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齐皇后连忙起身,“母后息怒,臣妾这便去好好教训他。”皇太后嗯了一声,“去吧。”
宋惜惜起身,“皇后慢走。”
齐皇后眸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们慢坐,改日得空了再来给本宫请安。”
“是!”宋惜惜应道。
齐皇后转身之前看了谢如墨一眼,在接触到谢如墨透着寒气的眸子时,她差点没控制好自己的神情,立刻便走了。
慧太妃一把抱住了瑞儿,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方才若不是姐姐在这里,她定然要好好教训大皇子,“皇后不会教,便送来给姐姐教,把孩子纵得这样坏,以后怎么当储皇太后瞪了她一眼,才笑着朝瑞儿招手,“瑞儿,来哀家这里。”
瑞儿乖巧地走过去,“太后娘娘。”
“瑞儿刚才做得好,很是大度,也原谅了骂你的人,”太后先是嘉许了他,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显得十分和煦慈祥,“只是,我们瑞儿还是孩子,如果被人辱骂,是可以骂回去的,你的祖父,你的父亲,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汉,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商国,保护了天下万民,只要你没有犯错,就没有人有资格欺负你。”
瑞儿泪水婆娑,“是,瑞儿知道了。”
太后拍拍瑞儿的手背,然后站起来,“走,今日就留在宫里陪陪哀家,等宫里要下钥的时候,哀家再派人送你出宫回府。”
宋惜惜知道她想怎么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太后,不若用了午膳,臣妾便带他回府去,他舅舅估计是要派人来接他的。”
“不必。”太后扬手,眉目里隐隐能见一丝愠怒,“你们回去吧,午膳不必留在这里吃,今日皇帝应是要过来陪哀家用膳的。”
第1056章
善待他
御前,肃清帝听着吴大伴的禀报,气得脸色铁青,骂了一句,“孽障!”
吴大伴道:“皇上,太后已经着慧太妃,王爷和王妃出宫去了,说是要单独留下宋小国公用膳,等宫门下钥的时候再把他送出去。”
肃清帝道:“你亲自去御膳房,让他们做几道太后爱吃的菜,朕过去陪太后用膳。”
“是!”
“再去长春宫传朕旨意,让战北望带大皇子去跪太庙,再让战北望把宋家打过的所有战役告诉他,朕会抽问。”
吴大伴觉得极好,尤其让战北望带去更好。
吴大伴退下之后,肃清帝看着满桌的折子,顿时没了心思。
这两年,满朝文武奏请册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了,历朝历代,对于太子之位的相争都是极为激烈,前朝后宫,勋爵外戚,各方势力的博弈。
但本朝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争议的,立储,不外乎是立长立嫡,如今大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身份之贵重非其他皇子可比,因此如今立储,毫无悬念便是大皇子了。
皇后和齐家也是多番试探,可肃清帝始终下不定决心,就只有一个原因,大皇子不管是从能力还是性情,都不适合当储君。
要把商国交到他的手中,肃清帝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
所幸他还年轻,立储之事还能拖,只是身为帝王心里头想的不仅仅是当下,更有千秋万年,难得他有嫡长子,却不是个中用的料,肃清帝难免心灰意冷。
午膳,精美的菜肴摆满了餐桌,皇太后特意不让人伺候,全部打发在门外候着。
没有人伺候太后用膳,肃清帝自然也不敢吃,站在一旁给她布菜。
瑞儿也想站起来,被皇太后摁住,更是亲自给他夹菜,用慈祥温柔的声音缓解他的紧张。
“母后,这笋尖是您最喜欢吃的,多吃两口。”肃清帝轻声道。
太后不言语,他夹来什么菜,她便吃什么菜,只是明显胃口也一般,米饭没吃几口,倒是一直哄着瑞儿吃。
瑞儿心里头很是紧张,但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握住筷子的双手一点发抖都没有,礼貌道谢,再慢慢地吃着,用餐礼仪也是极好的。
就连肃清帝也觉得瑞儿心理强大,这孩子稳得住。
用了膳,太后的脸色也好多了,特意叫几个小太监带着瑞儿出去玩耍,留了肃清帝在殿中说话。
皇太后神色依旧是温和的,“皇帝觉得瑞儿这孩子争气吗?”
肃清帝点头,很是认可,“争气,也懂事。”
太后道:“哀家记得,你跟宋家二公子是最好的。”
说起故人,肃清帝心头微酸,“是的,我们年纪相仿,他曾入宫当过朕一年的陪读,我们一起上战场,他是朕的兄弟。”
“他是你的兄弟,也是你的战友,更是你的臣子,宋家满门对商国的功劳,哀家不必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宋家就他一个,你这个当叔伯的,任何人欺负他你都得护着他,更不要说你的儿子,大皇子说出那句话,你先不着急责怪皇后,要责怪就先责怪你,你没有让大皇子知道宋家在我商国意味着什么。”
太后慢慢地饮着茶,眸光从他脸上扫过,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愧疚之色,才继续道:“自你登基之后,你做任何事情哀家都不会过问,哀家知道你所有决定都是有考量,有权衡,许多时候迫不得已,可唯独瑞儿不行,哀家不仅要求你们不能欺负瑞儿,还要求你们保护好瑞儿。”
第1057章
打二十下手心
肃清帝满眼愧疚,“是儿臣的不是。”
太后继续道:“哀家本来可以同你说说你跟几位宋公子的交情,说说你们昔日往事,让你忘记自己皇帝的身份,只以长辈的身份来对待瑞儿,但哀家不想这样做,因为如果要人反复提起的感情才能记起来,这份感情本身就虚伪,所以哀家直接跟你下一个通牒,必须善待他,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太后的话勾起了肃清帝许多回忆。
他仿佛这个时候才记起,他也曾有过至交好友,那时候与宋家结交,不能说完全心机单纯,但对待那些友谊也是真心付出。
宋家父子牺牲的时候,他登基不久,心中思虑得更多的是如何稳住前朝,收拢人心,再建功立业。
收复南疆之功他看得很重,所以得知宋家父子牺牲的时候,他首先不是悲痛,而是忧心如焚,之后派皇弟上南疆,也是时时刻刻等着捷报传来。
在等待的过程里,他下意识忽略了宋家父子牺牲的悲痛,到后来大捷,他心里头就只有高兴。
如今太后点拨,他沉浸在回忆里许久,心头一点点被愧疚与悲痛侵蚀,他站起身时已经满眶泪水,躬身拜下哽咽道:“儿臣保证,今日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有儿臣在一日,不会有人胆敢欺负宋瑞。”
太后这才露了笑意,“哀家相信皇帝能信守对哀家的承诺,一言九鼎。”
晚些,肃清帝亲自派人送瑞儿出宫,还另外给了两车的赏赐。
送完瑞儿之后,他去了长春宫。
齐皇后跪在地上,神情惶恐,今日战北望来带大皇子去跪太庙的时候,把她吓得够呛。
今日谢如墨打大皇子的时候,她心里是恼怒的,只是碍于太后在场,她不敢表露半点,带着大皇子回长春宫后,自然也舍不得责骂,还好生安抚了一顿,这才把他哄好。
齐皇后心里其实也清楚,这样会宠坏儿子,可她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大皇子的出生给了她足够的底气,不需要怎么努力去争取,他未来定然就是储君了。
因着疼爱,自然就会格外宽容格外骄纵些。
肃清帝径直进去坐下来,他没有马上说话,来之前他就了解过了,皇后不仅没有责罚,反而还好生安抚了。
齐皇后跪着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肃清帝一眼,心头忐忑,却不得不为儿子辩解,“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臣妾有罪,臣妾……已经责罚过他了。”
肃清帝语气平静,“如何责罚的?”
“臣妾……打了他手掌心。”
肃清帝问道:“多少下?”
齐皇后眼神躲闪,“二十下。”
宫人端着茶进来,肃清帝慢慢接过,饮了一口,却依旧没有让皇后起来,只是淡淡地问了句,“那他知错了吗?”
齐皇后以为他信了,连忙道:“他知道错了,说是等下次瑞儿进宫的时候,一定得好好跟瑞儿道歉。”
肃清帝微微颌首,“嗯,看来打手心有用啊。”
“是,是,他不敢再犯了。”齐皇后松了一口气。
肃清帝眸子锁紧她,把茶杯往边上一放,“既然皇后说了要打手心二十下,那等他跪完太庙,带回来,朕亲眼看着打完。”
皇后脸色顿时煞白,猛地抬头,“皇上,臣妾已经打过了。”
肃清帝淡淡地道:“皇后想清楚再回话,如果没打,你说打过了,以后便把他送到太后身边养着吧,打没打过?”
皇后跪着往前,颤声道:“皇上,二十下手板子,能把他的手打残了啊,他还这样小,说错了话也是可以原谅……的。”
第1058章
明日叫他来请安
皇后这句话,惹得肃清帝龙颜大怒,他一手拂了茶盏,砸在了皇后的身前,发出哐当声响,把齐皇后都吓懵了。
但她觉得皇上有些小题大做了,道:“皇上,不过是小孩哥一句不经脑子的话,又没伤着他瑞哥儿,怎地要发这么大的火?”
肃清帝冷冷地道:“皇后若愿他日后只做个寻常的小孩哥,朕遂了你的心愿。”
齐皇后大惊,“皇上,这话可说不得啊,若传了出去,只怕有朝臣要记在心头上了。”
肃清帝冷哼一声,“这不正好吗?横竖皇后并未寄予厚望,让他以后当个闲散王爷,在弟弟手底下讨饭吃便是。”
齐皇后两眼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心里一阵寒意生,惊恐遍布。
身处软榻多年,她已经忘记皇权本就是荆棘满途,怎有凭这身份便可不劳而获呢?
她颤声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教子无方,纵得他无法无天,日后若他没有大本事,不堪重任,臣妾怨不着任何人,都是臣妾造成的,臣妾从今往后定会严加督促,悉心教养,使他心怀宽仁……”
肃清帝打断她,“朕不想听空话,一年为限,若他还是这般不知轻重,目中无人,课业滞后,百事不晓,他便没有资格让朕考虑他。”
齐皇后听得有一年期限,微微地松了口气,道:“是,臣妾知道怎么做了。”
肃清帝知晓她想什么,冷冷地道:“知道就好,明儿让他来给朕请安,朕要看看他的手掌心。”
齐皇后才想起那二十下手板心,当下便觉得心脏嘶嘶地疼着,皇儿自出娘胎,金娇玉贵的哪里受过这罪啊?
心里头不由得恼恨了宋惜惜和宋瑞,便是祖上功勋再大,如今也不过是孩子,说他一二句便挨打,岂不一个倒反天罡了?
战北望这会儿还领着大皇子在太庙里跪着,他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知今天本是休沐的,吴越派人把他请了回来,叫他领大皇子来跪太庙,还要跟大皇子说宋国公打过的每一场战役。
镇国公宋怀安,在他心中如同圣山一般的存在,对于他的每一场战役,他都可以如数家珍。
但是,说着说着,他竟伏地痛哭起来,把大皇子都给吓住了。
吴大伴在外头听着他的哭声,脸上毫无波澜,悔恨的眼泪最是没用。
大皇子被送回去之后,皇后冷下脸罚了二十下手板心,因着明日一早要去给皇上请安,所以这二十下还不能留情,冰冷的戒尺把他的手掌心都给打烂了。
大皇子哭得撕心裂肺,小脸紫红,“儿子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吗?为什么父皇要这么狠心?我才是父皇的儿子啊,那宋瑞什么都不是。”
长春宫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大皇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又是这般尊贵的身份,皇上怎么舍得打他呢?
齐皇后看得心疼极了,偷偷拭去眼泪,指挥着太医给他上药,她知道不能表现出心疼来,长春宫里的人不是全部都对她忠心,否则今日没打手心的事,皇上不会知晓。
她不仅不能表现出心疼来,还要冷着脸斥责一顿,“今日战大人带你去跪太庙,听了宋国公的功绩,你怎还说这样的话?看来战大人跟你说的,你浑没听进去,明日去给你父皇请安之后,再去太庙跪着。”
一听到明日还要去跪,大皇子更加委屈,放声大哭,足足是哭了半个时辰,才堪堪收住。
第1059章
瑞儿很会哄人
北冥王府,夜里灯火通明。
于先生亲自把皇上的赏赐登记造册,另行安置,等来日瑞儿回国公府承爵的时候,再送还回去。
宋惜惜牵着瑞儿的手在花园里头散步,今日之事,她唯恐对瑞儿的心灵造成创伤,所以与他出来松快松快,顺便问问他的心情以及对今日之事如何看法。
殊不知她的担心也是多余,瑞儿稳得住,扬起脸蛋看着小姑姑,“这有什么啊?不就是一句话嘛,不值得生气的,太后娘娘和皇上待我可好,送了我那么多东西都抵不过那一句话么?再说,大皇子还小呢,长大些便能学会尊重人了。”
宋惜惜刮了他的鼻子一下,“小机灵,说大皇子还小,那你多大啊?”
“我好歹是比大皇子大些。”瑞儿敏感,知道小姑姑担心他,连姑父也不放心,如今姑父就在身后鬼鬼祟祟地跟着呢,他用轻松的语气说,“这都是小事,今日你们走了之后,太后娘娘跟我说,以后我每一日都必须过得很开心,很快乐才好的,因为祖父祖母爹爹娘亲他们把我们宋家子子孙孙的罪都受了,把幸福快乐都留给了我们,我们快乐,便是他们的快乐。”
宋惜惜心尖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这些都是安慰人的话,但她和瑞儿都没办法再为他们做些什么了,快乐地活着,幸福地活着,大概是唯一能做的,也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姑侄两人摇着手走了一圈,瑞儿便说要去找太妃,“今日我在宫里头,都没有好好陪太妃娘娘,明日一早我便要回书院了,我不能冷落她,要多陪伴。”
宋惜惜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好,送你去。”
太妃今日回来就一直生闷气,高嬷嬷哄了好几次都没哄好,如今见到瑞儿欢喜地朝她奔来,她不知怎地,鼻子忽然一酸,差点就落了泪水,连忙伸手去抱着瑞儿,“乖,委屈了。”
瑞儿扎在太妃的怀中,背后朝着宋惜惜扬手让她回去,然后便开始安慰太妃了,“太妃娘娘,瑞儿一点都不委屈,皇上给瑞儿赏赐了好多东西呢,回头我叫于先生都送来太妃娘娘这里,您喜欢什么便挑什么,全给您也成。”
慧太妃听得这话,那颗又大又软的心酸得很啊,啪嗒啪嗒地落泪,“我们亲自去挑,等你下次从书院回来便去。”
宋惜惜悄然退了出去,没发现啊,瑞儿竟然还会哄人。
谢如墨一直跟着他们,见她出来便迎上去,小声问道:“他没事吧?”
宋惜惜望着他担忧的脸,主动挽着他的胳膊,道:“看起来没事,我们走吧,让他和母妃玩一会儿。”
轻轻一挽,动作自然,这在谢如墨看来是和牵手不一样的,她心里信赖他,才会这样挽着他的手臂,把身子贴近他。
牵手,总归还是有些距离。
“大皇子这性情,”宋惜惜缓缓开口,斟酌用词,“我竟不知是这般……骄纵。”
“嗯。”谢如墨这会儿倒不是很想说这个,只是到底今日瑞儿是受了委屈的,解释道:"皇后宠他要紧,想着横竖太子之位没有悬念了,便多疼爱一些,当母亲的,有时候是瞧不见孩子的缺点,便瞧见了,也觉得无伤大雅。"
宋惜惜没有做过母亲,无法代入,只是理性分析,“皇上应该也知晓的吧?”
“我看未必知道,便知道也知道不多,皇上一个月见他几回呢?皇上勤政,后宫都不常去,便是召见大皇子,也只是问几句话,或者陪着用一顿膳,在皇上面前,大皇子怎敢放肆?”
宋惜惜嗯了一声,眉心紧蹙,七岁的孩子可以顽皮,可以捣蛋,但怎可对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而他还是未来的储君呢。
第1060章
准备要处置易昉了
在今日之前,宋惜惜从来没有关心过立储的事。
一则是皇上还年轻,大概不会这么早立储。
二则本朝有皇嫡长子,这并不常见,在寻常官员家里头,也有庶长子呢,更何况皇上三宫六院的,若有嫔妃先于皇后怀孕,就有可能生下长子。
勋爵世家很多的做派,是正头娘子进门之前,是不允许通房生子,侍寝的时候要喝避子汤,不小心怀上了,也是一碗落胎药的事情。
可皇室不一样,嫔妃怀上了,不管男女都是皇家血脉。
恭妃就先于皇后怀孕,那会儿皇后也是提心吊胆,担心恭妃生下皇长子,后来恭妃生下了大公主,皇后才松了口气。
这些,都是惜惜当时从母亲口中听来的,她之后不曾关心过这些。
她觉得皇上有嫡长子,定然会好生培养,殊不知却长成了这性子,还有皇后也叫人费解,她本是誉满京城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她是读过圣贤书的,怎不知纵子便是害子的道理?
更何况,他还是未来的储君呢。
“别想这些,叫人烦心,事关皇储,皇上会慎之又慎的。”谢如墨伸手揉着她的眉心,俊美的脸庞笼着淡柔的灯光,映照得眉目无比温润,“皇储的事情,我们北冥王府怕是插手不得,只能是静观其变了,而且母后如今虽是没有干预政事,一旦到了立储,她老人家怎么也得跟皇上商讨的。”
宋惜惜点头,是啊,不仅仅是她干预不得,师弟干预也不好,无端还招了皇上的疑心。
既已知道皇上总归是忌惮着师弟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避嫌,省得生出什么事端来,再被人拿住了所谓把柄,可就被动了。
有分寸感,是天家兄弟,君臣和睦最基本的要素。
鹿奔儿城。
夜幕降临,月如银盘。
冷玉长公主坐在帅府后院的庭院里,剑拔弩张的气息已经消弭,她也筋疲力尽,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亏得是头痛没有再持续发作,否则的话,她怕是早就支撑不住,这场仗就得打了。
“长公主,风大,回去休息吧。”蔡曦给她披上外裳,看着长公主瘦得有些脱相的脸,不禁心疼。
“那易昉如今怎么样?”长公主紧了紧披风,问道。
“拘着,人已是半死不活,挑了手筋脚筋,这人实在顽强,撑到如今还想着会有人来救她呢。”
冷玉长公主挑眉,“如今还盼着有人来救?她说的?”
蔡曦道:“神志不清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哝,说什么你既然拿了我的银子,就要来救我,你不要让我失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之类的。”
冷玉长公主眼底凝寒,“她没有这个机会了,明日便把她送到清酒村和甜瓜村去,让百姓出这一口恶气,派人盯着,等她死了之后砍下她的头颅,带会西京祭景域。”
“是!”蔡曦声音带着狠意,“该处置她了,她在鹿奔儿城活着一日,都是对我鹿奔儿城百姓的践踏侮辱。”
“晓谕军中,谁想去看的,都可以去看,这口气憋在他们心头许久,唯有看到易昉的鲜血,才可使他们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