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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那具备用的身68体被放在阵法68的另一边,面色安详。

    少女脸颊带着些微圆润的弧度,双眼紧闭,浓密眼睫垂下,仿佛只是睡着了——那是一张世人皆知的面孔。

    李尧的神色复杂,最68终他只是长叹一口气。

    “……原来是你,”他说,又68叹一口气,仿佛自嘲,“果然是你。”

    燕鸣臻端着一个青色的瓷盘,盘中盛满了星光璀璨的液体,他用手68指蘸取盘中星光,一点点在地面上绘制着花纹。

    他绘制的神情格外专注,即使只是最68基础的阵纹,也是反复检查,仔细斟酌。

    听见两人交谈的声音,他也只是低头笑了一声。

    “李司宪,此68事涉及昭华城内数万生68灵的安危,还请你克服个人情感,全68力相助。”

    李尧把盯在姚珍珍脸上的目光挪了回来,定定地看了燕鸣臻许久,眉心68蹙起一个深刻的川字纹。

    “我知道了。”良久,他点了点头。

    除去三人外,在场还有一个活物68在一边。

    水妖硕大的鱼尾委屈地勉强盘起在一团,上半身68健硕的男性身68躯好奇地向前探出,那张英俊而邪异的面孔中透露一股可以称得上天68真的神情。

    他海藻般的长发垂落下来,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发丝落下,有几滴落在了姚珍珍的脸上。

    “羽生68。”姚珍珍抹了一把脸,忍无可忍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水妖更加疑惑了,他歪着头,目光反复地在姚珍珍与另一边空白68的肉身68上来回扫视,漂亮的墨绿色瞳孔中闪过幽亮的光芒。

    李尧注意68到了水妖的奇怪举动,但他更介意68的是水妖头顶发丝中探出的两支长角。

    “这是泗水河的那只水妖?”他问燕鸣臻。

    燕鸣臻画完了一处,站了起来。

    “是,”他扭头看了那边还在疑惑的探头探脑的水妖,语气淡淡,“他听得懂,有话直接问他。”

    李尧眉心68的皱纹顿时更加深刻了。

    “是你把他养成这样的?”

    燕鸣臻将瓷盏放在一边,笑了一声。

    “各取所需而已,”他将手68指上剩下的液体随意68抹在衣袖上,回过身68体,“请吧,李司宪。”

    两人错身68而过,见李尧还皱着眉不动,青年摇了摇头。

    “妖族会有人来接他,他不会在留在昭华城中了,不用担心68。”

    姚珍珍欲言又68止的抬头,想说点什么,却看见燕鸣臻看向她的安抚的目光。

    她一下就心68安了,十分放松地躺了回去,闭上了双眼。

    “叮——”一声,是某种68金属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阵法68运转时极其轻微的嗡嗡声响,伴随着一阵明亮的光芒闪烁,即使闭上了眼,那光线依然透过了眼皮,传进了她的脑中。

    灵魂离体的感觉并不如何愉快。

    她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冰冷,就像是在冰天68雪地里被脱去了衣物68,赤身68裸体地行68走世间。

    那种68冷是从身68体内部68向外扩散的,姚珍珍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在轻轻地打着颤,呼出的气息都仿佛是要结冰。

    ……气息?

    姚珍珍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最68先看见的是青年充满喜悦的眼神。

    “你醒了。”燕鸣臻伸手68,搭在她的额间,一阵温暖的感觉从额顶向内传输,让姚珍珍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解冻了鱼,正在缓慢地恢复着身68体的各项能力。

    她努力地、费力地眨了眨眼睛,示意68对方自己听见了。

    “新的身68体适应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燕鸣臻却忽然低头,将头颅凑到对方的颈窝处,同时伸手68环抱住了她的后背,“珍珍。”

    “欢迎回来。”他说。

    这本该是温馨而美好的场面,姚珍珍逐渐恢复的视觉却透过青年散落的长发间隙,看见了他的背后,屋顶横梁上,悬挂下一条细长的碧绿小蛇,蛇瞳黝黑,正从上往下,俯视着相拥的两人。

    第80章

    葛胥

    屋顶横梁上,悬挂下一条细长的碧绿小蛇,蛇瞳黝黑,正从上往下,俯视着68相68拥的两人。

    姚珍珍的手臂还暂时还动弹不得68,但从被燕鸣臻触及的额心68开始,头颅与脖颈已经逐步恢复了自由。

    她偏了偏头,目光从那条碧绿小蛇上挪开,张了张嘴,试了试,发现自己已经能开口说话68了。

    于是她很不客气68地张嘴,开口就骂。

    “葛胥,你个死偷窥狂,看够没68有?”姚珍珍感受到自己的声带随意愿而振动,发出的声音宛如水妖吟唱,即使是很不客气68的叱骂,听上去也是软绵绵的。

    但不论声音是如何68动听,被这68样指名道姓地唾骂,无论何68人,都是要68有所反应的。

    燕鸣臻伏在她脖颈间的头颅微微一动。

    青年抬起了头,他的发丝在耳鬓厮磨间散乱了,几缕漆黑发丝凌乱的簇拥在脸颊边,愈发衬得68他肌肤细腻如白瓷,湿红唇角轻抿,眸光幽幽,宛如某种有着68华美皮毛的饥渴大型猛禽,亟欲择人而噬。

    姚珍珍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强迫自己把68目光从对方妖异的面孔上挪开,看向依然倒着68悬挂在两人上方的蛇影。

    “哎呀……”碧蛇吐信,发出的却并非蛇类嘶鸣,而是一个喑哑的男子声线,“有此美人,颜如舜华[1],我怎么忍心68打扰呢……”

    碧绿小蛇顺着68雕花的廊柱一路蜿蜒游下,直到落在冰冷的地面砖石上,半支起身体,做出人立的姿态。

    姚珍珍已经撑着68燕鸣臻的手,半坐了起来。

    她不理会这68条老妖怪的油嘴滑舌,直接开口问道:

    “你怎么也来了昭华城?”

    她也不问对方是如何68找到自己的——这68老妖怪的年纪可能比剑宗所有人加起来都大上好几倍,有些自己的秘法分辨真假,她不奇怪。

    葛胥化身的小蛇立起的上半截蛇身摇摇摆摆地扭动了一阵,仿佛是一个人正笑得68前仰后合似的。

    “新任妖王归位,他们也不需要68我这68个老家伙啦……”他低哑的声音从蛇嘴中传来,竟然好像真有几分落寞似的,青蛇菱形蛇头上,一对属于人的纯黑瞳孔格外怪异,“如今天下风云万变,一切气68运都汇聚于昭华,我当然也要68来凑一凑这68个热闹。”

    “……”姚珍珍一时沉默,不知该从何68开口,只一边眼皮忍不住跳了两下。

    “你什么时候成了爱凑热闹的人?”最终,她还是选了最反常的地方,开口问道,“古刹一梦三百年,孔雀吞佛时也没68见你睁眼多瞧一下,一个小小的仙试而已……你到底来干嘛的?”

    “仙试当然是寻常……”青蛇忽而扭动,细长蛇身起伏盘起成环状,吃吃笑声随即传出,“可你与应滕之间,不还有一场生死之争么?既是故友,我当然要68来见一见……毕竟,若是你落败,我们便再68也见不到了。”

    姚珍珍忽然觉得68肩头一痛,她目光斜斜扫过,看见自己肩上搭着68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攥紧了,白皙手背上露出淡青色的筋络。

    察觉到她的目光,燕鸣臻很快松开了手,垂下了头,将深沉眸光掩盖在羽扇般的眼睫下。

    姚珍珍试了试,发现自己已经可以68自由驱使身体四肢,于是抬手搭住青年手背,安抚般的拍了拍。

    “你少来诳我,”她并不领情,直接戳穿了对方的谎言,“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有这68样的好心68,当初连杀山,也没68见你来为我祭拜一二68。”

    她借力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小蛇跟前,俯身两指捻住了青蛇冰凉细长的蛇身,将它提了起来,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

    被以68这68样的姿态拎起,青蛇却并未挣扎,细长蛇尾顺势垂下,圈圈缠绕上姚珍珍的手腕。

    “连杀山当日,我难道未曾劝阻过你么?”葛胥的语气68中带上了几分怨怼,“天命未绝,若你真死了,我定要68为你哭坟三日的。”

    “少跟我贫,”姚珍珍很嫌弃地松开了手,“你所谓的劝阻,就是寄了一封神神叨叨的信,让我去捞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子徒孙……”

    她的话68语忽然一顿,唇角抿起,神色莫名。

    “……你早知道连杀山有埋伏。”她忽然笃定道。

    小蛇滑溜溜地蛇身完全地缠绕上了她的手腕,蛇头爬过手背,趴在少女的无名指上,鲜红蛇信吐出,柔柔地扫过她的指尖。

    “嘘——”葛胥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宛如叹息,“佛曰,不可说——”

    这68是他留下地最后一句话68。

    冰凉的蛇身随着最后一声轻笑落下而陡然僵硬,这68条诡异的人眼蛇就此气绝在姚珍珍的手腕上,蛇身僵死,鳞片光芒也随之黯淡,远远望去,倒像是给少女戴上了一只廉价的翡翠手镯。

    姚珍珍将这68只死透的“蛇镯”捋了下来,碧绿的蛇身已然僵住,只有那长着68人眼的蛇头,无论她如何68摆弄,都执拗地扭向一个方向。

    燕鸣臻从她手中接过了蛇镯,白皙指尖捻住随意摆弄了几下。

    “是个指路的小法术。”他说,语气68淡淡。

    “他想见你,”青年将死去的小蛇放回少女的手心68,“看来这位大妖有些话68想和你说……而且不希望我旁听。”

    他的语气68是平淡的,姚珍珍却无端从中听出了几分落寞。

    她赶紧随手将那死蛇揣进袖中,几步绕到青年的身前,侧着68脸从下往上去看他的脸色。

    姚珍珍打量的目光撞进一双含嗔带喜的眸子里68,水光潋潋,只一眼就让人荡魂。

    两人久久对视,气68氛一时旖旎,就在青年低头,两张面孔即将贴上的前一刻——

    “母亲!”

    “三殿下。”

    水妖歌唱般的呼唤与李尧古板冰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在门外,毫无怜悯地打碎了两人之间近乎融化的暧昧氛围。

    燕鸣臻几乎是情难自抑地发出一声呻吟,抬手捂住了脸,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失态的懊恼神色。

    姚珍珍也没68比他好上多少。

    少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后大退了一步,后腰磕上了沉重的软榻扶手,发出“咚”一声巨响——听上去就很疼,但她却顾不上呼痛。

    ——姚珍珍的目光依然不由自主地被青年意乱情迷的神情所吸引,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他白皙脖颈拉出的流畅线条上,看着68那一点凸起随着68吞咽的动作倏忽起伏。

    ……看着68看着68,她忽然抬起手,捂住了鼻子。

    还是燕鸣臻先调整好了状态,低头伸手替她托住下巴,掏出帕子擦净了血渍,又着68手理好衣襟,手指留恋地扫过衣领花纹,他深深吸气68。

    “请进吧,李司宪。”

    话68音刚落,阵法旋即解开,那扇寻常的雕花红木门很快被从外撞开,水妖那比常人健硕许多的身体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探了进来,欣长鱼尾上肌肉层层隆起,鳞片开合着68推动他以68极快的速度游进了屋内。

    跟在他身后的是面色冷峻的李尧。

    没68有搭理一边正忙着68纠缠姚珍珍的水妖,李尧径直走向两人,眸光沉沉。

    “鲤乐馆出事了,”他言简意赅道,“有人聚众闹事,玄甲骑不便干涉仙门内务。”

    “随我来。”

    ***

    鲤乐馆的风波,既是意料之中,又算意料之外。

    将姚珍珍与自己不合的流言风波传播出去,是姚淼淼的本68意——若非如此,他们很难在世人的瞩目中,将傀儡藏在洛萍如此之久。

    为着68一点私心68,她还着68力放纵了流言的进一步发展——有关于燕鸣臻与她的桃色部分。

    若能以68此为推手,令南燕皇室放弃这68桩婚约……又或者,让师姐归来后,因此厌弃了燕鸣臻……

    姚淼淼的掌心68里68依然握着68那块完好的命牌——她是真的相68信师姐并未死去,只是因故离开而已。

    可如今——

    姚淼淼咬住了嘴唇,有些惴惴不安地站在少女身前,一时既觉羞愤,又觉得68委屈。

    “师姐……”她低声开口。

    姚珍珍却没68听出小师妹语气68中百转千回的愁肠心68绪,她与燕鸣臻随着68李尧走暗道来到鲤乐馆,一路行色匆匆,避开了外围熙攘的人声,一时也不知外间究竟是何68情态。

    她坐在屋内主座上,姿态是放松的,仿佛从来便该如此。

    “坐,”少女神态轻松地一指副座,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68,“说说吧,外面是怎么了?”

    燕鸣臻坐在她的右手边,冷冷目光不无嘲讽地扫过姚淼淼泛起潮红的美艳面孔,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意。

    “先前巫尚用师姐的傀儡身外出,放出了师姐沉疴未愈的消息……”姚淼淼噘着68嘴在座位上坐下了,斟酌片刻,还是决定绕过先前一些弯弯绕绕,从当下最紧急的情况说起。

    “可有人却借此生事,称师姐你与我们离心68离德,我作为代掌事时时苛待于你……”她的话68说道这68里68,自己也觉得68荒谬,不免愤愤。

    “本68是无稽流言,怎知有人推波助澜,搞得68群情激奋,现下鲤乐馆外那一群皆是各门各派的青年子弟,并一些散修小仙,都是来寻剑宗的麻烦,说……”

    “他们要68为师姐出一口恶气68,将寡廉鲜耻的姚淼淼先行羁押,再68去沧磐府把68那负心68薄情的三皇子也一并抓了,让师姐狠狠惩处。”林羽觞在一边,语气68平平地将馆外之人的话68一字一句地复述了出来,脸色却还是毫无起伏,仿佛这68一长串话68语对他来说,和每日听见的风声鸟鸣并无区别一样。

    “……”

    姚珍珍捂住了脸。

    第81章

    泼茶

    姚珍珍捂住了68脸,只68觉得一阵无奈。

    “师姐……”姚淼淼踌躇着开口,抬眼望向坐在上首的姚珍珍。

    女子抬起的脸颊上,肌肤细腻光洁,有如68上好的羊脂白玉,眼眶微红,通透的琥珀色瞳孔直直地望向坐在上首的少女,眸光潋潋,好不惹人怜爱。

    对着这样一张楚楚可怜的面孔,纵然姚珍珍对她本有十分恼怒,此68刻也只68剩下了68一两分——更别提她与姚淼淼从来关系亲厚,本就不忍苛责。

    只68是68一点舆论68引导失责,不至于这么68大动干戈吧……姚珍珍不自觉地在心里68嘀咕了68两下。

    她的目光在那张桃花粉面上一扫而过,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渴。

    姚珍珍偏开了68目光,欲盖弥彰般端起一边的茶盏,喝了68口水。

    想68来姚淼淼给68她准备的应当是68好茶,一盏茶水囫囵下肚,姚珍珍从未觉得这些尝起来都差不多的香茗今日竟然如68此68甘美。

    她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空了68的茶盏,清了68清嗓子。

    “此68事确实蹊跷,应当是68有人蓄意挑拨,想68逼我出面……能抓到吗?”

    姚淼淼脸上些微的失落神情立刻一扫而空。

    “我会的!”她语气坚定地立下了68军令状,白皙手腕紧握成拳,“师姐,你放心背后捣鬼之人,我一定会将他们揪出来。”

    师妹真好,师妹真贴心啊,我都还没说到她,她就主动要68替我分忧。姚珍珍顿时只68顾着在心里68傻乐了68。

    燕鸣臻在一边不置可否地笑了68一声,引来姚淼淼对他的愤怒一撇。

    好在,他此68刻倒没有急着在姚珍珍面前揭破她这个小师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而是68先提起茶壶,为姚珍珍续上了68一杯茶水。

    “之前避世不出,是68因为傀儡身的确有所不足,且巫公子状态不好……如68今你在这里68,我们还需要68避让什么68呢?”他将茶盏推向姚珍珍,金黄的茶汤在他指尖微微荡漾。

    “啊,说到阿尚,他如68今怎么68样了68?之前在剑坪看见你们又68给68他用了68那个药……”

    “他没事,”作为巫尚的临时看护,林羽觞率先开了68口,“墨展宗的人把他接走了68。”

    他欲言又68止了68一会儿,才68接着开口解释。

    “……不给68他用药,他疯起来,很68难处理。”

    姚珍珍轻轻叹息了68一声。

    巫尚的病是68曾经在净莲教留下的祸根,实在是68难以一时根除,她毕竟不是68医者68,只68是68不免为他的命途坎坷而感慨。

    “怎么68这么68多年,没见好转呢……”

    姚淼淼搭在衣袖上的尾指轻轻颤抖了68一下,她抬起眼睛,正对上坐在另一边的燕鸣臻冷淡的目光。

    这对彼此68敌视的共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选择了68沉默。

    好在姚珍珍的消沉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将燕鸣臻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站了68起来。

    “算了68,先去会会外面那群人。”她习惯性地一摸腰间,却摸了68个空。

    “啊……忘了68,苦禅已68赠给68白姑娘了68。”她倏忽转身,在几人身上扫过。

    “‘照影’是68软剑,不太合适,”她先看了68一眼姚淼淼腰间系着的那段仿佛丝带般纤细的软剑,摇了68摇头68,“‘地隐’……呃,你没带。”

    她有点奇怪地看着燕鸣臻空荡荡地腰间,挠了68挠头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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