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现在，却觉得自已多年握剑的手指太过粗粝，若用力过度，脸竟还会觉得发疼。她努力压下情绪，轻轻出声，“是，是雪主。在南疆时，雪主就不时地给我送药，我以为是防什么瘴气毒气的药，雪主不说，我也没问，想着总之他不会害我。有时是药丸，有时是抹在脸上的，我没想到……”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一件从来不抱期望的事，突然就真实发生了，若不是旁边离诗诗眼睛红得像兔子，她都觉得是幻觉。
“呜呜呜……雪主也太厉害了吧。姬姐姐你的脸也太嫩了，咱能问问雪主还有没有药，要不我也毁一毁，然后变成十七岁的脸吧。”离诗诗委屈巴巴地。
第642章
雪冥醉酒
姬冰倩哭笑不得，“傻丫头，雪主定是费了一番心力，我需得谢他。不过……”
“不过什么？”
姬冰倩罕见地露出一丝害羞，白嫩的脸颊染上红晕，“我想，我想照照镜子。”
水中始终是幻影，看不真切。
离诗诗破涕而笑，拉着姬冰倩跑，“还用想，你家谢思看星辰布列，都是随身带着镜子的。”
路过院中宴席，正好看到牧野和雪冥肩并肩坐着，两人手边各有两个空酒坛子。
姬冰倩想过去，被离诗诗拉住，“姬姐姐你别急，你看清楚。”
姬冰倩仔细看，这才看清楚，雪冥的眼神一直盯着身旁的少年。
少年笑容满面，正在跟流麟和林风赌大小，输了噘嘴，赢了大笑，表情可谓丰富。
而他身边的人，肆无忌惮地盯着看，眼眸带着一丝醉酒后的迷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自已无关。
离诗诗偷笑，“雪主喝多了，现在只怕没心思接受姬姐姐你的感激呢。等有机会再说吧，雪主这般人，既是帮人，就没想过要什么感谢，不急于一时。”
姬冰倩点点头，“倒也是。当初雪主为了牧野少爷一夜白头，功力散尽。如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能与之把酒言欢，自然是不好打扰的。”
姬冰倩是唯一亲眼目睹雪冥一夜之间，从青丝变白雪的人。
那样的震撼和感动，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一夜雪主透支身体，曾昏迷过，无意识的时候，他嘴里一直喊着牧野少爷的名字。
少年眉目清朗，身旁青年容颜俊美，单单看着，就美好得如同一幅画卷。
天刚黑的时候，牧野和雪冥拯救了南陨城，自已顶替他跟南家军的几个将军喝酒。
雪冥即便是努力平易近人，也是盖不住那份客气疏离的，几个将军便拉着年纪小一点，看着更好说话的牧野。
“听说是以前梦欲楼的楼主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当初梦欲楼还真是添了不少麻烦。”其中一个留着胡须的将军大大咧咧地说道。
牧野害羞地挠挠头，“以前不懂事，给诸位将军添麻烦了，晚辈先自罚一杯。”
这一下可是就收不住了，几个将军轮番拉着他喝。
牧野酒量本就不好，不一会就脸通红，带着脖子都一片红色。
而雪冥坐在一旁，微微蹙着眉，是无人敢惹。
但是，不主动惹他，偏偏这人自已凑上来，“诸位将军，在下敬你们。”
“雪主客气，客气了，雪主深明大义，胸有丘壑，我等一直是久仰大名，敬佩不已啊。”
自已凑上来的，南家军的几个将军怎会放过。本就想跟雪冥套套近乎，看着他疏离的样子，原本都放弃了。
这下好，自已送上来，那可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灌酒的对象就从牧野转至了雪冥。
雪冥忙着应付，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被他解救下来的少年，似笑非笑地把玩着酒杯，眼眸注视着他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雪冥虽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但是他绝不是不会。无论是谁，他都能说出几句跟对方有关的事，引经据典，兵法武器，方方面面。
只三两句，对方就将他单方面划为知已，简直是相见恨晚。
一顿酒，喝得是宾客尽欢。
一直到流麟和林风过来替他分担了些，把几个将军彻底喝倒下。雪冥才揉了揉眉心，后背轻轻靠在椅背。
这便是他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原因了，太费神。
这时，他才察觉不对，手指撑着额头，转头看向身侧，正好对上少年未来得及收回的玩味视线，眉头一挑，不敢确定。
他喝多了？看错了？
方才牧野的眼神……分明是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坏笑，还夹杂着一丝让他难以猜透的算计。
只那一瞬，少年的眸光再次变得无辜，“大雪球，你没事吧？醉了吗？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雪冥摇摇头，只当自已多想，转而问他，“累了吗？”
牧野摇摇头，“不累。”
“不累来开盘了啊，买大买小，买定离手！”流麟的声音蓦地插进来，手上骰子都快让他摇出虚影来了。
一旁林风紧张兮兮地喊着：“大，大！我赌大！”
牧野冲雪冥勾唇一笑，随后起身加入，“我赌小！”
三个人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瘾，赌个大小玩得不亦乐乎。
雪冥确实有了些醉意，理智被压下，止不住地去看身旁的人，目光幽深复杂。
得见人，唯离诗诗与姬冰倩。
过了会，牧野可怜巴巴地把脸凑到雪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雪球，我输光了。”
雪冥懒懒一笑，从怀里掏出钱袋，“继续玩。”
“好嘞。”
牧野接过钱袋，豪气得很，“再来，我还赌小！”
第一次被流麟拉着玩大小就一直连赢的林风，高兴得嘴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继续大！”
雪冥更加放松，窝在椅子里，手撑着额角，眼眸半眯，睫毛又长又翘，被明明暗暗地烛光一照，在眼睑下投下美好的弧形。
每一次轻颤，都让人心动不已。
高傲冷漠的气质全数褪去，此刻的雪冥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大字：柔弱可欺。
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温顺，就像……就像收起利爪的狮子，安静得只余清浅的呼吸。
牧野又输光了，他实在没办法。
按他自小混迹各大赌坊花楼的能力，他耳朵一听就知道大小，可偏偏他没办法专心。
余光一次次地落在身侧，心思完全没在赌桌上。
雪冥却比他自已还要关注他这边的情况，听到流麟大声嘲笑牧野又输光了，又拿出一叠银票，“想玩就继续玩，不够去房间拿。”
牧野垂眸瞅着他，“你还可以吗？醉了？”
雪冥轻轻摇头，“不必担心，歇歇便好。”
方才几个人轮番上阵，他喝得急了些，歇会就能好。
他身上是有解酒药的，只是……突然不想吃。
如此醉意朦胧，感觉倒也不错。
只不过，某雪主显然对自已的容颜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已此刻的样子，有多招人馋。
第643章
咱们慢慢玩
牧野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烈酒浇灌后的沙哑，“好，那我再玩会。”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除了街道外面隐约还传来一两声大笑，摄政王府院子里，基本醉的醉，睡的睡。
只剩他们这一桌了。
牧野再次投入战斗，这回似乎是换了玩法，不过谁在意呢。
哦，大概只有林风在意，他赢了好多呢。
夜风习习吹来，雪冥嘴角的笑一直没有下去过，身旁人是真玩上头了，跟流麟打打闹闹，时不时身体往他身前移动。
好几次，他的脸都碰到了少年的腰，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少年身上竟带着一丝他不熟悉的香味。
雪冥眉心紧了紧，心口微微发涩，也不知失神到什么时候，身上突然盖了件外衣。
抬眸看，赌局不知何时已经结束，流麟和林风也已离开。
牧野面前空空荡荡，是又输光了。
这人此刻随意坐着，右腿腿腕搭在左腿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少年笑容痞气，酒窝轻浅，少了分可爱，多了分侵略。一手搭在右腿膝盖上，一手搭在雪冥身后的椅子上，一派轻浮姿态。
“大雪球，我又输光了。”理直气壮，毫无愧疚。
不知是不是醉了，雪冥忽觉眼前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不动声色地避开，“无妨，输了便输了。”
牧野勾了勾唇，“你这么惯着我，不怕我把你的身家都输光了啊。”
雪冥揉了揉眉心，让自已尽快清醒，这酒的后劲怎的如此之大，“本尊自认，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小赌鬼，你输，我去挣便是了。”
他稍稍坐直，“玩累了吧，我带你回房休息。”
他伸出手，去拉牧野的手腕。
谁知少年手臂往后一缩，雪冥正好抓住他的手，冰凉的指尖碰到滚烫的掌心，雪冥一瞬间收回手，要站起来的身体也失去了力气，重新落回椅子。
牧野啧了一声，欺身过去，“你冷啊？手这么凉。”
雪冥轻轻摇头，“没有，你若想再坐会，那便坐会。”
“行啊。”牧野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雪冥，“再陪我喝两杯，好不容易就剩咱俩了。”
雪冥接过酒，抬眼看对面的人。
面前人那目光亮如星辰，直直看着他的眼神，似乎要看穿他。
雪冥蹙了蹙眉，轻声问：“可是景郁出嫁，你心里难过了？”
牧野一挑眉，旋即点头，“是啊，很难过。”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望着漫天星辰，“大雪球，我这人是挺没心没肺的，可是我不是没心。”
雪冥眉心皱得更紧，安慰道：“不必难过，若是想她了，便来摄政王府住几日就是。”
“可我想有人能天天陪着我，我从小就住在潮湿阴暗的密室里，我不想自已一个人了。”
雪冥手指轻轻颤了颤，低低吸气，好一会吐出三个字，“还有我。”
牧野笑了，酒窝深得醉人，“是啊，还有你。那我就放心了。大雪球，你说这人还真挺奇怪的，周围热热闹闹，事情接连不断的时候，就只能被命运推着走。
好像都没什么时间停下来理清楚自已的心情，我吧，喜欢谁就跟谁亲近，不喜欢谁就离他远一些，一直都没什么大烦恼。
不过，最近我总是觉得很烦躁，心情不对劲，怎么都不对劲。”
雪冥一下担忧起来，这回准确地搭上了牧野的脉搏，“除此之外，还有哪里不舒服？怎的不早些与我说？”
牧野推开他的手，“我没生病，你天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把脉，我能生什么病？我就是……”
牧野抿了抿唇，转头看雪冥，“我就是觉得，好像确定了一些事，但是又不敢相信。我问自已如果是我想的那样，我会怎么选，我给了自已一个答案，就是不知道那个答案是不是正确的。”
雪冥眉头越皱越紧，都快夹出蚊子了，暗暗懊恼自已不该贪杯，竟听不懂眼前这人在说什么。
难得他愿意跟他说心事。
雪冥一脸凝重，如同长辈一般的语气，“只要是你自已认为对的事，就去做。无论如何，还有我在，不必担心。”
牧野气得笑出声，“行，反正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行，行，咱慢慢玩。”
最后一句的声音低不可闻，全数淹没在牧野唇边的酒杯里。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忽然余光瞥到雪冥紧紧皱着的眉心，身体比脑子快，抬手抚平那一抹褶皱。
“老皱眉干什么？”这大人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雪冥认识的牧野。
怎么一夜之间，这人性情变化如此之大。
牧野收回手，仍旧埋头喝酒，脑子里已经有了一连串的计划，嘴角的坏笑越来越不加收敛。
雪冥兀自愣着神，指尖轻碰眉宇，夜色撩人，难以自已。
牧野看他这样，忍不住笑，“大雪球，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喝醉啊，怎么呆呆傻傻的，怪可爱的。”
雪冥望着他，少年脸部轮廓硬朗了几分，不笑的时候，看着竟有几分冷漠。
但只要仔细去看，那眼底始终带着柔和。
把桌上最后一坛子酒都喝光了以后，牧野叹了口气，“我跟景兄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就喝了好多酒。我现在的酒量快赶上她了吧。”
那时，他以为景兄是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站在他身前护着他的人。
没想到，老天待他不薄。
他站起身，走到雪冥身旁，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抓着他的手臂，“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雪冥借着牧野的力气站起身。才发现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不知何时，身体竟然如此硬实，手臂也如此有力。
庭院中，大红的灯笼随风飘荡，照着夜半两人脚下的道路，用跳跃的烛火送他们离开。
牧野稳稳地扶着雪冥，一扫刚刚的痞气，神情懊恼，他居然还比大雪球矮！
一直到房间他还噘着嘴，闷闷地要回自已的房间，结果却发现自已的房间上了锁。
里面传来流麟迷迷糊糊的声音，“小牧牧，你跟雪主将就一晚吧，没地方睡了，我跟林风睡。”
——
真的没人关心咱们摄政王的洞房花烛夜了吗？（叹气）
第644章
玩脱了
牧野和雪冥的房间是挨着的，他的房间被霸占了，就只剩雪冥这一间房了。
毕竟雪主的房间，别说流麟，就是林风，也是万万不敢先斩后奏霸占的。
也只有欺负欺负好说话的小牧野。
牧野垂头丧气地靠在雪冥门口，看着里面的人。
雪冥刚刚脱去外衣，搭在屏风上，察觉到视线，抬眸看去，“怎么了？”
牧野一下笑了，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还真是醉了，这么大声音你竟然没听见。”
他随手把房门拴上，两手抱臂，倚靠着房门，眼神上下扫了雪冥一遍，“今晚你得收留我了大雪球。”
雪冥揉了揉眉心，把床铺好，自已坐到桌边倒了杯早就冰凉的茶，一饮而尽，“你先睡。”
牧野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那你呢？”
“本尊不困。”
“嗤，一起呗。”牧野侧躺下来，手支着脑袋，衣服衣摆垂落在塌外，风流公子的做派。
雪冥看他这样，只当他学了些不好的习惯，蹙了蹙眉，“日后少往藏花阁跑。”
牧野顺从地点头，而后起身，强行把人拉到身边，“行了，醉成这样，赶紧睡吧，一会天都亮了。小爷又不是女人，你怕什么。”
雪冥是真醉了，先前都是用意志力强行耗着，现在都在自已房间，是再无心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