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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宋惜惜道谢,“辛苦德妃娘娘了。”

    “顺口吩咐一句的事,怎辛苦得了?莫要客气。”德妃笑着催促,语气熟稔亲热,“快些趁热喝了。”

    “好。”宋惜惜也不客气,宫里头的炖汤那是真舍得下料的,正好这几日是有些嗓子不适,喝点川贝枇杷汤是最好不过的。

    肃清帝喝了一口自己的,还起身凑过去看宋惜惜的汤,见汤水色泽微黄,透着清香,不禁笑着埋怨,“怎地朕的汤却是黑乎乎的,还苦呢,把你的给朕分一些。”

    此言一出,德妃和宋惜惜都微微一怔。

    因为,她已经在喝了,而且是直接端起炖盅就喝。

    这些炖盅都是小小一个,倒出来也就一碗多点儿,所以她也懒得倒出碗里,想着三下五除二喝完便能走了。

    肃清帝仿佛浑然不觉,吩咐道:“吴大伴,拿碗来,在惜惜这里倒一些给朕。”

    眼看吴大伴就要拿着碗来,宋惜惜连忙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尽,然后把炖盅口往下一扣,笑嘻嘻地道:“皇上想跟臣抢德妃娘娘的心意,那不能够,那是德妃娘娘专程给臣炖的。”

    肃清帝哈哈大笑,“你这小妮子,还像小时候那样霸道,罢了,明日德妃再给朕炖一盅。”

    德妃已经迅速收敛了脸上的微僵,笑着道:“臣妾领命,不过皇上今日的汤得喝了,您的汤是臣妾亲手炖的,是乌鸡子炖北芪人参,就是参味浓些,微苦。”

    “微苦也是苦,”肃清帝看了宋惜惜一眼,促狭道:“来,分一些给王妃,朕喝不了那么多。”

    宋惜惜一张脸都快垮了,他干嘛阿?他干嘛啊?

    就在大家都很尴尬的时候,二皇子却背着小手一脸老成地道:“父皇,您喝过的汤是不能给婶母喝的,男女授受不亲哦。”

    肃清帝脸色的笑容微微凝住,随即又笑了起来,“是啊,婶母已经是成亲了,是大人了,父皇还拿她当以前的小女孩看待,是父皇错了。”

    他说完坐了回去,看着宋惜惜,很是感慨地道:“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宋惜惜看到德妃投过来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脸上的假笑已经维持不住了,躬身道:“臣还有公务要忙,先行告退。”

    第1419章

    装病吧

    宋惜惜一走,肃清帝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汤随便喝了两口,便打发了德妃和二皇子回去。

    德妃什么都没说,吩咐人收拾东西,然后牵着二皇子告退而去。

    吴大伴关上殿门,道:“皇上,如今还没到议事时候,不若先休息小半个时辰?”

    往日,他午间总会稍作休息的,自从传宋惜惜来说话之后,便不曾在午间休息过了。

    肃清帝揉着太阳穴,“也好,朕有些头疼了。”

    “要不奴才请太医过来诊脉?”

    “不必了,太医院那群庸才,一点头疼总是治不好,药是一点都没少喝。”肃清帝起身到了里间,和衣躺下,觉得头疼越发强烈些了。

    吴大伴为他盖好被褥,他又忽然睁开眸子,微微失神,“朕最近是怎么了?”

    吴大伴安慰道:“皇上只是忧心战事,心神俱疲,将养一段日子便能好的。”

    肃清帝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宋惜惜可曾问过你,朕为何要找她说话?”

    “回皇上,王妃问过的。”吴大伴说。

    “你如何回答她?”肃清帝望着吴大伴,眸子眯起。

    吴大伴道:“奴才便照实告知,说您是想念二少将军,才会找她多叙以前的旧事。”

    肃清帝沉默了一下,嗯了声,“确实如此,确实是如此的。”

    他闭上眸子,双手压在额头上,“你先出去,朕自个想会儿事。”

    “是,奴才就在殿外,您有事便唤奴才。”吴大伴眼底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躬身退下。

    宋惜惜回到京卫府,脑子里还回想着在御书房里的一幕,她再也没有办法用吴大伴的解释来说服自己。

    这很不寻常。

    尤其想起德妃那眼神,仿佛她是看穿了什么,透着耐人寻味的意味。

    虽没敌意。却让人通体生寒。

    晚上下值回到府中,她饭都没吃,叫了师兄沈万紫和于先生到书房里,把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青禾和于先生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沈万紫咦了一声,有些嫌弃地道:“他自己喝过的还要给你喝?恶心不恶心?”

    沈万紫没往深层里想,只觉得这行为有些恶心罢了。

    但是沈青禾与于先生都是男人,再清楚男人的心思不过了。

    沈青禾心里头暗暗分析,皇上从来都是理智冷静的,男女之事看得很轻,登基这么多年,后宫嫔妃算不得多,所子嗣不丰。

    但皇上在成为皇上之前,是个意气风发的儿郎,没有那么多朝务压身,自然也曾憧憬过男女之情。

    原先他便对惜惜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还提过让惜惜入宫为妃。

    可见他对惜惜曾有过意思的。

    京中叛乱,惜惜带头平叛,英姿飒爽,功劳赫赫,为他解了燃眉之困,他心生敬服,从而加深了这种情感……不,不是情感,是意思。

    也不奇怪。

    只是放任这种意思泛滥,几乎日日留下她在御书房里闲聊,这就很不符合他行事方式。

    惜惜是臣子没错,却已经嫁作人妇,是他的弟媳,若有什么传了出去,被人说闲话事小,有人拿来做文章,离间兄弟夫妻感情,这才事大。

    "王妃,装病吧,装病一段日子。"于先生立刻道。

    不管是被人说闲话,还是被人挑唆,抑或是王妃会被后妃针对,于先生都不希望发生。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远着,横竖如今也没有什么要务,非得她亲自去处理,真有的话,笔名等人也会来禀报。

    沈万紫在他们的讨论中,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目瞪口呆地摇头,“不会吧?他惦记弟妻?他是想学曹……”

    “嘘,休要乱说。”沈青禾阻止了她,“不管是什么原因,日日在御书房里头闲聊也不妥当,先装病一段日子,等师弟回京再,皇上也该清醒了。”

    第1420章

    她是不得已

    装病也是有学问的,不可能说今日在御书房里大家尴尬完,然后立马就说病得连差事都办不了,需要在府里休养。

    这样等同是把窗户纸捅破,以后君臣就会十分尴尬,大家心里都有芥蒂。

    这对高位者来说没什么要紧,但他们夫妻是臣子,那就不能太不给面子了。

    他们商议了一下,明日照例回京卫府,带人出城外维持秩序,过几日再制造个小意外。

    因着原先到处贼匪乱生,导致很多人涌入了京城避难,只是没有过所文书,进不了京城,滞留在了城外。

    城外效仿姬淑慎施粥的高门勋爵和富户也多了起来,所以导致他们迟迟不愿意离去,横竖有吃有喝的,病了也有人赠药,冻了有人送棉被,虽说苦了点儿,但好过大冬日的赶路归乡。

    因此,城外日日都几乎有人争夺乱闹,宋惜惜还特意派巡防营的人在外头维持秩序。

    这事不难办。

    接下来两日,宋惜惜都带兵出城巡查,维持着秩序。

    流民确实很多,但在巡防营的维持下,也算是井然有序地排队等喝粥。

    她去城外半日,后半日便依旧入宫与朝臣一同商议军政。

    商议完之后,她便跟着大家一起走了。

    往日肃清帝都是中午留下她的,过了午后,一般就不留,他晚膳之后要批改奏章,忙到深夜才回回殿歇息。

    按照计划,宋惜惜出去城外巡查的时候,被人惊了马,她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摔伤了腿,被巡防卫送回了王府。

    她请红雀包扎好之后,便派人去告假。

    肃清帝听闻此事,派了林太医出府为她医治。

    宋惜惜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堕马确实也伤到了,但并不严重,而且太医只能诊脉,不能看她的伤势,毕竟红雀都已经给她上了板子固定,林太医便根据脉案回宫复命。

    脉案自然是记录得严重些的,林太医回去一禀报,肃清帝甚是担忧,叫林太医送些宫里头御用的伤药去王府。

    送完伤药之后,林太医就没有来了,北冥王府众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知道,其实皇上未必是那种心思,但不能让后宫娘娘和满朝文武误会,渲染女子当官的弊端。

    这日瑞儿休沐回来,太后传召慧太妃带他进宫去给请安,顺便去拜见太傅。

    太后也知道宋惜惜受伤,但没有多问,只说叫她先养一段日子。

    慧太妃觉得有点儿奇怪,姐姐平素最是紧张宋惜惜,每逢她入宫来,首先问的就是宋惜惜,如今受伤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追着问情况?

    她先打趣两句,却见姐姐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便把到唇边的话止住了,姐姐不笑的时候威严十足,让人望而生畏。

    太后派人把瑞儿带去书房拜见太傅,便打发了慧太妃,“你想去哪个宫里头便去吧,说完了话回来陪哀家用午膳便是。”

    慧太妃起身,笑嘻嘻地道:“还是姐姐知道我。”

    太后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望着她道:“你今日穿了新衣裳,不得到处显摆显摆?”

    慧太妃扭身,屁颠屁颠地带着嬷嬷去了。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弥漫了淡淡笑意,随即又微微叹气。

    福公公并不知道太后用意,担心地问道:“太后,怎还让慧太妃去齐贵太妃和德贵太妃宫里?不怕她听到吗?”

    “听了就听了,恰好哀家也想知道她们私下是怎么说的。”太后知道这个妹妹,嘴巴里藏不住话的,若是听了什么是非,总要回她这里说一说。

    福公公嘴巴撇了撇,“怕不是什么好话,王妃此举也甚是高明。”

    “她是不得已,好端端的却要弄伤了自己,皇帝这一次实在是没分寸。”太后神色不虞地道。

    第1421章

    有人故意传出去的

    不多时,慧太妃果然怒气冲冲地回到了慈安宫。

    不顾福公公在场,她便生气地道:“怎不说在宫里住的人就是坐井观天,狭隘,毫无胸襟,心就跟针鼻一样小,见不得人好,咱们惜惜立了功劳得皇上欣赏,叫她常伴在身侧议事,那些人阴阳怪气地说些什么男女大防,总是在御书房里单独待着不好,真是可笑得很,她们莫不是忘记惜惜是朝廷命官了?她不在御书房议事,难不成在后宫里争宠吗?”

    太后慢慢地喝着茶,“她们是这样说的?”

    慧太妃气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她们可劲赞惜惜,说她如今是不一样了,时常在御书房伴驾,我还沾沾自喜了一阵呢,结果越听越不对劲,她们说莫要闹出些什么不好听的是非来,回头说咱惜惜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啊啊啊,气死我了,她们还捂住嘴巴偷笑,真是跟个市井村妇一样。”

    福公公给她送了杯茶,安慰道:“太妃莫气,她们啊,是嫉妒,眼红您有这么出色的儿媳妇,才会嘴上没门,胡言乱语的。”

    “我知道,所以把她们狠狠骂了一顿。”慧太妃喝了一口茶,余怒未消,“骂完了她们,她们还说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免得墨儿脑袋都绿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太后笑了,眼底森冷,“这话是谁说的?”

    “齐贵太妃说的。”慧太妃告状得很大声。

    太后嗯了一声,缓缓把一盏茶喝完之后,对福公公说:“今日跟慧太妃叙话的人,看来是闲得很的,传哀家懿旨,令她们抄金刚经十遍,年前抄完。”

    慧太妃顿时乐了,“金刚经啊?那得抄废她们的手了。”

    金刚经通篇五千多字,还要抄十遍,看她们还有没有空西闲碎嘴。

    太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吩咐道:“既是抄写经书,该六根清净,人净心静,扣下她们的年例,不得穿戴金银首饰,不得着绫罗绸缎。”

    慧太妃倒吸一口凉气,对她而言,两种惩罚都要命啊,抄写经书好难,不得穿戴金银首饰,不得着绫罗绸缎,意味着不能装扮自己,惩罚力度可真大啊。

    她再一次确认,姐姐是不能得罪的。

    慧太妃带着瑞儿出宫之后,懿旨便已经下达到诸位太妃面前,整个后宫像是忽然哑了火,没有人再敢说半句闲话。

    太后早就知道宫里头的人乱嚼舌根子,禁止是禁不住的,唯有严惩,才可震慑其他人。

    所以,才会下旨让慧太妃进宫来,知道她每一次进宫定必要去找人闲聊,那些人又欺她脑子简单,在她面前荤腥不忌什么都说,便正好抓住了这点,狠狠地惩罚一次。

    连太妃都被罚,那对别人还会留情吗?

    宫里头的人可以继续说,只要不怕被严惩的话。

    如此震慑,确实能堵住后宫的胡言乱语。

    流言蜚语暂时可以平息,但福公公也担心别的事情,“太后,皇上一直不进后宫,那也不是办法啊。”

    太后道:“这种事情不能勉强,他不想进,哀家难道派人把他押进后宫吗?”

    她摆摆手,“这些不必管的,哀家也不想管,只是他荒唐不自知,或者明知却自欺欺人,损害了惜惜名声,损害了女官在朝的风评,哀家才压一压这些流言蜚语,也是哀家掉以轻心了,想着他一直都将惜惜当做臣子看待,不知道怎地变了心思,哀家却没有及时发现,导致如今流言四起。”

    “按说,这短短日子,也不至于有人会传出这么难听的话来啊?”福公公困惑,“毕竟,王妃是玄甲军指挥使,王爷也在南疆打仗,便是在御书房里出入,外人也不该乱说,至少不该这么快就传出去。”

    “有人故意传出去。”太后淡淡说。

    后宫有些手段,确实腌臜,太后是明白的。

    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皇帝先不知道分寸,加上久不入后宫,身边常常陪着自己的弟妻,怎不叫人多想?

    第1422章

    颜如玉和王清如见面

    慧太妃出宫回府之后,带着瑞儿过来探望宋惜惜,她嘴上也是把不住的,等瑞儿跟宋惜惜说完话,送了他出去之后,便把今日宫里听到的,还有太后下旨严惩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

    宋惜惜听完,还反过来安慰她,说困在后宫里的人日日无事可做,又不能像她一样可以出去逛街听戏,自然就喜欢编排些故事来度日子,否则这一日日的那么漫长,怎么过呢?

    慧太妃气道:“那也不能张嘴就胡说,说得那么难听,要仔细咱们墨儿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绿,这是人说的话吗?这是长辈该说的吗?真是为老不尊。”

    宋惜惜叹气,只恨自己早先察觉的时候,没有及时“受伤”,但在那个喝汤事件之前,她虽觉得不对劲,也没有那么不对劲,反而是在想着他是要打探万宗门的事情。

    但其实现在她也不确定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心眼子有八百个,有时候以为猜对了,实则他和自己猜测的偏了十万九千里。

    如今虽说落得个清静,但不能参与议军政之事,前线的事只能让师姐打探了。

    不过,倒也不清静,她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很多人登门探望。

    真是不病不知道,病了才知道自己人脉有多大。

    她们轮番登门,带上礼物和伤药,虽说都不会打扰太久,只是日日这样来一群人,她总得一一道谢应酬。

    持续好几日,终于才能真正的清静。

    至于女学和工坊那边,是跟沈万紫打听过,也得得同意才来的,但她们不是全部都来,只是派出一个代表。

    工坊来的是莫娘子和澜儿,澜儿是早就来过的,如今跟着莫娘子再来一次,表姐受伤,她最是难过。

    女学来的是颜如玉,带来了大家的心意,笑着说这是国太夫人送的,这是许夫人送的,分明是一人送一份,但堆得桌子都满了。

    成亲之后的颜如玉,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笑容也被滋养得特别甜美,眉梢眼底都染了绯色。

    和颜如玉说话很舒服,她将学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她说相比起原先那一批学生,这些真的很好教,她们也知道能读书认字的机会难得,没有几个懈怠的。

    颜如玉说起学生的时候,脸上是难掩的骄傲,甚至还调侃说至少比她祖父的学生好教些。

    宋惜惜都含笑听完,又问方十一郎待她可好。

    她白净的脸上便浮起了红霞,扭着手帕说很好,特别好。

    宋惜惜调侃,“新婚之夜,可有面目狰狞?”

    颜如玉大窘,“王妃!”

    宋惜惜笑了起来,一般新嫁娘只担心夫家待她好不好,以后日子会否艰难经营,她却担心新婚夜自己会不回痛得面目狰狞。

    颜如玉跺跺脚,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无比懊悔,不该这样问,不该那样瞎担心,如今白白成了王妃的笑柄。

    两人正打趣说着,宝珠前来禀报,说姬淑慎姬娘子带着蓝氏和王清如登门探病。

    宋惜惜有些意外,“王清如也来?”

    “是的。”宝珠道。

    颜如玉闻言,忙起身道:“王妃,那我便先回去了,您好好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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