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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巫所谓看向宋惜惜,“如果你外祖父被西京人带走,你会不会中道截人?”

    “会!”宋惜惜回答,丝毫不迟疑。

    巫所谓点头,“所以,易昉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万紫恨恨地道:“这女人一直躲在吉祥居里不出来,不知道憋了多少坏,倒是战北望会说出来,让我有一点意外。”

    意外归意外,沈万紫始终恶心厌恶此人。

    这个人总是翻来覆去,有那么一点良知未泯,但做事做人永远拖泥带水,拎不清。

    沈青禾说:“且看接下来的谈判吧,如果燕王果真还藏了一条暗线,接下来会慢慢浮出来的。”

    宋惜惜道:“嗯,趁着师弟还没回来,我去给母妃和三舅妈请安。”

    “别让她们发现你手臂受伤了。”沈万紫说一句。

    宋惜惜大步往外走,“没事了,就伤了点皮肉,她们发现不了。”

    巫所谓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地叹了口气,眼底那难得露出的一抹心疼,被沈青禾捕捉到,沈青禾什么都没说,眸子也迅速移开了,却还是被师叔指着外头,“顶缸去。”

    沈青禾:“……”

    亥时,谢如墨和萍无踪几乎是同时回到的,萍无踪这一次选择自己出任务去截了淮王的金银细软,也是想躲过师叔的惩罚,毕竟办妥了事情还挨罚就说不过去了。

    只是刚到议事厅院子外,就见大师兄顶着缸,她脚步一滞,怎么?这罚得没个章法了?

    第963章

    那就用小手段

    谢如墨看了大师兄一眼之后大步进去,“师父,怎地又叫大师兄顶缸了?这多事之秋,还想着让大师兄多帮点忙呢,您这总是罚他,他顾着受罚都帮不了我了。”

    巫所谓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那就免罚了。”

    外头的沈青禾与萍无踪知道自己找到靠山了。

    萍无踪进来禀报,“回师叔,已经把淮王的金银财帛全部偷梁换柱了,如今那一口口的箱子里装着的都是石头。”

    “嗯,他们发现了吗?”

    萍无踪道:“他们在小树林里歇脚的时候,被我们迷翻了,醒来之后可能会检查,大概会发现。”

    “有派人继续跟着吗?”

    萍无踪想说这样简单的事情怎还要问?那肯定是有的啊,她也不是第一天出来闯荡江湖,云翼阁就是她成立的好不好?

    但方才大师兄还在外头顶缸,她自然不敢造次,恭谨地道:“师叔放心,已经派人跟着。”

    宋惜惜和沈万紫听得谢如墨回来了,便赶紧过来,问谈判的情况。

    巫所谓沉下脸来,“他忙到如今,大概是热饭都没吃上一口,厨房里不是备着热菜热饭吗?叫人端上来啊。”

    宋惜惜见师叔摆出臭脸,连忙就转身出去了。

    巫所谓对谢如墨道:“你把她捧在心尖上,瞧她对你怎么样?连你的吃喝都不顾。”

    谢如墨笑着道:“在鸿胪寺吃过些了,惜惜也是紧张谈判的事情,师父,您就别总是对他们动怒了。”

    沈青禾与萍无踪在心底疯狂点头。

    巫所谓瞧着徒弟那大佛似的性子,微微地叹了口气,不责罚他们,你怎么求情啊?你不求情,他们怎会觉得你重要啊?

    虽都是万宗门的弟子,但他们人多势众,他可就只有自己啊,回头夫妻有个什么不和,他们肯定向着宋惜惜,你不就吃亏了吗?

    谢如墨自不知道师父已经操心到这份上,脱了披风坐下来,先听他们说了平西伯夫人帮忙调查的事。

    谢如墨在沉默一会儿之后,道:“外祖父知道之后,心里大概也会安慰些,好歹自己当初的一番真心不算喂了狗。”

    最怕的,就是人心换来了狼心狗肺,战北望原先的所作所为已经伤透了他们的心,如今这样做未必能挽回,但到底叫他们觉得好受点。

    巫所谓道:“这些都是另说的,明日谈判你就仔细看看,是谁与燕王勾结的,我们不知道他的计划,因此无法制定策略应对,只能用些不怎么磊落的小手段,这些小手段交给你萍师姐去做,她擅长。”

    萍无踪看了谢如墨一眼,道:“行走江湖的一些小伎俩,用在这国政大事上合适吗?小师弟怕是不同意的。”

    谢如墨还没说话,巫所谓就道:“有什么打紧的?他们先不磊落,咱们若是事事磊落,那不得吃大亏了?”

    他说着又哼了一声,“他们私下勾结,打的什么主意咱心里头清楚,往后就按照这个思路来,但凡是这样腌臜的人,断了线索查不清楚无法摆上桌面的,就上手段。”

    谢如墨自是同意的,有些事情即便知晓了,也很难拿出证据来,且便是找出证据来,也没人做得了主。

    再说这压根就不是谁做主的事,但凡是妨碍正常谈判的,一律抬走。

    第964章

    冷玉长公主不适

    谢如墨用了些热饭菜,便说了今日谈判的事。

    宋惜惜坐在他的身旁,颇有些狗仗人势的意思,至少说的话不合师叔心意,也不会遭白眼,毕竟挨着坐呢。

    于先生问道:“皇上知晓他们的条件了吗?他是什么意思?”

    “李德槐进宫禀报过,他回到鸿胪寺的时候也转述了皇上的意思,边线不能退让,其他的斟酌来,也不拘着是他们给的几个条件,咱们也可以给一些别的补偿,这是皇上的意思。”

    巫所谓想了想,道:“如果不退让边线,也就是逼着西京承认易昉签下的和约有效,如果认定易昉签下协议无效,那么边线就该沿用之前的,可这边线之争已经那么多年,加上原就是他们趁着我们商国乱糟糟的时候侵并过来的,所以这点怎么都是难办啊。”

    谢如墨道:“今晚在鸿胪寺商议的便是这一问题,要西京承认易昉签下和约不可能,我们心里也膈应的,但若要退回边线,百姓大概也会指着脊梁骨唾骂,甚至会把易昉捧为英雄,一个罪恶累累的人,怎能当英雄?”

    “确实是棘手的问题。”巫所谓一时也没个两全法,但这种事情怎么会有两全法呢?

    谢如墨道:“已经整理好了先祖爷时候的边线舆图与两国当初的协定,希望能说服西京以当初的协定来取代易昉签下的协定,因为他们侵并过来的时候,我们是不认同的,因而没有过新的边线协定。”

    “只怕不易。”宋惜惜道。

    巫所谓淡淡道:“这不废话?自然是不易,若是容易,皇帝怎叫他去谈?岂不是白白再送功劳?”

    宋惜惜只说了四个字便被怼了一大句,就闭嘴不说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新的见地。

    于先生也愁眉深锁,“如今是打不得,退不得,还理亏,这样进退维艰的局面又不能不应对,怎找突破呢?”

    巫所谓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谢如墨,道:“先去休息,明日的谈判要紧。”

    宋惜惜连忙起身,“对,回去洗个热水澡,能好睡些。”

    “大家也都散了吧,早些安置。”谢如墨起身朝巫所谓拱手告退,便牵起宋惜惜的手走了。

    第二天的谈判,也是没什么突破,双方都是揪着核心利益不放。

    苏兰石今日不怎么做声了,显然昨晚回去大概是被冷玉长公主说了一顿,倒是大学士高功说得多一些,但他也没说到萧大将军的问题上,因而谢如墨只是留了心,没笃定是他。

    第三日谈判,高功倒也没表现出什么来,更没提到萧大将军,只是双方依旧僵持,不肯退让半步。

    而且到了下午,冷玉长公主竟是头痛得作呕了,脸色苍白得厉害,浑身冒了冷汗。

    他们此行带有御医同药物,但谢如墨还是问了句要不要找商国的御医看看。

    冷玉长公主谢绝,说她这头痛之疾已是多年顽疾,她所带的御医更能了解情况,懂得对症下药。

    但第四日的谈判,怕是要延后一天。

    谢如墨应下,道:“那就延后一日,等长公主凤体好转再谈便是。”

    毕铭是负责会同馆外头的保卫,他亲自带队,因此这段时间京卫是交给王铮来调派。

    毕铭已经辛苦了几日,宋惜惜这日傍晚过去跟他换班,让他回去歇歇,她亲自守在会同馆外。

    本来王铮是可以过去的,但她不放心王铮,王铮嘴巴大,什么都说。

    因着西京使者来,最近沈万紫也没教课,她也陪着宋惜惜来到会同馆外。

    会同馆几个出口都有人守着,不会限制西京人的出入,但要防着有人闯进去刺杀。

    京卫也不入会同馆,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们自己有侍卫,既入住了会同馆,暂时这会同馆便是西京的地方。

    第965章

    谢如墨去见战北望

    虽说如今已经二月下旬,天气比原先要暖和许多,但坐在这门口处毫无遮挡,还是有些寒冷的。

    会同馆的门房小屋是可以供他们使用,里头有个炭炉可以煮茶,宋惜惜见沈万紫穿得不够多,便带着她进了门房小屋坐着吃茶。

    “今晚会在这里过夜,你不用陪我。”宋惜惜给她倒了茶。

    沈万紫吹了吹茶沫子,“不打紧,我陪你便是,正好让红绡她们也休息休息,我亲自盯着点。”

    红绡她们是暗中盯着西京人的出入,看他们去什么地方,与谁接触。

    自然,长公主和官员们都不会怎么出去的,可底下那么多号人呢,加上战北望平西伯夫人查得的那些,如果真有暗线,可能还会联系联系。

    “对了,我出来的时候听得于先生说,”沈万紫瞧了宋惜惜一眼,“说王爷明日要去刑部见一见战北望呢。”

    宋惜惜点头,“我知道。”

    “有必要去见他吗?他知道的应该都说了吧?”

    “没呢,易昉逃跑的路线没有说。”

    “这个重要吗?她肯定是跑不了的,而且逃跑路线是她自己规划的,和燕王没有关系,特意去问这个实在是没有必要。”

    宋惜惜用手指点了她额头一下,笑着道:“师弟只是寻个借口,想让他再找易昉问话的,看能否探听到些什么来,好歹知道是个谁,也好叫萍师姐提前动手,这人隐藏得这般深,怕是谈判尾声时再露马脚的话,就太迟了。”

    沈万紫了然,“确实,谈了三日都还没露出马脚来,是得想个法子了。”

    刑部。

    战北望没想到北冥王会亲自来找他,听得刑部甘郎中来请的事后,他愣神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地问了句,“他来找我做甚?”

    甘郎中道:“王爷没说,只叫我来请你,你快些去吧,别叫王爷久等了。”

    战北望不知道为何,心头竟是有些慌乱,“就他一人么?可还有其他的官员?李大人是否在场?”

    “没,就王爷一人同你说。”

    战北望哦了一声,却也不起身,又问道:“那我原先叫李大人去查的事情,他都查了么?查得怎么样?”

    甘郎中说:“你叫李大人查什么,我便不晓得了。”

    见他态度一般,战北望也不再问了,起身随他前往。

    进偏厅之前,战北望还深吸一口气,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进去。

    他当御前侍卫领或者是玄铁卫指挥使的时候,也是见过北冥王的,那时候见他已觉得自己低他一等,如今自己身陷囹圄,落魄不已,越发觉得自己狼狈自卑。

    他不知道北冥王会否刻意刁难,便是刁难又如何呢?他如今这般也是叫人瞧不起的。

    进了书房,便见面如冠玉的北冥王坐在了雕花圆背椅上,腰脊挺直,不知道为何,看到他这坚毅的姿态,战北望竟想起了他从成凌关回来,去文熙居见宋惜惜,与她说要娶易昉为平妻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的姿态坐在花梨木圆背椅子上,只是她更纤瘦单薄许多。

    往事涌上心头,他心头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收敛了心神,他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谢如墨道:“坐!”

    他微微错愕,坐?让他坐?不是要问他话么?就算是无心刁难,但他是罪臣之身,站着回话便已是开恩。

    怎还叫他坐了?

    谢如墨抬眸,微微皱了眉头,“坐吧,本王有话要问你,这会儿不必拽这些虚礼的。”

    他哦了一声,坐在了北冥王的对面。

    第966章

    套她的话

    平西伯夫人帮忙调查的结果,谢如墨先告诉了他,也给了他一个定论,“基本可以确定背后的人透过林家联系易昉,先让侍女告知她,让她在你母亲的丧仪上出现,然后林娘子再前往祭奠,有机会与她私下说话,林娘子跟她说完之后,夫妇两人便被灭口了。”

    战北望惊得无以复加,“果真如此?”

    “所以,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你,在调查谢蕴谋逆案的时候,我们大理寺是查到了林家,但因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直接参与谋逆案,因而一直没有动他们,林娘子来找易昉,她背后的人,就是谢蕴背后的人,也就是谋逆案的真正主谋。”

    谢如墨看着他,添了句,“而易昉牵扯进此案里,她是要被带到西京去的,但你是她的丈夫,谋逆案一旦查实之后,你们将军府会遭受怎样的株连,不用本王说你心里也明白的。”

    战北望嘴唇微颤,他在御前当过差,知道皇上对于谋逆案十分重视,也因此龙颜大怒,这是扎在皇上心中的一根钢针,任何人但凡与这根钢针沾了边,等到清算的时候,一律逃不去的。

    “战北望,你没第二条路可以选,你只有立功才能免罪。”

    又是立功又是问罪免罪,这些话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战北望的心脏,顿时便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当初的一个决定,害得家无宁日,他已经不知怎说了,只咬了牙道:“王爷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谢如墨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去找易昉问问,看林娘子是否有说过西京那边的人是谁,至于如何问,用什么技巧问,问不问得出来,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战北望沉默半晌,应道:“是!”

    既是关系全家人性命的,战北望岂有不去的道理?问不问得出来另说,起码他去问了,算是撇了个清。

    他也不知道这样能否撇清,但眼下已是无计可施了。

    他告退下去,由甘郎中带往牢里见易昉。

    易昉看到他再一次来,心头不免警惕,都是关押的人,纵然他是特殊关押的,要来一趟也得刑部尚书的恩准。

    不过,她警惕归警惕,战北望的心思她是拿捏的死死的,这人不擅长心机,撒谎也不精,若是有什么异样,她是能瞧得出来的。

    战北望坐在了发臭的草床上,因着春日到了,这草床潮湿得厉害,整个牢室也比他上一次来的时候要更臭了些。

    易昉身上也发出了臭味,甚至能看到她乱糟糟的头发上爬行的跳蚤。

    她的脸头脸因为被跳蚤咬,鼓起了好几个包,也抓挠得有些血肉破损。

    到底夫妻一场,见此情况,他心里不免难受。

    他露出这心疼之色来,倒是叫易昉警惕性放低了许多。

    “他们叫你来的?”易昉问道。

    战北望摇头,“我求着来见你一面的,皇上开恩,明日我便可以出去了。”

    易昉诧异地看着他,“谈判结束了?你官复原职了?”

    说起官职,战北望心头一酸,满眼失落地道:“还没,但皇上下旨,让我回府自省。”

    易昉看着他的神色,觉得这几句话却是不假的。

    “你既出去了,那我叮嘱你的事情,你要记住了。”易昉声音软和了许多。

    第967章

    我需要银子

    战北望下意识地瞧了瞧门口的方向,这不是他故意要做的动作,是他如今心头戚戚,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偷鸡摸狗的,便会下意识小心翼翼的动作。

    这样鬼祟畏缩的神态,叫易昉心头的警惕再减轻了许多,是啊,这男人在她面前,就跟透明似的,她担心什么?

    “你那日说的事,我回去前思后想,总觉得胜算极低,而且,你也没说有什么法子,能使得西京人一定要带走萧大将军,如此我便不敢确定北冥王府的人会出手,咱们是否搭得上这东风。”

    他声音极低,瞧着易昉的眼神有些躲闪,他这会儿总归是念着一场夫妻的,但要这样套她的话,其实就是出卖了她,他心头也是极为难受,可为了将军府上下不受牵连,他也只能如此了。

    易昉皱起眉头,“我说会便是会的,你担心什么?你能出去,只管准备就是。”

    “你说得倒是轻巧,就我一个人如何营救?在这事上头不得多找些人,使些银子?可若是没有把握的,我如何舍得花这银子?你也别怪我小气,实在是如今府中什么情况你也是知晓的。”

    说起府里的窘困,战北望沉沉地叹了口气。

    “找人?你找些什么人?这事岂能是随便找人的?”易昉不同意,找人岂不风险大,“你就是趁着他们救人的时候搭个东风的事,你的武功足矣。”

    战北望道:“你也别怪我薄情,这件事情我不能出面营救你,只能是在外头接应,我愿意为你冒险,但不能置自己身家性命于不顾。”

    易昉陡然变了脸色,“你,你竟如此狠心寡情?”

    “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战北望不免有些怨怼,“如今皇上赦我出去,我若是修身养性好好反思,总归是有一条出路的,但为救你,我前程官职都不要了,只求留这一条命,说到底这也不是我犯下的错,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道理,你若是不同意的话,就此作罢了。”

    易昉冷笑,“你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懦弱毫无胆气,我与你好歹是夫妻一场,你怎就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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