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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如果顾迎清能有一段新感情,那更有理由让她在开始新生活之前清算旧债。

    只是这人绝不能是赵缙。

    梁倩假装委屈:“我这不是献身给公司和许总您了么?”

    许安融在职场上更重用女人,前提是能力要到位,只要有本事傍身,福利只多不少。

    她身边的亲信也是女人居多。

    梁倩进德信十年,跟了许安融六七年时间,对许安融算是很了解了,工作时认真不敢造次,私下却是能玩笑的。

    梁倩又转向顾迎清说:“我还不是怕她被男人骗了么?这么朵看似无害的娇花,可不能让坏男人占了便宜。”

    许安融看向立在一旁听她们打趣的顾迎清,不置可否地哼笑了声。

    顾迎清穿了条白色挂脖裹身裙,线条利落颜色更是简单,裙摆刚没过高跟鞋鞋尖,轻松不费力地诠释了什么叫盘靓条顺。

    而其本身,又远不止是这四个字能涵盖的。

    一条寡淡的裙子也能穿得腰是腰臀是臀,脸上略施粉黛,那妖媚气就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只露着肩头和细臂,明明该是白开水打扮,偏让她穿出性感的味道来。

    许安融别开眼,跟一旁的程越生说话去了。

    整个二楼的环形空间都变成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社交场。

    顾迎清和梁倩不远不近地在许安融周围,替她应付那些不太“重要”的人物。

    不一会儿,顾迎清发现有个奇怪的男人徘徊在他们周围。

    她拉了拉梁倩。

    梁倩跟正在说话的女人说了句“抱歉”,问顾迎清:“怎么了?”

    她顺着顾迎清的视线看过去。

    站在许安融正面左侧方有个中年男人,单独持着酒杯站在那里。

    西裤和亚麻西装里的衬衫都还能看出褶皱,头发也未打理,看着像用手指草草往后一梳了事。

    眼神不时提防地看向周围,精神看着也有些消沉萎靡。

    梁倩能看出他身上的西装和皮鞋都不是廉价货,这张脸也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是谁。

    梁倩皱眉,心里在合计,在场的人都是凭邀请函和工作证入场,经过了严格的安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在许安融身边只剩一对男女的时候,那男人上前,唯唯诺诺地打了招呼。

    许安融看着他,花了片刻时间思索他是谁,随后立刻跟另外一对男女结束话题,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

    顾迎清也和梁倩跟着换了位置。

    “华先生怎么来了?”许安融笑容淡下去,只维持着基本的客气。

    “我来看我的设计落成典礼啊。”华先生声音沙哑,难掩落寞。

    许安融皱眉,提醒他说话注意点,“演艺中心跟你没有关系,这是山文迪事务所其他设计师的作品,没有沿用一丝一毫你曾经的设计,而且,我们之间的合作很早之前就结束了。”

    华先生被她的话刺激得一点点发起抖来,目光阴郁地瞧着她,“呵呵,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的设计就会被采用!今天在台上发言的就不是宋就文而是我!”

    他越来越激动,话音也跟着亢奋上扬,逐渐疯狂。

    顾迎清看见他左手袖子里,贴着衣料,凸起一条扁长形的弧度。

    而后,一截黑色的刀柄从他袖子里滑落,被他用掌心握住,同时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顾迎清大喊:“许总小心!”

    她花了毫秒的时间,考虑好了后果。

    许安融在被警告后,连忙后退,无奈鞋跟被裙子绊住。

    顾迎清立即冲上去扶住了她。

    她咬咬牙,直接抬手迎上就要砍在许安融身上的刀。

    第92章

    不止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顾迎清的呼吸和思绪泯然于纷闹喧杂之中。

    她挡了路,被冲进场内的安保和医护撞开。

    华先生已被制服。

    她看着凶手被按在地板上,双手被人反剪在身后,脑袋和肩被摁住,脸死死贴在地上,不得动弹。

    他还在癫狂地怒叫:“许安融你不得好死!你害我家破人亡!”

    华先生身边不远,躺着被人踢开的小臂长的匕首,上面沾着鲜红的血。

    顾迎清在不绝于耳的咒骂声中,目光落在程越生身上。

    他手臂上不断有血滴淌在地上,一滴又一滴,已经凝成了一小摊血迹。

    他右臂内侧的西装被割开了长长一道口子,医护一边替他临时止血,一边指导他抬起小臂。

    顾迎清仿佛局外人,愣在一旁,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导致心口的跳动也偏离了正常节奏。

    “伤口太深太长,得立刻去医院。”医护在说。

    接着,她隔着重重人潮,看他蹙着眉,神情凝肃地在簇拥之下离场就医。

    许安融作为凶手的行凶对象,也被人保护起来,她看顾迎清估计被吓傻了,被人挤到犄角旮旯,失神地一个劲儿后退。

    许安融连忙过来拉住她,虽然自己惊魂未定,也能装出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

    她握住顾迎清细瘦的胳膊,上下检查,“你有没有事?”

    顾迎清反应过来,摇头说:“我没事,他……”

    她的声音又被扼住。

    许安融有条不紊地安排:“梁倩,你跟到医院去看看,顾迎清你留在这儿跟我一起善后。”

    梁倩觉得不妥,“善后有些麻烦,在场这么多人,恐怕得动用公关了,迎清不熟悉这套流程,我还安排比较妥。”

    “是。”许安融实际也是受惊不小,表面冷静能装出来,一需要动用理智的时候便露了馅。

    梁倩揽住顾迎清:“迎清,你还行吧?可以跟去医院吗?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也好一起看看。”顾迎清眼眶发热,顿时说:“能,我去。”

    她提着裙子,转身就往外跑。

    梁倩看向许安融,许安融看着顾迎清的背影。

    当时那一刀,梁倩几乎是和顾迎清同时看到的,顾迎清离许安融也就比她多一步的距离。

    平心而论,这对梁倩来说只是一份工作。

    她害怕,她没有那个勇气,拿命冒险,冲上去为自己的上级挡刀。

    梁倩有片刻晃神。

    许安融之前那样对顾迎清,顾迎清图什么?

    许安融在见过顾迎清为她挡刀后,这一刻是否会对过去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更令她不理解的,是程越生。

    正面朝刀。

    他出手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避,如果直接抢刀,刀还是会伤及顾迎清。

    他是替顾迎清生挨了一刀后,再夺的刀。

    他跟顾,难道不止是卢家路的一个吻而已吗?

    *

    顾迎清到了出口,送程越生去医院的车早已经离开。

    她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先让司机去最近的三甲医院。

    怕猜测有误,她给程越生的助理打了电话,对方说他们去的的确是最近的三甲医院。

    过去也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顾迎清想起之前她急性胃炎,感觉在他车上待了超过一个小时,度秒如年,其实车开得快,过去也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她盯着车外街边五光十色的夜景,有种难以形容的惝恍。

    程越生的很多行为,超过了她的理解范围。

    就像此刻飞掠过的景。

    她能看出是树、是店、是灯,但不知是什么样的树,卖什么的店,何种造型的灯。

    到了医院急诊,顾迎清找了许久,找到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她想应该是从演艺中心跟过来的安保人员。

    她想去问程越生在哪儿,却又碰见个熟人,是总裁办的林东衡。

    “林助,程总在哪里?”

    林东衡给她指了路,她走向急诊背后一件单间病房。

    病房门虚掩着,从门上的观察窗看进去,里面拉着帘子。

    他的助理李方长在一边打电话处理今晚的紧急情况,挂完一通电话后,他上前:“小顾?”

    顾迎清稍稍定神,“情况怎么样了?”

    她说完,停了一秒,解释道:“许总让我跟过来看看。”

    李方长面色凝重,“伤口太深,刚打了麻药,准备清创缝合,估计要好一会儿。”

    顾迎清心绪恍惚,她认真听着李方长的话,但又好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说:“我在这儿等着吧。”

    李方长点头,又接电话去了。

    走廊有嵌在墙壁上的扶手,她找了个正对观察窗的位置,一只手捏着包,一只手撑在扶手上,身体也靠上去。

    不知道站了多久,包里语音电话响起来。

    她接起来,是宋就文。

    “你在医院是吗?”他刚才看到了她跑下楼。

    “对。”

    顾迎清长时间盯着白色墙壁,灯光清亮刺眼,她眼睛有些花,眨了眨眼。

    宋就文说:“演艺中心这边差不多了,我们所里派我过来看下。”

    “可以。”

    顾迎清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太多话,特别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情绪起伏太大。

    林东衡拿了一身新的衬衫和西装,等在门外。

    又过了会儿,里面帘子拉开了,程越生光着上半身坐在床边,背对着房门方向,右臂缠着纱布。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忍痛的缘故,看起来肌肉偾张明显,像刚结束一轮无氧训练似的。

    医护推着推车出来,看了眼等在外面的人说:“伤口处理好了。”

    林东衡立马把送衣服进去。

    程越生起身,拿过衬衫,右手的行动明显受限,林东衡想帮他,被他拒绝:“不用。”

    他转了转身,凭借敏锐的直觉,从观察窗看向外面,与她四目相对。

    她好像很意外,被人抓住了眼神。

    傻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干涩的唇,转开脸。

    里面林东衡出来,顾迎清思索着要不要进去,李方长紧跟着又进去了。

    程越生听着李方长说事,不时用眼神看她。

    接着,护士又来给他吊水,这回门开着,没再合上。

    程越生将病床上的衣服拎起来,交给李方长,同时用下巴指向外面,目光触及走廊上的场景,手顿在半空。

    第93章

    守

    宋就文赶来。

    见顾迎清低头靠着墙,光溜溜的手臂撑在扶手。

    “程总伤情如何?”宋就文上前,一边询问,一边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顾迎清,“穿上吧,挺冷的。”

    四月中旬的夜不算凉,白天的气温已经直飙三十度,炽阳散去,夜里的风都带着初夏的暖意。

    只是顾迎清单穿这么条裙子,到了夜里还是过于单薄了。

    她之前带了披肩,在演艺中心下车的时候就忘在车上了,她想反正场内人多不会冷,就没有折回去拿。

    她跟宋就文没有熟到这种程度,便婉拒了,说自己不冷。

    宋就文笑着拆穿她,“你手都起鸡皮疙瘩了。”

    为免她误会,或继续不接受,他说:“医院里起码比刚才会场里低几度,你一直这么穿着肯定着凉。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把衣服抱着都成,手臂有东西挡着要暖和点。”

    顾迎清确实冷,人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不好拒绝,可抱着也太奇怪了。

    她想起上学的时候,替打篮球的男友抱着衣服的女孩儿们。

    最后她还是将外套穿上。

    李方长接过程越生递来的衣服,等着指示。

    程越生沉声说:“把这放一边去。”

    李方长将西装叠起来,搁到了床尾架上。

    程越生不想躺在床上,让李方长搬了椅子来,坐在椅子上输液。

    宋就文跟顾迎清大致说了一下会场那边的进展。

    华先生已经被送去了派出所。

    这个华先生曾是山文迪建筑事务所的合伙人,只是那时候还不叫山文迪,叫山华迪,用三个创始合伙人的名字命名。

    显然,现在“华”已被除名,取而代之的是“文”。

    当初山华迪竞标德信的浅滩文化中心的演艺中心项目,事务所定了华先生作为主设计师。

    但是在完稿之际,华先生与所内一名年轻的实习生闹出了桃色新闻,甚至打算离婚娶这位实习生。

    华太太曾是投行高管,婚后为了家庭做了全职主妇,却遭到背叛,心中不忿。

    她一边找律师打官司,一边申请冻结婚后财产,又写了一封控诉华先生多次出轨不同女性的邮件,抄送至事务所大小员工手中。

    无论在各行各业,男性都比女性的职业生涯发展顺畅,建筑行业尤甚。

    事务所上下都当这是一则笑话,并不认为这件事会给华先生造成任何损失。

    反而是第一时间开除了那个实习生。

    而华先生本人也并未严肃对待此事,甚至还拿来自我调侃,想让这件事以玩笑的方式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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