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陈书宁嘴巴有多严，郭君山领教过。邢芳草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郭君山，她没想到郭君山居然这么英俊。即便察觉到不妥，她也没吭声。
陈书宁对上郭君山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示弱，心软了。
“那我就留在病房里吧！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陈书宁低声承诺道。
邢芳草眼神里闪过一丝挫败，陈书宁真讨厌！她不帮忙就算了，和郭君山独处，这么好的机会，她也来搅和。
郭君山达到目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这抹淡淡的笑，在看到邢芳草那张脸后，立刻消失。
“邢芳草同志，我是大河镇公安局的郭君山，这是我的警号。”
“我们公安局接到报案，因为你还在住院，所以派我过来做笔录。请问，你为什么报案？”
邢芳草将目光投向陈书宁，想要让她帮忙说。
陈书宁拒绝道：“你不用看我，我根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有话直接跟公安说。”
郭君山没有插嘴，他不喜欢邢芳草这副做派，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大气。
邢芳草心想，既然都不帮我，那我就只能自己说。再不报案，恐怕下一次，她就没命了。
邢芳草咬了咬嘴唇，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今天上午，陈家村的妇女主任魏春红，约我到小树林见面。
说是买了布料和棉花，要拿给我。吃过午饭，我就去小树林找她。结果，她和陈洪录，直接把我推下山坡。”
郭君山提出疑点：“你是说，他们两个谋害你，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邢芳草答道：“我当时疼晕过去，他们大概是以为我死了，没下来看。等我醒过来，他们已经不见踪影。
当时下着大雪，我迷失了方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我也不知道，我走到哪里。
当时天都黑透了，我不小心掉进坑洞里，摔折胳膊。后面的事，陈书宁同志知道。”
陈书宁听她提起自己，没有藏着掖着，对郭君山说：“王娜同志，见邢芳草同志一直没有回去，组织人出来找。
大家伙都聚在大队办公室里，后来陈二赖过来，说他看到过邢芳草，带着我们去树林里找。”
郭君山问道：“谁发现她的？”
陈书宁平静的说：“我发现的。树林里有条小路，我们沿着那条路找到了她。”
郭君山点头，询问邢芳草：“既然你说，是陈洪录和魏春红害你，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或者说，你们有什么矛盾？还有你说的，魏春红给你送布料和棉花，是怎么回事？”
邢芳草嘴巴微张，想说出真相，又害怕郭君山误会。毕竟她干的事，也不光彩。
郭君山见她沉默不语，又问陈书宁：“陈书宁同志，邢芳草和魏春红、陈洪录有什么过节吗？”
邢芳草是干什么吃的？她报案，她不说明案情，扯着陈书宁干什么？陈书宁可没有那么莽撞，她知道，但是不会告诉郭君山。
“没听说她们有过节，不过村里人说，邢芳草和魏春红关系挺好，上次魏春红还把棉袄借给邢芳草穿。”
郭君山问邢芳草：“邢芳草同志，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案情，不要隐瞒。你瞒着不说，不利于我们查案。”
邢芳草自认为干的事很隐蔽，她不说，公安局查不清。她咬着牙，说出那个秘密：“我不小心，撞到陈洪录和魏春红搂在一起。他们怕我说出去，想收买我。
我经济条件不好，今年东西实在太冷了，就……就答应她们，只要一件棉袄，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他们是因为这件事，才把你推下山坡？”郭君山问道。
邢芳草认为，她说的话合情合理，没有破坏形象，肯定的说：“就是这样。”
郭君山又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邢芳草摇头，随即问道：“请问郭君山同志，公安局什么时候，能逮捕陈洪录和魏春红？我害怕，他们没得手，肯定会再找机会害我。”
郭君山沉思了片刻说：“这样吧！我先回公安局一趟，跟局长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派人过来保护你。
你说的事，我们会尽快调查核实。真像你说的那样，陈洪录和魏春红一定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说完，郭君山整理好记事本，将东西收进公文包里，起身对陈书宁说：“陈书宁同志，麻烦你在这里照看下。等我同事过来，你就可以回家了。”
陈书宁在镇上，吃饭要自己掏钱。以邢芳草的德行，不可能管饭。她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巴不得有人接手邢芳草。
“嗯！麻烦郭君山同志，早点安排人，接手邢芳草同志。”
这件事性质恶劣，郭君山着急回去汇报，走的很快。他走得快，公安局的同志过来的也快。
“咚咚——”
“请问这是邢芳草的房间吗？”
陈书宁拉开门，看到是杜鹃，有些惊喜的说：“杜鹃同志，快进来。”
杜鹃听郭君山提起过，知道陈书宁在这里，她并不意外，热情的说：“看来邢芳草同志，住在这个病房。陈书宁同志，我过来接手邢芳草，她人呢？”
陈书宁指着里面的病床，说道：“她就在那里，你来的太及时了。我正要把邢芳草住院的单据，交给她呢！”
杜鹃狐疑的问：“现在吗？出院再给她不行吗？”
杜鹃不懂里面的门道，邢芳草是病人，这种时候她管得了那么多吗？
陈书宁笑着答道：“我这个人马虎惯了，交给我保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还是当着邢芳草的面，交接清楚吧！麻烦杜鹃同志，帮我们做个见证。”
杜鹃没有反对，就是做个见证而已，反正单据不交给她管。
邢芳草的脸色难看，她不满的说：“陈书宁，你有必要这样吗？我现在这种情况，你忍心跟我提这些吗？”
陈书宁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无辜的说：“我没干过分的事啊！我马上就要回村，把票据和钱交给你很正常。
总不能我一直拿着这些东西，你需要的时候，我给你送过来吧？下这么久的雪，路可不好走。再说我在家里，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用这些东西。”
邢芳草默默咬着嘴唇，没有言语，她说不过陈书宁。
陈书宁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明知道是自己救了她，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还跟她耍心眼。真当陈书宁是泥捏的？
第61章
郭君山开车送陈书宁回村
陈书宁将票据摆在病床上，扭头提醒杜鹃：“杜鹃同志，麻烦你算一下金额。”
杜鹃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支笔，又拿出记事本，笑着说：“你说我算。”
陈书宁点头，将金额一一报出来：“住院费……押金……挂号费……
这边是药房开的单子，用的药物和金额，上面都有。这是剩下的钱，一块三毛五分，你核对一下。”
杜鹃快速算清金额，把记事本递到邢芳草面前，柔声说：“我算着也是一块三毛五，邢芳草同志你看看。”
邢芳草根本不接记事本，捂着脸痛哭，那模样好像是谁欺负她一样。杜鹃伸着手，尴尬的立在邢芳草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书宁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她装出很不舍的样子说：“芳草，其实我也放心不下你，我不想回村里。但是我留在镇上，吃饭都是问题。
你手里钱不多，后面治病也需要钱。我再厚着脸皮，吃你的喝你的，太不懂事了。你说呢？”
陈书宁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邢芳草，好像等着邢芳草主动开口挽留她，那模样要多真诚有多真诚。邢芳草立刻止住哭声。她的钱都不够花，才不要请陈书宁吃饭。
陈书宁见这一招管用，笑的更真诚，继续说：“芳草看来你舍不得我，这才哭的，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我身上没带钱，吃喝麻烦你解决。”
邢芳草脸色更难看了，心里嘀咕：陈书宁不是暴躁易怒吗？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时候不应该发火吗？
陈书宁不理解邢芳草，她不知道邢芳草折腾来折腾去，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陈书宁也不想惯着她，见邢芳草面如菜色，笑眯眯的说：“昨晚救你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马兰芝、王娜、李红枣、赵艳红，另外还有我二哥和许青山、皮宏亮、江河跟李胜利。
大家伙为救你出来，费了不少力气。我和我二哥不要你报答，但是其他同志不行，你好歹得跟人家道个谢。”
如果陈书宁不提，邢芳草打算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偏偏陈书宁不长眼，主动提起来。
邢芳草讪讪的说：“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件事，等我出院，一定好好跟大家伙道谢。”
陈书宁是农村人，但她懂礼数。救命的恩情，哪怕是稀粥，你也得请人家吃一碗。
口头道谢就完了？怪不得王娜和许青山他们，都不愿意搭理邢芳草。
陈书宁把所有事回忆一遍，她不后悔救下邢芳草，但也看不上邢芳草的嘴脸。
存着给邢芳草添堵的心思，陈书宁开口说道：“哎，邢芳草，我记得你跟韩梅关系挺好的。这次你失踪，韩梅连屋子都没出，还是王娜跟马兰芝主动出来找你。
咱们来之前，王娜回去拿你的被褥，还跟韩梅打了一架。说是韩梅霸占你的被褥，不肯给王娜。”
邢芳草的脸黑如锅底，这个韩梅，亏她对她那么好。这种时候，韩梅还赶不上马兰芝和王娜。
陈书宁见她脸色越来越黑，故意说教：“邢芳草同志，交朋友要交真心朋友，我觉得你不会分辨。这方面，你需要多学习一下。免得总是被人占便宜，自己还不知道。”
邢芳草右手死死的攥住床单，咬牙切齿的说：“交朋友这方面，我确实比不上你。请问陈书宁同志，你有几个朋友啊？”
陈书宁没朋友这件事，陈家村谁不知道？她脾气不好，在村里劳动半年，动不动就跟别人打架，是陈家村有名的“刺头”。
“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吗？我刚刚把你救回来，你不会忘记吧？”话是笑着说的，但是这个语气耐人寻味。
“你……”邢芳草装不下去了，陈书宁怎么一句嘴不让啊？
平时看陈书宁怼别人还挺爽的，等轮到自己挨怼，邢芳草肺都快气炸了。
杜鹃眼看着她们俩快吵起来，赶紧转移话题：“邢芳草同志，我当着你的面点钱，你看着。”
陈书宁赶紧凑过去，看着杜鹃点钱。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只杜鹃和邢芳草对账，她怕邢芳草找杜鹃麻烦。
也不怪陈书宁防着邢芳草，邢芳草平时和韩梅最好，你看韩梅干的事，也能猜到邢芳草的处事方法。
杜鹃快速数一遍钱，交到邢芳草手里，邢芳草丝毫不客气，用右手接过来，直接放到兜里。
这里没陈书宁什么事，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陈书宁拉住杜鹃的手说：“麻烦杜鹃同志啦！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杜鹃起身往外送了几步，客气的说：“你们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有我二哥和许青山同志呢，你放心吧！”陈书宁退出病房。
许青山碰了碰陈家旺，低声说：“书宁出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陈家旺睡眼惺忪，迷茫的说：“啊，真的吗？”
“二哥，许青山，这里有杜鹃同志看着，咱们走吧！”陈书宁跑过来。
陈家旺伸着懒腰：“困死我了。要知道这么快就能回家，我让磊哥等会儿咱们多好。这么大的雪，还要走回去，哎……”
许青山轻笑一声，说道：“家旺，你不是要当兵吗？这么点苦都吃不了，怎么当兵啊？”
“能吃，谁说我不能吃苦？”陈家旺站起来，拢紧棉袄，大步往外走。
许青山起身跟上去，提议道：“这天也亮了，咱们吃完饭再回去吧！饿着肚子可不行。”
“吃什么啊？我看看钱够不够。”陈书宁蹦蹦跳跳追上去。
许青山豪横的说：“跟我出来，还能让你花钱？走，我带你们吃肉包子去。”
如果邢芳草跟着他们，许青山肯定不会主动说，请大家吃肉包子。邢芳草没来，他不能亏待陈书宁和陈家旺。
三个人嘻嘻哈哈，刚出卫生院大门，就被门口那辆吉普车吸引。
“
这是吉普车吗？”陈书宁惊叹道。
陈家旺很兴奋，吉普车可是稀罕物。
许青山很淡定，看着陈书宁和陈家旺说：“这有什么？在我们京市，到处都能看到。”
“砰——”
车门打开，郭君山那张冰山脸露出来。
“上车吧！我们要去陈家村，捎你们一段路。”
陈书宁没想到会是郭君山，想上车，又怕太唐突。试探道：“我们上车不会耽误你们工作吗？”
“上来吧！反正我也要走一趟，车空着也是空着。”郭君山平静的说。
陈家旺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陈书宁，上去吧！从昨天晚上折腾到现在，他没困死也快累死了。
郭君山跳下车，把副驾驶车门打开。
“援朝你上后面坐着，让女同志坐这里。”
孙援朝痛快跳下副驾驶，弯腰钻到后排座椅上：“陈书宁同志，你坐副驾驶吧！我们三个男同志在后面挤一挤。”
陈书宁见郭君山这么有诚意，点头答应下来：“嗯，郭君山同志，孙援朝同志，谢谢你们！”
雪后的大地白茫茫一片，吉普车在雪地中穿行。
郭君山瞟了一眼后视镜，漫不经心的说：“陈书宁，邢芳草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第62章
杨大平暴打陈洪录
陈书宁看着前方，平静的说：“该说的，邢芳草都说了。我不是当事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陈书宁的回答，郭君山并不觉得意外。这位女同学嘴巴紧的像蚌壳，说话思虑再三，不肯落下把柄。
她不配合办案，郭君山可以理解。她要继续在陈家村生活，顾虑自然多。
雪花从天空中飘落，郭君山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再开口。
低矮的土坯房里，杨大平熄灭灶膛里的火。探头在院子里张望一番，没有看到陈洪录。
“哎，又跑哪去了？这都几点了，还吃不吃早饭？”
“二丫，看到你爸没？”
陈二丫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爸出去了。说是去大队办公室，有工作没做完。”
杨大平解下围裙放在案板旁，进屋戴上帽子，对屋里的陈二丫喊：“二丫，我去看看你爸，你好好看家。饭在锅里，你先吃饭。”
陈二丫不耐烦的说：“妈，您过去干什么？我爸干的是正事，您添什么乱？”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过去问问你爸，还吃不吃早饭，这都不行？”
杨大平不爱听这种话，陈洪录不就是村长吗？有什么可骄傲的，至于处处贬低她吗？
陈二丫趿拉着鞋从屋里走出来，嘴里嘟囔着：“有饭你们都不知道吃，你们不吃我吃。嘿嘿……”
杨大平走出家门，抬头看着天空，雪花飘飘洒洒，叹了口气说：“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冻死人了。洪录真是的，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吧？”
穿过长街，杨大平来到大队办公室门口，看着冷冷清清的办公室，心里嘀咕：这也没人，洪录这是忙什么呢？
“洪——”杨大平刚要开口，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洪录，你说咱们该怎么办？邢芳草没死，等她醒过来，肯定会说出咱俩的事。”
杨大平一愣，这声音是魏春红。一个念头在杨大平脑海中炸开，什么事？陈洪录和魏春红有什么事？
杨大平用力捂住嘴巴，躲到窗台下，偷偷听着。
陈洪录轻轻的摩挲着魏春红的手，开口说：“你先别慌，一会儿我偷偷去镇上一趟。要是能找到机会，我弄死她。”
魏春红蹙着眉，担忧的说：“能行吗？卫生院那么多人，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杨大平躲在窗下，脑子都不够使了。什么玩意儿？弄死邢芳草？
陈洪录烦躁的说：“不行也得行，谁让你沉不住气，让邢芳草发现咱俩的事呢？走到这一步，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魏春红拨开陈洪录的手，歇斯底里的骂道：“你还敢怪我？要不是你想占邢芳草的便宜，我能跳出来吗？”
“陈洪录你有没有良心？你跟我在一起，还敢惦记邢芳草？我没有拆穿你就不错，你还敢怪我？”
魏春红的话，在杨大平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什么？陈洪录跟魏春红搞在一起，他娘的，这对狗男女！
杨大平怒气冲冲站起来，踹开门冲进去。
“臭婊子，居然敢勾引我男人，老娘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