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理由嘛,按雪冥自已的话说是:本尊做事不需要理由,也不需向何人解释。就是这么强势。
所以,牧野只能扮演北雪雪主的随从。
马车上。
景郁不断接收牧野哀怨地眼神,着实受不了,安慰道:“小牧野啊,忍一忍吧。总比北雪也送公主联姻,你扮演公主的提议强啊,对吧?”
牧野一下泄了气,“凭什么小爷我要做这只大雪球的随从?”
景郁看了眼雪冥,低声道:“又没让你真的做他的随从,你不伺候他不就行了吗?不过是个进宫的理由。你当我和南陨城的随从,太面生,会惹人怀疑的。”
牧野仍旧不乐意,但也算接受了景郁的说法。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
林风的声音传来,“王爷,舒芯小姐拦住了马车。她说……想跟您单独聊聊。”
景郁当即起身,却被南陨城拉住手腕。
她疑惑看他,“怎么了?”
南陨城盯着她的眼睛,道:“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放心吧。”
景郁跳下马车,舒芯已经在小巷口等她。
她走过去,舒芯又往小巷子深处走了一会才停下。
小巷子里阴冷潮湿,舒芯在最里面,景郁在巷口方向。她回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阳光,和在路边吃草的马。
“舒芯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景郁问道。
舒芯穿了一身藕色罗裙,往常俏皮可爱的十字髻变成了优雅淑女的垂挂髻,两缕发丝垂在胸前,真真像是个闺阁待嫁的大家闺秀。
舒芯见景郁一直盯着自已看,不由得红了脸,小声问:“七王爷,以前是舒芯不懂事,行事粗鲁。如今我已恢复公主身份,在此还请七王爷原谅舒芯先前的莽撞。”
景郁不太能适应这样的舒芯,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舒芯小姐,你有事就直说吧?”
舒芯垂着头,良久才抬头看向景郁,眼圈泛红,“七王爷,舒芯想问你,可愿娶舒芯为妻?”
景郁:“!!!”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见舒芯脸色瞬间苍白,她意识到这样太直白的拒绝,容易伤害女孩子。
景郁一个头八个大,连忙解释,“你别难过啊,我的意思不是不喜欢你,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哎呀!舒芯小姐,你很好,但是我不能娶你。”
“那七王爷是要娶那离诗诗?为何?舒芯哪一点比不上她?就因为云灵国刚刚复国吗?可是我云灵国曾经也是富饶之地,对七王爷绝对有利无害!”
景郁都快哭了,这都哪跟哪啊。
“不是不是,我也不娶离诗诗。”
景郁痛苦地抱着头,“要不……要不你们当我死了吧。也告诉离诗诗一声,就说我死了。”
舒芯不依不饶,“七王爷不喜舒芯,可是有了心仪的女子?没关系,若舒芯为七王妃,定不会干涉七王爷养妾室。”
杀人不过头点地。景郁觉得,她这辈子,哦不,两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难的事情。
忽然,舒芯的视线转向巷口,脸上的表情又惊讶又难过,最后嘴角扯起一抹惨笑。
“七王爷,我师兄对你真好。”
景郁回头,巷口处,南陨城背对着她们,双手负于身后,立于阳光之下。
南陨城,是害怕舒芯对她做什么吗?
她笑了笑,“南陨城是个好人。”
舒芯却冷笑出声,“好人?七王爷未免太不了解我师兄了。”
第165章
七王爷,你喜欢我师兄
舒芯望着南陨城在巷口的背影,声音低低地,“在我师兄十五岁的时候,他曾经从山里抓回来一只豹子,据说是山中最凶猛的野兽,就连万兽之王也要逊其三分。
可师兄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把那豹子驯服了,半人高的豹子温顺得像一只狗。
后来他成了师兄唯一的伙伴,唯一能靠近他的活物。”
舒芯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景郁觉得巷子里的冷风愈加的冷。
舒芯说道:“一人一豹形影不离。但是一年后,师兄亲手杀了那只豹子。一剑封喉,死状凄惨。”
她看向景郁,见景郁面色不变,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惊慌失措,不由得奇怪,“七王爷不觉得残忍吗?”
这种事,景郁是内行。
她耸了耸肩,“不觉得啊。”
“那只豹子只听我师兄一人命令,对他忠心耿耿,两人吃住一起。可是他最后还是杀了那豹子,若非冷血无情,岂会做出这种事?”
景郁有些烦躁,她现在似乎有点听不得别人说南陨城不好。
“舒芯小姐。”景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你不懂南陨城。我猜,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驯过任何山林野兽,身边也不曾养过什么活物吧?”
“你怎么知道?”
景郁勾了勾唇,“因为……”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看着南陨城的背影,道:“驯服野生豹子是少年血性,养在身边是他渴望陪伴。而杀了陪伴自已一年多的朋友,是为它好,也是警醒自已,若不能保护一生,便绝不占有。”
南陨城啊。
十五岁的他就能有那样的意志和决心,现在的他,心到底有多硬呢。
舒芯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景郁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笑道:“舒芯小姐恐怕对山林野兽不太了解。你也说了,那野生豹子凶悍无比,就是山中老虎都要怕它三分。
可它跟了南陨城一年多,一年多不曾捕猎,不曾奔跑,它的野兽本能已经退化。若南陨城能一直养着它也就罢了,可也许那时的南陨城因为什么原因,不能一直养着。
而放它回山林,它必会被其他野兽生生分食,与其那样痛苦,不如给它一个痛快。”
当然,最重要的是。
那时候南陨城十五岁,他已经没有家里人了。
他自已养不了,也没人帮他养。
所以他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
那时候的他心里该有多难过呢。
舒芯奇怪地盯着景郁,“你好像很了解我师兄。”
“还可以吧,随口说说。”
景郁胸口涌上一股酸涩,她能明白那种想要又要不起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
忽然,舒芯一字一句道:“七王爷,你喜欢我师兄!”
“噗!咳咳咳……”景郁被口水呛住,“什么玩意?!”
舒芯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一般,一下子盛气凌人起来,“你方才看我师兄的眼神,那分明是喜欢!”
景郁捂脸,怎么翻来覆去就逃不开喜欢这两个字了呢。
她就不能谁也不喜欢吗?
忽然,她福至心灵,好机会啊!
景郁把手拿开,表情严肃,“舒芯小姐,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她又加了一句,“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舒芯既恨又怒,“你竟然……竟然肖想我师兄!你说!先前你帮我想办法追求我师兄,其实就是故意在害我,对不对?你就是故意破坏我和师兄的感情,故意让他不喜欢我!”
景郁:“天地良心,我真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云灵国刚刚复国,根基不稳。不过没关系,我师兄不可能喜欢你,你就算喜欢他,也是无用。”
舒芯涨红着脸,贝齿咬住朱唇。似乎对她来说,接下来说的话屈辱万分。
“你娶我做七王妃,我绝不会干涉你与师兄接触。”
景郁目瞪口呆,旋即正色道:“舒芯小姐,你还有大好年华,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我?你云灵复国,你身为公主,可以有一万种方式稳固国力,相信南陨城看在同门的份上,也会助你一二。你何必要把自已当成筹码?你分明也不喜欢我。”
舒芯死死地咬住下唇,“舒芯爱慕七王爷已久,此情天地可鉴!”
景郁:“……”
忽然,一阵风略过,离诗诗飞身落在景郁和舒芯之间。
“好不要脸的云灵国公主,说好了接风宴上你我公正比试。居然利用自已与七王爷为旧识,先与其见面,不要脸至极!”
离诗诗骂起舒芯来是丝毫不留情面。
舒芯恨得咬牙切齿,“离诗诗,怎么哪都有你?!”
景郁急忙后退两步,将战场留给她们。
她看向巷口,南陨城正冲她点头。
她趁着离诗诗和舒芯吵嘴的功夫,急忙跑出去。
走近南陨城的一瞬间,就像见到家人一样。
景郁哭丧着脸,“南陨城,要不你给我买个棺材,我装死很在行的。让她们以为我死了,就不会缠着我了。”
南陨城哭笑不得,“莫要胡言。让她们自已斗去,我们走吧。”
回到马车上,景郁惊魂未定,她居然有点感激离诗诗,“幸好这北渊公主及时来了。”
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舒芯。
林风说了一句,“王爷,是摄政王派属下去找北渊公主的。”
景郁惊讶地看向南陨城。
南陨城笑了笑,“你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特别是舒芯这样的女子。让擅长的人来便是。”
景郁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感激涕零,“恩人啊!”
马车继续前行。
牧野好笑地看着景郁那样子,“我景兄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面对两个女子,竟慌成这样。哎,古人诚不欺我,果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马车后,舒芯和离诗诗已经打到了一起,路边百姓都在看热闹。
两人一边打一边还在吵,吵的内容无非是谁更不要脸。
景郁默默感叹:果然还是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第166章
他不会伤害我
终于到了皇宫,景郁奔向御书房找景熠,牧野和雪冥跟着后面。
“小景熠。”景郁笑眯眯地。
“七皇叔!”
景熠原本在看奏折,看到景郁的一瞬间,激动得都顾不得整理衣袍,朝她飞奔过来。
却在刚要抱住景郁的时候,看到了踏进门的南陨城。
景熠的脚步生生止住,孩童纯真只一瞬,就又变为了故装沉稳的帝王。
景郁回头看了眼南陨城,俯身捏了下景熠的脸。
随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抱起来,“小屁孩儿,还挺沉。”
景熠惊惶地望向南陨城,大大的眼睛里藏着害怕,却见那往常严肃冷漠的摄政王,并未像以前一样,教他要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正怔愣间,牧野和雪冥走到景熠两边。牧野也学景郁的样子捏了捏小皇帝的脸。
“嘿嘿,这谁家小孩儿,长得这么可爱。眼睛水灵灵地,跟个姑娘似的。”
景郁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去去,我家的。”
景熠不乐意地板起脸纠正,“朕是男子,不是女子!”
九州皆知,东禹朝堂尽归摄政王掌控,景熠向来是被人忽视的那个。
景郁却觉得这样很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要不是南陨城替景熠挡了那么多暗箭,这孩子只怕没一天能睡个安稳觉。
这时,景熠挣扎着从景郁的怀抱里下来,整理衣袍,又扶了扶冠,走到南陨城面前,“摄政王远赴西南处理水患一事,辛苦了。朕替百姓谢摄政王之大劳。”
南陨城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敲两下,道:“西南一事乃七王爷亲理,皇上不必谢本王。”
“七皇叔?”景熠疑惑地看向景郁。
景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说这个了。小景熠,我带你去玩啊。”
景熠眼睛亮了下,却很快摇头,“今日还有书未读,还要写三篇策论。”
景郁道:“摄政王允许也不行?”
南陨城抬眸扫她一眼,景郁冲他眨巴了下眼睛,悄悄地竖起食指,比了个一。
意思是,就一天,让景熠玩一天。
南陨城无奈,“可歇一日。”
出乎意料地,景熠仍旧倔强摇头,“太傅说过,一日事一日结,一天都不能偷懒。”
这话让在场的四个大人都沉默下来。
雪冥啧啧两声,“不错,比北雪那只知吃喝玩乐的老头子强。”
景郁在景熠面前蹲下,问他,“不累吗?”
景熠灿然一笑,“七皇叔不必担心,有时虽累。可转念一想,朕身为一国之君,肩上是黎民百姓,百姓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时还要面临饥饿,流离失所,总不见得朕比他们还累。”
南陨城若有所思地看向景熠,难得夸赞,“不错。”
被南陨城一夸,景熠兴奋得脸通红,大步回到桌岸后,旁若无人地拿起书看。
景郁哭笑不得,这孩子。
对南陨城又恨又怕,可心里却是崇拜得不行。稍稍被夸一句,激动成这样。
她走到景熠旁边,发现他正在对着南陨城批过的奏折和自已写的处理方法冥思苦想,似乎在想南陨城如此处理的原因。
她小声问景熠,“小景熠,七皇叔问你,你还恨南陨城吗?”
景熠偷偷看了看南陨城,凑近景郁的耳朵说:“只要他不害七皇叔,我就不恨他。”
“为何?”
“七皇叔你说的对,摄政王从未做过对东禹有害之事。即便皇室与其有怨,但朕为国主,不可将江山跟私怨混为一谈。我会快点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像摄政王一样,把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
景熠语气一下低落,“可七皇叔是景熠唯一的亲人了,若他伤害七皇叔你,景熠没办法理智。”
景郁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心,他不会伤害我。”
“七皇叔如此笃定?”
景郁点头,“嗯,一定不会。你安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