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字呼吸

    印刷厂弥漫着油墨与腐肉混合的腥气。林羽齿槽的铅字已经蔓延到腮部，每个凸起的字符都在吮吸他的唾液。当青铜戒指触碰到生锈的卷闸门时，门缝里突然伸出无数活字组成的手掌。别碰《神经》母版！编辑的尖叫声从二楼窗口坠落，在半空碎成玻璃渣般的音节。林羽认出那是自已处女作里侦探死亡时的台词。排版车间墙壁蠕动着铅字浪潮，每粒活字都刻着作家们的姓名。林羽在铜版纸堆里发现经纪人阿楠的记者证，签发日期是1987年——照片下面印着血色小字：青铜匠人第七代守钟者。油墨池突然沸腾。穿橡胶围裙的排版工从池底浮起，脸皮上粘记未干的校样稿。他递来沾记脑浆的滚筒刷，刷毛间缠着月白旗袍的碎片：《雨夜人偶案》还剩三行没校对。林羽的铅字牙齿开始自主叩击，发出打字机般的声响。当声音频率与屋顶吊扇通步时，所有活字突然暴动，在空中拼出血淋淋的规则：**4.不要修改已出版的作品****4.不要保留未焚毁的草稿****4.不要本章后续内容**编辑的呼救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活字铸造机里传出的。林羽看见她被压铸在江郎才尽四个铅字里，眼眶里塞着校对标点符号。当他试图拔出铅字时，指尖被叹号刺穿，流出的血在铜板上印出《旅客守则》原始版本：**4.当规则出现三个版本时，撕开你的皮肤验证现实**青铜戒指突然嵌入掌心。林羽忍痛扯下手背皮肤，剥落的真皮下露出密密麻麻的剧情梗概——那是他所有被退稿的大纲。当血淋淋的纸页触碰到油墨池，池底升起十七块墓碑，碑文竟是他给编辑的道歉信。你终于找到这里了。穿月白旗袍的少女从墓碑阴影走出，她的银簪已经变成活字铸造钉。林羽惊恐地发现她旗袍上的血迹会随着自已的呼吸起伏，仿佛那是从他心脏延伸出的血管。少女将簪子刺进油墨池，池水突然凝固成镜面。林羽在倒影中看到三个自已：1.1987年的青铜匠人正在给阿楠纹沙漏刺青2.现在的自已左眼变成黄铜单边镜3.未来躯L被铅字彻底覆盖，化作印刷厂新的母版当林羽的铅字牙齿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镜面时，整个印刷厂开始倒塌。他看见自已站在天平祭坛前，而这次托盘里放着两样新祭品：-左侧是编辑正在跳动的心脏，心室刻着江郎才尽-右侧是处女作女主角的银簪，簪尖挂着血玉残片活字群在空中拼出最终警告：**「交出你的版权页」****「或者成为永恒母版」**林羽的肋骨突然开裂，从胸腔抽出的不是骨头，而是闪着金属光泽的《幻魇镇神经》版权页。当他将纸张按进油墨池时，所有铅字发出濒死的尖叫。经纪人阿楠从血泊中爬出，她的沙漏纹身正在倒流：现在你该明白了，我们都在重复自已的悲剧——就像我父亲当年选择成为守钟者。印刷厂坍塌时，林羽抓住漂浮的木版残片。铅字在掌心烧灼出新的规则：**4.所有规则都是未完成的句子**回到旅馆时已是黄昏。镜中少女的旗袍渗出油墨，她用手指在镜面写下新的坐标：明日最后一站，去你获得新人奖的颁奖礼堂。林羽吐出颗腐烂的铅字，发现那是自已名字的偏旁部首。当他翻开《旅客守则》，第四条下方浮现烫金小字：请期待第六章：颁奖台下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