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让男人把微信收款码打开，麦亚闻扫过，输了支付密码。亮耳的金币撒落声响起，机械女声和缓说：“微信支付收款，两万元。”
男人目瞪口呆，麦亚闻朗声说：“这笔钱就算是我对你的投资，你拿到钱，回去吃好喝好，我保证你的资金可以在一个周期之后全部回笼，在场的朋友们，我麦亚闻绝对会为你们负责到底，我说到做到！”人人呐喊说好，现场的气氛像是香槟，开瓶后，金色泡沫喷射出来，李慧君几乎要在众人蓬勃的情绪里迷路了。
麦亚闻笑着在大屏幕上投出白皮书。
他高声介绍，“这是我委托英国剑桥经济学博士团队所撰写的雷达币白皮书，我会详细地为你们介绍雷达币这款产品，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个字都至关重要，你们一定要认真听好——”他按动遥控器，白皮书翻页，掀出三个亮蓝色的标题：改进的DPoS机制，低分叉风险，轻量级节点。李慧君头一次觉得自己不识字了。
麦亚闻说雷达币走的是去中心化概念。
李慧君亦听不懂，眼珠子乱转，小心翼翼问边上记笔记的女人：“你听懂了吗？”
女人扶了扶眼镜，含糊地点点头说：“好像听得懂，又好像听不懂，感觉很深奥哦，跟着大部队走总归没错。”李慧君不响了，仰起头，认真听麦亚闻讲道：“我们将根据当月雷达币的流通量及增发系数在矿池产出固定数量的雷达币，全过程公开透明可信。”
李慧君听完，又和边上的女人嘀咕：“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买的雷达币越多，系统送的就越多。”
李慧君似懂非懂地点头。
培训活动结束，所有人都斗志高涨。
李慧君看看他们，只觉得她的脑袋沉甸甸的，像是灌了水泥。
麦亚闻讲的东西，她一字一句也没有听懂，只知道她需在白飞机这个聊天软件上及时听从指挥，到雷达币软件里买入卖出，必要时，他们还要去做空和做多其他币种，至于做空和做多的意思，李慧君也是查了百度才明白。
晚上，麦亚闻带李慧君去吃甬城新开的OMAKASE，说要和她谈雷达币。
坐在光线温亮点的店里，麦亚闻和李慧君正对板前师傅，她疑惑没有菜单，低声问麦亚闻怎么点餐好，他朝板前师傅抬抬下巴：“他做什么我们吃什么。”李慧君低眉顺眼地看过师傅，心想他制服如此雪新，根本不像是做饭的，到像是做实验的。
上餐了，鱼生缀着碗豆花横在石纹长条盘里。
麦亚闻吃生食，眼里聚光，像是野蛮人，李慧君看了手臂发毛。
她不肯吃生食，麦亚闻劝过，她才吃了口金枪鱼大腩，鱼肉软趴，有股淡淡的油腥味，李慧君嚼了两下就快速咽了。“好吃吧？我不骗你。”麦亚闻对李慧君笑笑，她只好点头，又小声问他：“能不能把生的稍微用火烤烤啊？”麦亚闻耸耸肩，吩咐板前师傅做炙烤，又拍拍李慧君，用手指指着周围，转过一圈，对她笑笑：“你还不习惯这种生活啊。”
在板前师傅低头捏寿司的时候，麦亚闻给李慧君倒了杯清酒。
麦亚闻看李慧君喝下，又低声劝她说：“我知你不懂雷达币，但你相信我啦，我肯定会带你发达啦。今天你也看到了，每个人都投几十万，几百万，多投多赚嘛，现在你投了五十，照我看，你再投两百个差不多，喂，别摇头嘛，我话还没讲完，你投两百个，我请你做核心组长，每个月给你发钱，得唔得？”
李慧君艰难说：“真的没钱了，剩下的钱存了定期，取不出来。”
麦亚闻变了脸色说：“银行又不是绑匪，怎么会取不出来，左不过是你不信我。”
李慧君不吭声，麦亚闻叹气，假装让步说：“算啦，那我先提你做组长，女人嘛，最好还是要有点事业，你拉人过来投雷达币，我给你发奖金，拉的人越多，奖金越多，划算的噢，你考虑一下啊。”说完，麦亚闻又吃下一贯小竹荚寿司，神态悠闲。
李慧君仍是不响，麦亚闻静静睇她，隔了会，她问：“这个人要怎么拉呢？”
麦亚闻轻松说：“网上发发帖子，找点亲戚朋友，好简单的啦。”
李慧君点点头，麦亚闻接了通电话，说话声亲密热情。
她看着他，觉得自己和他离得无限之远。
麦亚闻挂了电话，拍拍李慧君。
他说：“唔好谂咁多，放手去做，爱拼才会赢嘛，我介绍个组长给你，你跟着她学嘛。”
话至此处，正好有人进店，麦亚闻站起身去迎，李慧君便也扭头去看。来人是王阿云，她穿着白衬衫卡其裤，耳垂上是价格不菲的御木本珍珠，手腕上是优雅的蚝式表，看上去完全是亦舒女郎。
王阿云上下看李慧君，笑眯眯说：“慧君啊，这么久不见，怎么穿的还是这套衣服哦？”
话语落下，板前师傅把寿司蛋糕抬上来，李慧君心里跟着嗒啦一声。
第133章
通天塔和圣诞节（上）
胡瑶下了课，将自己捂在羽绒服里，缩手缩脚走出机构。
外头，夜凉如水，月明星稀，空气寒冷湍急到刺鼻。胡瑶皱眉望出去，阗野在约好的香樟树下等她，他穿着利落的风衣，眉宇温朗，完全像是她喜欢的样子。两人见面，阗野等不及地把胡瑶拉进怀里，亲亲她，胡瑶笑说，“你不怕边上有人了？”
阗野温言软语说，“光注意你了，没想那么多。”
他们坐车回深水湾花园，沿途路上镶满光鲜的圣诞树和小彩灯。
胡瑶感觉圣诞节像是款季节限定香水，玲珑可爱，带着甜蜜的消费主义味道。
两人到了深水湾花园，胡瑶瞥见对面购物广场也放着巨大的圣诞树
圣诞树辉煌，闪闪发亮，宝灿可亲，许多人围在下头打卡拍照，说说笑笑，脸上都是光彩。
胡瑶慢下脚步，侧头去看，铂色灯光暖融融照在她脸上，让她像是波提切利所作的人物，表情细腻，眼神含蓄。阗野以为胡瑶是喜欢圣诞节的，他拉拉她的手，温和说：“我也帮你拍张照好不好？”胡瑶想着阗野手机里关于圣诞节的纪念日，只觉得他是不喜欢圣诞节的，当即摇头说：“不要，那里人好多，还要排队。”
阗野仔细看过胡瑶的表情，想她也许是真的犯懒，便也不坚持了。
晚上，胡瑶洗完澡出来，阗野仍在书房。
他垂眼看着电脑屏幕，脸上是电子屏那流水般清淡的光，情绪在慢吞吞流动着。
她擦着头发，用脚碰碰他说，“还在做游戏？”阗野松懈下来，对她笑笑，让她坐到他腿上，他轻轻擦干她的头发。胡瑶看着通天塔的游戏开始界面，在浪漫忧伤的弦乐里，小破烂和小狐狸背朝观众，在高高堆起的废墟上，底下，废金属闪着浑浊的光，上头，夜空翻涌如河流，他们抬头眺望远方的通天塔，只看得见小小的，微弱的光。
阗野告诉她说：“游戏做好了。”
胡瑶觉得她心下豁然开朗，问他说：“那可以给我玩啦？”
“当然可以给你玩。”阗野笑笑，把《通天塔》拷贝到胡瑶的旧笔电里。
文件太大，拷贝需时间，胡瑶偷偷打量阗野的表情，看他神情静静的，想他不是很开心，轻声问说：“怎么情绪不高？游戏做完了你有遗憾哦？“阗野想了想说，〝算是吧，我觉得我很矛盾，又想小破烂找到爸爸，又想他忘掉通天塔，不要回去，不要再找爸爸，想来想去，做了一版又一版，放了好多支线和人物到里面去，努力拉高自由度，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说到这里，阗野抱歉地对胡瑶笑笑，“嗳，我是不是话太多了，都在自言自语了。”
胡瑶忙搂住阗野说：“不多不多，我就愿意听你说话。”
阗野轻声问她：“废话也喜欢听吗？”
“嗯，废话也喜欢听。”
阗野弯起眼睛笑，瞳仁里都是细碎而温柔的光。
两人抱着，几乎是合成一个人。《通天塔》
拷贝完毕，电脑发出清亮的提示音。
胡瑶认认真真说：“今天时间太晚了，我明天玩，找个时间给你反馈，写五百字感想不带喘的。”
阗野忙说：“玩玩就好了，不用这么认真，学习要紧。”胡瑶轻轻打他一下，扬扬脸，纠正说：“我学习要认真，玩游戏也要认真，做什么事都要认真，这个游戏是你特地做给你爸爸的吧？那我肯定要认认真真玩呀。”
阗野愣了愣，软下眼神说：“谢谢你。”
“不要说谢谢你，要说我爱你。”
他吻吻她：“我爱你。”
隔日，胡瑶带了笔记本电脑去机构。
吃过午饭，胡瑶认真理过书桌，把笔记本放上去，打开《通天塔》
游戏开场是段动画，色调浓重灰暗，小破烂和父亲挤在汹涌的人浪里朝前走，矮小的小破烂像个灰扑扑的浮标，被人群冲得左摇右晃，他只好努力拉紧父亲的手。前方，倒V字型的通天塔高耸冷酷，小破烂眯起眼，躲开塔顶眩目的光，黏稠如粥的人流咬住他失神的空档，裹挟住他，将他与父亲拆开，小破烂挣扎着叫父亲，却只看见他模糊的背影。视野渐暗，黑暗像糖浆，香浓地覆盖住小破烂。再醒来，他已是在垃圾场。乌鸦乱叫，金属乱敲，小破烂抱紧自己脏兮兮的躯壳，望向视野尽头闪着微光的通天塔。我必须回去，小破烂对自己说。
胡瑶看了，身上虛虛出汗，阗野游戏做得末免太认真细致。
第134章
通天塔与圣诞节（中）
《通天塔》故事开始于索多瓦这座城市。
人类文明毁灭后，酸雨蚀地，鸟兽尽散，机器人城市索多瓦成为世界上仅存的绿洲。
通天塔是索多瓦的地标性建筑，劫后余生的机器人们在闪闪发光的通天塔下竖起黄铜石碑，上面写着：文明终止于此。他们将索多瓦之外的地界称为荒芜园，在荒芜园中，一切都是野蛮荒诞的，这里有瘴气，酸雨，秃鹫，食人兽，核废墟，没有人可以在荒芜园中活下来。
小破烂在荒芜园中的大型垃圾场醒来，他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活下来，走出去。
胡瑶看着她空档的物品栏和几乎快要清零的生命值，咋舌。
她这要怎么活下去嘛！
羽毛枯乱的老鸽子停到小破烂面前，歪头打量他。
“你看上去很不好，想来点垃圾场特制甜尾酒吗？”老鸽子咕噜噜扭头，和小破烂说。
胡瑶眼前只蹦出一个选项：好的。她按下，老鸽子又说：“想喝甜尾酒，那就先帮我去割点甜尾草吧！”它扇扇大翅膀，抖出把镰刀给胡瑶，胡瑶操纵小破烂捡起，系统跳出导航，小破烂蹦跳着去割甜尾草。
青紫色的甜尾草长在机械软泥里，高大，纤长，锋利，小破烂每割一把就要掉血，昏暗的视野里，胡瑶薅住甜尾草乱割，倒被草丛里蹦出来的炸尾狐袭击了，小破烂眼冒金星地摔倒在地。火红的狐狸冲小破烂呲牙，胡瑶眼看自己没多少血了，吓得不敢动，亦不敢反击。
狐狸朝前迈步，胡瑶往后躲避，狐狸窜上来咬住甜尾草，跑了。
胡瑶叹道：“你在漫画里也没这么暴力啊。”
胡瑶重新花时间割了几捆甜尾草。
老鸽子用甜尾草酿了酒，分给小破烂，胡瑶刚要喝下，系统就跳出提示：未成年机器人不宜饮酒。
胡瑶把甜尾酒还给老鸽子，它晃晃头，说出段莎翁独白：“酒，以水的态度流淌，以火的性格燃烧。来自索多瓦的你水土不服，我还是给你做点甜尾饼吧。”老鸽子慢慢退回鸽子商店，给胡瑶烤了甜尾饼。甜尾饼被摆在老旧的不锈钢烤盘里，像是普罗旺斯炖菜，简单温馨，帮小破烂回复了一半血量。
老鸽子拉起隔板，用做生意的态度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玩到这里，胡瑶已明白，阗野改了狐狸和鸽子的人设。
老鸽子在垃圾场开了家情报站，在商言商。
胡瑶用小破烂的零件和甜尾酒跟老鸽子交换情报，它把狐狸的故事告诉了他。
狐狸叫做丹，是实验失败的产物，出生后即被放逐出索多瓦。生长于荒芜园的丹顽劣野蛮，呲牙又炸尾，凶猛好斗，小破烂被它挠花脸好几次。胡瑶只好从老鸽子那里换来份菜谱，又是跑到沼泽地里薅甜菜块茎，又是去高草地里抓圆头蛇抓发光蜗牛，做了杂菜烩和蛇尾汤，终于拉满丹的好感度，它放下炸毛的尾巴，舔了舔小破烂。
胡瑶玩了五天，花了三十多个小时，总算把《通天塔》打通关。
所谓的通关，即是回到索多瓦，让小破烂用他的心脏救回病危的父亲，温情自杀。
在捐出心脏前，胡瑶操纵小破烂去看通天塔。高透光玻璃所搭建的通天塔还是那么白亮，胡瑶看过黄铜石牌上的“文明终止于此”，她撇撇嘴，不屑于索多瓦市民的傲慢性子。在荒芜园的日子里，小破烂为了生存，已掌握甜尾酒的酿造技术，高等级食人兽的斩杀技巧，他甚至学会清理核反应堆，照胡瑶看，小破烂也可以在荒芜园立个石牌：文明开始于此。
胡瑶想，小破烂不应在索多瓦，他应该回到荒芜园，造他自己的通天塔。
可在《通天塔》里，阗野没给小破烂这个机会。
胡瑶对着电脑屏幕叹气。
同学喊她过去搭戏，顺道看了眼屏幕里被火舌环抱住的小破烂。
她问胡瑶说：“看你打这个游戏好几天了，这游戏叫啥，看着还挺好玩啊？”
胡瑶点头，比出大拇指坚定说：“好玩，打通关了还会不舍得放下，真的超好玩。”
旁人听了，凑过来看胡瑶的电脑屏幕，又问她要游戏名，胡瑶考虑到《通天塔》是阗野做的游戏，还未上线，她不好直接给他们，便商量说：“这是我男朋友做的游戏，你们等我回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拿出来。”众人听了，少不得要感叹她男朋友厉害。
有人直喊：“可以啊，你男朋友什么来路？这么牛？”
胡瑶抿嘴笑，心里油然出自豪感。
晚上，胡瑶和阗野坐在羊毛地毯上拼乐高。
这次的燕尾服猫俏皮可爱，是胡瑶最喜欢的奶牛猫长相。
积木猫开脸对称，鼻头粉红，头可左右看，尾巴可左右甩，嘴巴可闭也可张，胡瑶实在喜欢，拼完后又抱着看，阗野问说：“要不要给你养只奶牛猫？”胡瑶叹说：“我要上学的，没时间陪它，猫会有分离焦虑。”阗野说：“那你上课的时候我陪它，这样好不好？”胡瑶冲他摇摇手指：“不好，不好，这样猫会和你更亲。”阗野笑。
两人在地毯上躺着，胡瑶想到了什么，嘿嘿笑。
阗野听她笑，他也扬起嘴角，问她说：“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胡瑶侧头，戳戳阗野的脸，“我想到我也没时间陪你，你会不会有分离焦虑？”
她没想到阗野竟然老老实实说：“最开始有，也不好意思打电话给你，难过了只好把我们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看，看到会背了再睡，现在好了很多，如果我实在想你，我就会早点出门接你回来。”
胡瑶哑巴了，拍拍阗野，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她和阗野说，“我打完《通天塔》了，你做得真的很好，游戏很好玩。”
阗野笑了，问她：“真的？”胡瑶抬高声音，“那还有假？你把你爸爸的漫画扩充了呀，小狐狸有了名字和过去，老鸽子有了职业，连甜尾草都可以拿来酿酒做菜，阗野，你好有想象力，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哦。”阗野听了，脸红到脖子，把额头抵靠到胡瑶肩头。
她拍拍他，又说：“玩到后面，我都舍不得回索多瓦了。”
阗野垂眼说：“嗯，我也不想他回去。”
胡瑶想了会，问他说：“你会把这个游戏给你爸爸妈妈玩么？”
阗野缓声回答：“我很想，但他们玩不了。遥遥，我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
胡瑶懵了，迟钝地咀嚼着阗野的话，他爸爸妈妈不在了，这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么？倘若是真的，那一切就有了解释，他抽屉里的药有了解释，他父母的缺席有了解释，甚至他手机里的纪念日，他的锁屏密码都有了解释。天呐，胡瑶觉得她的胃开始翻江倒海。
她磕磕巴巴对阗野说：“对不起，你爸爸妈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妈妈是一六年小雪，爸爸是一七年圣诞节。”
胡瑶笨拙说：“所以你手机里记的是爸爸？”
“嗯，我想把《通天塔》送给他。”
这是阗野给爸爸的圣诞礼物。
第135章
通天塔和圣诞节（下）
圣诞节再有几日就要到了。
胡瑶听了阗野的话，心里就像下了场酸掉牙的雪，圣诞节不再圣诞节。
好巧不巧，楼房对过的凯德广场放起人造雪，哑白色的塑料小颗粒落到喷泉池上，落到窨井盖上，也落到胡瑶的视野上。她拉了窗帘，把阔大的凯德广场盖住，抬头，正好对上阗野的眼神，胡瑶觉得自己又变笨拙了，忙解释说：“感觉外面蛮吵的哦。”
阗野摸摸她发顶，话语愧疚：“是我不该把事情和你说。”
胡瑶仰面反驳：“你就该和我说，你又不是黑洞，憋那么多心事多累啊。”
不等阗野反应，胡瑶又说：“我再告诉你哦，我们机构的同学都想玩你的游戏，他们觉得游戏看上去特好玩。做游戏很难，好好长大也很难，阗野，你真的很厉害了，你爸爸妈妈肯定会为你骄傲，我都好为你骄傲。”说到后来，胡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又嗫嚅说：“反正我很为你骄傲就是了。”阗野听了，慢慢松懈下眉头，抱住胡瑶，喃喃说谢谢。
胡瑶看不见阗野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心跳像小鹿。
隔日，胡瑶把阗野的游戏拷给了同学。
她在家里和阗野说，她要让同学写八百字游戏感想给他。
阗野笑了，真怕她麻烦同学，说他能听他们说两句话就心满意足了。
两个人都把期待放低，安安静静等同学反馈，譬如在房间里培养不合季节的热带植物，不想阗野的游戏实在有趣，乃至于有几位同学挑灯夜战，把夜熬浓，在短短几天里把小破烂在荒芜园的生存时间给冲到了两百多天，胡瑶看着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真想说辛苦了。
她问他们说：“你们现在打到哪了？有去索多瓦救爸爸吗？”
有个同学反问：“哈？救完爸爸不就死了吗？在荒芜园玩玩多好啊，种甜尾草不香吗？”
胡瑶愣了，凑过去看同学的屏幕。他在《通天塔》里当贾思勰，又垦荒，又播种，把垃圾场附近的荒地都开发了，大面积种植甜尾草、亚种水稻和尖叫圆头白薯，作物成熟了，便倒卖给老鸽子，换来长毛象的迁徙周期，猎了两头象，解决了过冬前肉类紧缺的问题。
胡瑶感慨说：“你这个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啊。”
同学说：“这有什么，还有人把食人兽驯了当小狗养呢。”
胡瑶哑然，按着原著故事线老老实实打游戏的她，在《通天塔》里拥有了最无趣的人生。
换言之，只要不回索多瓦，小破烂就可以在荒芜园里有无限可能。在胡瑶的同学里，有人成了荒芜园的产粮大户，有人在荒芜园重建了发电站，还有人在荒芜园建起自己的家，胡瑶忽然意识到，阗野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给小破烂留了很多条后路。
小破烂可以过好他自己的生活。
晚上，胡瑶拉阗野到沙发坐下。
她笑眯眯掏出一沓纸给他，里面有便利贴，有格子纸，还有街道办的草稿纸。
纸上，都是同学手写给阗野的游戏感想，阗野仔细看过去，表情认真，温亮的眼睛里全是动容的感谢之情。胡瑶用胳膊肘碰碰他，笑着说：“大家都很喜欢你做的《通天塔》欸。”阗野点点头，谦虚又害羞，眼睛倒是越来越亮。那位在《通天塔》里做贾思勰的同学更是给阗野写了四百字长评，除了点出bug外，全是溢美之词。
胡瑶选了段念：“这游戏最开始难得我一天都活不下去，后面发现越玩越有意思，甜尾草可以酿酒做菜，发光蜗牛可以抓来照明，长毛象的油可以做燃料，通天塔固然好，可荒芜园的日子也有味儿。作者啊，你能不能再给荒芜园加点地皮和生物群，求求了，孩子真的真的想玩。另外，听说作者还是高中生？佩服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铁粉，我要支持你做出世界上最伟大的游戏！”
阗野低头，认真读着他的话，长睫毛轻轻垂着，感情细腻。
胡瑶拍拍阗野，声音上扬着说：“我也支持你哦！”
第136章
圣诞快乐，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