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更何况一个真诚热情一个自小孤苦。景郁立刻道:“舒厌,听我说。你就当你死在了现在,从此你留在景熠身边为他左臂右膀。舒厌死在了中秋节日东禹皇宫,此后活着的,是景晏,海清河晏的晏,你听到了吗?”
舒厌疑惑地转了转眸,景郁给赤镜使了个眼色,赤镜立刻上前给他敷药包扎。
这时,一阵脚步声突然靠近,林风立刻挡住众人,凝耳倾听。
“……小德子,你再多使几人去找,他定是不熟悉皇宫迷路了,我们约好一起看月亮的,朕不过是去做了会功课,他人怎就不见了?”
“哎哟,我的皇上啊,这几日您天天拉着那云灵小皇子在皇宫里疯跑,他如何能迷路,想来是找云灵公主去了。”
“不会的,阿厌说了他最讨厌云灵公主,况且方才也去前殿看了,并无人。”
“可这后宫常年无人,那小皇子何以会来此地?”
“他定是想家了,偷偷躲了起来,朕去找找。”
景熠带着小太监走向后宫,声音一点点消失。
景郁看向舒厌,看到他眼眶盈满了泪,无声地哭着。
景郁想着南陨城安慰她时候的样子,试探着用手摸了摸舒厌的头,“好好活着吧,大人之间的博弈不该用一个小孩子的命来达成目的,景熠有我保护,舒芯伤害不到他。”
舒厌眼底的光彩逐渐凝聚,过了一会,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左胸的位置,道:“血……”
只说了一个字,他就晕了过去。
赤镜道:“晕了好,晕了伤口好恢复。”
景郁吩咐,“把他交给景熠吧,虽然是小孩子,但也有知道自已好朋友情况的权利。”
景熠是皇帝,是仇是怨,他心里都该有个数。
送走舒厌,景郁凝眸思索。
从舒芯把舒厌送过来,她就已经开始算计了。
她知道南陨城不会原谅她,她杀了那么多人,东禹迟早会找云灵清算。
送舒厌来,是暂时求和。而南陨城为了流月国百姓,只得答应。
而舒厌死在东禹皇宫。
一可除掉储君,舒芯为唯一云灵皇室后人,云灵大臣只能拥她为帝。
二是陷害离诗诗,将舒芯的死扣在她头上,出气报复。
除此之外,还有三。
北渊公主在东禹杀了云灵皇子,北渊理亏,东禹理亏。
至少在十年中,两国不会对云灵出手。
离诗诗也会被南陨城怀疑,从此失去信任,再没有现在这般自由。
一石三鸟。
舒芯不愧是舒芯。
本来,景郁只需要把活着的舒厌交出去,交还给舒芯。
舒芯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可只要舒厌还活着,舒芯对他性命的利用就不会停止。
与其等下次,不如一次性解决。
她倒要看看,舒芯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赤镜。”景郁沉声吩咐,“去找个可靠的宫女送到诗诗公主身边,一会若是问起,让她答她一直在陪着诗诗公主换舞衣,直到她回大殿。”
“是,七王爷。”
“林风。”
“属下在。”
“去义庄找个跟舒厌差不多身量的尸体,把脸划烂,送到皇宫。”
景郁的身影被月亮拉出长长的影子,她比较喜欢主动出击。
赤镜和林风分头行动。
景郁在原地站了一会,抬头看向天空的圆月。
除了月亮,还有许多闪亮的星。
其中最亮的是东南方向的一颗星。
若是谢思在此,定会认出,那颗星,名贪狼。
第323章
开局一张嘴,剩下全靠编
景郁回到大殿的时候,南陨城还没有回来,许是跟钟逸闻在御书房说事。
大臣们醉态尽显,看起来中秋宴已是尾声。
这时,离诗诗见景郁一个人坐着,走过去低声道:“七王爷,舒芯有问题!”
景郁挑眉,“什么问题?”
“她刚刚说了句特别奇怪的话,说多谢我,她谢我什么?”
“谢你?”景郁蹙眉。
“嗯,刚刚摄政王在这,我不敢过来说,想了想,舒芯指不定憋着什么坏,还是来告诉七王爷你一声。”
正在两人思索之际,门口突然传来惊呼声。
过了会,林风和赤渊抬着一个担架进来,上面用白布裹着一具尸体,脸被人用刀划得稀烂。
景郁没想到林风动作这么快。
她迅速对离诗诗道:“诗诗公主,一会如果舒芯指认你,你不要冲动,就说一直与那小宫女在一处即可。”
赤镜带着那小宫女从侧门进来,正立在一旁等候。
离诗诗反应也快,点头,“明白了,多谢七王爷。”
白布上染着鲜红的血,南陨城不在,在场的人景郁最大。
“王爷,发现一具尸体,身份不明。”林风汇报道。
景郁看了眼舒芯,还未开口,舒芯突然大叫着扑到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小厌!小厌你怎么了?!”
舒芯的话一出口,众大臣酒醒了一半,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很明显,舒芯口中的小厌只可能是云灵储君舒厌。
尸体上,有一枚舒厌随身携带的玉佩,正垂落在外。
那是景郁特意吩咐林风放的。
她走上前,努力让自已神情凝重,“云灵公主,此人脸已经被划成这样,你如何能断定他就是云灵小皇子?”
舒芯一把拽过那枚玉佩,狠声道:“这枚玉佩是小厌随身携带的,尸体身量也与他相似,定是他!七王爷,我弟弟死在了东禹皇宫,你无论如何也该给我个交代吧?!”
景郁按照剧本走,“云灵公主要什么交代?”
“我要凶手偿命!小厌还这么小,杀他的人该多狠心。”
景郁:“当然,凶手毒辣残忍,本王定会彻查,给云灵公主一个交代。等……”
“我等不了!”舒芯直接打断了景郁的话,“过了今夜,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如何查?!今夜皇宫中的所有人都在宴上,小厌身上的伤口这么多,杀他一定要费些时间。谁在宴上消失得时间最久,谁就是最有可能杀害小厌的凶手!”
有条有理,逻辑清晰。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景郁勾起一抹讥讽地笑,但凡舒芯能再多伤心一会,这戏都能更逼真一点。
她道:“云灵公主这么说,是有怀疑的人了?”
舒芯站起身,昂着头盯着景郁,“那是自然。”
景郁余光瞥了眼离诗诗,她身旁已然站着一宫女。
有宫女作证,舒芯没有确凿证据,陷害不了离诗诗。
景郁随意问:“不知云灵公主怀疑谁?”
舒芯冷笑,忽然指着景郁,“我怀疑你,七王爷!”
一时间,全场寂静。
林风和赤镜同时上前,将景郁护在中间。
林风气得瞪眼,“你在放屁!”
赤镜也道:“云灵公主慎言,此乃我东禹七王爷,空口白牙地污蔑,当我东禹无人么?”
舒芯冷笑更甚,她自是认得赤镜。
当初她在摄政王府时,赤羽卫的人没有一个给她好脸色看,如今竟然如此护着景郁?!
“你可是我师兄的赤羽卫,护着外人,你就不怕我师兄知道后,将你撵出赤羽卫!”
赤镜面无表情,“赤羽卫的事,不需外人操心。”
“你!”舒芯冷哼,“好!”
她抬手指向景郁,下一瞬又立刻把手收了回来,恨声道:“各位不妨好好想一想,今夜中秋宴,七王爷消失了多久。
自我跳舞时,七王爷就离开了,一直到北渊公主一曲舞毕,而后又过了许久,他才出现。只有他,有足够的时间,在小厌身上一刀刀划下伤口。
还有!刀刃伤,分明跟他随身携带地匕首相似,入宫皆要解兵刃,只有七王爷特殊,可带匕首。
如此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七王爷如此虐杀我弟弟,我定要讨个说法!”
舒芯声声控诉,句句凄厉,引得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景郁。
景郁低低地啧了一声。
怎么不按剧本来呢?
说好的诬陷离诗诗,现在改诬陷她了?
倒还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安排舒厌,安排离诗诗,终是忘记了,舒芯最恨的,是她。
景郁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闲闲地往里一坐,“本王为何要杀云灵皇子?”
只这一会,她的脑子里已经分析清楚了局势。
不在场证据这一点,她百口莫辩,除非她承认自已是刚刚跳舞的人。
舒芯有一点没说错,她消失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要是说什么都没做,估计都没人信。
今天这局,用脑子是破不了了。
不过幸好是主场,景郁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腕,主场可不能输。
舒芯语带讥讽,“自然是因为我,你嫉妒我与师兄自小相伴,青梅竹马,恨不得杀我而后快。可你不敢杀我,所以只能杀我弟弟!
景郁!你真是好狠的心,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好男色也就罢了,以你王爷之尊,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就算是幼儿亦是随意得之,可你不仅对我师兄图谋不轨,还意图虐杀我弟弟,以此满足你变态的欲.望,你不配为王爷!”
舒芯悲戚戚地看向众臣,“各位,不知各位可还记得申家父子,曾因七王爷而死,那时舒芯还在东禹,无意得知一些内情。
只是当时我与七王爷交好,便违心替他瞒着。如今我弟弟遭殃,我是瞒不下去了!
当初申家小少爷私养禁脔,七王爷看似伸张正义,实则是想将那些禁脔收为已用。各位可还记得那些禁脔进了七王府之后,还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他们都被景郁残忍的手段折磨致死!那些个少年,与小厌一般大小。都怪我,要是我当时把一切说出来,小厌就不会死了!”
景郁嘴角抽了抽,真该让谢思过来学一学,舒芯编故事的能力比他强多了。
她身后,离诗诗是坐不住了,身旁的宫女拉都拉不住。
“舒芯,你是母.狗掀门帘,全凭一张嘴啊!你放你娘的狗屁!哦,我忘了,你没爹没娘,你没人教,没人教你说啊,你爷爷今天兴致好,教你怎么说人话,不然长得人模狗样,嘴里天天汪汪汪的,狗都不知道该不该认你当同类!”
景郁惊了,忍不住回头看离诗诗。
不止她,大臣们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离诗诗,大概是没想到平日里温婉寡言的北渊公主,骂起人来这么的……彪悍。
离诗诗意识到众人的目光,纤纤玉手挽了挽耳后的头发,“本公主的意思是,今晚月色好,我兴致不错。”
第324章
动脑子这事还是南陨城擅长
舒芯被骂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离诗诗,关你什么事!”
离诗诗莞尔一笑,很是温柔,“路遇野狗咬人,本公主向来热心。”
舒芯紧紧攥着拳头,“本公主现在没有心思与你吵闹。”
她看向景郁,“七王爷,难道你不该解释解释吗?”
这时,一个景郁看着眼生的官员上前道:“云灵皇子莫名死于东禹皇宫,确实是我们理亏,七王爷理应给云灵公主一个解释。”
景郁心火烧起,眯眼看那官员。
她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人,涉及两国,不维护自已国家,竟摆着一副公正地态度,胳膊肘往外拐。
她可以说东禹有愧,因她是王爷,她是东禹的脸面,那样说是客套不失礼节,无人能诟病。
可这些人,身为东禹的朝臣,这话却是说不得。
说了,就是真自认理亏了。
猪队友。
离诗诗骂不得东禹朝臣,用眼神怂恿乔仞。
乔仞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出声道:“云灵公主没有任何凭证,先是污蔑七王爷杀人,又说其私养禁脔。
恕我直言,且不说是不是只要有人污蔑我东禹王爷,都要七王爷一一解释。就言如今局势,云灵……有什么资格要要我东禹王爷亲自解释?”
乔仞不卑不亢冲舒芯拱手行礼,随后看向刚才说话的官员,“李大人,且不说你吃东禹官粮却不维护东禹。就说今日这事,你一个五品官,又有何资格以此口吻对七王爷说话?以下犯上,是重罪啊李大人。”
李大人被乔仞说得回不上嘴,冷哼,“本官不过是就事论事,生死大事,岂能因为身份就遮掩了去?我虽为东禹的官,却也是站在公理这一边的!”
离诗诗气得自已上场,不似对舒芯破口大骂,阴阳怪气起来也是气死人。
“这位大人这么厉害,维护天下正义怎么还要吃东禹的皇粮?七王爷,这般人以道德为食,怕是不需要五谷杂粮,日后还是不要派发俸禄了。”
李大人恼羞成怒,“此乃我东禹之事,北渊公主未免话太多了!”
离诗诗毫不在意地昂头,“本公主话是有点多,李大人忍一忍吧。不然,你还敢撵我出东禹不成?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李大人转向景郁,“七王爷,北渊公主如此欺辱朝臣,是没将东禹放在眼里,亦是没将你放在眼里,你如何能忍?!”
景郁嘴角牵起懒洋洋地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本王现在忍耐力着实是变好了,否则……刚才你说完第一句话时,就早该人头落地!”
李大人脸色白了白,“七王爷如今虽有了些实权,可下官好歹也是五品官阶,滥杀朝廷命官,七王爷也太看得起自已了。”
景郁最烦与人废话,随意地嗯了一声,“五品官是吧?卸任吧,扔出去。”
不等李大人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林风已经兴奋地拎起他,扔出了大殿。
远远地还传来人落地后哀嚎不止的声音。
这时,吴启元皱眉上前,“七王爷,李仁说话虽难听了些,可也并无错处。你如此对待朝臣,会让我等老臣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