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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想法,在宣城的心头渐渐浮现。

    “为今之计,别无他法。”宣城缓缓说,“等到夜深人静,本宫要亲自去会会这个神医。”和一直阻碍她进门的徒弟。

    柴隆威惊讶地问:“公主难道想夜探眼前的院子?”

    宣城颌首,不置可否。

    尊于礼法,这本不该是她一个公主所为,但此刻,宣城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可以等,她父皇可等不了。什么礼仪尊法,都没有她父皇的性命重要。

    柴隆威跪地求道:“院内情况不明,公主千金之躯,万不可冒险,不如让卑职代公主去。”刚才那人的手段,他看见了,也体验了,院子里怕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公主万一要出什么事,他们一干侍卫怕是罪责难逃。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一个弱女子去冒险。

    “不,本宫要亲自去。”宣城严词拒绝,“本宫为了父皇性命安危,不得不行此卑鄙之事,这是无可奈何的,是每个子女,置于本宫的位置都会做出的选择,一旦本宫见到神医,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向神医亲自道歉。”

    宣城一番深明大义的言论,令柴隆威心里连连惊讶,都听宫里人说宣城公主调皮捣蛋,如今亲眼见到,却是传言不可尽信。这样的主人,适合他用性命去跟随。他在心里悄悄立下一定要保护公主一生平安的誓言。

    等到万籁俱寂,宣城整装待发。

    柴隆威仍然不放心她的安全,想再劝阻公主,挨不住公主是主,自己是仆,无法拦住她行事,想要跟着公主一起去,却被公主以人多容易暴露为由给拒绝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一身夜行衣,飞身进入神医的院落中。

    完美的腾空,完美的越墙…却没有一个完美的落脚。因为不熟悉院子内的布局,加上黑天摸地,宣城稍不注意,落地便一脚踩进了院内的水池内,狼狈不堪。谁知,水池里还宿这两只白毛没头的怪物,被她的动作惊醒,挥舞着翅膀乱蹿,发出鸣叫声。溅起的水花,全往宣城扑面打来。

    “糟糕!”宣城暗道不好。

    果然,就在宣城刚刚脱离水池,暗夜里,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有贼闯进院来了!”

    这一声,犹如破开黑夜的利刃,整个院子,瞬间都亮起了灯。

    第3章

    女孩打晕了才可爱

    到底是第一次做贼,宣城心虚的很,被腾来一下吓,立马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

    第一次试探,以失败告终。

    第二天,柴隆威在院外等了一晚上,都不见公主回来,以为她出事了,差点率领着侍卫们闯进院子里。

    没想到,却见宣城若无其事的从自己的帐篷里走了出来,身上衣服也换了一套。只有她眼圈的乌黑,暗示着它的主人昨夜做了什么,

    众人赶到她的面前,当首的柴隆威用目光将公主,上上下下都快速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一颗一直吊着的心才放下来:“公主你没事吧?”按道理来说,他这样做对公主是不敬的,但是公主要是出什么事,他恐难回去复命。

    宣城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问,“什么?昨夜有发生过什么吗?”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失败的。

    “……”柴隆威一阵沉默:“那公主昨夜睡眠可还好?”

    “甚好。”

    “……”甚好便好。

    又是没有反应的一天。

    这样的情况,宣城早就料到了。

    在她做下决定之后,心里的焦虑稍稍减轻一些。只盼着快快天黑,晚上再夜探一次。最后一点遵守礼法的念头,在公主的脑海里消失了。

    这次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院子的外周绕了两三圈,将院子里房屋的坐落,大概搞了一个清楚。

    像昨夜一样,宣城等三更一过,估摸着院子里的人都应该睡着,就迫不及待地跃上院子的墙头。当然这次她特意避开了水池,从墙头跳下去之前,还借着月光看清楚落脚点的情况,免得再犯昨夜一样的错误。

    稳当的落在实地上,她没有片刻耽搁,贴着墙根就往后院悄声摸去。如果不出她所料,神医应该就住在后院里。

    神医后院,总共五个房间,左右两间厢房,当中一个正房两边各连着耳房。其中只有正东边,位于宣城身边的厢房里,还亮着光。

    按身份,神医应该住在正房里,但是居然还有人这个时辰没有睡觉?宣城按不下好奇心,蹑手蹑脚地溜到那个亮灯的东厢房窗下。

    手指沾湿,在窗纸上小心翼翼地戳破一个小洞,然后将眼睛贴了上去。

    只见屋里头的屏风后面,摆着一个浴桶,里面盛满了热水,冒着腾腾地热气,旁边的椅子上还摆着几件衣服。

    宣城眼睛一转,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没人?她眨了眨眼睛,还没等她搞清楚情况。

    “谁?”一声呵斥,紧接着一个茶杯破空而来。

    宣城头猛地一侧,茶杯破开窗纸,掠过她的耳边,撞碎在她身后的柱子上。如果不是宣城动作敏捷,此时她早就头破血流了。

    哇,这也太狠了,她都还没有准备好。宣城瞪圆了眼睛,看着地上的碎片。

    不过是前后几秒的事情,原本在房间内没看见的人,已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宣城见势不妙,就想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前天那个开门的男子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

    舒殿合挡住宣城的去路,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再次厉声道:“来者何人?”匆匆忙忙间,她只着着纯白色的里衣,外面横披一件内衫,连结都没有来得及打上,头发虽然束了冠,但是显然还未拧干,湿答答地往下滴水,如此不整,却依然不影响她不食烟火的气质。

    黑衣人不答,上来对着舒殿合的迎面一击,却被舒殿合躲开。舒殿合借势,一掌向对方的腰间横劈去。宣城双脚蹬地而起,一个半空翻身,反跳到了舒殿合的身后去。两人来来回回,缠斗在了一起。

    过手不到十招,宣城就明显的落下阵来。宣城余力不逮,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个纵身,就远离了舒殿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各作出攻防的姿势。

    “在下不为难人,只求见你师傅一面,见完就走。”明明是自己敌不过舒殿合,到宣城的嘴里却是自己放过舒殿合。

    舒殿合冷哼了一声,“做客不从正门入,莫不是没脸见人?”

    “你!”宣城被她的话一哽,七窍生烟,要是从正门顺顺利利进来,她何须大费周折,反驳道:“你师傅有神医之名,却见死不救,难不成是浪得虚名?”

    “噢~”这一说,舒殿合就明白对方身份了,还是门口那帮人。听声音,就应该是那帮人里,唯一的女性。她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固执。死赖着不走也就算了,还敢闯进来。

    料想对方,也打不过自己,她浑身的架势一放松,双手往背后一抄,在宣城面前踱步,悠悠哉的像在庭院中散步,“在下不是说过,在下的师傅一不出远门,二不救达官贵人吗?”

    宣城见她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目光不时就要往身后的正房里瞟去,似乎是在害怕吵醒屋子里的人。

    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她刻意拔高了声音,“你说了不算,在下偏要见到你尊师,否则在下就…”

    宣城话都还没有说完,方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草药味,下一刻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侧视着身后的人,分明刚才还在面前的人,怎么倏地一下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如果对方是怀着杀意的,她怕此刻小命都不保了。

    就在她脑子里一片混沌的时候,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犹如附在她的耳边,说:“本人说的,就是我师傅说的,你有何理由不信?”

    一个男子,竟然如此靠近她,她父皇和太子老兄都不曾有过,“三纲五常”“”男女授受不亲的念头,轮流在宣城脑子里像烟花般炸开,导致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来,“本…本…本…”

    这时候,正屋突然亮起了光。

    沙哑又虚弱的老人声,从屋里传出来,“殿合,外面怎么了?”说完之后,就连咳了几声。

    “无事,师傅,您好好休息。”舒殿合撒谎不怕脸红的说。

    宣城趁她分心,一脚狠狠地踩在了她的脚上,还用力的碾了碾。

    舒殿合嘶声,一低头就看见宣城得意洋洋地瞪着她。

    她发现自己小看这个小女子了,这样的女孩子,打晕了才可爱。如此想着,她手下一横掌,就把宣城打晕了过去。

    当第一道阳光莅临大地,万物复苏。草地上的露水,升腾而起,以另一种形态,回到空气中。一声鸡鸣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远处深山中,飘起了缈缈炊烟。

    宣城半梦半醒间,恍惚又听到了鹤鸣声,睁开混沌的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棕黄的帐篷顶,脑袋空转了半圈,她又合上了眼皮。自她的父皇病倒后,她好久没有睡的这么沉过。

    正当她又要重回梦乡的时候,突然她的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自己这是在哪里?

    犹如被人当头淋下一盆冷水,她唰一下就清醒了,起身,双手在自己身上快速摸索,衣服还是昨晚那身衣服,没有乱,没有多一样东西,也没有少一样东西,身上甚至还盖着被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的记忆,从她进入那个院子之后,只持续到自己踩了那个什么殿合一脚,然后脖子一疼,就中断。

    对,那个男子叫什么殿合,她听他师傅这么叫他的。

    她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会子还疼着。看来是那个什么殿合的,把自己敲晕了送回来的。

    还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对待她,这个仇算是正式结下了。

    柴隆威看到公主像昨天一样,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一招手让人把早餐送上去。

    野地不比皇宫里,没有高头大椅,也没有侍女伺候,怎么方便怎么来,宣城也不矫情,一张地席,一张小桌,就盘腿坐下,吃起了早餐。

    宣城一边吃,一边问:“本宫昨晚是怎么回来的?”舒殿合把自己这么大一个人送回来,多少会发出点动静,难道会没有人注意她这边发生了什么吗?

    柴隆威闻言,心中升起了疑惑,难道不是公主自己回来的吗?但他不敢明问,极有眼力见跪下,道:“请公主降罪,卑职不知道公主何时回来的。”不知便是不知,不找其他的借口。

    “昨晚谁值得夜?”

    柴隆威把昨晚值夜的人唤了过来,询问的结果,依然是一夜无事,也不知公主是几时回来的。

    宣城轻咬着汤勺的边缘,那个什么殿合的轻功之高强,超乎她的想象,不仅能在瞬间从她的身前,跑到她的身后去,竟然还能在没有惊动这么多皇宫高手的情况下,把昏迷的她送回来,如入无人之境。

    柴隆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公主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胆子大了一些,犹豫再三,还是将好奇说出了口:“昨夜公主进入院子,有什么进展吗?”

    说到这个,宣城眉头又纠结如丘壑。昨夜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见到神医了,要不是那个什么殿合拦着…同时另一个问题,也横在了面前。想见到神医,就必须过那个殿合那一关。那个殿合武功那么高强,又会使药,她们当中怕是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又该如何?

    柴隆威欲言又止,想劝公主如果不行,就算了,现在赶回京都应该还来的及…

    “剑拿来。”宣城突然命令道。

    柴隆威遵从的把自己的佩剑,从腰带上解下来,呈给宣城。

    宣城拔剑出鞘,嗜血的剑锋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她二话不说,就把剑锋横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公主你要做什么?!”柴隆威失声喊叫出来。

    第4章

    登徒子!

    柴隆威想夺剑,却被宣城呵斥住:“别动!”侍卫听到动静,都围了上来,惊恐地盯着宣城手上的剑。

    “太大了。”宣城自言自语地嘟囔,将剑信手扔回了柴隆威的怀里。

    柴隆威的心还没有放下,瞬间又提了起来,只见公主把剑扔回给他之后,又抽出了藏在她自己靴子的小刀。

    宣城拿着锋利的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腕比比划划,如凝脂般的皮肤下涌动的脉络,在冷酷的刀锋下,显得尤为清楚和脆弱。

    她想赌一把,就赌这院内的神医,没有那么铁血心肠见死不救,拿自己的性命赌。

    不是说他是神医吗?如果自己轻轻往自己手腕上划一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在她眼里,这是用极小的代价,换取能见到神医的最好方法。她向来怕痛的很,现在却具备了从未有过的勇气。

    她的举动,时刻牵动着她面前这些侍卫的心,柴隆威连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

    他率先意识到了,宣城想要做什么,跪地求道:“公主万万不可!”他身后的侍卫,随声附和。

    无视身边的侍卫,千思万绪在宣城的头脑中快速掠过,她甚至想到了最差的结果,也无非是神医果真见死不救,她殒命当场,但若是能让她用一命换她父皇一命,一切代价宣城心甘情愿。

    左右心一横,宣城执刃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面前侍卫中,即便是最冷静的人,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惊讶。

    瞬息之间,紧闭的院门突然打开了,舒殿合一身飘逸白衣,从中走了出来,也不管面前的情景有多紧张,径直作了个揖,道:“在下师傅,有请公主入内。”

    忽然喜从天降,唰的一下,宣城从地席上弹跳起来,一脸不可思议,问:“当真?”

    舒殿合没有说话,目光在众人之中单单看着她,其意思不言而喻。

    宣城欣喜若狂,满脑子都是她父皇有救了,连手上的刀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

    柴隆威想把公主手上刀夺下来,以免她再伤害自己,却被宣城瞪了一眼,止了动作。在公主把刀子放过自己靴子里的刀鞘,他才敢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他就体验到了自古文臣武将都面临过的“伴君如伴虎”问题。

    在宣城安置好自己的宝刀之后,一行人就打算进院子。

    来到门口,却被舒殿合伸手拦住。

    宣城微眯着眼睛,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转头瞪向面无表情的舒殿合,这是搞什么?

    “在下的师傅,身体不适,不宜太多人会面。”她怕他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加了一句,“只许公主一个人进去。”

    还没有待宣城答应,柴隆威拔剑出鞘,挡在宣城面前,虎视眈眈面前人:“公主不可。”他还道这所谓的神医怎么突然大发善心,原来是包藏祸心。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一个人进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他不答应!

    舒殿合面色冷地像块寒冰:“若不愿,可立马自行离去。”

    柴隆威能想到的,宣城自然也能想到,但是她没有选择:“让开。”一个人就一个人,她又不是没有一个人进去过。

    “公主!”

    “让开!”

    “是…”柴隆威不情不愿的把剑收回了鞘,挪到一边,目送着宣城进入院子里,然后院子门在他面前合上。

    如果公主此去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带人踏破面前的破院子,他发誓!

    宣城进了院子,倒像是换了一方天地。

    院外虽然天地辽阔,但除了竹子,就是竹子。而这院内,面积有限,却别有洞天。影壁,假山,水池错落有致。天井的地面用一颗颗光滑的鹅卵石铺就,正当中,还摆着石制的圆桌,想必院主人经常会在这里静坐。

    水池之上,荷叶田田,此时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宣城想,若是等到夏天,荷花开放了,这水池上的景色,定不输皇宫中的御花园。池中游着几尾锦鲤,甚是肥美,犹如点睛之笔,给这静谧的院子注入了鲜活之气。

    如果她不是公主,不是王孙贵族,看到这样的景致,也会不免生出向往归园田居之心。

    一声鹤鸣,引的宣城好奇的抬起头来去看。只见蓝天之上,两道白色孤影,忽上忽下,盘旋俯冲,似在追逐,又似在嬉戏。

    她方才注意到了,水池边有树枝扎成的鸟巢,看来这两只鹤也是神医养的。

    宣城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晚她错踏进这水池,所看到的白毛无头的怪物,怕不就是这两只鹤吧?也是这两只鹤害的她被人发现了踪迹。

    这一路上,宣城都没有看到一个仆人。难道整个院子,只有师徒两人居住?

    宣城看了看前面带路人的背影,喉咙动了动,又息了好奇的念头。算了,还是不问了。偌大的院子里就两个人,难怪成天到晚都没有什么动静。

    跨过两道门槛,来到了后院。一进入后院,宣城就闻到了浓厚的药味和咳嗽声。

    就在她昨天和舒殿合打架的庭院里,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木制的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正在翻阅,旁边的桌子上的香炉,一道烟柱正缈缈上升,看样子是在等她。

    舒殿合快步走到他的边上,轻声说:“师傅,人来了。”

    老人闻言,抬起头来。宣城这才能看到,老人的脸色和她离京前在她父皇脸上看到的大同小异,长须枯槁,嘴唇干裂,脸上皱纹层层叠叠,只有一对眼睛,仍具光彩。

    宣城先行礼:“在下见过神医。”

    老人还没有开口,就连咳了几声,舒殿合连忙走到他的身后为他顺气。

    “老朽冯焕林,近来身体不适,让公主久等了。”他缓过来了,“再者,请公主宽恕老夫无法起身向公主行礼的不敬之罪。”

    公主打心底以为,这个神医会是一个自大傲慢的人,所以才让她们在门口等了那么天,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客气,这倒是打了个她措手不及。“无…无事。”

    宣城后知后觉,神医竟然知道她是公主?她犹豫地的问:“你怎么知道在下是公主的?”她自认为自己的伪装很成功。

    冯焕林看向身边舒殿合,道:“是合儿告诉我的。”

    宣城的视线和舒殿合的交缠在一起,舒殿合长的好,一双桃花眼,眼底似乎蕴藏有漫天星辰,此时却半分情绪也看不到,也找不到宣城想要的答案。宣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一红,在心里将舒殿合踩了千万遍。

    长的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登徒子!

    而且明知道她是公主,还敢那样对待她,就不怕她一个不高兴,就让她父皇砍了他?

    脑海里刚冒出父皇两个字,宣城就想到了她来此的目的,正事要紧,恢复了正色。

    “本宫此来的目的就是,当今皇上,也就是本宫父皇,自半个月前不小心染上了疥疮,后发热畏寒,病情发展迅速,至今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久闻神医大名,想请神医随本宫去京都,为父皇诊治。”舒殿合为她请了椅子和茶,好让她坐下来细细说。

    冯焕林又咳了两声,舒殿合想给他顺背,却被拒绝了。他缓缓地说:“行医在世,为世人祛病消灾,本是医者的本分。若是老朽能行,自当义不容辞。只是…”

    这是想拒绝的意思?宣城迫不及待地追问:“只是?”

    “只要神医想要,只要本宫有,神医治愈父皇的那日,自当双手奉上。”

    冯焕林摇摇头,表示世上的俗物已经对自己没有什么意义:“老朽双腿已无法行走多年,且老朽身体虚弱,不堪忍受舟车劳顿…”

    他要是不说,宣城差点就忽略了这点。她的目光落在了冯焕林坐下的轮椅上。原来舒殿合说他师傅不能远行,是真的不能走。

    如果单单只有这点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自己有侍卫,还有马车,就算是抬,也要把这个能医治自己父皇的人抬去京都。可是,神医这般脸色,还有从她进来为止就连绵不断的咳嗽,的确不适合奔波,甚至可能刚到山下,就…

    宣城面露纠结的神色,想要放弃又不甘心。

    “公主。”冯焕林已经为她想好了解决之策,出声唤回了宣城的神思。

    “嗯?”宣城一脸茫然。

    “老朽不才,膝下无儿无女,只有这一个小徒。跟随老朽十余年,由老朽细心教授,传习医术,小徒天生聪慧,且勤奋好学,年方二九,便尽得老朽真传。如若公主不嫌弃,可带小徒下山,为皇上尽力。”冯焕林指着舒殿合说。

    舒殿合张口欲言,却被他用手势止住。

    “他?”宣城一脸狐疑的看向舒殿合,不与冯焕林相比,就算与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相比起来,舒殿合都有些显得太年轻,“他可以吗?”

    冯焕林捻着自己颌下的长须,肯定的点点头。

    “不是本宫怀疑神医教授的徒弟,能力有差,只是父皇的病情复杂,恐神医的徒弟,资历浅薄,难以对付,还是要神医亲自出马才好。”这话说的好听,事实上,宣城就是不相信这个人有多厉害。

    冯焕林早知如此,微微一笑,唤道:“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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