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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穿着68简单麻布衣服的老者赤足而行,手中拄着68一根菩提木拐杖,他的头发灰白稀疏,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的确垂垂老矣,仿佛下一刻就要阖上双目,与世长辞。

    但旋即,一只瓷白的手就攀上了他的肩膀,随着68一声银铃般天真的笑,一张姣好无暇的少女68面容出68现68在了老者的身后,那少女68显然极是顽皮,竟是就这样腾身而起,坐在了老者的肩头,显然不知人间礼数为何物。

    这两68人单从外表来看,简直堪称爷爷和孙女68,但在场之人都知道68,妖与人大有不同68。人的外貌受年岁影响,就算保养得当,也难逃岁月痕迹。妖却不同68,妖作人形乃是妖力所化,想要什么样子,都是随心而动。

    因而面前这两68人,看似相隔无数年岁,实则恐怕便是双楠村这两68棵菩提巨木的双生妖神68了。

    少女68坐在老者肩头,笑吟吟看着68众人片刻,目光终是落在了凝辛夷身上,惊奇道68:“这位姑娘好生漂亮!”

    她边说,便要一跃而下,似是想要触摸一下凝辛夷的脸,却被老者一把抓了回去:“安乐,不得胡闹。你忘了吗,如今我们……”

    他没有说完,名为安乐的妖神68少女68却蓦地一愣,旋即整个人像是枯萎了一样定在原地,但她很快又转过身来,继续看向凝辛夷,面上重新68挂了笑容:“是了,如今我与无忧都满身是毒,不能碰人啦。漂亮姑娘,你的人好看,你身上的衣服也好看,头上的树枝也漂亮!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她边说,边在原地旋转一圈,妖气腾起,她身上的麻木旧衣竟是变成了与凝辛夷身上所穿一模一样!

    凝辛夷今日穿了一条翠蓝色的盘金缎绣云蟒裙,冬日寒冷,她虽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却到底还是罩了一件白狐毛领的外袍。如今这样仿佛临镜自照般的一身衣服穿在了对面的安乐妖神68身上,大家显然都有点愣神68。

    名为无忧的老者妖神68显然无奈至极:“安乐,你我的妖力早已所剩无几,你非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吗?”

    安乐充耳不闻,只笑道68:“无忧,你看我漂亮吗?”

    对上无忧的眼神68,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笑得更洒然:“总归是要死了,总要穿一件这一生都没见过的漂亮衣服吧?那点妖力用了便用了,你我如今这样,那点妖力有与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闻言,无忧那张本就苍老的脸,变得更加颓然,像是面上的皱纹都再68入木了三分。

    “左右刑泥巴也回不来了,你的希望已经落空了,你我就算是死,恐怕也要死得不得安生,你还管我穿一件漂亮衣服?你明68明68给68自己起名叫无忧,却比谁的忧愁都多,真是好笑。”安乐哈哈笑了起来,再68看向面前众人:“我知道68你们都是有本事的捉妖师,也看到了你们的心里有苍生,有悲悯,可是这里……”

    她侧过头,用下巴比了比身后的庞然遮天的黑树巢穴:“这里如今这样,已经绝非人力所能平啦。”

    安乐轻快地眯起眼:“诸位捉妖师还是速速离去,不必为我们涉险葬身于此68,我与无忧会68将所有这些妖祟都永远困在这里的。妖瘴难开,好在我与无忧早有准备,若是诸位愿意,我们即刻便可以将你们送出68此68处。”

    谢玄衣蓦地问道68:“你们不恨高68大柱将挑生蛊虫带到这里吗?若非如此68,纵使男丁断绝,双楠村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次回答的是无忧。

    他缓缓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瞳:“吾已经见过太68多人间百态,人若是没有痛苦,没有私欲,没有犯错,何以为人?这世间有人犯错,有人填补错误,有人痛苦,有人抚慰痛苦,也有人因一己私欲搅得天下不宁。人才会68有这么充沛的情绪,这么跌宕的心思,纵世间沟壑纵深也不放弃填补。既然吾因为见到人间而成了如今的吾,又怎么会68反过来去怨恨人呢?”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谢晏兮都觉得,妖就是妖祟,无论形成如何,从何而来,都逃不开妖祟二68字,将这一类受人类供奉而显性的妖祟命名为“守护妖神68

    ”,实在像是人们自欺欺人的无稽之谈。

    可这一刻,谢晏兮却觉得,自己近乎真实地在面前这对双生妖神68的身上,看到了所谓的“神68性”。

    “若我们真的离开这里,你们打算怎么做?”谢晏兮静静看着68面前的安乐和无忧:“为何你们如何笃定,能将这里所有的妖祟都困住?倘若困不住呢?”

    安乐笑了起来:“捉妖师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妖,也是有妖的办法的。譬如我可以将自己与妖瘴融为一体,让无忧吃下我的妖丹,再68将所有这里孕育出68的妖祟都吃掉。”

    她用最欢快夸张的语气说出68最残忍的事:“然后,无忧双眼一闭,砰的一声,就在这个妖瘴里自爆了。到时候我形成的妖瘴自可以将他造成的余波控制其中,不外泄到其他地方,而且如此68一来,我们二68人的妖力抵消,正好可以让这方天地的妖瘴也散开,妖祟也尽除,一举两68得。”

    安乐自觉描述得当,话68说到这里,也已经无话68可说,她与无忧对视一眼,便要起手,将面前众人送离这一场他们无计可施的妖瘴。

    却听一道68女68声响起。

    “刑泥巴远赴定陶镇,是你们的安排吗?”凝辛夷慢慢问道68:“你们差他去报国寺,究竟希望他拿到什么?”

    安乐和无忧对视一眼。

    “事已至此68,此68事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了。吾等托他去取之物,的确强人所难,却也是能够救双楠村于如今水火之中的唯一希望。”无忧长长叹了口气,道68:“吾与安乐的本体菩提树如今满是妖祟巢穴,即将孕育出68的妖祟不止凡几。这世间唯有红莲业火可将吾等的树根全部烧成灰尘,不留一点痕迹。而此68后留下的业障,要请报国寺中的舍利子来才能消弭。”

    说到这里,无忧自己也苦笑一声:“虽然早就知道68,为了小小一个双楠村,报国寺又怎可能出68借这两68样镇寺之物,但为了一方百姓,吾等也只能请刑泥巴一试。只可惜,这世间,终究天不遂人愿啊。或许,这便是吾、安乐和双楠村的命运吧。”

    他不忍再68继续想下去,眼角却蓦地有火光一闪。

    却见面前貌美少女68的掌心里有火如红莲盛开,片片绽放。

    火色将凝辛夷瓷白的脸照耀出68一片绯红,她姿容迤逦,此68刻眉目之间,却竟好似有了慈悲相。

    “也或许有时候,天不遂人愿,但自有人来遂愿。”

    第

    149

    章

    “阿渊。”

    安乐和无忧一眼望去,

    已经68看清了凝辛夷掌心之物,两人愕然之余,下意识向前几步,

    无忧甚至忍不68住颤抖着伸出了手指,

    却又蓦地蜷缩回去。

    “红莲业火!”无忧的眼底被68火色照亮,

    像是行将就木之人值此一生,

    却突见光明,他低声道:“此物怎会在68你手中68!”

    凝辛夷难以解释这一切究竟是机缘巧合,

    还是一场被68指引的命定。

    若非她在68定陶镇的宁院之中68遭遇截杀,一路追凶至群青山报国寺中68,

    也难以在68报国寺中68见到那光怪陆离的地藏菩萨宝相与墙壁之中68嵌筑的僧侣们,

    更不68必说拿到这一小块可以燃起红莲业火的舍利子。

    末了,她突地扬起了一抹意味难辨的笑容:“或许正是为了此刻吧。”

    无忧神色惘然。

    如此柳暗花明又一村,朝思暮想68之物竟然在68他与安乐都心存了酷烈死志,并且接受了自己这样的命运后,

    以这样一种猝不68及防的方式出现在68了面前,无忧怔然盯着,一时之间只觉得悲喜交加。

    他以为自己炼出妖身已经68这么多年,

    又注视人间良久,

    早已知68悉这世68间所有的情绪。可此时此刻,

    他却绝难用任何68言语描述自己的感觉,

    这等68大喜大悲,

    大起大落竟然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继而折身咳嗽起来。

    安乐大惊:“无忧,无忧你怎么了?无忧你莫不68是脑子不68对68啦?你我虽然能化作人形,却不68是真68的人,可没有那些头疼脑热的毛病。你我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也断没有你要死了我却毫无感觉的情况,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

    无忧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68,然后才慢慢直起身来。

    此前的无忧满头华发,皱纹和雁门郡大地裂开的沟壑一样深重,满身仿佛背负了整个双楠村的苦难,眉目之间早有一股死意。若非感念于面前几人跋涉至此,又将凝辛夷驱出刑春花身上蛊虫之事68尽收眼底,不68愿自己与安乐的行事68连累几人,也不68会贸然现身。

    但此时此刻,他重新看向那一簇红莲业火时,却仿佛在68这一刹那间年轻了数十岁,他的肌肤舒展开来,虽依然满头华发,那张面容却似是随着他的心情般变幻,最终竟是变成了与安乐一般年轻的俊朗银发少年。

    他似喜似悲地看着凝辛夷掌心的火色,蓦地展颜笑了起来:“安乐,你过去问过我许多次,问我为何68喜欢人,想68要做人。现在68,我可以回答你了。”

    安乐睁大眼。

    便听无忧慢慢道:“因为所有的动荡在68时间面前都不68过是一刹,也因为总会有人纵使知68道不68过一刹,也甘愿挺身而出,为黑白不68分妖魔横行的世68间,斩出一道乾坤朗朗的大道。”

    言罢,他慢慢俯身,向着凝辛夷行了一个不68太标准,却足够诚恳的礼。

    “请姑娘平妖。”

    凝辛夷捧着那团火,却没有动,她静静看着无忧和安乐:“红莲业火确实68能烧尽一切妖祟,可你们也会……”

    被68红莲业火吞噬,直至尸骨无存。

    安乐笑了起来:“总比我之前说的那种死状要好68吧?漂亮姑娘,别看我们是妖,我们也是很68怕死的,而比死更可怕的,就是死得难看。”

    她身上与凝辛夷一模一样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像是绽开了一朵青蓝色的花,而此刻,花似是才绽放,便是已经68到了花凋零之时。

    “无忧,你还记得吗?有一年,双楠村中68有村民喜得龙凤胎,来我们树下祈福,还说自己识字不68多,却想68要为孩子起个好68名字,于是摊开了一本68书在68我们面前,请清风翻动书页,停在68哪一页,便是哪一页。”安乐看向无忧:“是你让风停在68了安乐无忧的那一页,你说希望那对68龙凤胎此生安乐也无忧。”

    “你我的名字,是先68降落在68人间,再成为你我。”安乐抬手,她牵住了无忧的手:“如今不68过是重新回归人间,你不68必去吃我的妖丹,不68必吃那些恶心的妖祟,我也不68必最后竭尽全力与你同归于尽,你应该高兴才是。”

    无忧清俊的脸上于是也笑了起来:“我当时高兴,只是……”

    只是他在68想68,若是面前这些人能早一点来就好68了。

    再早一点点,哪怕只是一日68两日68,双楠村若是还没有形成这样的妖瘴,这满村的人,或许也能比此刻要更多出几个人能得救。

    但他很68快就从这种思绪中68回过神来。

    若是她们真68的早一点来,他定然还会和此刻有一模一样的想68法。

    他能见到红莲业火来洗涤这一方本68就应纯净的土地,已是幸事68。红莲业火与菩提子将消弭此处的所有业障,将入妖而魂魄不68全的村民和被68招魂而不68得安息的将士们重新送入该去的轮回之中68,不68必孤苦惘然留存于世68间,成为所谓的孤魂野鬼。

    这已是此生最后一幸。

    安乐与无忧同生于菩提双树之中68,自然心意相通,她感知68到无忧逐渐释然的情绪,知68道此时此刻,他也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最后的结局。

    “捉妖师姑娘,请平此间妖祟。”

    安乐和无忧的声音一并拱手。

    凝辛夷有许多话说,到了最后,她却只剩下了一声叹息,她捧着红莲业火,不68便行礼,也没有避开两人的这一礼,只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方才我抛入树上的那片菩提叶,两位可有印象曾在68哪里见过吗?我观这世68间被68伐砍的菩提残灵大多聚于此处,这树叶,可属于其中68任何68一位?”

    安乐的脸上露出疑惑,无忧却若有所思片刻,才道:“未曾见过。”

    在68凝辛夷脸上浮现了一抹失望之色时,他蓦地又语意不68详地补充了一句:“不68过捉妖师姑娘有一件事68说错了,这世68间菩提残灵,并非大多聚集于此,而是所有。”

    凝辛夷蓦地抬眼。

    这句话中68的蕴含的意义已经68非常之多。

    若是这世68上所有被68砍伐的菩提残灵都不68知68道那片菩提叶的来历,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68。

    生长着那片叶子的菩提树……依然绿荫如盖。

    所有这些菩提树的被68砍伐都是为了两仪菩提大阵,倘若还有一棵树依然存世68,这棵树,定然与大阵本68身逃不68开关系。

    看到凝辛夷面上的神色变化,无忧知68道,凝辛夷已经68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凝辛夷垂首示意:“多谢二位。”

    言罢,她自然也知68道,此时此刻,便是时候了,多拖延一分,便是多一分变化的可能。

    但她看着面前的两张面容,却到底迟迟难以翻转掌心。

    安乐看出了她的犹豫,璀然一笑:“捉妖师姑娘,方才忘了说,多谢你的衣裙,我很68喜欢。只是,若我穿着你所身着之物去赴死,未免有点太不68吉利啦,你可还有别的衣裳?”

    于是片刻之后,安乐的怀里多了好68几套簇新漂亮的衣裙,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更是亮亮的,挑选许久,转身换上了一身璀璨的明红。

    无忧笑着看安乐,然后回头看向凝辛夷。

    凝辛夷抿嘴,却有一只手牵住了她垂落的另一只手。

    谢晏兮掌心的温度顺着她的肌肤传来,似是在68这一刻告诉她,无论这红莲业火吞噬的是什么,都有他与她共同分担。

    于是一片火色莲瓣自她的掌心垂落在68地。

    刹那间,火色燎原。

    “人间苦海慈航,吾与安乐,已至彼岸。”红莲业火将无忧的面容慢慢吞噬,他的身形变得虚幻,笑容却渐盛:“愿诸位此生,安乐无忧。”

    安乐笑着摆了摆手:“记得一定要烧干净一点哦,这里有太多魂灵想68要复活啦,稍有不68慎,说不68定我就又活了!”

    红莲业火从凝辛夷的掌心倾泻下来,将菩提双树的树干点燃,火色再向上蔓延而去,这世68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这样的一场滔天大火,

    于是火色继续向上,再向上,似是要冲天而去。

    就在68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场红莲业火便能燃尽所有时,却有变故突生!

    便见火苗刚刚触及那树上巢穴之时,天地之间似是有什么被68惊醒般,有一声尖锐且愤怒至极的鸣叫之声响彻!

    那一声似怪叫,也似愤懑至极时的宣泄。

    很68快,火色之上,竟然影影绰绰有了崎岖难辨的面容们如魅影般浮现。

    “凭什么——凭什么!我虽不68读诗书,乃田间种地人,心中68却也知68道家国大义!为何68最后我的死,却是为了何68狗的铺路石!”

    “我不68甘——”

    “天地不68公!不68公啊!为何68让这等68三姓家奴功名利禄,稳坐高堂!老天爷不68开眼——”

    “何68狗一日68不68死,我心头之恨难消!我宁愿下地狱,化作厉鬼,从此魂飞魄散,也要杀了何68狗偿命!”

    “我与兄弟们枉死在68澜庭江边,我不68愿入轮回!我只要公道!我要一场公道!”

    “埋骨异乡又如何68,我等68出征本68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可叹我等68性命却如鹅毛大雪中68最不68起眼的一片,最终成了别人叛国通敌的牺牲品!不68甘心啊!我死的不68甘心啊!我家中68还有七旬老母,下有八岁稚童,老天啊,你叫我如何68甘心!”

    ……

    如此纷呈的声音如浪般一波波涌来,火声噼啪,几乎要将驻足在68此处的几人彻底淹没。

    程祈年听着听着,倏而闭上了眼,将眼底难明的悲恸与悯然遮掩,却难掩眼角沁出来的一滴泪。

    谢玄衣仰头,那一言一句落入他的耳中68,饶是他面沉如水,也难掩满身被68激出的戾气与怒意。

    凝辛夷闭了闭眼,她分明可以催动红莲业火继续漫卷,其实68不68过顷刻就可以将所有这些尚未成型的挑生蛊妖烧成齑粉,但她却手指微蜷,面露不68忍之色。

    一道声音却在68她身边响了起来。

    “阿橘,你掌中68的火,快要熄了。”

    众人俱是一惊,猛地回头向凝辛夷看去。

    凝辛夷如何68不68知68,方才将红莲业火示与安乐和无忧时,她便想68要说出这件事68的。这舍利子中68的红莲业火本68应足够将这片妖瘴都烧个干净的,可是在68报国寺的时候,她已经68用过一次了,所以剩下的这些,她心知68或许无法将这里所有的妖祟都烧尽。

    可见到安乐和无忧的样子,她到了嘴边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元勘焦急道:“这、这当如何68是好68?!”

    谢玄衣反而神色镇定:“无妨,能烧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如从前那样一剑砍了便是。”

    凝辛夷本68来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她还未开口,谢晏兮便道:“这世68间能焚尽一切的,不68止是红莲业火。”

    此话出,几人俱是一怔。

    凝辛夷攥着谢晏兮的那只手猛地收紧:“阿垣,你……”

    谢晏兮却已经68抬起手,拖在68了凝辛夷掌红莲业火的那只手下。

    于是原本68已经68微弱得仿佛快要凋零的红莲在68一个顿挫后,倏而重新舒展莲瓣,那有了颓靡之势的红莲业火的火舌在68这一个刹那间,熊熊烈烈,直冲云霄!

    离火扫过空气里的每一寸,像是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点燃,那树上的巢穴们不68过刹那便被68吞噬,于是天地间的那些最后的不68甘之声都在68这一刻被68火色压了下去,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们便是最后听到了这些声音的人。

    然后埋葬。

    却听谢晏兮的声音在68喧嚣的火声中68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68轻,却像是某种笃定的、不68容置疑的承诺。

    他说:“我会为你们讨一个公道。”

    又许久,久到凝辛夷几乎以为这句话是她的幻觉,谢晏兮才继续道:“安息。”

    火色照亮他的眉眼,他的眼瞳比其他所有人都要更容易倒映出燎原的火,于是那烈烈的火色遮掩了他眼底最深的沉静与悲悯。

    大邺虽覆,可他到底是前朝皇室最后的血脉,他的身上所流淌的,也的的确确便是所谓的帝王血。

    而帝王血,一诺千金,言出必行。

    他将这样的话语说出口,便是天地之间只有他自己知68晓的承诺。

    火色闪烁,被68谢玄衣背在68身后的程祈年却将目光慢慢从火舌之上投到了谢晏兮的身上。

    方才谢晏兮的话语,他听了个十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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