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1章

    “景泰,本宫要歇息,你去外面守着。”

    “是,娘娘。”

    景泰这个小机灵鬼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将殿里下人带了出去。

    文鸳便小心翼翼地从信鸽脚上解下那个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了一张红色纸条。不,不是纸条,怎么还是一张果子丹?

    文鸳有些无语,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又是范闲龙飞凤舞的字迹。

    “恭贺升迁之喜,区区贺礼难表心意,不如当面庆祝。”

    当面?他要怎么当面?最近宫里也没什么宴会了吧。

    正有些不解时,文鸳突然觉得背上贴上了一堵温热的墙。被吓了一大跳,她差点惊叫出声,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嘘嘘嘘,别惊动了外面的人。”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文鸳猛地转头,却看到了范闲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你……你怎么会在这?”

    文鸳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敢置信。这里是皇宫内院,守卫森严,他是怎么进来的?

    范闲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身关上了窗户,然后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递给文鸳。

    “来,喝杯茶压压惊。”

    他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一样,带着点炫耀的语气:“论武功,御前侍卫和我比还差得远呢,只要小心些,这皇宫里我来去自如。”

    文鸳接过茶杯,手还在微微颤抖,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刚才她的反应稍微大一点,被人发现范闲在这里,那后果会是什么?

    “你……你就不怕死吗?”

    范闲却只是轻笑了一声,“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他轻轻握住文鸳的手,深情地看着她。文鸳可不接招,毫不留情狠狠拍开他的手。

    “你不怕死我怕,老娘刚当上主位,还没享受够呢。”

    被拍开范闲也不恼,只是笑嘻嘻地收回手,“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娘娘别生气。”

    他这副赖皮模样,让文鸳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下了那杯已经有些冷掉的茶。

    范闲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真可爱。”文鸳又差点没忍住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他。

    “哎哎哎,别,我真带了礼物来。”

    见她真要动手,范闲也不躲,只是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文鸳面前。

    “这是什么?”

    文鸳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条项链,金制的链子倒还算精致,只是最下面的坠子微微泛红,有些让人看不清材质。

    “这是什么做的?”如果是便宜货她可不要。

    范闲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东西是我自己做的,带上它,寻常毒药再难伤到你。”

    “真的?”文鸳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有了这个防身之物,那可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啊。

    范闲看着她这副模样,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骗你做什么?快带上试试。”

    好东西在面前,她没计较被捏脸的事,将信将疑地拿起那条项链,小心翼翼戴在了脖子上。坠子贴着皮肤,微微有些凉意,但很快就变得温热起来,仿佛与她的体温融为了一体。

    她惊奇地看着范闲,“这东西就能防毒?”

    范闲得意地笑了笑,“那当然,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做的。”

    “多谢你。”文鸳虽有些别扭,但还是支支吾吾的道了谢。

    烛光下肌肤胜雪的美人满面羞红,范闲一时有些看呆了,突然感觉鼻腔中有温热流下,连忙捂住鼻子。

    吓得文鸳连忙给他递帕子,就这种情况,他口中还不忘念念有词:“傲娇属性也太萌了吧!”

    第9章

    镯子

    文鸳没听清,凑近范闲,“你说什么?”

    范闲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就是看你太美了,看得我鼻子都流血了。”

    他这番话让文鸳又羞又恼,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呸,肤浅。”

    范闲也不介意,笑嘻嘻地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鼻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

    文鸳气得抬手就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带进了怀里。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

    范闲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同时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文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范闲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别动,贺礼还没送完呢。”

    还有好东西,文鸳听到他这话,顿时停止了挣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范闲笑了笑,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再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

    “这又是什么?感觉不像首饰。”文鸳疑惑地问道。

    范闲面带纠结,但还是说了下去:“致幻的药,闻到的人会做一场真实的春梦,以为自己经历过一场情事。”

    文鸳虽然笨,但并没傻到听不懂他的意思,瞪大了眼睛,视线不敢置信地在盒子跟范闲之间徘徊,“你是说,这东西能用在……皇……”

    范闲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道:“可能有些冒昧,用或不用全凭你的心意。”

    文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接过那个小盒子,手微微颤抖,这个盒子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紧紧咬着下唇,仿佛要咬出血来。

    这东西确实能解决她一直厌恶的东西,却也提醒了她自己现在的处境。

    心情有些低落下来,却也知道面前男人帮了自己很多,文鸳没有发脾气,只是温声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范闲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并未表现出来,只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那你早点休息,想我就用鸽子叫我,对了,介绍一下,两只鸽子,这只叫鸳鸳,那只叫闲闲。”

    文鸳被他这番话逗笑了,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这人也太不正经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范闲看着她,笑了笑又嘱咐几句,留下声:“走了。”

    说完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看着空荡荡的窗台,文鸳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轻轻叹了口气。

    范闲这个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说他坏吧,他一次又一次地帮了自己;说他好吧,却又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人看了就生气。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不再多想,唤来了下人伺候她洗漱。

    一夜安眠,早上来到皇后宫中请安,皇后还是那副贤良宽和的样子,文鸳看着她却直冒冷汗。说着说着,皇后突然赏了她和安嫔一人一个鎏金镯子。

    文鸳接过镯子,心里咯噔一下,这镯子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却见皇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收下镯子谢恩。

    正害怕着,文鸳想起自己脖颈上的项链,心中微微安定,决定回去就把这东西束之高阁。

    左手边的欣贵人却和她说起了话,带着些讨好:“皇后娘娘赏给娘娘的镯子,还真是精致啊。”

    欣贵人素日里一副直言直语,谁都不怕的样子,还当众说过文鸳的坏话。可谁曾想这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小丫头,如今竟成了自己的主位,害怕以后日子不好过,她便想借此机会出言缓和一下二人关系。

    文鸳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还没来得及报的仇,一个坏心思涌上心头。

    她笑眯眯地回应着:“是啊,皇后娘娘的东西当然是精品了,机会难得,给欣贵人也瞧瞧。”

    说着,文鸳便拿起托盘上的镯子,作势递给欣贵人。欣贵人以为她这是不计前嫌的象征,也很捧场的伸手去接。

    谁知她手刚碰到那镯子,还没拿稳,文鸳就“哎呀”一声,将镯子甩了出去。那镯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被摔得变了形。

    “欣贵人!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竟摔了皇后娘娘赐下的东西。”小笨蛋恶人先告状起来,脸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

    “你,你是故意的!”

    欣贵人又惊又怒,手指着文鸳,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想不到祺嫔竟敢在皇后面前如此嚣张。

    第10章

    责罚

    “哎呀,瞧你说的,明明是你自己没拿稳。”文鸳转而无辜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是臣妾对自己宫里的人管教不善,才出了这种事,请皇后娘娘恕罪。”

    欣贵人也连忙向皇后告罪,皇后看着眼前的闹剧,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好了,不过是个镯子,摔了就摔了,没必要为此大动干戈。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乏了。”

    欣贵人被气得差点吐血,但碍于皇后的面子,又不敢发作,只能硬生生地忍下这口气。

    文鸳就知道皇后面上不会和她计较,连忙谢恩退下。

    走出景仁宫大门,景泰跟在她身后,也忍不住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主子,您真是太厉害了!欣贵人这次肯定是气坏了!”

    “哼,她那是自找的。”文鸳冷哼一声,“还以为本宫是好欺负的呢?往后这储秀宫里,让她躲着点本宫。”

    “娘娘英明!”景泰拍着主子的马屁,轿辇一路走远。

    她们走后,莞嫔和惠贵人相携走了出来。

    “嬛儿,你看瓜尔佳氏刚封了嫔,就这么轻狂了。”沈眉庄皱着眉,一脸的不赞同。

    甄嬛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眉姐姐不必在意她,如此肤浅。用不了多久就会自食其果,不足为惧。”

    然而,她们还没等到看文鸳自食其果,甄嬛就在册封礼上当众被斥责,囚禁于碎玉轩。

    在沈眉庄奔走于皇后与太后宫中为其求情时,文鸳正和景泰在吃瓜。

    “莞嫔真被禁足了?”文鸳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景泰。

    “是啊,娘娘。”景泰回想着打听来的消息,“听说是因为不敬先皇后,在景仁宫听训被皇上斥责,当场脱下吉服,只着中衣被送回了碎玉轩囚禁。”

    “只穿着中衣回去的?这,这可是莫大的羞辱。”文鸳一愣,手中的点心都忘了吃。她虽然和甄嬛不对付,但同为女子,设身处地,她也能想象到莞嫔当时的绝望。

    “是啊,皇上也真是狠。”景泰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狠?”文鸳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养心殿里,皇上对莞嫔的温柔模样,又想到今天的事,不由有些感叹:“不光狠,变脸也太快了。”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不管了,反正莞嫔倒台,对她来说总归是件好事。她正想吩咐景泰再去打听些消息,却见储秀宫掌事太监冯瑞海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江福海来了。”

    文鸳一愣,皇后?那个老妖婆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她心中忐忑,但也没耽搁走了出去。

    江福海见她出来,带着些倨傲行了一礼:“给祺嫔娘娘请安。”

    文鸳看他这个样子就烦得很,也没客气直接问他,“可是皇后娘娘有要事?”

    江福海也没跟她绕弯子,直接说道:“皇后娘娘请祺嫔娘娘即刻前往景仁宫一趟。”

    文鸳心中一惊,不知道皇后这个时候找她是什么事。难道是因为莞嫔?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皇后应该没理由找她麻烦。

    “知道了,本宫这就去。”

    到了景仁宫,皇后已经坐在上位等着她了。文鸳上前行礼问安,皇后看起来心情不错。

    “坐吧,莞嫔的事你可听说了?”

    “回皇后娘娘,臣妾听说了。”文鸳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你怎么看?”皇后微微倾身向前,似乎对文鸳的回答很感兴趣。

    怎么看?她能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文鸳心中腹诽,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恭敬地回答:“莞嫔不敬先皇后,被皇上斥责禁足也是应当的。”

    “应当的?”皇后轻笑一声,“是啊,可惜他父亲还是吏部尚书兼都察院左督御史,想必皇上不会处置的太重。”

    怎么又说上她爹了?文鸳被她绕的有些晕,就听见皇后继续说了下去:“说来你阿玛也是平定年羹尧的功臣,却被她父亲压制着,真是可惜。”

    文鸳闻言心中一动,她阿玛确实是被甄远道那个老匹夫压了一头,可皇后这是在挑拨她和莞嫔的关系?

    “娘娘说的是,只是臣妾人微言轻,也帮不上什么忙。”文鸳紧紧低着头,不想和皇后对视。

    “人微言轻不要紧,关键是要看你怎么做,如今她失了圣心,你和你阿玛都要抓住机会。”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好了,你退下吧,本宫也乏了。”

    文鸳从景仁宫出来,一路上都在想着皇后的话。抓住机会?是想让她趁机对付莞嫔父女?确实有利可图,但皇后那个老妖婆的话,能信吗?

    她回到储秀宫,倚在软榻上沉思了许久,也想不明白,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突然灵光一现。

    “景泰,去御膳房给本宫拿些糕点来,还要一份果子丹解腻。”

    第11章

    夜谈

    “是,娘娘。”景泰应声而去,宫里头都知道祺嫔娘娘得宠花钱还大方,景泰这一趟很是顺利,不一会儿就拿着食盒回来了。

    文鸳打开食盒,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又吃了张果子丹,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让她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她吃着吃着,突然动作一顿,不好,吃得太高兴,差点忘了正事。

    她急忙将手中的糕点放下,坐直了身子,挥退了下人,文鸳在后窗口略站了一会,两只鸽子便亲亲密密飞了下来,停在窗沿。

    文鸳一边撸着鸽子,一边小声嘟嘟囔囔。

    “这两只鸽子谁是谁来着,唔……这应该是那只范闲,就用你干活,累死你。”

    文鸳拿着仅剩的一张果子丹,想了想写上几句话,绑在其中鸽子腿上的小桶里,轻声道:“去吧。”

    两只鸽子仿佛通人性一般,先后轻轻啄了啄她的手心,然后振翅高飞,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文鸳看着鸽子飞远,心里想的却是:‘所以为什么要两只鸽子呢?一只也可以啊。’

    没有多等,两只鸽子就飞了回来。

    文鸳取下鸽子腿上的小桶,拿出里面的内容物展开一看,“静待亥时详谈。”

    看着手中的纸条,文鸳心中一惊。范闲又要来吗?虽说他武功好,这也太不把皇宫的守卫放在眼里了吧。

    夜色渐浓,亥时快到了,文鸳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心里有些忐忑。

    她先叫了景泰,“景泰,本宫要歇下了,叫他们不要来打扰。”

    “是,娘娘。”景泰应声而去。

    没人知道转身后景泰的心理斗争。

    格格,又要私会情郎了,景泰一定要保护好格格!

    文鸳看着景泰退下,转身关上了房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走到窗边,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无人之后,轻轻地推开窗户,一股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让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星星也寥寥无几,夜色浓稠得几乎化不开。这样的夜晚,正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文鸳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她有些拿不明白现在二人是什么关系,宫妃和奸夫吗?算了,反正自己不吃亏,不如先就这样。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外跃了进来,动作轻盈而矫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文鸳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你下次能不能让我有个准备,吓死人了!”文鸳拍着胸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范闲看着面前的文鸳,笑了笑:“吓到你了?是我不好,不过看来还有下次呀。”

    没等文鸳再作出反应,范闲毫不见外的坐到了榻上,先扮起了可怜,“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你就这么对待我?”

    文鸳闻言顿了顿,想起自己确实有求于人,跟着坐到他对面,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送去的信你应该看到了吧,皇后想让我和阿玛对付甄家。”

    “是,我看到了。”范闲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又问,“这个莞嫔和你有仇吗?”

    文鸳轻轻摇头,眉头也皱了起来:“仇倒不至于,就是看她不顺眼。”

    范闲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无仇,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莞嫔虽一时失势,难保皇帝不会又抽风想念旧情,再者也怕皇后对你过河拆桥,与虎谋皮的事不能做。”

    “这倒也是。”她默默点头,还是愁眉不展,和以往的没心没肺大相径庭。

    范闲看她这个样子,不由担心起来:“到底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的。”

    听他这么问,文鸳就像小孩子耍赖一样哼哼唧唧的:“还不是怪莞嫔,早上风风光光办了册封礼,没到中午就这个样子狼狈,都吓到我了。”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