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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如?今虚弱,握住她的手腕都很轻,掌心的温度毫无征兆传到她的手腕,感觉极为明显。

    夭枝抬眼对上他的眼睛,“怎了?”

    他话间?很轻带着低哑,抗拒却?是无力,“别……摸了。”

    这日头晒得他浑身都有些烫,衣衫上都是暖意,有阳光和草木的清香气息。

    这瞧着可真像是欲拒还迎,难怪那些纨绔子弟总调戏女子,被吊起来打都乐此不疲,往日叫她很是疑惑。

    如?今见他这般无力,竟也有些想欺负的心思,这这这……着实可怕。

    果然是美?色误树。

    夭枝有几分心虚甩甩脑袋,甩掉这不上道的想法,等反应过来他刚头说了什么?。

    她当?即收回被他抓住的手,“什么?摸,我?何时这样轻薄过你?”

    宋听檐微微抬眼看来,他当?真生得清隽好看至极,唇红齿白,眉目清隽,便是如?此落魄也依旧好看。

    他有些虚弱,看着她没?说话。

    夭枝只觉他的视线如?有实质,她举起自己的手指,“我?方才?是在替你擦拭。”

    他看过来,“你不该帮我?擦。”

    夭枝愣住,“为何?”

    “我?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

    夭枝瞬间?明白过来,她虽说没?在凡间?生活过,但也知道这些风月之事。

    只是那都是才?子佳人,公子小姐的故事,可不是古树和后生的故事,她比他大了整整千把岁啊,她这着实是联系不起来……

    她认真解释,“在我?眼里,只有殿下的性命安危,没?有男女之别?”

    宋听檐看t?着她说完,才?慢慢开口,“我?不信。”

    还真是够不信的,连门面子功夫都不做。

    夭枝恼得当?即伸手起誓,“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是欺瞒你!”

    宋听檐倒没?有再在意,见她这般认真,忽而话里有话道,“你先前替我?渡气,我?是有感觉的,你做了什么?忘了吗?”

    夭枝脑袋瞬间?空白,不想他忽然提起此事。

    她那草木类精怪的习惯,在凡人眼里确实是实打实的轻薄。

    夭枝瞬间?底气全?无,难免有些心虚。

    她捏了捏自己的唇,有些想把嘴剁了赔他算了,本来这嘴长着也解释不清什么?玩意儿?,如?今还忍不住轻薄他……

    她这不是正经?人的形象只怕是根深蒂固。

    姑娘家的唇瓣本就柔软,这般捏来捏去,很快就红红的,倒似是被摩挲出来得红。

    宋听檐看了片刻,眼眸微暗,伸手打了过去。

    夭枝猝不及防被打落了手,抬眼看向他,有些不解。

    宋听檐神色淡淡,赶小狗似的,“走开。”

    夭枝闻言恼得不轻,他使?得力气可不小,她手背都红了一片呢,化为人形可不比原身皮厚,她能不疼?

    她捂着手,全?没?了剁嘴赔偿的心情,一时恶向胆边生,“你这嘴亲亲怎么?了,嘴不就是用来亲磨的吗?偏你是金子做得,碰不得一点?若是真不打算用,我?替你剁了也行。”

    宋听檐闻言看着她未言,他随意靠坐,许是太累了,便少了许多温和之意,气质莫名?偏冷,也偏侵略肆意感……

    他一字未言,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如?有实质,叫人忽略不去,她莫名?心口发紧,只觉他眼中颇有些意味深长。

    白日的暖风叫人心头燥热,便是连风拂过都觉出几分暧昧。

    夭枝心口发慌得紧,难免本能觉出几分危险,只觉他现下不像他,下意识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她收回视线,嘴巴安分了些,才?觉落在身上的视线不再叫人那么?紧张。

    她悄悄看去,他已然慢慢闭上眼睛,面容染上几分倦意,似要休息。

    夭枝瞬间?松了口气,只觉脸被他传染了一般,烫得厉害,她不由恶狠狠盯了他一会儿?,越看越入神,这眉眼面皮……

    看着看着,她忘记自己为什么?盯着他了,连愤怒的情绪都消得一干二净。

    她瞬间?恍然大悟,同僚诚不欺她,果然所管凡人不能太过美?貌,美?色不只误人,还误神仙,太影响判断了!

    夭枝强行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环顾四周,这里视野宽阔,衙役很容易就找到他们,再等一会儿?,那些人便也找过来了,倒不急于一时。

    夭枝安静坐在旁边等着,不过等了小半日,常坻便带着人找来。

    他们其实离得并不远,只是水漫了这处,隔绝地像个小岛,洪水翻涌时也过不来。

    常坻连同官员一道往这边来,看见了他们,急声道,“找到了,在这里!”

    一行人连忙往这处跑来,见宋听檐靠着树闭目休息,一时间?皆松了口气,常坻不敢大声,只低声询问,“殿下可有大碍?”

    夭枝摇了摇头,“病着了,先回去罢,这不吃不喝自然是虚弱的。”

    常坻当?然知道为何不吃不喝,他当?即吩咐人去备膳,又连忙上前扶宋听檐,低头时看了眼地上的锅,像是白粥,其实就水里兑了几粒米,实在不堪入目。

    他顿住脚步,“这是夭姑娘你吃的罢?”

    夭枝没?放在心上,“给你们殿下吃的,只他没?吃几口,着实可惜了,我?熬了许久。”

    常坻当?即瞪大了眼,仿佛天?塌了一般,“你竟让殿下吃这些,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夭枝:“……”

    夭枝的良心不痛,她的脑壳痛,她慢悠悠问,“不过一碗粥还能熬出什么?花样,不都是淡而无味的吗?”

    可惜她确实高估了自己的想象力,在宋听檐的府中一碗粥确实可以变出花样来,且都是难得一见的山珍海错。

    “殿下何其金贵,膳房那米都得是一粒一粒挑出来的,太瘦的不行,太窄的不行,太扁的不行,需得粒粒圆润,那熬粥的汤必须是天?山雪莲煮出来的水,这般浓而不厚,淡而不薄,才?算是粥啊,你这……可是委屈了咱们殿下!”

    “…………”

    穷鬼的命也是命,说这话能否考虑一下她这种?两袖清风类生物的心理?健康?

    简直毫无分寸感可言。

    第036章

    第36章

    慈宁宫殿内高香燃着,

    烟缥缥缈缈随风萦绕而上。

    太后跪在佛堂前,闻言转身抓过身后嬷嬷的手,“全都死了??”

    老嬷嬷满目凝重,

    郑重点头,

    “一个活口都没有。”

    这次所有派去乌古族寻宝的人都死了?,全是这么多?年用心培养宓家私兵死士,

    个个以一敌百,可?谓是难逢敌手,可?如今竟……

    太后娘娘这次可?谓是折腿断臂,

    元气大伤,

    最要紧的是这般赔了?夫人又折兵,却没见到宝藏的踪迹,

    所有人连二?殿下说的乌古族都没到,

    便都死在可?怕的雨林之中。

    太后不敢置信,

    “那?雨林之中究竟有什么?”

    老嬷嬷面色凝重,

    微微俯下身,低声说道,

    “有领头之人逃出?来,

    只是交代了?几句便命丧黄泉,

    二?殿下所说的皆是真的,那?里头确有数十?丈高的巨蛇守着,一口可?吞数十?人,极为可?怕。”

    这些人可?都是武功极高的能人暗士,

    已为他?们做了?不少事,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如今却全军覆没。

    如此结果,老嬷嬷已不敢不信,

    她一时心中生?起畏惧,“娘娘,二?殿下恐无虚言,他?早劝过我们不该去,这乌古族的宝藏传闻已久却不显世,必然是有难关所在。”

    “荒谬,世间怎会有此物?他?们自己无能,竟还敢找借口!”太后骤然起身,竟有些站不住。

    老嬷嬷连忙伸手扶她,“娘娘可?要保重身子。”

    “若是这些得力的都死了?,那?暗处能用的人就没了?……”此去宝藏乃是重中之重,自是派去无数得力能人,这网罗起来几十?年,如今却一朝散干净。

    太后眼中神情凝重非常,往日保养极好?的声音都有了?几分粗粝苍老,“此事万不可?让皇帝察觉……”

    太后凝重说道,无法克制地剧烈咳嗽,连带着拿在手中的佛珠都摇晃起来。

    “娘娘。”老嬷嬷还想?劝着,低头见太后咳出?了?血,一时惊呼出?声,“娘娘!”

    “快!!!快来人啊……宣太医!”

    -

    雨停之后,河流混着泥沙,树木栽倒,入目皆是凌乱景象。

    夭枝看着宋听檐被扶上船,也跟着一道上了?船,这处本都是路,如今成了?汪洋大海,只能乘船。

    宋听檐在船上坐下,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勉强回神,“如今情形如何,人可?都安置妥当?”

    常坻连忙回禀,“所有都照殿下的吩咐安置妥当了?,别?处的船只皆调转过来,那?几大家族都同意殿下的说法,他?们在别?处都有些空置的宅子,皆愿意容纳老弱妇孺,其他?百姓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在几处山间搭了?简易的棚子暂时安置,等待接应。

    城内的所有禽类,衙役也在雨停之后,已一一去捞寻烧尽,防止天热暑气生?了?瘟疫,另外,太子殿下也正好?带了?殿下所要的物资抵达,如今各方都衔接的很好?,只是……”常坻说到这里,看了?眼夭枝,似乎有些话不能在她面前说,他?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轻声道,“太子殿下让您好?好?休息,此间事宜让您受累了?,其余的事情不必管了?,他?会安排妥当。”

    常坻说着颇有些怨气,这分明就是来抢功的,殿下早已前前后后都安排妥当,还需他?太子殿下安排什么?

    最难的,最麻烦的全都已经解决了?,太子如今过来只需要坐着拿功劳便是,真真好?是轻松。

    宋听檐闻言却没有太多?表情,只开口平静道,“如此也好?,皇兄自会安排妥当。”

    常坻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应是。

    夭枝听得清楚,一时颇有几分心惊,如此紧急情况,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考虑到这般事无巨细。

    就光拿安置百姓的场地来说,这个中就有不少难题,水位会高到什么程度,又能容纳多?少人,又是否有这么大平缓山林,地势、气候、御寒、食物、疾病等都需要考虑,无论是哪个问题,只要是面对这么多?人就是一个大问题。

    便是行事老道的官员都未必敢短时间内下这么大的决定,毕竟这么多?人不可?能不出?问题。

    更不要说那?几大家族逃命都自顾不暇,要说服他?们带走老弱妇孺简直难于?登天。

    她不知道t?他?究竟如何做到,但她清楚,这样的大事只要有一处没有考虑到,都不可?能进行得这般顺利。

    如此看来,宋听檐这般掌控全局的魄力和能力显然与命簿那老者不相上下,那?老者可?是官拜宰相之才,便是皇帝也颇为敬重,这么的人可是能在国家倾覆之时,力挽狂澜的,若为臣子是国家之幸……

    可?若是储君相争……那便是战争的开始……

    夭枝心中颇为不安,因为老者迟迟没有出?现,她有些担心后面的事不会按照命簿发展。

    夭枝陷入沉思,见船往远处去,起身看向前面方向,“我们如今去何处?”

    常坻闻言回道,“水灾泛滥,白家老太爷在别?处有户庄院,那?处水灾不及,可?暂时落脚。”

    夭枝闻言自然没有异议,宋听檐在越安全的地方越好?,她甚至巴不得他?可?以安分待在屋里。

    不过如今他?病了?,也确实?只能如此,正合她意。

    夭枝低头看向闭目养神的宋听檐,颇有几分满意。

    常坻见她盯着自家殿下一眼不错,想?到其前科累累,一时颇有些防备,悄悄上前些挡住她的视线。

    夭枝见常坻这般有些疑惑,不过见宋听檐被挡住,也就不看了?。

    常坻见她果然收回虎视眈眈的视线,一时更加心惊,此人竟现在还贼心不死地觊觎自家殿下。

    好?是执着可?怕!

    他?转头看了?一眼,躺下闭目养神的殿下虽衣领微敞,但殿下自来不喜人近身,必然是没叫此女子得逞一二?。

    船行过水路,便到了?别?院,白老太爷的几个儿子早已在院门外等着,见宋听檐安然无事,纷纷迎上来,“殿下大安,我等所盼!”

    白老爷快步上前,“好?在是找到了?殿下,否则我们可?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殿下出?事,我等难辞其咎!

    家父因为此事担心了?一整宿,先才听到好?消息才放心下来,本想?起来迎接,奈何这般奔波,他?老人家身子骨熬不住,竟是支撑不起来,他?特特让我向殿下告罪,待他?身子好?些便来向殿下请罪。”

    宋听檐提起几分精神,开口虽虚弱但温和?,“老先生?何罪之有,我如今借住乃是叨扰,老先生?太过客气,如何还能让老先生?来看我,待我好?些便去拜望老先生?。”

    白老爷连连摆手,“不不不,怎会叨扰,殿下能来此,实?令我等寒舍蓬荜生?辉,更何况若不是为我们禹州百姓,殿下也不至于?陷入这般危险境地,殿下快快里面请,厢房早已着人备下了?。”

    宋听檐被几人簇拥着请进去,白家到底是禹州大族,处事极为周到,不仅早已备好?吃食衣物,连大夫都备着。

    夭枝瞬间放下心,坐在院子里赏景,闲来无事吃起了?糕点。

    白老爷等大夫看完之后,跟着大夫一道出?来,细细了?解便吩咐人去抓药,一时间到处忙活。

    白老爷看向常坻,“这里多?时不住,到处都还是乱的,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殿下见谅,过会子我便派几个下人过来,照看殿下。”

    常坻摆手,“白老爷不必客气,我家殿下说了?,府中人多?,人手必不够用,你们且顾自己便好?,不必劳神这处,我们自己有人。”

    “多?谢殿下.体恤。”白老爷连忙道谢,正要开口说什么,便有小厮过来唤,说是西苑的房屋年久失修,不得住人,不知道如何安排,已有人争吵起来。

    常坻见状开口道,“白老爷自行去忙罢,殿下这处不必担心,自有我们看着。”

    “好?好?好?,那?我便先去了?,大人留步。”白老爷只得抱歉点头,匆匆离去,他?也确实?忙得焦头烂额,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是琐事连连。

    常坻看着白老爷离去,见夭枝还在,特地开口告知,“夭姑娘,殿下无事,只是太累才病倒了?。”

    常坻说着这话时,看着她颇有几分幽怨,好?似在说,原先殿下都还好?好?的,只让她照看了?一天一夜就变成这样,着实?是吃了?苦头。

    夭枝难免有些愧疚,虽说她的初衷是好?的,但到底是她拉着宋听檐下了?水。

    如今自然是要将功补过。

    她起身,“此事确实?因我而起,接下来就由?我来好?好?照顾你们殿下,我必定衣不解带好?好?守着。”

    常坻闻言连连摇头,“殿下吩咐了?,说是夭姑娘不许踏进他?房门。”

    夭枝:“……”

    夭枝面无表情,“为何?”

    常坻轻咳了?一下,一脸你自己知道的表情,“就是殿下吩咐,没有为何。”

    夭枝伤透了?心,“为何如此防备?我们相识已久,怎还防贼似的,难道还信不过我的为人?”

    常坻:“……”

    能否不要这般言辞凿凿问这样的问题?

    他?着实?回答不出?来。

    常坻一介武夫,是个不会委婉的,他?就这样看着她,默然无声,显然是颇为认同她的为人。

    夭枝有些恼了?,但也不得不佩服宋听檐,病得都意识不清,还能强撑着交代这事,当真对她很是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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