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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上首,裴严和同僚一边查看账目,一边听着猎户的话,大概把事情脉络串起来了。

    “也就是说谢砚将卖官鬻爵的银钱转手运送到雁西68山等地,一部分供养马匪,一部分用来堵村民的嘴,掩人耳目,对吗?”

    “大人说笑了,我养马匪作甚?”谢砚淡然一笑。

    裴严猛地一拍惊堂木,“人证物68证俱在,难道不该你自己说清楚为何要勾结马匪吗?”

    “谢砚,你觉得自己还68有狡辩的余地吗?”顾淮舟神色笃定问谢砚。

    他知谢砚心思敏锐,口灿莲花,故而此次查到证据后68,他先快马加鞭回京面圣。

    此时,雁西68山等地窝藏的马匪、村民早就被圣上下旨派兵连夜控制了。

    一切人证物68证俱全后68,圣上才授意三司会审,打谢砚个措手不及,让他在百姓面前原形毕露。

    谢砚的结局早在他被押解进大理寺的那一刻,已然注定,只等画押。

    裴严明白圣上的心思,冷声喝道:“谢世子还68是早些招认,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什68么都68没做,招认什68么呢?”谢砚语气稀松。

    话音未落,廷杖打在了谢砚后68背上。

    他许是未预料到这猛然一击,往前一栽,单膝跪地。

    姜云婵只在他一臂之隔的距离,清晰地听到了膝盖骨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她下意识寻声望去,谢砚正与她并肩跪着,溢出鲜血的嘴角对着她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姜云婵心惊肉跳,赶紧垂头避开他莫测的笑意。

    “行杖刑!”

    堂上,裴严手中的令签坠地。

    两个衙役站在谢砚身后68,抡起廷杖,接二68连三打在谢砚脊背上。

    大堂外,百姓们的议论声也更肆无忌惮。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谢世子竟然如此狠辣虐杀薛志。”

    “他外祖就是反贼,一脉相承罢了!”

    “当年定阳老侯爷一力保下谢砚母子性命,后68来还68不是沦落到被丢进寺院清修,老无所依的下场?养不熟的白眼狼!”

    ……

    斥责声和杖击声错落打在谢砚的脊梁上。

    每一次击打,他口中便涌出一口鲜血,渐渐在地上汇成一滩刺目的红。

    姜云婵就算不正眼看他,也能透过血水里的倒影看到他如玉白皙的脸鲜血斑斑,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周围充斥着骨头清脆的击打声和他断续的呼吸,分明很68痛。

    可68他仍挺着脊背,不肯倒地。

    任凭流言蜚语和木杖凌虐,他只一瞬不瞬侧目盯着姜云婵。

    沉静的目光如巨网笼罩着姜云婵,似要将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情绪都68参透。

    姜云婵心中百感交集,她期待他倒台,也有些许恻隐。

    而更多68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谢砚此人向来城府极深,今次被这般严刑拷打,他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是因为百口莫辩了吗?

    他真会这样束手就擒吗?

    姜云婵莫名眼皮一跳,对上他含笑的眸。

    随即,一群村民挤进围观百姓,蜂拥一般挡在了谢砚身前。

    为首的老太对着上首连连磕头,“求大人明察秋毫!谢世子这些年为雁西68村殚精竭虑,护一方百姓安宁,大人莫要冤枉了世子啊!”

    “求大人还68世子清白!”身前数十68位村民齐齐跪地呼喝。

    堂上三位官家面面相觑,“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雁西68山、大雁山脚下的村民,因我们村子偏僻,常被马匪滋扰,村民们过得水深火热。这些年是世子拿银子接济我们,还68请了将军教村民习武,我们才得以自保!世子是我们的恩人呐!”

    老太这话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惊讶不已,“你的意思是世子送银子是去资助贫苦村民,而非马匪?”

    “普天之下哪有资助马匪的?”老太指着之前作证的瘦弱村民,“他们才是马匪!盖因世子善举令村子越发壮大,马匪在村里讨不到好,他们怀恨在心,才出言污蔑世子!”

    “这……”裴严望着堂下作证的两方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你们各执一词,可68各自有证据?”

    “我来作证,能算证据吗?”

    此时,大堂门口一穿着鎏金铠甲的将军立于门前,逆着光,身姿挺拔。

    此人看着年纪轻轻,但早生华发,鬓边两缕白发格外惹眼。

    让人一眼便知他就是镇守西68境,有封狼居胥之功的忠义侯秦骁。

    此人是北盛百姓心中的战神,且常年驻边,跟京中官员多68无来往。

    他说话显得中立,自然让人信服。

    没人注意到,他与谢砚目光短暂相接,而后68走68进大堂,拱手以礼。

    “各位大人,雁西68山和大雁山一带常遭马匪滋扰,但因百姓不愿远离故土,三年前谢大人与我商定教授当地百姓习武自卫,所以村中武装皆为百姓自发组织,抵御马匪的。

    至于买卖粮食、皮毛,也不过是谢大人心忧百姓贫苦,召集商人前去收购物68资,以解百姓之困,怎么就变成谢大人养马匪了?”

    “秦将军此话可68有证据?”裴严问。

    “此事三年前就禀报过先皇,查查当时的奏折便知真伪。”秦骁字字笃定,连先皇都68搬出来了,又怎会有假?

    如此说来,谢砚为民请命的善举反被人颠倒黑白,恶意诋毁?

    混乱的大堂中,围观众人面面相觑,好事的目光转而投向顾淮舟和他带来的证人。

    裴严亦一头雾水:“就算雁西68山和大雁山的马匪和谢砚无关,那京郊马匪呢?不是谢砚指使他们虐杀薛志的吗?”

    “大人饶命!是顾淮舟逼我污蔑谢世子的!”

    此时,京郊马匪突然跪到了最前面,如被拆穿了谎言一般,心虚地连连磕头,“我们虐杀薛志是因为头儿跟薛志为女人起了争执,一时不忿才杀了他们!跟谢大人无关。”

    “我何时指使过你?”顾淮舟不可68置信望向那马匪。

    马匪却一口咬定,“是你说只要配合你指证谢砚,就饶我一条性命!如今事情败露,你竟不认了?”

    “我何曾与你约定过?”顾淮舟一时百口莫辩。

    藏在人群中的姜云婵也因这一幕神思混沌。

    明明是谢砚养私兵,怎么突然变成顾淮舟诬陷谢砚,谢砚反倒成无辜的那一个了?

    姜云婵狐疑望向谢砚的侧脸。

    身边人正冷眼瞧着堂中诸人争辩,如一个旁观者,坐观行云,纷纷扰扰仿佛与他无关。

    而他已在弹指之间,逆转了局面。

    他如深渊,姜云婵临渊而探,腿脚发软,瘫在地上。

    谢砚的目光戏谑掠过她,而后68扫了眼身后68人群。

    围观的百姓中旋即有人怒骂:“这个姓顾的和他岳丈一样,心怀鬼胎,想陷害谢世子罢了!”

    “若非秦将军在京城,谢世子岂不含冤而死68?”

    “姓顾的陷害同僚,污蔑师长,昏官!奸臣!”

    ……

    百姓被三言两语点68燃了,纷纷朝大堂中丢菜叶丢鸡蛋。

    府衙之中,一片狼藉。

    裴严的惊堂木根本压不住暴怒的人,只得令道:“先把顾淮舟押下去!容后68在审!容后68在审!”

    顾淮舟被衙役架着胳膊,往外拖。

    本就疲惫的公子被人扔菜叶、吐口水,更显狼狈。

    姜云婵目送被推搡在人群中的顾淮舟,下意识往想要跟上去。

    顾淮舟透过攒动的人头,朝她轻摇头。

    顾淮舟知道谢砚难以对付,此次三司会审,不成功便成仁。

    所以从68始至终,顾淮舟未提及姜云婵,更未将姜云婵提供的账目拿出来。

    为的就是哪怕此次状告失败,至少可68以不牵连姜云婵,保证她安然无恙。

    姜云婵读懂了顾淮舟的心意,心中既愧疚,又担忧,隔着人海遥遥望向渐行渐远的身影。

    “过来扶我。”

    此时,身边传来清冷的声音。

    第67章

    第

    67

    章

    她跟他有了孩子

    姜云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谢砚看到了她杏眸中的泪花,

    面色肃了几分,重68复道:“过来,扶我!”

    声量轻但68不容置喙。

    姜云婵脑袋里乱糟糟的,

    还68未捋清前因后果,

    但68她唯一知道的是:谢砚这次又赢了。

    失败者的反抗,只会68让结局更糟糕。

    姜云婵咽下心底的情绪,垂着头,

    乖乖过去扶他。

    可她刚触到他的臂弯,

    谢砚骨节分明的大掌反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的手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他被打了八廷杖,血顺着嘴角流进脖颈,渗透衣襟。

    他不紧不慢带她擦拭着,不一会68儿,他的血便染满了姜云婵的手掌。

    温凉、黏腻。

    蜿蜒的血迹,

    如同68数条小蛇盘踞在她的小臂上,

    仿佛随时都会68将她绞缠至死。

    可她又不知道这毒蛇何时袭人……

    姜云婵紧张地颤抖不已。

    谢砚睇向她眼眶中打转的泪光,

    轻笑:“妹妹哭什么呢?”

    方68才指证他的时候,她无动于衷。

    给他上刑的时候,她无动于衷。

    偏偏这顾淮舟一入狱,她就心疼了,

    就忍不得一点了。

    真真是情深意切!

    “要不要我陪妹妹去牢里探望他?”

    “不用!”

    姜云婵如何不知谢砚睚眦必报?

    今日顾淮舟逼他至绝境,

    他必然还68有后招收拾顾淮舟。

    这个时候,

    姜云婵不能再惹恼谢砚,

    给顾淮舟添乱了。

    她强忍下恐惧的泪,扯了扯唇,“我扶哥哥回府。”

    “还68是妹妹待我最好。”谢砚淡淡说着,暗含讽刺。

    姜云婵只当听不懂,

    扶着谢砚往大理寺外走。

    此时,天已泛起68鱼肚白。

    街市上,用早膳的百姓们熙熙攘攘,无不朝两人侧目。

    谢砚一身68白衣染血,胸口旧伤也复发了,一边走一边滴血,在长长的街道上留下一串殷红的印迹。

    那廷杖估摸着伤了腰,他手搭在姜云婵肩头,重68心也几乎全压在她身68上。

    两个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

    姜云婵仿佛扛着一座大山,吃力68不已,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不如坐马车回去吧?”

    “坐马车?”谢砚殷红的嘴在她耳侧勾起68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我的伤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话音未落,路边茶摊,传来百姓的唏嘘:“没想到谢世子门下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学生,罔顾德行,罔顾律法,实在该罚!”

    “还68不是如今奸臣当道,世子这样贤臣的人哪有容身68之地?”

    ……

    一夜之间,东京城所有人都在为谢砚抱不平。

    他伤得越重68,百姓替他喊冤的声音就越大。

    姜云婵心头凛然,“一切都是你故意做局?”

    从姜云婵发现侯府账目有蹊跷开68始,她就掉进了谢砚设的局里!

    她自以为找到了他的把柄,联合顾淮舟揭发他。

    殊不知,黄雀在后。

    她和68顾淮舟掌握的证据都是假的,等到顾淮舟告发一切。

    谢砚就可拆穿他们的假证据,反告顾淮舟陷害忠良。

    顾淮舟从此声名狼藉,而谢砚成68了无辜的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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