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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程之兖其实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两边家里,他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准备齐全的。

    小孩开始磨磨唧唧地在客厅里找他喜欢的玩具,这个也想拿,那个也想带走,一会儿回房间不知道找什么,一会儿又下楼跟表哥一起拼东西,好像很忙的样子。

    开学后,程之兖得住在家里,收假之前,白天可以把他送到程婉黎这里,晚上就得接回去,小孩收心难,要让他现在开始适应这样的日子。

    第330章

    前女友

    程越生知道他什么心理,让他多玩了一会儿,到点就拿上他的背包,直接抱起孩子走人。

    程之兖见一定要走,开始哭哭赖赖,想要留下。

    一开始还只是假哭,发出似哭不像哭,哼哼唧唧的声音,光打雷不下雨。

    真走到门口,才开始泪如雨下。

    小孩有时候习惯了和某些人相处,突然要离开,出于依恋不舍,会有分别焦虑。

    程越生耐着脾气跟他讲道理:“你要上学了,以后白天在学校,晚上住自己家里。”

    “那等上学再回去。”

    “你要提前适应,不然到时又哭。”

    “爸爸,我不会的。”

    没得商量,程越生抱着他出门,程之兖越哭越大声,坐在他爸臂弯里闹腾个没完,哭得小脸涨红。

    进了电梯,程越生压低声说:“程之兖,别逼我揍你。”

    程之兖鼻涕混着眼泪,叛逆道:“你打我吧,打死我就没有小孩给你当儿子了!”

    从小到大,程越生说揍也是只是巴掌虚虚拍他屁股上,就算是要棍棒教育,这年纪也还太小,加上这家伙从小就讨人喜欢,程越生没真的对他动过手。

    这会儿他正窝火憋屈,真产生了几分怒意,尤其程之兖有时候为了达成目的,是会故意耍浑。

    只有真正让他坐进回家的车里了,他才会死心安静。

    程之兖对他爸是既喜又怕,以前他爸一生气黑脸,他会即刻装乖。

    这回却像生了反骨,故意拿眼偷偷瞄他爸,见他爸警告地看着他,不但不收声,哭得还愈发来劲。

    程越生脾气已经到头顶,看见这家伙眯着泪眼偷觑,哭得稚脸皱起,眼鼻发红,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像他。

    像另一个人。

    他脾气立时下去大半,给儿子擦了下眼泪,沉默地等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

    程之兖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愣一愣的,反而收起哭。

    爸爸给他擦眼泪欸!

    爸爸好爱他!

    他的好爸爸!

    程之兖抱紧他爸的肩膀,泪水往他爸衬衣上擦,“爸爸,我想吃炸鸡。”

    “行,给你买。”

    “耶!”程之兖挂着泪咧着嘴笑。

    程越生认为,少了个女人,无论工作和生活,都不会有太大变化。

    不必应酬晚归时还得给人发通信息,时不时还得给个电话安抚人心。

    也不用变着法子哄人开心,还要被指着鼻子骂只是为了跟她上床,有气还不能发。

    他自认为已经做得够多,从没对哪个女的这样过,送钱送礼物,想要感情给感情,答应她的哪件没做?

    没结果就算了。

    日子该怎么过,依旧怎么过。

    程越生伤没好透,就基本恢复了以前的工作节奏,酒局应酬来者不拒。

    这日去德信,才经过总经办,梁倩追上来,似故意在等他,手上拿着个白色信封。

    “程总。”

    程越生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这什么?”

    梁倩举起,“顾迎清让我帮她打印的辞呈,要递给许总。”

    程越生收回视线,语气平平:“让你递就递。”

    梁倩笑容僵一僵:“好嘞。”

    她多嘴问了句:“程总,顾迎清最近怎么样啊?”

    “谁知道。”老总头也不回。

    顾迎清不怎么回消息,涉及感情更是只字不提,此时梁倩基本可以确定,这两人掰了,掰到顾迎清德信都待不下去。

    下午几个高层在一块儿商量事情,完事后,许安融叫住他,说收到了顾迎清的辞呈。

    许安融假意征求他的意见:“你说我批还是不批?”

    许安融这段时间因跟赵柏相闹翻,直接避开赵柏相,私下接触赵家的人脉,事业上愈发上心,有点想要脱离赵鸿槐和赵柏相控制,大包大揽的意思。

    虽然让程越生看了笑话,她心中丢脸万分,但碍于时势,不能跟他撕破脸,最多也就私底下捅捅对方心窝子。

    “你想批就批,”程越生笑,“许总自己的人事去留批准,不需要经过我同意。”

    许安融说:“那不是你的人嘛,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

    程越生搁下咖啡,凉凉说:“不该得罪你也已经得罪了。”

    许安融冷笑:“你还真不客气,因为一个女人,至于么?”

    她让人留意过,顾迎清这段时间都在老家,程越生回来之后就回了公司,也没再过去顾迎清那儿,再结合程越生刚才那话,不禁让人猜测,二人的关系是否出现了裂痕。

    “你跟顾迎清分手了?”许安融心想,自己果然猜得没错,一个无情,一个天真,能有什么结果?

    程越生没搭理,拿着文件出去了。

    往外走时,许安融突然说:“既然分手了,那谁要找她麻烦,可就跟你没关系了。”

    程越生脚步忽然一停,转身瞧她半晌,扬起文件夹指指她,“谁找她麻烦我跟谁没完,你试试看,包括那股份,给不给,全凭她自己做主。”

    许安融大为光火:“你在威胁谁?她根本不是我孙儿的亲妈,凭什么享受我赵家产业的红利!?”

    “你自己斟酌衡量,少去打扰她。”

    “我不做,不代表别人不会做。”

    “你说赵缙?”程越生不屑一笑,“他总共三条腿,两只手,我可以挨个给他卸一回。”

    他话不多说,开门走人。

    许安融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一晃程之兖开学,白天上学,晚上回家,周末到程婉黎那里去,偶尔他带出去活动。

    这日,德信和海联,因为东港新城的合作项目,与市政的人吃饭。

    程越生也与邓荣涛时隔月余再见,邓身边又跟着那楼问。

    楼问没有去原本定好的北城外交部翻译司,而是进了南江的涉外事务部门。

    一行人打高尔夫,楼问始终保持距离,又始终徘徊在程越生周围。

    等到太阳下山后,楼问故意落单,有机会跟程越生上同一辆球车。

    她说了今天跟他打招呼之外的第一句话:“生哥,很久没见了。”

    话音刚落,年轻女人害羞,脸上飞红。

    今天初见的时候,碍于多人在场,她喊的“程总”。

    程越生笑了下,没接茬。

    “上个月有一次我姑父找你吃饭,你没在南江,在出差吗?”

    程越生勾了下唇:“前女友爷爷去世。”

    楼问既喜又惊:“前女友?”

    第331章

    温柔

    程越生没看身旁那人,转头悠闲看向落日,似笑非笑,语气带一股漫不经心的轻佻:“我不像会有前女友的人?”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像……”会有女朋友的人。

    楼问带着一股女性矜持,目光只在说话时落到他侧脸,话落便转开视线。

    她留过学,圈子里也有不少背景雄厚的世家后代,很清楚他们这样的男性很少有固定的女伴,更别说是确定关系的“女朋友”了。

    她记得以前去州港姑姑家玩的时候,就听表妹说,生哥有女朋友,每次看到的都不一样。

    当然,明事之后自然就懂,那些根本不叫“女朋友”。

    楼问周围向来不缺献殷勤的男人,同龄同圈层的男性,外貌上稍微拾掇拾掇,也都看得过去,但她很少记得清他们的样子。

    之前随她爸来南江,听姑父他们提起“程越生”三个字,她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一张清晰鲜明、又英俊得极具辨识度的面孔。

    且见面之后,他身上成熟男性的稳重气势盖过了张狂少年气,比从前更令人不敢直视。

    间接的相亲饭局,程越生虽然委婉,可拒绝得却又不留余地。

    她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女人,被拒绝的失落始终挥之不去。

    后来姑父跟她讲,生哥身边没有确立关系的女人……

    可他现在说的前女友又是何意?确立过关系的?

    不过,既然是“前”女友,已经是过去式,那就无所谓了。

    但她好奇,他前女友是什么样的人。

    “你前女友一定很漂亮吧?”楼问身穿高尔夫秋裙,手轻搁在腿上,腕子压在裙摆。

    程越生挑眉,低声:“漂亮。”

    楼问表情不自然,玩笑语气:“是温柔还是……泼辣?”

    他笑:“温柔。”半真半假的语气。

    楼问这下没出声了。

    男人如果想跟一个女人发展一段新的关系,最忌讳在这人面前提起其他前任,尤其是前任的“好”。

    毕竟程越生在男女关系中游刃有余,不是不懂女人的男人,怎会不知这点道理?

    他三两个词,把楼问心里整得空空落落,七上八下。

    邓荣涛在前面的车,扭头看一眼,见二人相聊和谐,满意一笑。

    程越生竟又顺着楼问话题聊起来:“你姑父之前没告诉过你,我前女友的事?”

    他话音在傍晚拂过的风里,声沉调懒。

    楼问语气愈发轻柔:“姑父说他问过了,说你没有女朋友。”

    “问的谁?”

    楼问微微一怔,说:“不知道,不过这个不重要了吧,如果她已经是前女……”

    话音未落,程越生电话响起来。

    楼问不知缘由,只见他接完电话后,表情淡下来,别眼瞧着风景,无心谈话。

    前座的谭令忽闻后座沉默,饶有深意地转头看来一眼。

    晚上吃饭,楼问也自然而然地往程越生身边坐,坐下前还试探性地看了看他。

    这一次他既无言语,甚至也没个对视。

    席间推杯换盏,程越生有酒不拒。

    楼问中途柔声劝说:“生哥,还是少喝点吧。”

    因为想到他之前受了伤的事,听说挺严重的,也才痊愈不久。

    还说,他是因为沈纾纭负伤……

    程越生抬腕往嘴里送酒,微醺的余光里一抹淡粉身影,说话声音清甜,你越是看她,她越甜越柔。

    有的人就不那样。

    他看她,她不好意思时会抿住嘴,斗气时会倔强地看回来,存心勾人时会避开视线故作柔媚。

    程越生转头,看清那抹粉色身影的主人,一张漂亮但无味的脸。

    “你不会喝酒?”程越生没头没尾来一句。

    楼问说:“会,但我不喜欢喝。”

    程越生短促轻笑,盯着跟前杯盏不知所想。

    有的人不喜欢喝酒,就没人敢劝,有的人没见识过饭局上男人玩女人的手段,逼急了会一口闷掉白酒。

    程越生兴致缺缺喝完全程。

    局散时他站起来,他行动自如,身边却伸来一只洁白的手想要搀他。

    程越生不动声色抬臂绕开,叫上谭令快步往外。

    上了车,方觉酒劲上头,太阳穴绷紧了突突跳。

    他靠进车座里,一手按住额两侧,一手去解衬衫纽扣。

    谭令见他醉样,也微熏着调侃:“你今天不该带我来,你故意找醉呢,压根儿不需要人挡酒。”

    程越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用力阖眼,扣紧下颌,在忍酒劲上头的难受。

    他久不言语,谭令几乎以为他睡着。

    直到车子行至一路口,后座那人带着酒意开口:“去秋楠路。”

    谭令霎时酒醒。

    司机熟悉各种程越生常去的地方,秋楠路不是别地儿,正是嘉楠梦苑所在的街道。

    中途把谭令放下,到了小区里,司机也谴走。

    程越生抬眼望上看,黑寂了好些日子的窗户重新亮灯。

    傍晚的电话里,蒋骁说顾迎清回南江了。

    屋里空了一个多月,顾迎清刚请家政上门做完清洁,猫之前暂放在金玉吟那里,她打算明天再过去接。

    她自己做了晚饭吃,吃完看了看一家三甲医院的心理科,号难抢,排到了三天后。

    在网上挂完号,顾迎清打开衣柜找睡衣去洗澡。

    衣柜门一拉开,她怔住。

    许是在老家待了太久,她忘记有个人曾经跟她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衣柜里不同式样的男士衬衫、西裤整齐挂列,有部分是他换下来后,她替他洗熨过的。

    一时间,顾迎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同而至还有酥麻的痛感,似过电,从心口导至指尖。

    她神情平静立于柜前良久,随后去找来两个大纸袋和他的大号拉杆箱,将他的所有衣物、鞋履和用品整理好装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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