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慧太妃入宫住了几日,也见过皇帝几次了。战老夫人的死,太后也知晓了,说了句:“死得倒是及时,这年过得舒坦。”
慧太妃就很奇怪,“姐姐,谁告诉你的啊?我看你这整日里也不出窝,是宫里头的人说吗?他们连将军府的事情都打听?”
“知道点外边的事情有什么不好啊?”太后没正面回答她的话,倒是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指,“你也别太闭塞,该知道的也要知道些,如今出府跟着墨儿住了,多帮衬点儿,不是叫你去享福的。”
慧太妃反驳,“儿子争气儿媳孝顺,不就是享福吗?养儿子那么辛苦不为享福,难道还要继续操劳他们?我才不这么傻呢。”
在姐姐的面前,她总会说最真心的那句话,也习惯了肆无忌惮地说,反正说得不对,顶多被姐姐斥责几句,骂几句不疼人,怕什么?
太后笑了一下,“你这个人,懒得很,没一点上进心。”
“我怎么就没上进心了?自入宫之后,多少嫔妃针对我?我风里雨里闯过来的,不然怎有今日的顺心日子。”
太后看着这个缺根筋的傻妹妹,好吧,她既认为是她自己闯过来的,这般骄傲,就让她骄傲吧。
慧太妃嗑着瓜子,再把瓜子仁儿一颗一颗地摆放在白瓷盘子上,整整齐齐,“姐姐,为何说那老妇死了,这年过得舒坦?莫非她活着你还难受上了?你跟她有仇吗?”
太后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个缺心眼的,她曾那样对你的儿媳妇,你不恼恨她啊?”
慧太妃瞪大眼睛,“姐姐,您怎么还跟一个老妇计较了?她值得您多说一句吗?”
记忆中,姐姐对什么事情都不大上心,总是一副闲闲淡淡的神情,遇到什么事情,脸上神色都是一个样,除了跟她生气之外。
那老妇怎值得姐姐挂在嘴上?
太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萧凤儿是哀家的谁啊?”
“朋友呗。”
“那老妇这般欺负惜惜,她现在死了,过年之前阎王爷把她抓去了,那不就是等于给凤儿送了大礼吗?哀家这心里不舒坦啊?”
慧太妃一扬手,“害,瞧你说的,那老妇是要下地狱的,怎见得了萧凤儿?若真处一块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太后瞧了她半晌,似乎对啊。
第876章
宫宴
过年,也挺无趣的。
宫宴,有些一年见一次的皇室宗亲携眷出席。
男人一堆,女人一堆。
宋惜惜和诸位王妃公主一起,随着皇后和宫妃去拜见太后。
太妃们也在一起,自然便有慧太妃。
燕王妃沈氏和金侧妃则在荣太妃殿中,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因而没有过来。
大家说着虚无缥缈的话,或恭维互吹,或争丽斗妍,或炫耀首饰。
皇帝的妃子也济济一堂,她看得眼花缭乱,只认得皇后,淑妃,恭妃,德妃,其他的贵嫔,嫔,一个都不怎么认得。
至于位分低的,基本是全程低着头,有时候赔笑,有时候抬头瞧一瞧。
皇后的儿子是嫡长子,瞧着很稳重,年纪小小,走路像极了肃清帝,背着小手,下巴微抬,后背挺直,若不是那身板矮矮小小的,还真以为是个大人呢。
淑妃有一女一子,儿子养在她膝下却不是她生的,奶娘抱过来拜见了太后,便抱回去了。
公主倒是乖乖巧巧的,扎着双丸髻,三四岁的孩子还不懂事,只是也教得很有规矩,并未胡乱吵闹。
恭妃也有一女,是大公主,比淑妃的女儿要大三个月。
德妃有一子,是二皇子,才两岁。
肃清帝子嗣不丰,不知道是不是勤政少去后宫的缘故。
二皇子胖嘟嘟的,跑起来摇摇晃晃,太后甚是喜欢,抱在怀里亲了一会儿,便对宋惜惜说:“你也抱一下,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宋惜惜看着那胖嘟嘟的小孩,笑着伸手,“二皇子,婶婶抱你好吗?”
二皇子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德妃,德妃笑着道:“去吧,婶婶疼你的。”
二皇子这才展开双手让宋惜惜抱,宋惜惜先看了太后一眼,太后虽是笑着的,但眉眼却有些冷。
沉甸甸的孩子抱了一会儿,宋惜惜便放下了,笑着道:“二皇子真可爱。”
德妃笑了笑,“王妃喜欢就好,本宫祝王妃也早日得偿所愿。”
宋惜惜虽然还不想生,但也要道谢的。
宋惜惜不知道其他嫔妾有没有孩子,反正是没有带上来。
宫里头的事情,她是很少打探的,王爷和于先生可能知道,但府里头不说这个问题。
肃清帝登基至今,堪堪五年,有大臣提出过立储,但不强烈,因而立储的事至今还没有正式议。
不过,皇后有嫡子,且是嫡长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立储基本是没有争议的。
这也是大臣虽有提出,却没有很着急地要立储的原因。
太后对着孙儿孙女的时候十分慈爱,但是和嫔妃之间是有疏离感,即便是对着皇后也并不亲近。
倒是跟她亲近些。
敏清长公主姗姗来迟,她是太后所出,自然是万众瞩目的,一身金丝线绣石榴红留仙裙,白色的狐裘披风,十六件赤金头嵌翠头面,端得是雍容贵气。
徽峥长公主便笑她,“每年都是你最迟,敢情用了半日来打扮。”
敏清长公主嗔了她一眼,“敢打趣我?看我撕不撕烂你的嘴。”
徽峥长公主是齐贵太妃的女儿,她性子也爽直,忙地捂住了嘴巴,冲太后说了句,“母后救我。”
太后难得这么开心,“你往常都是端庄大方,唯独对着你姐姐便这么毒舌,该撕,哀家可帮不了你。”
大家都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总觉今年少了什么似的,仿佛比往年要融洽许多。
噢,是大长公主和嘉仪郡主没来,所以今年的气氛格外的融洽。
敏清长公主先是叫了大皇子过来,见小人儿装着大人的模样,朝他屁股上打了一下,“小子,叫姑姑。”
大皇子皱起眉头,却还是叫了一声姑姑。
皇后垂下眸子,但明显看到眼底的不悦,宋惜惜注意到这点,显然她是对敏清长公主打大皇子屁股这点不悦,那本来端着威仪的大皇子,一下子在众人面前成为了小屁孩。
第877章
后宫暗涌
接下来是晚宴,燕王带着正妃侧妃也到场了,他拜见太后和帝后之后,也跟宗亲们寒暄了几句。
至于淮王府那边,只来了淮王妃,说淮王腊月的时候得了一场风寒,如今都还没好,太后自然关心了几句,又命人赏了些补元气的名贵药材。
团年晚宴都是十分丰盛的,谢如墨和宋惜惜坐在一起,宋惜惜爱吃的,谢如墨挑给她,她不爱吃的,谢如墨照单全收。
看到这一幕,皇后忽然笑了笑,“王爷和王妃可真是恩爱啊。”
秦王和秦王妃抬起头,以为说的是他们俩,结果发现皇后是看着谢如墨和宋惜惜说的,便也跟着瞧了一眼。
肃清帝淡淡地扫了一眼,也没说话,倒是端起酒的时候,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
宋惜惜知道皇后有一点小心思,便说了句,“帝后恩爱情深,我等自然要效仿。”
齐皇后笑了一笑,没搭腔,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帝后情深,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皇上真正专宠的是淑妃。
皇上但凡对她有对淑妃一半的好,她也不至于要这般逼着自己的儿子。
本来立长立嫡,毫无争议,但偏偏皇上专宠的淑妃获宠最多,随时有可能再生一个儿子,到时候若有亲生的儿子,她能不为儿子谋划?
就在她心思百般翻转的时候,却见宫人端着一碗药上来给淑妃,轻声道:“娘娘,该喝养胎药了。”
皇后脑袋轰地一声,眼底锐利的光倏然闪过,但很快她含笑带嗔,“淑妃有孕了?这么大的喜事,怎么没有告知本宫啊?”
淑妃面容娇若牡丹,如今瞧着是有几分孕味的风韵,她微微抬眸笑了笑,“之前胎像不稳,所以并未告知皇后,请皇后恕罪。”
齐皇后笑着道:“喜事一桩,说什么恕罪?你孕育皇嗣有功,本宫还要赏你呢。”
“多谢皇后。”淑妃也没起身,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皇后与淑妃之间的微妙,也只有女人才能感知,不过,这既然是喜事一桩,肯定就要提杯恭喜皇上和淑妃,也要恭喜太后又要得金孙了。
一杯饮尽,肃清帝笑着道:“今晚家宴,大家随意些,别拘着。”
肃清帝的笑容没达眼底,淑妃这样擅自公开有孕,他不是很高兴,因为此事还未曾告知母后。
而皇后掌后宫事,后妃有孕她该在公开之前知道的,但淑妃没给她这份尊重,这也使得肃清帝不高兴,他宠归宠,但若过了分寸,当着这么多宗室亲贵的面,打皇后的脸,他是不开心的。
而皇后直言她不知道淑妃怀孕的事,他也不那么高兴,淑妃公布之后,她理应是叮嘱几句注意饮食好好养胎,而不能说淑妃没告诉她。
肃清帝的神色落在众人眼里,大家一时也没说什么话。
慧太妃在这样的场合素来不爱说话,除非她的对头两位贵太妃说,她才会说。
因此,她就敞开肚皮吃了。
全场也只有她吃得这么恣意,太后瞧了她一眼,当个缺心眼也挺好。
太后看了慧太妃,也看了一眼皇后和淑妃,这两人暗中斗了很久,之前暗地里过招就算了,今天是除夕团年,这么多皇室亲贵在,她们敢把小心思露出来,是没把她这位太后放在眼里了。
但她没发难,今日这样的场合,只能高兴,欢喜。
席间,老晖王也问燕王,“荣太妃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燕王道:“劳皇叔惦记,母妃已有所好转了。”
老晖王说:“那就好,也不枉你辛苦回来侍疾一趟,嗯,如今本王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这本来是夸他的话,但是,总叫人听出了点异常的味道。
第878章
淮王是真的病了吗
连宋惜惜都瞧了老晖王一眼,现在才知道他是个孝顺的人,也就是以前不怎么孝顺呗。
至少给人的感觉不那么孝顺。
只是诸位皇室亲贵听了,却是一头雾水,按说,燕王一直都很孝顺啊,每年都以探望母妃的名义上折子回京,有时候能顺利回京,有时候被驳回,即便先帝在的时候也是如此的,这份孝心,怎不叫人动容?
但今日大家都这么高兴,也不是很多人在意这句话。
倒是肃清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燕王一眼,燕王脸色微变之后,如常地笑了笑,“先祖以仁孝治国,侄儿怎敢不孝?”
谢如墨看了老晖王一眼,但也没做声,继续和宋惜惜吃着。
宫宴之后女眷们便去了看戏,这过年戏班就没有停的,会一直演到年初八开朝。
看着戏守岁是挺好的,至少时间过得快。
淑妃因为有孕,已经先行回殿了。
太后还跟她们一块熬着,实在是宋惜惜忙,很少进宫请安,这难得见到她,自然就要拉着她的手叙话一番。
德贵太妃也坐在一旁,问了句说都成亲有些日子了,怎还没怀上?
宋惜惜最烦应付这样的问题,生不生,什么时候生,这个事情是她和谢如墨两人决定的。
不等宋惜惜回话,太后便说了,“如今才当了玄甲军的指挥使,怀什么怀?男人以前程仕途为重,女子也该如此。”
宋惜惜一直觉得太后的想法新锐。
她很鼓励女子自强不息,当初易昉行伍,跟着剿匪立功了,太后不知道多高兴,对易昉高看得很,甚至还说了一句易昉为天下女子表率。
像如今这句,女子也该以前程仕途为重,就让宋惜惜大受震撼。
如果换做旁人说这句话,宋惜惜或许会觉得她不希望谢如墨有子嗣。
但是这句话是太后说的,宋惜惜是相信她真心这么认为。
看戏很入迷的慧太妃顺口搭了句话,“对啊,生什么生,就你事儿多,哀家都没催。”
德贵太妃就是很敷衍地说了一句,却被太后和慧太妃两人给怼回来,甚觉无趣,便不再说话了。
倒是一直没出过声的淮王妃,与宋惜惜隔着好几个人呢,却侧头过去看着她问道:“惜惜,听闻你们开了个什么素珍绣坊,专门收容被休的妇人。”
“嗯!”宋惜惜不咸不淡地应了句。
“那个素珍,该不会是将军府那个死了的大夫人吧?姨母记得她就叫闵素珍。”
她往前凑了凑,“那可是死了的人啊,用一个死人的名字不嫌晦气吗?”
宋惜惜看了她一眼,“和离晦气,死人晦气,在淮王妃这,什么都晦气的,有没有可能是你本身晦气,便觉着什么都是晦气的呢?”
太后也不悦,看了淮王妃一眼,“大过年的,你提什么将军府?你晦气不晦气?不会说话就闭嘴看戏。”
德贵太妃这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太后就差指着淮王妃的鼻子骂了。
她收起方才挨呲的不悦,问淮王妃,“王爷风寒不要紧吧?怎不请御医去看看?回头叫梁御医去一趟吧。”
“不用,不用。”淮王妃连忙摆手,“不用的,他……他好很多了。”
坐在她身旁的恭妃被她飞快的摆手吓了一跳,心里奇怪着,这么大反应做什么?不就是找个御医去看看吗?该不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吧?
宋惜惜看了一眼,便收回眸光看着戏台上了。
淮王今晚不出现,确实是病了吗?
之前推断可能是不敢来,但是按照他们的观察,淮王心机其实要比燕王都深沉。
第879章
贪死你得了
守岁离宫,马车上宋惜惜便跟谢如墨说了这事。
谢如墨想起于先生的禀报,说谋逆案之后淮王府一直都风平浪静,淮王也很少出门。
于先生一直派人盯着燕王府和淮王府,淮王出过门两三次,但都是出门找人吃酒,去了两三回便没去了。
“有一种可能淮王不是病了,是离开京城了。”谢如墨皱起眉头,“我们的人虽然一直盯着淮王府,但是盯了这么久,总有松懈的时候,如果淮王改头换面,乔装打扮一番,未必认得出来。”
“他这个时候出门离京,会去哪里?”宋惜惜问道。
“回府再说。”谢如墨把现如今的局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一个猜测。
今晚王府也很热闹,国公府那边的人也一同过来吃团年饭,但孔家没送瑞儿回来,说知道他们要进宫参加宫宴,让他留在王府,还不如在孔家这边过年呢。
所以回到王府,他们也热闹了一番,满府的人过来拿压岁钱,宋惜惜大方得很,大家都很开心很满意。
谢如墨和于先生沈青禾进了书房,宋惜惜没跟着去,他们讨论就好。
王府的节目,比宫里头有趣多了,棍儿表演了一套拳法,一套剑法,拿走了二十两银子。
路总管也来凑趣,唱了一首歌,大家一边听一边笑,还捂着耳朵喊道:“太难听了,要赔偿我的耳朵。”
路总管就有这瘾,别人说他唱得难听不要紧,他觉得好听就行,赔钱也是要唱的。
本来打算唱一曲,如今见他们都起哄,他一口气唱了三曲,又跑调又破音,把沈万紫和宋惜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下人们也各有各的本事,投壶,飞镖,爬树,剪纸,甚至洒扫的下人都出来表演如何快速扫地。
沈万紫揉着腮帮子,“不行了,不行了,为了点赏钱他们是真够拼的。”
棍儿昂首挺胸,“我还能再来一个高难度的吗?”
高难度的有十两银子,一般的表演只有一两。
“什么高难度?”沈万紫笑得声音都沙哑了。
棍儿兴奋得眼睛都在发光,“吃,一脸盆的面条十两,喝酒也行,喝一坛子给十两。”
“想得美!”宋惜惜和沈万紫笑作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