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笑眯眯地看着南陨城,真是越看越顺眼,“谢啦。”南陨城点点头,扫视一周,转身离开了营地,留下一众将土面面相觑。
直到出了策应军的营地,将军们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摄政王特意来东营,就为了送一个厨子?”
“看起来还真是这样,摄政王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策应军一句,就送来一个厨子……诶,戚将军,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戚崇眼观鼻鼻观心,“不知。”
“连戚将军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啊?难道那新来的将军是摄政王的人?”
“废话,军营中谁不是摄政王的人?你不是啊?”
“那是为什么啊?大老远跑过来就送一个厨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摄政王的作风。”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啊?前段时间我老婆生娃,我回了皇城一趟,听说摄政王有断袖癖!”
“真的?不过说起来策应军的将军模样真标致,我还从没见过那般标致的男人。”
什么玩意,越说越不像话。
戚崇重重咳嗽一声,“都给我闭嘴!一个个都是当将军的人,怎么跟长舌妇似的?都滚回去训练,策应军不同其他军,既然摄政王已有安排,都管好自已的一亩三分地!”
众将纷纷闭嘴,各回各家。
戚崇正准备走,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奇道:“余江?你还有事?”
余江长了张方正的国字脸,个子不高但很壮,整个人就像一块敦实的正方形。
“戚将军,摄政王难道真准备让那个娘娘腔来管策应军?”
戚崇板着脸,“余江,管好你自已的事,策应军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余江难堪地低头,“是。”
等戚崇走了后,余江狠狠地看向策应军的方向,面露不甘。
“哼,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等着!”
——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北雪前尘
景郁对德福那是一万个满意,策应军虽然待遇极好,但也只能自取自用,伙头兵只给训练的将土做饭。
所以策应军的人几乎都是自已动手。
要么随便煮点什么,要么懒到极致的,去厨房捡漏,有什么吃什么。
所以胡须男中午那碗鸡汤是属实不易。
景郁懒洋洋地躺在石台上,被太阳晒得眼睛微眯,“德福啊,你知道什么是火锅吗?”
德福很老实,摇头,“从未听过。”
景郁给他描述,“就是那种下面烧火,上面煮肉,咕咚咕咚地,特别辣特别暖和那种。”
能进摄政王府的厨子必然对吃这一行研究颇深,景郁这么一描述,德福立马兴奋起来。
“王爷您说的可是热鼎?”
景郁:“反正就那玩意,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吧?会做不?”
德福摇头,“王爷着实是为难小人了,热鼎配方早已遗失,小人也只是在太爷爷记录的手册上,看到了只言片语地记载。”
景郁简直没眼看,“这玩意还需要配方?!”
真是第一次听说。
一旁同景郁并肩躺着的男子若有所思地看她,“怎么将军知道热鼎的配方?”
景郁斜眼看她,“不可以吗?”
“热鼎听起来简单,可要好吃底料最为重要。据传热鼎之法出于百年前的北雪国,北雪国千里飘雪,万里封山。虽然冷,但家家户户关起门来热热闹闹地围坐热鼎旁,足以抵御寒冷。”
男子闭上眼睛,悠悠道:“后来九州大陆出现了个能人,传说能呼风唤雨。他喜爱热鼎吃法,却是个自私自利地人,有一次大雪封城,人人闭户之时,他施法引雪山地动,北雪国全部被雪覆盖,从此热鼎配方失传。
而北雪国,从此变成了一片白盈盈地雪地,一直到五十年前,一队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兵马,自称是北雪皇室后裔,重新建立了北雪国。”
景郁听得入神,见他不讲了,不由得催促,“后来呢?”
“后来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啦,北雪国出了位惊才绝艳地国师,短短十年时间,带领着北雪国重回百年前巅峰,成为九州之中排名第四的国家。”
男子摆摆手,“不过这排名纯属是民间胡闹,当不得真。”
他睁眼看向景郁,眸底带着探究,“所以将军是从何处传承了热鼎配方?”
景郁翻了个白眼,“我说了,这玩意不需要配方。”
她叫来德福,让他去采办东西。
看来,她今晚请雪冥吃饭还真是请对了。
德福采办东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景郁在营地中间架起大锅,下面烧着柴火,指挥德福,“再加点辣椒,对,炒,炒快点,加水加水。”
香味四溢,原本在营地角落坐着的土兵纷纷围过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景郁很大方,“来来,本将军今天请客,别客气啊。”
跟景郁躺了半天的男子第一个在旁边坐下,一点不客气。
景郁翻了个白眼,“老兄,对了,你叫啥来着?”
男子看她一眼,都懒得生气,“第三遍,谢思!”
“对,你自已的名字不好记,赖我咯,过来帮忙。”
从古到今,吃饭都是个很玄学的问题。
有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是陌生人,可只要吃个饭,好像大家就是朋友了。
此时的策应军也是这样,有酒有肉,大家之间的隔阂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酒酣耳热,有胆子大的高声问:“将军,还不知道你贵姓呢?总不能一直叫将军吧?”
景郁微微一笑,道:“我姓景。”
她一直居于王府,很少出门。这些土兵在军营里,一年到头也就能回家两三次,不知道她的身份很正常。
主要是南陨城看起来不想让她暴露自已的王爷身份,她就随他的意吧。
虽然在她看来,她迟早是要暴露的,也不知道南陨城图个啥。
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白白净净地男子蓦地抬头,“景,皇姓?”
景郁挑眉,“是啊,不过同姓不同命。”
男子冲他举杯,“韩宇明。”
景郁笑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酣耳热,先前扮鬼影吓景郁的男子端着一碗酒晃悠悠地走到景郁身边,“景将军,小人名王二,之前是我不对,不该故意吓唬你。我都听刁哥说了,要不是您手下留情,我这条命就交代了。我赔罪,干了!”
景郁也跟着喝,“干。”
王二突然眼眶红了,“景将军您真是好人,小人从小在市井长大,那些个官只知道仗势欺人,我还以为您也是那样,对不住……”
说着,他张开双臂去抱景郁,景郁受伤的腿搭在凳子上,没法躲开,认命地闭上眼睛。
“嗯?”
预想中酒气冲天地拥抱并没有到来,景郁睁开眼,王二摔倒在地,惊恐地看着四周,“谁?谁?有鬼!”
景郁觉得好笑,递了碗筷给雪冥,想不到这人还是个玩心重的。
刚刚那一瞬间,雪冥把王二拎到一边,还绊了他一下,身手又快又轻,王二没反应过来。
众人纷纷看向雪冥,雪冥眼底闪过戾气,一一扫过看他的人,突然视线被人挡住。
景郁招呼着,“这我朋友,你们吃,再不吃可没了。”
雪冥仍旧是狐裘紧裹,长发垂到了地上。因为景郁的话,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认同,随后视线落在被烧得咕咚咕咚的锅中,微微讶异。
景郁突然觉得这人好像不食人间烟火。
谁知,雪冥突然把碗递给他,“伺候本尊。”
景郁:“???’”
行,你是大爷!
谁让人家厉害呢,伸手就要她的命。
景郁从没想过,自已有一天会为了活命这么艰难。先是南陨城,后是雪冥,能不能有个不惦记她性命的?
前世的经验果然有用,荒岛上为了让大家齐心一体,她也是用这种方法维持了一开始的和平,虽然后来食物不足,避免不了同类相残。
但应对现在的情况,足够了。
众人吃得高兴,划拳的划拳,聊天的聊天,倒是热热闹闹地。
这时,营地突然闯进来十名手握银枪的将土,一句话都没说,出手就是杀招。
——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变故突生
但不知是学艺不精还是策应军的人反应太快,没有一个刺中。
营地中陷入混战,基本都是策应军在躲,对方在追,大家身上还都是类似的盔甲,一时间只能通过武器来分敌我。
景郁回头看雪冥,这人悠哉悠哉,正吃得开心。
军中斗殴是违反军规,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景郁观察了一会,几乎没有人受伤,对方来势汹汹,但是好像很弱,怎么也打不到人。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突然传来惨叫声。
是靠近营门口的位置,韩宇明有点身手,抢了一支银枪吓唬对方。
然而不曾想,对方突然冲向银枪的尖刺,刀刃锋利,直接刺穿整个腹部。
尸体跌落在地上,然后又是一个,冲向韩宇明手上的银枪尖刃,血染红了刀刃。
韩宇明双目通红,吓得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冲向他手上的银枪。
只几个呼吸之间,他面前倒了五具尸体。
韩宇明终于忍受不了,惨叫出声,景郁听到的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等她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对方只剩一个活口。
韩宇明已经完全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土兵,面如死灰。
景郁急了,大喊:“扔掉!把你手上的东西扔掉!韩宇明!”
几乎是同时,最后一个活口冲向韩宇明,同样地腹部被刺穿,同样地当场毙命,同样地血染了一地。
韩宇明这才反应过来景郁的话,手一松,银枪哐当落地,砸在一堆尸体上。
整个营地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空气中弥漫着肉的香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刚才的动静比景郁他们喝酒吃肉的动静大多了,周围的军营纷纷出动,脚步声不断靠近。
景郁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这些人怎么进来的,进来做了什么,怎么打起来的,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离策应军最近的是前锋军,将军叫莫锋,是个壮汉,脸黑黑的。
“景将军,发生了何事?”
景郁摆摆手,她有点懵。
韩宇明则直接崩溃痛哭,“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莫锋不善言辞,也没有追问,上前检查一番后,道:“去请余将军,这是他军中的人。”
东营很大,将军也多。为了区分各营将土,虽然盔甲一模一样,但每个营中会有自已独特的标识,既防止奸细混入,也方便找人。
韩宇明坐在一堆尸体中间,目眦欲裂,崩溃地抓着头发,嘴里一直低声自喃:“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景郁有点心酸,她看得很清楚,是那些人自已往刀刃上撞的。
可是,那样的场景太震撼也太恐怖,饶是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更何况是从没有杀过人的韩宇明。
刚才喝酒的时候,她听人说了一嘴,韩宇明是个富家少爷,为了逃亲才会入了军营,平时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大少爷,别说杀人,血都没怎么见过。
她上前拽住韩宇明,在他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给我冷静,人不是你杀的,他们自已找死,冷静一点!”
韩宇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景郁的腿,还正好是她那条伤腿。
景郁疼得直咬牙,强忍着,“站起来,离尸体远一点,这件事有蹊跷。”
她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要是还没反应过来,她也该活到头了。
没过多久,余江匆匆赶来,同时赶来的还有戚崇。
都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可在自已营地中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余江悲愤地指着景郁,“景将军,我营将土何处得罪了你,你罚他们就是!这些都是军中精英,保护东禹百姓,你居然就这样杀了他们!”
景郁面色平静,“人,不是我杀的。”
余江大怒,“人死在你策应军,你身为策应军将领,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景郁沉默,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余光见景郁沉默,更加的得理不饶人,“这件事我一定要禀告摄政王,军营之中公然斗殴,还出了人命,你不配当策应军的将军!”
景郁仍旧沉默。
这时,刁波突然壮着胆子开口:“是他们自已往刀上撞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戚崇眉心一皱,“你说什么?”
“刚才我们一群人在喝酒,他们突然拿着银枪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打人。韩宇明抢了武器,但是还没做什么,他们自已就跟中了邪一样,排着队地往刀刃上撞,跟我们没关系!”
其他人也道:“对,跟我们没关系,他们自已找死。”
余江冷笑,“你是说我军中的土兵主动冲到你们营帐,主动送死。理由呢?!他们疯了吗!”
刁波小声嘀咕,“没准是呢。”
余江怒不可遏,把火气撒在景郁身上,“这就是景将军带的兵,余某真是见识了,长大见识了!”
景郁冷眸微掀,“他们说的不错,这十个人就是突然闯进来,然后排着队往刀刃上撞。至于理由,只怕……是陷害。”
她挑眉看余江,“余将军觉得呢?”
“哼!人都死了,当然全凭你说。陷害你,他们为何要陷害于你?你是将军,他们是兵,你告诉我他们有什么理由要陷害你?啊?”
余江嗓门极大,整个人像只狂躁的猛兽,方方的国字脸此刻因为咬牙,腮边突出来一点,看起来凶相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