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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46章

    “别听。”

    黎听躺在小旅馆的床上,卫生还算干净,隔壁床响起李泾的呼噜声。

    他习惯性地临睡前打开账号看了下,被接近两万条的评论给震到。除此之外,他还发现,经历了四天三夜,他们的宣传片仍然高挂在首页的第一条。

    他不解,因为这个平台的推广规则是给一次钱上一次首页。他们打算分三次上,第一次挂三天,第二次隔一个星期,最后一次隔一个月。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零点,首页应该换了才对。

    除非……有别人在背后替他们给了钱。

    他一下就想到了许寄,不像别人先想一圈挑出几个最有可能性的,再一一排除。

    他除了许寄想不到第二个人。

    可是许寄,没有理由帮他吧,他们刚刚才和好,许寄应该还没有之前那么喜欢他吧……黎听看着聊天框“是你帮我上的首页吗?”,却迟迟点不下发送,算了,万一是李泾那边的人呢?别自作多情了。

    他一直以为许寄那句“纪驰比你重要”更伤他的心,但并不是,他每次回想起来,更在意、更纠结的其实是那句“如果没发生那件事,至少不会抛下你。”

    黎听这一去就是两个月,要先去到商场实地考察,根据店面的占地平方以及风格设计,和甲方敲定方案,然后再去原料市场挑玻璃。

    除了黎听和李泾,跟着一起去的有四个工人,剩下的两个在工作室赶订单,好在老板包廉价航空的飞机票、一日两餐与住宿费,否则真是亏得底裤都不剩。

    他打开与许寄的聊天框,打字:

    “今天早上下了点小雨,变凉爽了。”

    “哪块玻璃好看呢,车刻玻璃还是热熔玻璃?”

    “这里好偏,但外边的景色还不错,给你看【图片】【图片】。”

    许寄中午下班,掏出手机,黎听给他发了三十多条微信,他划到最上边一点一点地看下来,看到那两张图时,他有点迷茫,这不就是还未开发、长满了杂草的田吗?

    他回复道:“是还不错,对眼睛好。”

    黎听那边估计也在吃饭,秒回道:“饭堂今天吃什么?”

    许寄:“红烧茄子、可乐鸡翅、橄榄菜炒四季豆。”

    黎听毫无形象地坐在店铺外的胶凳上,头发扎起来,即便如此,一眼望去仍然与其他人有壁,一张脸又白又漂亮。

    老板给他们叫的就是最普通的盒饭,一个鸡腿和几条青菜,他道:“馋了,回去我要让阿姨给我打四个鸡翅。”

    许寄勾了下唇,“好。”

    下午继续开工,和老板商讨之后决定了热熔玻璃背景墙,一连十几天,他忙得两头跑,除了睡觉,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商场里。

    他每天仍然给许寄发一大堆消息,以前是想要倾诉,现在是控制不住分享欲,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给黎听最直观地感受是,许寄回复得非常少。

    比如他发二十几条,许寄逮着最后几句回个一两条就没了,上面的一大堆仿佛都没看,下次开头仍然是他。

    不应该啊……黎听皱眉,他原本发消息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得到许寄的回应,而是单单有个地方可以倾诉。

    可此刻这股难过感是怎么回事,明明两人的相处方式和之前并无太大差距。

    因为许寄是第一个提供能让他无所顾忌发泄的地方的人,所以他清楚记得,以前虽然会有些失落,但并不会像现在一样心梗。

    现在的他还时不时拿出手机,只为看屏幕页面有没有弹出消息,他……

    不,黎听突然像被人用锥子猛地敲了下后脑勺,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翻找之前的聊天记录。

    “操……好烦啊,这死老头怎么还在讲。”

    “这个人好恶心,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谁啊。”

    “操滚他的,又来了。”

    之后他又一点一点地看和好之后的聊天记录,不错过一点细节。

    黎听发现,从两人分开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星期了,他没和许寄说过一句脏话,吐过一句带有负能量的话,甚至还会无意识地展露自己好的那一面。

    许寄开会时,塞在裤袋里的手机不停在震动,刚好贴着他的衬衫夹,震得他大腿都有点麻,他抬手表示先暂停一下会议,然后拿出来。

    一看,不是黎听,是纪驰和纪方池两人。

    底下的员工都有些惊讶,老板开会最忌讳别人打扰,之前也不是没试过手机响,可老板直接把手伸到裤袋里长摁,关机了。

    “不好意思,继续。”许寄道。

    一直到结束,许寄才解锁去看消息的详细内容,纪驰说能不能陪他去聚会,纪方池问要不要去滑雪。

    许寄一一回复。

    黎听的聊天框已经看不到在哪了,两个人最后的一段对话停留在半个月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是说完要吃四个鸡翅的后几天?黎听给他发消息的频率就大幅下降,从一天四五十条到二十几条,渐渐再到每天三四条,最后直接跟失踪一样。

    因此许寄也主动询问过:“最近怎么样?”

    黎听:“很忙。”

    许寄垂眼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不再问了。

    一个星期后,他陪纪驰去参加聚会,如果要喝酒的话,他好替后者挡一下。

    纪驰的妈妈病情仍然没有好转,这个要强优秀的女人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纪驰,公司就交给你了。”

    纪驰变寡言了不少,“辛苦你了,兄弟。”

    许寄摇摇头,“喝酒而已。”

    因为纪驰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别人交谈,所以大概喝了一两杯洋酒就不敢再喝了。

    许寄挡酒时也不委婉,直接道:“我来。”

    他仰头,喉结滑动着,透过透明的玻璃杯底,依稀看到有个人影姗姗来迟。

    是黎越,对方穿着酒红色的西装,整个人看着正常了不少,没了那股疯劲。

    许寄移开视线,直接忽视。

    除了帮纪驰挡酒的,还有不少来找他攀谈的人,二十几杯洋酒下肚,许寄看着一点事都没有,恰好在这时,有人打电话过来。

    原本他想直接挂掉,却看到来电显示那里的名字是“黎听”。

    许寄一愣,走远点接了起来。

    “许寄,我……”

    许寄打断:“黎听,我现在这边正在忙,稍后给你回电话,没有扔下你。”

    那边顿了下,“嗯。”

    等手头上的事都解决后,许寄踱步来到露天阳台,拨通了黎听的号码。

    对方没有停顿地就接了起来。

    许寄:“怎么了?”

    “嗯……”黎听那边很安静,声音也很低,“其实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后天可能就回来了。”

    许寄戴着蓝牙耳机安静地听,他掏出一根烟点燃,虚虚地抽着,“嗯,怎么样?”

    黎听:“挺好的,老板很满意。”

    “嗯。”

    两人之间沉寂下来。

    隔了一会,黎听问:“你在干什么?”

    许寄:“和纪驰参加一个宴会。”

    “啊,”黎听想起了什么,道,“当时还说要练酒量来着。”

    白烟上升,在黑夜中消散,许寄道:“不用练。”

    “嗯?”黎听道,“为什么?”

    因为许寄知道练酒量有多么痛苦,醉了再醉,吐了再吐,他扯了扯衣领,在露天阳台散着酒气,“我可以帮你喝。”

    “不用,”黎听手机贴着耳朵,低声道,“你喝难道就不难受吗?又不是白开水。”

    许寄笑了下,正想开口时———

    “许少。”

    许寄望着远方路灯的视线一动,他转过身来。

    黎越的嘴看起来非常奇怪,他微笑着靠近,“好久不见许少,我是专门来找您道歉的。”

    远在1480公里以外的黎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没有一刻缓冲。

    黎越的声音,他死都不会忘。黎越怎么会在G城?什么时候来的G城?他怎么还敢来G城?

    黎听喉咙发紧,喊道:“许寄!别和他说话!”

    黎越整张嘴像是瘪了下去,发声不准,说话也很慢,“之前那件事是我的失误,当时我喝醉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原谅我吗?”

    黎听:“别理他许寄,回到聚会去!”

    虽然不知道黎听为什么会这么警惕对方,但在黎越和黎听之间,许寄当然是无条件相信后者,他抬脚,往酒店里面走。

    哪知黎越悠悠地挡住了去路,笑道:“我曾经还以为您和我弟弟的婚姻是有感情的,我为我的愚昧道歉。”

    “许寄!”

    许寄面无表情地看对方。

    “我知道您和我弟弟之间存在着不愉快,也知道你们两个之间闹掰了,甚至您宁愿赔十倍的违约金也不愿意给他拍摄,最后却被逼无奈。”

    “许寄,别听,快回去!”黎听的心越发地慌,再这样下去,许寄就要知道……。

    黎越咧开嘴一笑,“刚好我和他之间也有不愉快。”

    许寄怔住了,有些惊悚地望着对方张开的嘴,原本该是牙齿的地方空无一物,牙床坑坑洼洼,黑黝黝一片,看着非常恐怖。

    黎越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哦,之前在恢复,医生说,要恢复好了才行。”

    “许寄!”黎听的声音听起来又哑又冷,几乎是命令地吼,但又不难察觉地带着一丝哀求,“现在立刻……”

    许寄抬手,眼疾手快地摁了下蓝牙耳机,他把电话挂断了。

    “我的亲弟弟,”黎越空洞的嘴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他怪笑起来,“他硬生生地、一颗一颗地把我的牙全拔了,那血呀……流了满地。”

    第47章

    “不要害怕。”

    “啊!咳咳!”黎越头上罩着黑布,他被人粗暴地从后面一踢膝弯跪在了地上,他大叫着,“你们是谁!我有钱!放开我!”

    黑布被揪掉,黎越好一会才敢睁开眼睛,在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他喉咙惊恐地发出“嗬嗬……”的怪声。

    黎听长发披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身后还站着两三个壮汉。

    黎越挣扎着往后退,他想起自己大大小小对黎听做的事情,就差没尿裤子了,“你、你要做什么!”

    黎听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即将被割喉放血的鸡,又像是在享受对方害怕到了极致的情绪与表情。

    可就是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更让人恐慌。

    黎越已经缩到了墙角,他手脚都被绑住,只能毫无尊严地挪动。

    良久,黎听像是看厌了,他神色恹恹地一步一步地靠近,直接将对方的脚踝踩在脚下。

    空旷的地方传来一声骨头的脆响,黎越痛叫出声,泪眼模糊中,他这才注意到,黎听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钳子,铁器反射着冰冷的光。

    当他被另外两个人死死扣住下颚张开嘴时,他终于怕了,“别……求你,你想要什么,你说……”

    黎听置若罔闻,钳子钳住黎越的倒数第二颗大牙,自言自语道:“我想想,每次好像都是这颗牙的牙印最深……”

    他像是不确定,还歪了歪头,问当事人,“是吧?”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黎听手腕用力,青筋暴起,一拧。

    牙根被撕裂,血猛地涌了出来,黎越痛得涕泗横流,他扯着嗓子大叫:“啊———”

    黎听把那颗牙齿扔在地上,滴出点点血迹。

    “第二深的是哪颗来着,好像都挺深啊……”黎听有些苦恼,半晌,他露出一个笑,“那就随便吧?”

    地上的牙又多了一颗。

    黎越已经痛晕过去,大张的嘴里盛满了血。

    “止血吧,”黎听移开视线,“别死了。”

    另外两人拿起工具和棉花上前。

    黎越被关了将近十天,到了后面已然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了。

    黎听只拔了头两颗,剩下的都是别人动的手,因为他嫌脏嫌恶心,看都不想看。

    不知昏了多久,黎越恍惚中被冷水泼醒了,他被折磨得变了个模样,一见黎听仿佛见了阎王,眼睛几欲要瞪出来,完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还没醒,”黎听淡淡道,“再泼。”

    直到五六桶水用光,黎越才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他说不准话,在外人听来只是不停地尖叫大喊,“啊…啊……!!!”

    黎听才不管在说什么,脚踩在对方的胸口上,他俯下身子,用手机给黎越播放了一段视频。

    “哈哈哈哈哈,”视频里的环境光线昏暗,周围嘈杂,黎越右手勾着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孩,他嚣张地踩着桌子,递过去一样东西,“来试试看,很爽的,升仙一样。”

    小孩颤颤巍巍地接过,手心里是一小堆躺在正方形纸上的白色粉末。

    这时,哐当一声,有人踹开了门,一个瘦小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像是毒瘾发作了,不停地磕头乞求。

    黎越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把两包东西扔到桌子上,用手指比了一个数。

    男人感激涕零,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沓钱放在桌子上,拿着那包东西迫不及待地吸起来。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黎越目眦欲裂,这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隔天就威胁会所删了全部的监控,黎听怎么会有这个视频……不对,他后背全是冷汗,所以说黎听还在黎家时就捏着这个视频。

    可他没有拿出来,而是一直等到现在……

    五年,这是何等的耐心与城府。

    之前所遭遇的一切都不及认识到这一点可怖,黎越像是终于认清了自己那所谓懦弱无能的弟弟,他张着空洞的嘴尖叫起来。

    当天,找儿子找疯了的黎父黎母收到了同样的视频,还有一个装满了牙齿的包裹。

    第二天,黎母发了澄清自己造谣黎听出轨一事的视频。

    可黎越不甘心,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恢复了好几个月的他不甘心,他不敢再去弄黎听,可找一个够强的人就行了吧?

    他想到了同样与黎听有仇的许寄。

    许寄勾唇笑起来,“所以?你找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和我联手吗?”

    黎越大喜,这话不就默认了两人之间的确是有过节的!他道:“是,或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小忙。”

    “忙就不用帮了,无论你是否存在,我都不会放过他。”许寄微抬下巴,漫不经心地抽了一口烟,玩弄似的尽数吐到黎越脸上。

    天之骄子的气场是由内而发的,许寄那种睥睨众生的气质无人可替代,“不过我现在因为你提到他,心情变得很不好啊……本来刚刚喝酒喝得挺爽的。”

    黎越讨厌一出生就站在最顶端的人,那不把人当人看的眼神令他嫉妒又憎恨,他笑道:“那您现在想干什么?”

    “说点让我开心的,”许寄慢悠悠道,“有趣的事情。”

    黎越立刻懂了,有钱人的恶劣,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他道:“黎听把我的牙都敲没了,只要报警,我查了,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我为什么要帮你报仇?我只想报我的仇,”许寄淡淡地晲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别忘了,我也还没和你算帐,你,胆子别太大了些。”

    黎越心一惊,连忙道不敢,“哈哈哈那说些好玩的,黎听在高中的时候因为留长发,经常被男孩子捉弄取笑,扯头发啊,调戏他啊,上厕所时要脱他裤子看到底有没有几把啊,搞得他尿尿都只敢去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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