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谁知对方态度坚定:“你不用跟她提起,也不用征得她同意,我要知道的是具体内容。”不徐不疾,不容拒绝。
想知道咨询内容,换个说法,是要想知道顾迎清的所思所想。
徐婕显得为难:“这个,我没办法答应。”
那边没声儿,让徐婕莫名忐忑。
半晌,他忽然开口:“徐医生?”
“诶?”
那位姓程的男人淡声开口:“如果有时间,下次来北城找你细谈。”
不等她回答,对方便挂了电话。
徐婕感受到一种威胁,如果她不开口,他会采取一些措施之类的……
虽然有孟延开这层关系在,对方估计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孟延开这人冷漠,善藏锋芒,他这位朋友倒与之相反。
光听声音和结合第一印象,即使他客客气气的,也觉得这人有种手起刀落的爆发力和直逼人命门狠劲。
徐婕心叹,钱难挣屎难吃,谁让人家给钱多。
她以前以为孟延开是她最难搞的客户,奇葩层出不穷。
那位顾小姐也不是很配合……
程越生一次性付了钱,晚上,徐婕根据今天顾迎清的情况制定了三阶段的长程咨询,不管顾迎清接接受或抗拒,钱她已经拿了,活儿要做到位。
顾迎清在路上收到徐婕的微信,对方询问她每周两次,共三阶段的长程咨询,这样的频率能否接受?
她看着内容,回复说:【我在北城的工作就快结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回南江。】
对方很快回:【没关系,你工作结束后,线上咨询,你来北城,我去南江都可以。】
顾迎清没有回复。
程越生明天有工作,深夜的飞机,她在山庄待到了晚饭之后,乘蒋骁的车回酒店。
在酒店等电梯的时候,身旁出现一个女人,顾迎清没注意,进电梯后,这人忽然同她讲话:“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南江人么?”
顾迎清正在回复金玉吟的消息,两人正在说今天去见心理医生的事。
她意外地将视线从手机转到说话的女人脸上,不由一愣:“是的。”
“那我们是不是见过呀?”
出声的女人讲话俏声细语,一身白色缎光长裙,气质温婉,年轻靓丽,手里捧一件大衣。
顾迎清对她印象深刻,上次见她,她手里捧着的是一件男士西服外套。
顾迎清礼貌一笑:“应该没有。”
“但我总觉得你眼熟……”对方回忆,“上个月,你在卢家路吃过饭吗?我肯定是在那里见过你!”
顾迎清直视对方,眼露茫然,“是吃过,也许我们真的见过,但我没印象了。”
“我从小记忆力比较好,见到你就立马想起来了,很有缘分不是吗?”女人笑得优雅,但有些许距离感,她自顾攀谈,“你也到三十九楼?来北城旅游么?”
“不是,来工作的,”顾迎清看着电梯按钮上亮起的“39”,顿了下,补充说,“之前在卢家路吃饭就是谈北城的工作。”
“这样啊,我之前也是在那儿陪我相亲对象应酬。”
顾迎清笑而不语,垂眸盯着地面,避免与人在轿厢镜面里视线交汇。
“我还以为跟你一起的是你男朋友。”
顾迎清抬起头,掀眸笑说:“就快变成男朋友了。”
到了三十九层,两人一起走出去。
那女人说:“对了,我姓楼,叫楼问。”
顾迎清并没有自报家门,问:“楼小姐很有气质,从事什么工作呢?”
“我在机关单位,请了年假过来看看我大伯,过两天就要回南江了,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我明天想去玩玩。”
“我平常工作忙,去的也都是一些外地人喜欢打卡的景点,”顾迎清轻松笑笑,“不过我周末在南山玩了两天,那儿的滑雪场还不错,据说是北城体验最好的滑雪场,前两天下雪山里景色好,可惜现在雪已经化完了。”
楼问连连道遗憾,两人道别,各自回房。
合上门的瞬间,顾迎清的笑容立即消失。
程越生前晚在私人山庄,晚上电话里提及有人透露了他在北城的住址,似乎还知道他所在的楼层。
现在都对上了,这人还是他的相亲对象。
如今和程越生有关的所有偶遇,顾迎清统统不信是巧合。
只是,她之前以为“楼层”,是跟程越生住同一层楼。
没想到是和她同一层。
这楼问应该是冲她来的。
对方有什么用意?又是从哪里得知她和程越生的关系?
可她已经和程越生分手,这么大费周章接近她没意义。
往好处想,这楼问只是看上了程越生,意外得知他有个前女友,楼问好奇,这位相亲对象又老往北城跑,她产生了危机感,想来一探究竟。
往坏处想……
她不敢往坏处想,因为在京山山庄待过的还有兖兖,怕这楼问或她背后的人别有用心,所以撒谎骗对方自己去了南山。
她扔下包,打开电脑,重新搜索“楼滨宁”。
可楼滨宁是邓荣涛太太的哥哥,邓从前和程越生他爸交好,应该不会做出对程越生不利的事。
会不会是她草木皆兵?
她不放心,打算问程越生。
第374章
没憋住
此刻程越生应该在飞机上,顾迎清没打电话,发消息说今天遇见他的相亲对象楼小姐,刚好住在同一层。
等他落地看见后回复。
程越生到南江已经凌晨,司机开车来接,他坐在车里反复琢磨那条消息。
从前他可能会说,不必理会,离她远点,不做更多解释。
之前他就是在这事上吃了大亏,吵架时被那人指着鼻子控诉什么都不告诉她,若不想历史重演,势必得谨慎回复。
可有些事一言难以蔽之,解释起来就没完没了,从楼问说到邓荣涛,又要从邓荣涛说到以前的程家。
这种时候跟她提这些,在她看来,难免有想靠卖惨博得她同情以挽回感情的嫌疑。
那段过去从来不是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的手段,他也绝不能忍在那人心里他跟“惨”字挂上钩。
前几个月他尝试过找理由。
找当初为什么没把持住着了她的道的理由,之后又为什么一二再、再而三逼她跟他好,这世上不缺女人怎么就惦记上她。
掰了之后,他也大可以做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混蛋,让一切回归计划中的轨道。
事实却是一边认为没有谁离了谁过不下去,没谁不可替代,一边又在看到别的女人时,觉得她就是没人能替代。
又开始找她不可替代的理由。
浪费几个月时间看清,有些事如果找不到任何理由,那可能就是命。
车库里,程越生坐车上看着对话框里那行字,揣摩着她打字时什么表情,有什么想法。
凭他对顾迎清的了解,她应该是觉得有异常,才会主动找他问及这事。
担心她已经睡觉,程越生发消息回:【不是善茬,下回见面跟你细说。】
不消片刻,新消息进来:【知道了。】
程越生垂眸盯着屏幕笑了笑,将烟放嘴里,两手打字:【还不睡觉?】
对面回:【一向睡得晚。】怕他误会她在等他回复。
程越生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很快接通,她口吻不是很客气:“还有什么事么?”
他懒洋洋说:“没事不可以打给你?”
她不讲话,呼吸细微。
片刻,顾迎清低低说:“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程越生似笑非笑地哼了声。
原本他敞着腿放松地靠在车座上,忽然调整了一下姿势,拨了把短发,“你怎么知道她是楼问?”
“聊了两句,她告诉我的,楼小姐很健谈,工作也不错。”
“才说了她不是善茬。”
先前谢秋西说,不确定楼问到底是自发过去,还是受邓荣涛支使,现下已有答案。
邓荣涛这边着急召集参与东港新城开发的企业负责人明日一早开会,说上面政策有变化会影响到二阶段项目。
难保不是让楼问有机会探顾迎清的底。
找不到确切证据,就只能从蛛丝马迹找规律,才能比别人多考虑一步。
顾迎清说:“该夸还是得夸,楼小姐的确很优秀。”
“你比她优秀。”他笑。
那边呼吸陡然一急,说:“没事我挂了。”
“别不好意思。”
顾迎清想也没想撂了他电话。
程越生看了眼手机屏幕,推开车门下车时,突然就想起,顾迎清有一回半夜给他打电话,用快哭的声音说想见他。
他皱了下眉,没忍往下想。
第二天早上去开了会,邓荣涛所谓的政策改变,正式文件还未出台,只是叫下面的各个企业加快进度,要在限定时间之内完成合同签订,又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
虽然是根据亟待敲定的内部消息召开的会议,但总感觉说了些废话。
德信跟政府和承建方合同早签了,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
结束后回了趟德信,许安融叫程越生来办公室,想让他把北城那边商业综合体的收购项目给别人负责,现在德信海运那边有些不对劲,有个股东将部分股份转卖给了凛兴国际,许安融担心是赵缙有什么大动作。
她想让程越生多关注一下那边。
程越生说:“商综项目年利润可观,我去谈稳妥些,毕竟地产公司前东家是沈家,得提防有人暗度陈仓。”
许安融不满,无不讥讽地反问:“话倒是都让你说了,你跑北城跑那么勤,到底为公还是为私?”
程越生坐待客区的一张单人沙发上,闻言啪的将手中报纸一翻,再抖一抖,哗啦啦响。
“管为我公还是为私?”他斜瞥对方一样,理直气壮,轻描淡写,“事办妥即可,不该许总知道的,何必过问。”
许安融疾言厉色:“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我怕的是你搞错重心误事!你以为我不知道,顾迎清最近在北城。”
程越生哼了声:“看来许总自己家的事还不够操心,还有闲心关注别人的行踪。”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柏相身体每况愈下,时不时去国外,为了隐瞒,每次许安融都随他一起去,装作是夫妻度假或是见客户。
然而许安融对赵柏相已经是相当厌弃,又不甘心离婚。
若是离婚,她儿子的仇谁来报?
老夫老妻平时尽量避开对方,每次相处都是折磨,两人互相冷着,许安融还得派人盯紧他动静,怕一不留神,赵柏相就把赵缙放进德信。
赵缙此番购入海运的股份,出其不意,像是某种宣战信号。
许安融激了一句:“你最好分清主次,别忘了赵缙吃过你的亏,要真让赵缙得逞,他总有一天会跟你秋后算账。”
程越生无动于衷,根本没当回事。
许安融又来了句:“顾迎清也算是赵缙一块心病,到时候他会放过她?”
这话倒戳他肺管子心尖尖了一样,他盯她一眼,起身,报纸一扔,面露不虞说:“管好自己,这回再让我知道你找她说些乱七八糟的,我先放任赵缙收拾完你,我再收拾他。”
程越生心烦,本来以为有时间部署,眼下看来邓荣涛一直暗中防备他,让楼问去打探顾迎清虚实,未必不是在为以后撕破脸做准备。
就怕让邓知道他在接触纪|检的人,对方会拿顾迎清搞动作。
许安融提顾迎清,他脾气一下子没憋住。
第375章
石沉海底
两人在办公室正争执起来,许安融气得拍桌,越发觉得这人无法控制。
“无法无天!你还真以为德信姓程了?”
原本是她想用人,慢慢回过味来,才发现怎么身份颠倒,自己变成他达成目的的工具了?
程越生无动于衷,甩给她一句:“虽不姓程,也不姓许,是不是?”
一句话将许安融处境挑明,她气极,却被现实的浪涛拍醒。
迄今为止,管理德信大权还不到一载,管理层大多不认她,董事会的顽固派认老董事长或半退的赵柏相,部分认可能力有目共睹的程越生。
尤其十几个董事会成员中就两名女性,男人大多不认可女人掌权,她的威信大多是建立在赵柏相和赵南川构筑起来的势力之上。
赵柏相是赵缙那野种的生父被拆穿后,她那位丈夫既不肯离婚,但也不再做样子敷衍跟她保证会制止赵缙进德信。
大有任你争来斗去,谁赢他站谁的意思。
如今赵缙还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赵柏相,许安融曾言,他要是敢认这个野种,那就做好德信的百年基业毁在她手里的准备。
纵观资本世界,内斗的结果,要么你死我活,要么共同变成历史里的尘埃。
赵鸿槐父子俩忌惮她。
在她建立自己的势力之前,势必要稳住赵柏相和程越生。
但程越生的存在,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让她感到随时颠覆的威胁。
程越生晚上去程婉黎那里接程之兖,他儿子在北城玩雪没事,结果回南江遇见降温,下飞机闹脾气不穿外套,受了凉,这两天都没去幼儿园。
昨天发烧,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要人哄着陪着。
今天下午好了,就开始气他姑婆带他离开北城,专门跟人对着干表达愤怒。
衣服不好好穿,饭不好好吃,一个人穿着睡衣,坐在地上玩玩具,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喊他也装聋。
他爸来时都已经过了饭点,程之兖还没吃饭,程婉黎叫他也不答应。
程越生火一来,刚亮出巴掌,程之兖脸一皱就开始哭,豆大的眼泪往下掉,捂住脸伤心欲绝。
程婉黎反倒开始怨怪程越生太过严厉,要学会正视小孩子的情绪,不能一味用父威压制。
程越生说:“次次放任他无理取闹,以后岂不翻天?”
程婉黎说正常,“你小时候比他更难管,软硬不吃,好歹兖兖自己脾气过去了,跟他讲道理他就明白了。”
“别总拿我以前说事。”
姑侄俩坐在另一边沙发上讲话,对那团背对他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小背影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