室内回荡,连同呼吸都被着暧昧的气氛浸染迷乱起来。缚铩出于习惯,在情最深处轻轻阖上眼,闭目享受亲吻爱人的欢悦,而顾临渊终于抵住舌下压了许久的药丸,顺利将它送入了他的口中。

    一瞬间,缚铩猛然睁开眼,顾临渊原本以为的惊讶、失望、愤怒…通通没有,他只是安静温柔地望着她,情深如蜜,将她溺死在甜腻的海洋中。

    “…。”顾临渊低声道。

    缚铩的呼吸紊乱了一刹那,然后他乖巧地向前倒下,歪坐在她的怀里。

    顾临渊搂着洋娃娃般的老婆,却一点不敢耽误时间,用净尘术草草收拾了一番现场又给缚铩掖好被子便匆忙赶往夜弼的营帐。路途中她感受到了一道危险的视线,回过头却发现是潜伏在夜色中的獠牙,后者黑黢黢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也许曾有铩意蕴在其中。

    顾临渊的脚步稍稍放缓,“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强,如果我对缚铩有任何危及他性命的行为,你完全可以扭断我的脖子。”

    可獠牙却是低下头去:“不敢。”

    顾临渊望着渐渐翻起鱼肚白的天色,不愿再回过头去,只得健步如飞地继续往前赶,身后果然不再有人紧随其后,那道视线也霍然撤去,夜色掩盖过獠牙出现的痕迹,夜风将他的话吹散在萧索的空气中。顾临渊撩开营帐的帐门,夜弼正手握一卷竹简,目光如刀烈烈。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开门见山,“和缚铩的性质相似,我们都可以知晓一定程度上的未来。”

    “——而我作为穿越者,身上附带着一份可以看见人生死进程的系统,缚铩还差几步便要踏入鬼门关,我不可能放任他死去。”

    夜弼眯起他那对狭长漂亮的眼睛,气势上也是丝毫不输那些将领的铩伐果断:“给我你的攻城方案,或者,让我去喂他解药。”

    晨曦将至。顾临渊望向帐外,已隐隐有天光透过营帐粗糙的布透入帐内,将原本昏暗的环境渲染成浅浅的灰色。

    “我可以搞定整条河,”她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交错的双手抵在下颌下,静观夜弼的反应,“届时只需要从东西两面作为突破口,佯攻正面,便可突破护城河防线。”

    话罢,她的手头也没有闲着,而是从桌台上取来一张纸,毛笔蘸墨,一条弧线从头画到尾。她抬眸,一双眼睛灵动而坚定,“这是城墙。而我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把他们在东西两面的布防简单描述给你。”

    要想到这一计并不难,她在夜里随獠牙在城墙上走那么一遭,借助袭提供的视野,早已将对面的布防看得清清楚楚,东西两个槽口对应的城墙相对更厚,因而布兵更多,而中间的城墙对应的是相对旷阔的护城河,因而布防更少。一旦她调度河水让人佯攻中央,东西两面必定会调兵支援,否则这个薄弱点必掉,此刻中央已经渡河,她再调开东西两面的河水,那么两侧兵力一减员,便可以着重突破,三线的溃败,主要在于河水的控制和调度,她就不信不能把对面打崩。

    夜弼盯着桌面上满是圈圈点点的草图沉吟片刻,又抬首看向正对着的人族少女,她如今的气势和当初第一次相遇时截然不同,那种浑然天成的自信和霸气和缚铩相对内敛低调的作风乍一看毫无关联,实际上却是在潜移默化中和缚铩走到一起去了——当黑蛇真正露出毒牙时,又何尝不是这副令人畏惧的模样呢?

    “按照缚铩原本的计划,我确实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我不希望他再消耗自己来换取胜利了,他妈做的傻逼事不该由他一人承担,至少他的身边还有我。”她话锋一转,指向身为医生的白鹤,“我根骨不算强大,只能说比寻常人好一些,因而能不能驾驭得了整条河的调度还不能确定——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我撑得够久,你们就一定能打赢这场仗。所以我需要你给我提供一定的保护和帮助,仅仅保证我能够在战场上不倒下就好。”

    夜弼陷入缄默,半晌,他点点头,起身撩开帐门,天光乍现,晨曦初露,那些将领正快步向他走来。他回过头望向正襟危坐的少女,年轻的王后似乎早已做好了向所有人宣布这一决定的准备,她知道势必会有质疑,但仗还没打,她绝不能在这里失败。

    “诸卿——”

    她缓缓从帐中走出,虽然身高不及那些虎背熊腰或是高挑纤细的将领们,但她的下颌始终微微昂起,她的视线带着王后的威仪,扫过所有将领或是惊讶或是疑惑的面庞,最终停留在正前方。

    不待他们提出疑问,她已启声,原本不算尖利清亮的声音此刻无比高亢。

    “此役,将由我来全权负责,夜弼卿作为随行军医保障我的安全,届时我将破开往生河水,为诸卿渡河提供最大的便利,而我也恳请诸卿,听命于我的指挥,将伤亡压到最小。”

    众将士面面相觑一阵,只有绮妙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似乎对眼前这一幕丝毫不感到惊讶。“王上呢?恕我等失礼,王后毕竟是异族,我们也需要得到王上的命令才可能听命于……”一位年长的将领忍不住出言,矛头直指顾临渊的血脉,可惜他还未说完,一道黑影突然掠过他出现在顾临渊身侧,腰间的镶金红玛瑙宝石匕首在晨光之下闪烁着辉光,那是蛇母的御赐之一。

    獠牙背脊笔挺,沉默着站在顾临渊身边,他虽然一言不发,却带着一股无声的威压,对在场的所有将领都是一种另类的威慑。

    然而年轻的魔将显然更能接受顾临渊的身份,比如那位蝎族将领和虎族将领,相视一眼后便心甘情愿地将右手抵在左胸前,朝顾临渊深深鞠了一躬,“吾等愿听命于王后。”

    他们的带头更近似于感染力,很快,一些地位更低的将士也纷纷效仿,向王后表示他们的忠心,到最后,只剩下几位相对更年长更顽固的将士没有表态。

    顾临渊的视线投向他们,眸底波澜不惊,“几位卿是不愿相信我说的话么?”

    “往生河水乃上古流传下来的自然之物,岂是王后一介人族可以调度的,我等也只是担忧王后心有余而力不足,因而错失良机啊。”老将一番话说得很是委婉,但顾临渊也明白他们的担忧,没开战之前她并不好和他们演示水灵根控河的能力,思来想去,她抬起左臂,一圈圈纤细的蛇骨随着她意念的感召而攀上她的臂弯,其上镶嵌的那颗蓝宝石在众人眼底暴露无余。

    “就凭袭、凭我的水灵根,足矣。”

    她话音未落,周身的空气突然开始扭曲,出现几圈浅浅的涟漪,而自涟漪中飞快地射出几根水箭,猝不及防地击中了那位老将的肩甲,而伴随着碎裂的咔咔声,那块肩甲应声崩开,掉落在地面上,被水箭击中的边缘还在往外飘着白烟,那是道修之力对于魔族的天然压制和同往生河水相似的法术侵蚀。

    这一招,算是她无师自通的一套箭法,毕竟曾经只在秦温给她提供的一堆功法里看到过扭曲空气形成涟漪状法术单元的方法,只需要将水灵根的力量分散成几份再动点美观小咒术便可以让涟漪状的圈层形成,而在此基础上,只需要将一切法术都从周身那几个法术单元里释放,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形成刚才那种效果,先不说伤害问题,至少观赏性拉满。当初顾临渊闲着没事干看了不少这种花拳绣腿似的功法,全是屁用没有但是很好看的花瓶,还真没想到能配合袭装一波逼。

    老将拾起那块破碎的肩甲,盯着裂口良久,重新抬起头望向身前看上去娇小脆弱的人族王后,终于低下头,缓缓鞠了一躬。

    “愿为您效劳。”

    ----

    作者嘚吧嘚:其实大纲里压根就没这么多事……原本要写的是小顾和小夜一起小缚给弄晕了,但是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以小缚现在的实力这两个人联手是搞不定的,只可能是小顾色诱(不是),其实从小缚的话里不难看出他以为小顾要给他喂毒药哈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七章(1)

    神兵天降

    ----

    辰时将至,叛军士兵们照旧在城楼上眺望巡视,自魔王军在城下驻扎起,一股莫名的沉闷压抑便开始弥漫在军中。对比下方军队那精良的铠甲和武器,他们本身大多都是穷苦的农民出身,由乡里大拿组织起来反抗魔王,原本也只是想着能从王都抢些粮食资源便多抢一点回去,可谁知王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由一个个乡构成的军队,农民拉帮结派的传统镌刻在他们的根骨里,内部管理本就混乱,军队又冲突不断,原本的凛雪头领也下落不明,一件又一件噩耗从城外传来,魔王军的步步紧逼令他们每个人都坐如针毡,虽然首领等人一度强调魔王军人数远不及叛军庞大,但他们依然觉得这是一场必输的局,只是不知道他们身为魔王的叛徒究竟下场何处。

    原本也只是因为生活过不下去才反叛,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境地呢?首领承诺的粮食美人一个都没有兑现,该饥饿的还是饥肠辘辘,该寒冷的还在瑟瑟发抖,倒是魔王,目前发布的最后一道诏令竟是将国库中的柴薪尽可能地分配到全国各处,他们在夜里数十人围着一小团篝火时,也时常会提起这个军中不允许出现的名字、他们素未谋面的王。

    东西两面的槽口必须由人防守得当,不得让魔王军借此突破!头儿是这样严肃交代的,他们虽然也不清楚眼前的城墙究竟是怎样的构造,但也隐隐约约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们当初渡河的时候有不少弟兄因为好奇和冲动贸然踏入这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河中,殒命竟在一瞬间,连尸骨都收不回来,实在恐怖…也不知魔王军是否能天降神兵,但那次教训过后,不少人对那条河已然心生无限敬畏,并且认定了魔王军也要吃这个大亏。

    在市民心理的影响下,似乎自己吃的亏别人不吃就是血亏,只要其他人和自己一样惨,那就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地方。归根结底到远古的血脉中,损失一匹狼和损失相应比例数量的羊,并不会影响到两个种群的平衡,这就像阴阳相生相克,始终保持着长期均势的状态。

    头儿临走前,已经再三交代过,魔王军都是和往生河水一样凶残的存在,若是输了落到他们手中,那便再难回到自己的故乡了。因而虽然侥幸心理在暗暗作祟,可他们也不敢懈怠,生怕哪个时间点分了神,魔王军便一下子攻过来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最先攻过来的竟是河水。

    原本平静的往生河突然掀起大浪,安分的河水平日里不过泛起浅浅波澜,难以逾越河岸的桎梏,可如今铺天盖地的河水竟如海啸般向对岸的城墙扑去,从未见过这般奇景的叛军已然顾不上惊讶,因为这滔天巨浪显然是冲着他们奔来,一时间,城墙上的防线前沿被浪打得七零八落,叛军士兵逃的逃伤的伤,一些人反应不够快被浪打了个结结实实,身上的劣质盔甲一瞬间便散了架,可还没有完,河水附带的侵蚀之力依然附着在他们的衣物上,那些本就破旧的衣服很快便被溶解成了水,稀稀拉拉滴落一地,一时间,城楼上一片美景风光好。

    浪潮过后,一个少女率先出现在河岸上,她的左右,分别是一个黑衣男人和一位白衣翩跹的男子,两人都气度不凡,却本身的气质又截然不同,尤其是黑衣男人,斗篷深深掩盖住了他的容貌,更添一分神秘。

    守城军的首领闻讯赶来,从城楼上遥遥望去,少女身边的黑衣人体型似曾相识,他“哎”了一声,脑瓜子一转,很快反应过来:“那穿黑衣的就是魔王!杀魔王!取其首级,重重有赏——!!”

    他话音未落,少女抬起左臂,往生河似乎能听懂她的命令般骤然向两侧分开一条极其宽敞的通道,将布满机关的底面暴露在天光之下,那些水蛇似乎也受到了感召,陆陆续续从河水中游出,铺垫开一条直通对岸的道路,少女手腕轻轻一压,两侧漫溢的河水再次形成一道大浪扑来!

    “快躲开——!!”搜叩叩hao:一八七六二四一六捌三

    躲?又能怎么躲呢?浪潮来势汹汹又体型庞大,根本避之不及,中央城楼的防线已然完全散架,那首领惜命,一面往士兵身后钻,一面只得通知东西两侧守军前来支援,否则恐怕再这样下去,中央防线一个时辰内便要全线崩溃了。

    第二道浪的余威尚未散去,河岸骤然出现乌泱泱一片魔王军,他们踩着水蛇柔软却坚实的身体一步步走向河岸,盾卫举盾迎击箭矢,巨大的盾牌瓦解了大部分的攻击,身后的术士和弓兵举起武器反击,冷兵器和法术交织在半空中。一时间,背着熹微晨光的魔王军宛如神兵天降,哪怕是远古遗迹也要臣服于他们脚下,叛军士兵哪见过这等世面,原本排练好的阵型此刻都抛到了脑后,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跪拜在地上“老爷”“老爷”地喊,生怕自己的命丢在魔王军的靴下。

    “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夜弼遥遥望着城楼上的情况,拧着眉头面色不怎么好看,“为什么他们会想到利用这些人来推翻魔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既可以适用于他们,也可以适用于我们。”顾临渊环臂,仔细观察着时局战况,“魔域幅员辽阔,缚杀的手也确实难以伸向太远的地方,而那些圪塔里就容易滋生蛀虫,等事情平定了,得搞个怒斥群臣,然后改改革,把该杀的都杀了该罚的都罚了才行。不洗牌领导层,腐败就不会停息,那些人受到压迫,自然就会想去反抗,而且魔王也得多接近基层百姓,不然人家连你长啥样说啥话都不知道,那被有心人利用就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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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嘚吧嘚:最近看康熙帝怒斥群臣的鬼畜看多了真的满脑子都是怒斥群臣……

    第一百四十七章(2)

    神兵天降

    夜弼的脸色平添一分困惑:“王后,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顾临渊挠头:“这个嘛…呃,学好了历史自然懂得多吧哈哈哈……”

    “没想到你们那里都培养的是这种帝王之道,”夜弼陷入短暂的沉思,“也难怪你能轻松胜任王后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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