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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我不要!”李小强贴着大门,已经听见了那条狗的喘气声,黑狗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它的个头可?比他大多了,李小强真害怕它一口咬掉自己的脑袋。

    “求求你了!放我出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李小强依然在拍打着门,他腿软已经跪在地上?了,他跪着求外面的人。

    陈鹤年后背靠着紧锁住的门,他只?盈盈笑了起来。

    他居然还能笑出来!李小强愤怒地想,他都快害死自己了,可?是陈鹤年的笑声越来越低,狗的动?静却越来越大了。

    那只?狗眨眼间已经近了他的身!

    李小强张着嘴,他腿下立马传来撕心的痛,黑狗已经咬住了他的脚,巨大的咬合力将犬牙直接插进了他的骨头里。

    实在是太疼了!李小强苦苦哀求着,那黑狗就将他往仓库里面拖。

    他被拖到了仓库的尽头,地上?都是他的血,李小强毫无还手之力,他大叫着:“妈!狗在吃我!它在吃我啊!妈!你快来救救我啊!”

    这仓库里传来了衣服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还有男娃的痛苦的尖叫,尖牙刺破皮肤,李小强只?能靠手在地上?爬,但?是狗都会再一次咬住他,把他拖回黑暗里,仓库里夹杂着劈里啪啦的挣扎动?静,到后面,他尖叫声也变弱了,渐渐变成了哭声。

    敲在了狗身上?的十三棍,成了李小强身上的十三个血洞。

    他一定?是要死了,他快被痛死了,李小强呜呜的哭声都快停止了,脸上?有血也有泪。

    时间差不多了。

    陈鹤年抒了一口气,他转身,站在门前,两眼一闭,手指一副要掐诀的姿势。

    仓库的门打开了,他没有去看李小强的惨状,地上?一片狼藉,黑狗在咬死他之前抬起头来。

    “小狗小狗,你可?知?安康如意?”

    陈鹤年说,他沉稳的声音吸引了黑狗的注意力。

    镜中鬼瞧他唇齿轻轻开合,是在念叨着什么?。

    陈鹤年低着头,手指指向自己的眉心,呢喃的话跟佛经里的一般,徐徐的,动?人的从嘴里吐出来,只?见他指尖仿佛凝聚一道佛光般的璀璨颜色,他的头发搭拢在肩膀上?,如浓墨般的黑,眉目一瞥,传神得像画里的神仙一样?。

    他手一挥,红线就射了出去。

    红线重新套在了黑狗的身上?,这一举动?压制住了黑狗身上?的怨气,它挣扎不出,就叫唤了两声。

    陈鹤年语止。

    他抬眸,轻笑着说:“有福,你该回家?了。”

    咬完李小强,在陈鹤年的咒下,黑狗身上?的怨煞没了,它狰狞的面庞也消失了,探起头变回了镜中反射的原貌。

    有福嘟囔了一声,乖乖被陈鹤年牵着走出了仓库,一起走出这镜中幻境。

    草地上?顿时刮起大风。

    陈鹤年倏地睁眼,从地上?弹起。

    “你终于醒了!”李孝笑着急地凑了过来,“你们怎么?了?”她只?看到所有人都昏过去了。

    陈鹤年自己的魂魄和?黑狗一同进了镜子里,而现在他醒了。

    地上?的人正歪七八扭地躺着,“谁都没死,已经解决了。”陈鹤年捏紧的拳头展开,一只?黑狗从他掌心里跳了下去,陈鹤年手里牵着红线,有福也走在这光芒之下。

    “那个男人呢?”陈鹤年没有看见那个流浪汉。

    李孝笑回答:“他已经抱着有福回家?了。”

    “知?道了。”陈鹤年说:“那我也要跑路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哥哥的魂魄被咬得七零八碎,我可?不想被你爸妈赖上?。”陈鹤年对她说,“你年纪小,现在撞了邪祟就相当于开了半只?阴阳眼,如果再被邪祟缠上?,就带着钱来洪山路44号殡仪馆找我。”

    陈鹤年提着箱子,将原先的那一万五现金都丢进了镜子里。

    有福走过去,蹭了蹭李孝笑的手掌,这让她一瞬间哭了出来:“有福有福,你在么??”

    有福欢快地叫了一声。

    “太好了。”李孝笑一边哭一边笑,“有福,你终于可?以?回家?了。”

    “有福,可?我再也遇不到和?你一样?的小狗了。”李孝笑向它告别,“有福有福,你会来梦里看我么??”

    有福又叫了一声,它答应了,李孝笑就安心了。

    陈鹤年牵着狗走了,他带着有福跨出了铁栏杆,顺着记忆朝那条巷子里走:“我带你去见那人最后一面,然后送你入地府,你等他也好,转世投胎也好,都是你的选择。”

    可?有福却突然坐下了。

    陈鹤年扯绳子,也拽不动?它。

    “怎么??你不愿意?”陈鹤年说:“你可?不能留在活人的身边。”

    有福没有挣扎反抗,它只?是激烈地摇起了尾巴。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闯进了陈鹤年的视野里,他着急地往前赶,步子飞快。

    “这是我的狗!这是我的狗啊!”

    一个男人急冲冲地跑到陈鹤年的面前,直接抢过他手里的绳。

    是那个流浪汉,陈鹤年的红线就这样?被夺了过去。

    男人说:“有福,叫一声。”

    狗立马就叫了。

    男人很得意地说:“瞧见了没,这是我的狗!我养的!”

    陈鹤年停顿了半响儿:“那你带它走吧,可?别再把它弄丢了。”

    “那一定?的。”男人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揉着有福的脑袋:“跑哪里去了,害我找不到你,现在不准了,有福,咱得回家?了。”

    有福连叫了好几声,在他脚边绕着打转,一人一狗就这样?走远了。

    陈鹤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去打个电话,叫火葬场的人过来。”

    “我?打电话?”镜中鬼难以?置信地说。

    陈鹤年说:“我身上?没有联系的工具,你去别人家?里借用一下。”

    镜中鬼撇撇嘴:“又是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耗我阴气的。”

    “以?后会补偿你的。”陈鹤年说:“去吧。”

    镜中鬼瞧见他平静又沉默的脸色,消失了,陈鹤年则慢慢走进一条幽静的巷子里,很快,他就找到了。

    那是有福的家?,在墙边搭个塑料棚,地上?堆积着纸壳板,乱的,臭的,可?这样?的地方足够让一个人,一条狗拥有幸福,小狗小小的,它的愿望也是少少的。

    现在,这里躺着两具尸体。

    男人抱着自己的狗,倒在地上?,他的尸体已经快冷了。

    男人的身体早就在死亡的边缘,只?是他的魂魄遗憾未了,才不肯离世。

    难怪,他肩上?的魂火那样?暗,陈鹤年明白了缘由,他站在尸体的边缘,合了合眼,低叹一声:

    有福有福,你终于到家?了。

    。

    “你怎么?还有这份好心,花钱给死人造墓?”镜中鬼有些搞不懂陈鹤年,他看着缺钱,却又舍得花自己的钱给尸体火化?,买骨灰盒,还在山上?买了一座坟。

    “有缘自然不能错过机缘,这是能攒功德的。”陈鹤年默默往坟头上?了一炷香,“为?了我自己。”

    镜中鬼嬉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没这样?好心。”

    “可?你咋给碑上?写了一条狗的名字,小心人家?死了阴魂不散,缠着你。”

    那墓碑上?就刻着四个字:有福一家?。

    男人死了,陈鹤年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许他本来就没有名字,没有亲人,是个漂泊的流浪汉,死了就跟地里的泥一样?微不足道,变成流浪猫狗的盘中餐。

    陈鹤年给坟上?完香,忍不住问镜中鬼:“你叫什么?名字?”

    “我?”镜中鬼罕见的迟疑了起来,它宁静下来,“两百年都过去了,我的名字早就忘了。”

    陈鹤年笑呵呵地说:“那我帮你取一个。”

    “你帮我取?”镜中鬼听了,觉得很怪。

    “对。”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名字。”

    “就叫大黄。”陈鹤年说。

    “呵!”镜中鬼苍白的脸都要被气红了,“你把我当狗哇?”

    “狗?你没狗听话。”

    “……”

    陈鹤年说:“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喜欢这个颜色。”

    他朝天的尽头看去,手指框架住自己的眼睛,那太阳就被框进了他的眼眸里。

    福祸相依,有得有失。

    陈鹤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而李家?却乌烟瘴气,一团乱麻。

    李刚正沉痛地坐在监护室外,李小强已经救不回来了,医生说,他这辈子都只?能在床上?睡过去,动?不了,醒不了,已经彻底废了。

    他十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而他婆娘陈淑已经疯了,疯疯癫癫的,连孩子都分不清了。

    他只?剩一个女儿了,他女儿不能再废了。

    李刚冲过去把陈淑推开,但?是陈淑跟着了魔一样?,立马爬回来,抓着李孝笑,对她说:“你不能像那里面的赔钱货一样?知?道吗!你要好好的,我的儿子,你可?不能出事?啊!”

    “答应妈妈!”陈淑瞪大着眼睛,疯狂地大喊:“儿子,你听妈妈的话!”

    “我不会和?他一样?的。”李孝笑平静地回答,“我要长大,长得高,走得远。”

    “好好。”陈淑紧紧抱住了李孝笑,她满意地笑了:“我的好儿子,你终于长大了。”

    第26章

    它是个谜

    一瞬间,大鬼离陈鹤年远了,……

    是个很静的夜晚,

    陈鹤年睡在二楼的卧室里,正?贪着凉,身上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

    浅白色的,衬得他的头发更黑了,最近流行中山装,体面,还有?股教书的先生味儿,他的衬衫就是这?番韵味。

    陈鹤年睡觉的姿势平整,双手就放在腰间,头发枕在后背下,楼上的窗户是打开的,

    有?轻轻的风时不时吹进来,凉意间歇性地擦过身体,他习惯风沙沙的声音,已经睡熟了。

    黑雾在床边凝聚是一瞬间的,它一出现就挡住了窗户外的整个夜晚。

    它没?有?声音,没?有?气息,头发紊乱地在荡,一个远比人要高大的体型,立在那里竟像尊泥菩萨,

    模糊的面容无?情无?欲,它伸出手,

    手指触碰在陈鹤年的衣衫上。

    它歪了下头,更近距离地看着陈鹤年的脸庞,它似乎是在好奇,轻轻的触碰,

    小心的,并不想惊动被它触碰的人。

    它有?时出现在床榻一侧,有?时悬在房顶,它什么也不做,没?有?温度,没?有?心跳的一只鬼,比风还要宁静,它依然只是在默默注视着,注视着一个睡着了的人。

    床头边的镜子?浮现出镜中鬼的脸,它察觉到了几分异动,那股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它,它疑惑地冒出头查看,就见大鬼几乎压在陈鹤年的身上。

    陈鹤年脸上没?有?一点变化,事实?上,大鬼和它又完全没?有?皮肤上的触碰。

    镜中鬼也是惊了惊,难道这?鬼在吸陈鹤年的精气?

    这?时,大鬼头一转,脸朝向了镜中鬼,镜中鬼被吓了跳,大鬼只是将手指放在唇边,它那无?声的警告逼得镜中鬼缩回脑袋。

    这?点动静,让陈鹤年眼皮跳了跳。

    一瞬间,大鬼离陈鹤年远了,它又回到了床边,威风凌凌的,可站着又像个君子?,就立在那里。

    好奇怪。

    好奇怪的鬼,好奇怪的事。

    陈鹤年没?有?准时地从?床上醒过来,他比往常要晚了两个小时,一睁眼,镜中鬼就在旁边飘着,它撑着脑袋盯着陈鹤年,连神态都有?些严肃。

    “做什么?”陈鹤年被它盯久了,就知道它憋着屁要放。

    镜中鬼看陈鹤年的脸色正?常,好奇地问:“你的……肾还好么?”

    陈鹤年:“什么意思?”

    “没?什么。”镜中鬼眼珠转了转,见他也不是被吸了精气的样子?,便更不好把昨晚见到的出口了,万一那鬼找上门来,把它碾碎了可该如何是好?

    可陈鹤年不是好敷衍的,他脸色一变,只能吐出一个字,“。”

    真?是一个赛一个地喜欢威胁鬼,镜中鬼只好回答:“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分点精气给我。”

    陈鹤年淡淡回:“想吃巴掌?”

    镜中鬼哼了声,要钻回镜子?里。

    “等等。”陈鹤年叫住它,“这?里怎么会?有?一张纸?还是一张给亡人烧的黄表纸。”

    “是你放的?”

    “我可没?有?。”镜中鬼回答,“有?事也别?找我,我要回镜子?里养养我的阴气了。”

    镜中鬼走了,陈鹤年还怀疑地捏着这?张纸,他确信,这?张纸不是他拿的,如果也不是镜中鬼放的,那会?是谁?

    他把纸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但上面的气息太?微弱了,也闻不出来什么。

    只是一张纸,又不是把刀子?。

    陈鹤年起先没?当回事,就此?放下了。

    但后面,他总是能看见一张纸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面前,有?时是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有?时会?出现在桌子?上,甚至他的洗澡的时候,纸还会?飘进厕所里,浸湿在地板上。

    这?自然不是人为的。

    是一只鬼,一只很能隐藏气息的鬼,或者是一只弱小的鬼。

    陈鹤年觉得不该无?视它,想了想,便取来自己的箱子?。

    还没?有?到鬼门关开的日子?,这?屋子?里又没?有?凶煞之气,他猜这?鬼大概是想要点什么,就取了一个火盆,往里面丢了点纸钱,火还没?怎么燃,就直接被风吹灭了。

    陈鹤年纳闷了,它不是要钱?

    不要钱还想要什么?

    无?论是人还是鬼,陈鹤年可不白帮忙,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直接踹飞了火盆,呵了一声,就去画了三道符,分别?贴在了卧室的三角,他要让那只鬼再也进不了卧室。

    做完,陈鹤年才安心睡去。

    可到了第二天早上,桌子?上还是出现了那张白纸,甚至旁边还多?了一支笔。

    陈鹤年去检查了符纸,那黄纸已经黑了,拦邪符都拦不住的鬼,那就不是一般的鬼,陈鹤年还没在驱邪上受过搓,他就当那纸和黑笔都没?看见,自个在店里寻清闲。

    怪事就接着来了。

    他走到厨房里,橱柜里的碗就会?掉下来一只,不多?,就一只,柜门还会?不停地一关一合,砸得很响。

    这样的事持续了三天都没散。

    洗澡的时候,他更换的干净衣服无?缘由地被风吹掉了地上,脏了也湿了。

    这?样,可把陈鹤年给激怒了,他披着湿漉漉的衣服就跑了出去,他师父在大堂里留有?阵法,他直接借阵用红线搭桥,用红线捆着阴刀,直接插在了房子?的两侧,就这样造出一条阴阳交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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