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舒芯在一旁得意洋洋,她有的是时间等这群人内讧,只要是给景郁添堵的事,她都乐意得很。原本舒厌的死是给离诗诗准备的,没想到景郁自已消失那么久。送上门的机会,她怎么能不要呢。
景郁抬眸扫了眼吴启元,他身边站着大部分朝臣,剩下一小撮离乔仞较近。
她眯了眯眼,这架势……是要集体逼迫她?
她翘起二郎腿,一双眸清冷漂亮,“那以吴大人之见,本王该如何做呢?”
吴启元恭恭敬敬地,语气却带着傲慢,“云灵小皇子死在东禹皇宫为真,七王爷莫名消失许久也为真。至于云灵公主说的禁脔一事,需调查才知。
但只前两条,七王爷就该诚心地与云灵公主道歉,是东禹对小皇子保护不周。其次,七王爷该自证清白,说清楚自已去了哪里,做了何事,可有人证?”
吴启元说完,他身周的大臣纷纷拱手道:“我等附议。”
景郁手指一下下敲在椅子扶手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这一个一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云灵的官。
离诗诗出声嗤笑,“这位大人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凭什么要七王爷道歉?刑部办案,还需人证物证俱在才能定一人之罪。
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因为七王爷消失片刻,就要自证清白?东禹是何律法?无罪之人要自证清白?真是贻笑大方!”
吴启元淡淡地扫了眼离诗诗,“北渊公主,此乃我东禹之事,请慎言。”
离诗诗还要说什么,被乔仞轻轻拉了一下。
如今的情形,不对了。
这些人是在逼迫七王爷认下这个罪名,他们是故意的。
没有证据,他们就是要逼七王爷低头。
用这样的方式,分明……是在故意羞辱欺负。
乔仞不动声色地往景郁的方向靠了两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欺辱七王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景郁手指仍旧在扶手上轻点,乔仞能看出来的问题,她自然也能看出来。
舒芯,吴启元。吴启元身后是钟逸闻。
舒厌之死,逼她道歉,故意惹她发怒……
她向来脾性不好,跟她接触过的大臣或多或少是清楚的。
吴启元是其中之一。
今日她被如此荒唐的诬陷,必然暴怒。
她暴怒之下,死一两个人是常事。
可那又如何?
她不需名声,东禹出个滥杀的七王爷又不会怎么样。
别国看东禹,看的是南陨城,又不是她。
她就算名声烂透都不影响什么。
钟逸闻的目的没这么简单,不可能只单单为了她。
景郁揉了揉太阳穴,动脑子这事,还是南陨城擅长。
她站起身,匕首出鞘地声音吓得一众大臣惊呼着往后退。
景郁笑笑,“怕什么?”
她转向林风,“风啊,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要是被冤枉,还怎么自证清白吗?”
林风回答得大声,“把冤枉王爷的人都杀了,就清白了!”
吴启元等人闻言个个警惕,退到门边,已是退无可退。
景郁把玩着匕首,懒懒抬眸,“吴大人,这戏台子本是我搭的,如今你当了主角,那我怎么办?”
那就只能把戏台子掀了,谁也别想演!
第325章
死者为大,生者为王
舒芯在一旁看着景郁,“七王爷难不成还打算在皇宫大开杀戒,屠杀东禹百官吗?”
景郁看她,“有何不可?他们个个向着你云灵公主,东禹可没有这样的官。”
吴启元忙争辩,“臣等不过是为了东禹与云灵的关系,如此作为,也是以大局为重。不过是要七王爷致以歉意,再自证清白。七王爷就想杀人,未免太过狠毒。”
景郁勾了勾唇,一瞬间匕首飞出,准确地插在吴启元的大腿上。
吴启元痛得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地瞪着景郁,眼底带恨。
景郁微微一笑,
“不过是废了吴大人一条腿,吴大人就如此看着我,未免太小气。”
他身边的兵部侍郎贺光冲景郁吹胡子瞪眼睛,“七王爷!这里是东禹皇宫,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出手伤人,你眼里还有没有东禹律法?!”
景郁似笑非笑,她一步步走向吴启元,一身红衣带着肃杀,吓得贺光缩进人群,恨不得自已刚刚没出现过。
行至吴启元身前,她左腿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左手肘懒懒撑在膝盖上,居高临下地看吴启元。
“吴大人尽可放心,本王不会杀你的。”
她勾了勾唇,随意垂落的左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拨弄插在吴启元腿上的匕首刀柄。
每碰一下,吴启元都疼得龇牙咧嘴,汗水顺着鬓角流下,狼狈不堪。
没人想到景郁竟是敢直接出手伤人,一群文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除了一张嘴,还真是拿景郁没有办法。
若是以往还能命令禁军,禁军是先帝留下,唯一任务是保护皇宫,他们不会允许有人肆意在宫里伤人。
即便是七王爷。
可今夜中秋宴,南陨城将禁军调到了外围。
此时在附近的,都是南陨城的人。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来查看,众臣心里已是明白怎么回事。
今晚,即便他们全部死在这里,都没人会管。
景郁还不知道南陨城换了禁军,她只是见不得别人在她的主场嚣张。
她刚刚大致捋了一下,以她的地位还不足以让百官如此牺牲来逼迫。
他们要的很可能是南陨城名声扫地。
上一次当着文武百官,南陨城亲自拟旨讨伐西榆,言语间不曾掩饰,就是为她出气。
这一次,百官由着舒芯冤枉,摆出冠冕堂皇地姿态逼迫她。
无非就是要再羞辱她一次,然后要南陨城替她出头。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钟逸闻会在合适的时机结束跟南陨城的谈话。
南陨城会看到她被逼迫、被冤枉,从而发怒,惩治百官。
可一旦他这么做了,南家世代清名就会被这群文臣,用他们手上的笔,一笔笔抹黑。
最终的目的,是要南陨城落个公私不分、护短无理的坏名声。
到时,钟逸闻推翻南陨城的摄政时,就又可多添一条理由。
而南家世代清名,就此染上污点。
景郁握着刀柄,在吴启元的伤口处旋转一圈,刀尖摩.擦骨头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尤为刺耳。
吴启元疼得撕心裂肺地大喊。
可景郁始终无动于衷,脸上挂着浅淡地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出不算精彩的表演。
“噗!”
匕首被拔出。
以景郁对人体的了解,从新的伤口破开拔刀不过是变换一下角度,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只有吴启元感受深刻,拔刀比插刀要痛了百倍不止。
他老眼浑浊,牙关咬得紧紧地,眼底迸发出绝望和仇怨。
景郁随意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一块布擦拭刀刃上的血迹。
桌子上的酒还飘着酒香,只是却无人品尝了。
景郁一边擦刀一边往椅子处走,刚准备转身坐下,身后传来吴启元忍着痛苦,悲愤欲绝地声音。
“七王爷理应与云灵道歉,理应……自!证!清!白!”
吴启元一字一句,声音颤抖,双目赤红地盯着景郁的背影。
他已受伤,若不把景郁拉下水,他不甘心!
吴启元死死盯着景郁,若非是要求太过荒唐,还真有几分忠臣死谏的意味。
可他的要求,荒唐且无理!
跟舒芯道歉?
景郁看向舒芯得意洋洋地脸,话却是对着吴启元说的,“想让本王给云灵公主道歉,也不是不可以。”
舒芯愈加得意,“七王爷通透,识时务者为俊杰。”
景郁勾了勾唇,看舒芯的眼神淬着寒冰,“除非云灵公主死于我手,死者为大,本王愿致以歉意。毕竟,死者为大,生者……为王。”
“景郁!”舒芯恼羞成怒,“你别太嚣张!舒厌死在东禹,你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你道个歉也就算了,你要是执迷不悟,本公主要整个九州知道你七王爷虐杀男童,嗜杀成性!”
景郁转身,衣摆旋出好看的弧度。
下一秒,人慵懒地坐回椅子,“随意。”
不过是将上一世的名头延续到这里,她有何惧?
她滥杀,总比拖南陨城下水强。
今日的事,她已定好结局。
东禹百官于中秋夜,尽数伤于她手上,东禹七王爷嗜杀无度,蛮不讲理。
剩下的,就是南陨城的事了。
她可以装模作样被南陨城关起来,也可以假装被南陨城打败。
总之,她不会成为别人伤害南陨城的工具。
南陨城愿以身扶她入云巅,她亦可低下头颅,全他南家世代忠义。
离诗诗不明白如此荒唐的指控,为何景郁要认,低声问乔仞。
乔仞压低声音,解释道:“人言可畏,虽无实证,可云灵小皇子已死,七王爷消失的时间又太久。只要一点点嫌疑,加上云灵公主咬着不放,东禹自已的官员还胳膊肘往外拐,逼着七王爷自证清白。
就算七王爷抵死不认,他们也会将今夜的事传出去。到时,七王爷一样会被推上风口浪尖。逃避,没有任何用处。七王爷这样做,是对的。”
敌人的刀刺过来,若是不能挡回去,只是躲的话,就算躲了,也会伤到自已护在身后的人。
离诗诗不解,“可七王爷为何要伤人?这样不是把事情越闹越大?”
乔仞看着景郁垂落在地的衣袍,低眉敛目,“应是为了摄政王。”
现在大殿里的东禹百官,就像一群吃人的怪物,要么吃了景郁,要么吃了南陨城。
否则他们不会罢休。
而景郁,用这样的方式,单方面选择了自已。
第326章
骂我,可以。骂南陨城,不行
乔仞悄悄握住离诗诗的手,“诗诗,东禹局面混乱已是不可控,如此多官员明目张胆逼迫七王爷,甚至不惜冒着被七王爷屠杀的危险,只怕是身后有了支持。这几日,你都在皇宫待着,一定不要离开。”
离诗诗此刻心里只担心景郁,“那七王爷会怎么样啊?”
乔仞沉默下来,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云灵公主的指控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已国家的大臣集体指控。
如今,景郁已是被逼得退无可退。
要么她服软道歉,要么……打得这群人哭爹喊娘。
而最终的结果,亦是要承受非议。
这还只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吴启元等人仍旧不依不饶,只怕不死几个人,很难收场。
气氛僵持着。
景郁只当周围人是透明地,慢悠悠地给自已倒了杯酒。
她旁若无人地喝酒。
大臣中忽然走出一人。
景郁勾唇,来了。
“七王爷,下官王格,乃吏部官员。七王爷拒不道歉,可是认了这虐杀云灵皇子的罪名了?”
景郁指尖转着酒杯,眯眼看王格,“王大人逻辑鬼才。”
王格不明所以,却像是知晓景郁性子似的,不被她牵着鼻子走,自顾自地说下去。
“申家父子之死,七王爷只怕也脱不了干系。方才云灵公主说七王爷曾有养禁脔的爱好,莫非……七王爷与摄政王之间,也有为世所不容地情感么?”
景郁冲他举杯,“人才。”
王格盯着她,“看来七王爷是承认了,两个男人,私相授受,还是我东禹最有地位的两个男人,你将东禹脸面置于何处?
传闻摄政王不近女色,没想到,竟是好男色。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简直无耻!”
“啪!”景郁手上的酒杯飞出,正打在王格的嘴上。
一瞬间,他的嘴就肿了起来。
景郁的劲儿可不小。
她揉了揉手腕,“有件事跟各位说一下。骂我,可以。骂南陨城,不行。”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果真是狼狈为奸,简直……简直是无耻之尤!”
“东禹皇室从未出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南家世代忠良,竟毁在了南陨城的手里!南将军!你睁眼看看啊!”
景郁越听脸色越难看,一脚踢翻了桌子,巨大的声响压住了所有的指责议论。
“本王不过是对摄政王心生些许爱慕,摄政王从未得知。若再让本王听见谁人说摄政王的不是,这刀……就喝谁的血!”景郁笑容阴冷。
议论声止,可王格却不依不饶,“七王爷堵住我们的嘴容易,如何能堵住悠悠众口?摄政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从……”
话没说完,他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