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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吴启元:“王爷能有此大度胸怀便好,既无事,微臣告退。”

    景郁狠狠捏着拳头,她真怀疑南陨城让她来干这事,是存心想气死她!

    舒缓了会心情,景郁往王爷府走去。

    科考是东禹大事,要真是传出去考生因为开罪她而被取消成绩,她这王爷也做到头了。

    可这口气她忍不了。

    “该死的吴启元!”景郁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恨不得那是吴启元的脑袋。

    “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

    头顶传来少年的清朗声,景郁抬头看去,牧野坐在房檐上,正冲她笑,脸颊上深深的酒窝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牧野飞身而下,笑道:“吴启元就是个尚书,肯定比申本坚好杀。”

    景郁挑眉,“是你杀了申本坚?”

    她上下打量牧野,“你才大多?武功这么好。”

    “瞧不起人了吧?我已经十六了。”牧野舔了舔嘴唇,“至于武功嘛,别说申本坚,就是南陨城说不定我也可以碰一碰。”

    “别,别去招惹他。”景郁四下看了看,把牧野拉到无人的小巷,“最近你还是躲一躲吧,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跟官家作对,要是让申长固看到你,你死定了。”

    “他又没见过我。”

    “在藏花阁,赵方义可是见过你的。”景郁幽幽道。

    牧野似乎才想起来,有些懊恼,“哎呀,少杀了一个。”

    景郁:“……小屁孩儿天天脑袋里就只有打打杀杀,谁教你的?”

    第18章

    跟牧野是同一类人

    牧野嘻嘻一笑,“我生来便是如此,景兄害怕吗?”

    景郁翻了个白眼,“怕死了,好汉饶了我吧。”

    牧野哈哈大笑,“景兄还欠我一顿酒,不如今日就清了吧,我最近还要东躲西藏,说不定再见我就是个死人了。”

    景郁转身便走,“那感情好,这债就不用还了,还是欠着吧。”

    牧野立刻跟上抗议,“景兄好歹也是王爷,如何能小气至此?”

    景郁面不改色,“家大业大,能省则省。”

    “嘿,那我请,我家就我一人,我不乐意省。”

    七王爷府。

    景郁皱眉看着牧野一坛一坛的酒往院子里搬,忍不住开口:“小朋友,我明天还要监考。”

    牧野一下子愣住,脸色怪异,“景兄不过二十,竟要占我便宜不成?”

    景郁无语,她死的时候都二十五了,看这十六岁的孩子可不就是小朋友嘛。

    算了算了,她摆摆手,“不重要,我的重点是酒太多了。”

    牧野毫不在意,“多便存着,若我还能活着,再来找你喝酒。”

    景郁眸光微闪,牧野能当街杀了申本坚,必然是不怕申长固的。可他一直说:过两天说不定就死了,又说要是还能活着这种话,难不成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她摇摇头,继续看牧野搬酒。虽然她跟牧野有那么一点一见如故地意思,可终究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等牧野搬完酒,景郁也已经让人备好了菜,两人就坐在凉亭当中赏月喝酒。

    “来,景兄,这杯我敬你。”牧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这杯,我也敬你。”

    “第三杯,还是敬你。”

    一连三杯,牧野喝得很快,景郁看得一愣一愣地,“怎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罚酒三杯。”

    牧野喝酒上脸,这一会脸就红了起来,那张稚嫩的脸难得露出跟他年纪相符合的害羞。

    “藏花阁的事算是我挑起来的,但是申本坚上门找你时,我却不在,让景兄一个人面对他们。”

    牧野再次给自已倒了杯酒,“是我临阵退缩。”

    他正要喝了这杯酒,手腕被景郁压住。

    景郁没好气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来干什么?那天来的全部都是朝廷官员,你一个平民百姓来了又能怎么样,给我呐喊助威啊。”

    牧野抿着唇不说话。

    景郁觉得奇怪,这人在藏花阁时还挺潇洒地,说赌自已就赌自已,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这时,林风突然从外面跑回来,见到牧野,奇怪地咦了一声。

    景郁拿眼看他,“何事?”

    “哦哦,启禀王爷,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家中尚有亲人在的,我都已经把人送回去。但是有些孩子家里双亲都不在了,亲戚不愿收他们,这该怎么办?”林风愁得直挠头。

    牧野疑惑道:“什么孩子?”

    景郁:“是申本坚家里的脔宠,我赢了赌局,也不可能真要他的眼睛,就要了他家中脔宠。”

    “你赢了?”

    景郁突然眯了眯眼,这货去杀申本坚,该不会是以为她输了,所以干脆杀了申本坚,这样她就不用履行赌约了。

    被景郁危险的目光看着,牧野缩了缩脖子,假装赏月。

    景郁哼了一声,问林风,“还剩几个?”

    “就三个,都是八岁左右的小孩子。”

    景郁沉思了一会,道:“这样吧,先养在王府,三个孩子也不费事,等我闲下来再好好想想怎么安置他们。”

    “是。”

    林风是喜欢孩子的,听到景郁这么说,跑得飞快,“王爷您慢慢喝,属下去给他们整理房间。”

    牧野看到林风跑得那欢脱的样子,噗嗤一笑,“景兄这侍卫倒是有点意思。”

    “我看你更有意思。”景郁凉凉道:“就这么瞧不起我的实力。”

    说开了,牧野反而不怕了,嬉皮笑脸道:“那是因为那帮子官一个个都不要脸,我怕景兄吃亏。”

    “哼。”

    景郁别开眼,“死人莫提,不说了。”

    圆月当空,蝉鸣在耳,凉亭中的二人推杯换盏,一杯一杯的酒入肚。

    景郁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

    晕晕的感觉让她仿佛觉得,在同一片月色下,在那个无人区的峡谷中,老怪物们还在喝酒赌博。流麟在那磨他的刀,每次都磨得她心烦意乱,两人打上一架才消停。

    景郁扬唇一笑,拭掉眼角的泪,举杯对月,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啊流麟。”

    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觉得不够劲,拎起酒坛子整整喝了一坛才压下心底的憋闷。

    喝着喝着,她突然觉得不对劲。

    牧野呢?

    四下一看,花园的角落里蹲着个人,正吭哧吭哧地往外刨土。

    景郁走过去,地上已经被刨出了一个大坑,她有些心疼那些被扔在一旁的花。

    “你干什么呢?”

    牧野抬头,冲她笑,“存酒,方才我不是说了,若我能回来,再来找你喝酒。”

    “给你闲的,再买不就是了。”

    “陈酒最为美味,左右不占什么地方,景兄便全了我这番心思吧,可好?”

    小屁孩儿,长得又萌,现在还学会卖萌了。

    景郁哪招架得住,摆摆手,“随你。”

    刚要走,她又转身,说了句,“这么多酒你可记得回来喝,我一个人喝不完。”

    牧野怔愣半晌,随即笑容灿烂,“好。”

    景郁摇摇头,回到凉亭。

    隔着丛丛花影,牧野的身影还在忙活着。

    看来她的直觉没错,牧野跟她过去是一类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命就没了。想让人牵挂着自已,又怕人牵挂,只能做些奇奇怪怪地事,给自已留点念想。

    ……

    科考第二日,景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杵在门口当死人。反正有吏部的人看着,想来也不需要她做什么。

    考试结束后,景郁一刻也不想待,等考生离开皇家学院后,她也立刻准备离开,却在门口遇上了申长固。

    “申大人?”景郁奇道:“申大人这是在等本王?”

    申长固拱手,“正是,不知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歹也是死了儿子,而且跟她有关系,景郁点点头,“进来吧。”

    第19章

    与申长固合作

    吴启元带着吏部的人在整理试卷,她这个地方基本没人来,倒也算清净。

    “申大人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令郎的死跟本王没有关系,申大人可不要跟本王争辩此事。”

    提到申本坚,申长固的脸上一闪而过阴鸷,但很快消失,“王爷多虑,微臣前来拜见王爷,是有事相求。”

    说着,他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景郁心里一激灵,这是唱哪一出?

    她匆忙上前扶起申长固,“申大人是朝中老臣,本王担不起这么大的礼。申大人需要帮助,本王若能帮,定竭尽所能。”

    申长固脸上留下两行清泪,颤颤巍巍地把住景郁的手,“七王爷,微臣为东禹尽忠几十年,从未有过半点异心。本坚他顽劣不堪,是我教子无方,可他如今已经没了,微臣代小儿向七王爷道歉,求七王爷莫要再怪罪小儿。”

    “申大人这是哪里话?死者为大,本王就是再如何胡闹也万万不会跟死去的人计较,申大人还是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景郁劝道。

    申长固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景郁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我的孩子没有了,我唯一的孩子没了!”

    突然,他看向景郁,双目中带着乞求,“王爷,看在申家已经后继无人地份上,求王爷开恩,给申家留条活路吧!”

    景郁皱眉,“申大人这是何意?本王无官无权,如何能影响你申家的发展?”

    申长固脸色憔悴,又跪倒在地,“王爷,微臣知道本坚生前曾跟王爷有过冲突,因此王爷不满申家是应该的。但凡有别的办法,微臣也不愿意厚着脸皮来求王爷,微臣真的……真的无路可走了啊!王爷!”

    申长固字字泣血,半百老人在景郁面前哭得不能自已,景郁叹口气,“申大人有事直说吧。”

    申长固俯首叩拜,行了东禹最高级别的礼。

    “求王爷让微臣门下的门生入殿试,微臣感激不尽。”

    景郁乐了,“要入殿试,好好考试,进入前十者自然能入殿试,何须申大人如此?”

    申长固抬起头,双眼通红,“王爷,微臣门生的才能在东禹考生中自然是排得进前十,莫说前十,就是前三也可入得。

    可事关申家发展,微臣不敢冒险。进入殿试的十人最终由王爷定夺,若王爷能让我门下之人进入殿试,日后朝堂之上,微臣一定以王爷您马首是瞻!”

    景郁挑了挑眉,“申大人这是在向本王投诚吗?可本王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也没兴趣收小弟。”

    “王爷,就算王爷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可王爷身为皇亲,已然身居朝堂中。若真能置身事外,此次科考王爷又如何能做主监管?”

    见景郁若有所思,申长固继续说道:“微臣愿跟王爷交心而谈。如今东禹朝政尽在摄政王手中,众所周知,摄政王对皇室恨之入骨,之所以还没有对王爷您出手,是因为王爷一向深居简出,没有可杀的理由。

    可王爷你自已也看到了,摄政王正在将你一步步拉入朝堂之争中,只要你一步踏错,他必然会杀你后快。王爷真的不为自已的性命考虑吗?

    就算王爷丧失生志,那皇上呢?王爷你是皇上最后的亲人,你若不在了,皇上必定不会像现在这般顺从摄政王。新皇年少,心性不稳,必然斗不过那老奸巨猾地摄政王。到时候摄政王有了理由诛杀新皇,将其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

    申长固涨红着脸,字字句句,皆是替景郁在考虑。

    景郁任由他跪着,勾了勾唇,“申大人的意思是,本王要想活着就得跟南陨城作对,要跟南陨城作对,就要跟申大人你合作,对吗?”

    “王爷聪慧。”

    景郁笑了,“那依申大人的意思,本王死定了啊。”

    申长固一愣,“王爷何出此言?”

    “你看啊,你说要跟本王一起跟南陨城斗,可本王觉着,以申大人的能力再加上本王,就算再加上我家小景熠吧,都不是南陨城的对手。申大人这么做,难道不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景郁两手一摊,“你看本王现在跟南陨城合作不也挺好的嘛,还有个主监管当。”

    “王爷糊涂啊!”申长固急急道:“摄政王如今是蜜糖里藏刀子,就等着王爷您犯错呐!”

    “申大人,本王问你一个问题。”景郁话音一转。

    “啊?什么?”

    景郁话题转得太快,申长固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口口声声说南陨城要杀本王,是因为痛恨皇室。那你可否告诉本王,他为何痛恨皇室?”

    申长固不安地咽了咽口水,“请王爷恕罪,此事关乎先帝,微臣不敢妄议。”

    跟钟逸闻一样的回答。

    景郁有些好奇了,南陨城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王爷,微臣说的事王爷考虑得如何?”申长固不死心,“即便目前无法斗过摄政王,可若朝中有人替王爷说话,总归错不了。”

    见景郁不说话,申长固转了转眼珠子,说道:“王爷若不愿意与摄政王为敌,微臣也不会为难。只要王爷将我门中人送入殿试,王爷有何求,微臣定会满足。美人、财宝,只要微臣有的,王爷尽管提。”

    景郁看明白了,申长固这是在找她行贿啊。

    先是动之以情,用丧子之痛引她同情。然后晓之以理,处处为她的性命考虑。

    谁知两样都行不通,才以财宝相诱。

    看来申长固对这次科考真的很在意。

    景郁将申长固扶起来,“申大人不过是为了申家想要将人送入殿试而已,何须如此大费周折,跟本王说一声难道本王会不同意吗?”

    申长固激动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王爷这是同意了?”

    “当然,申大人为国为民,如今独子逝世,本王理应伸出援手。”景郁一脸认真,“不过是举手之劳,申大人放心吧。”

    “微臣多谢王爷!先帝有灵,定会为王爷善心而感到骄傲。”

    景郁被夸得不好意思,“还好还好。”

    申长固眼底精光大盛。

    善心?皇室中人从来都不需要善良。

    先帝若泉下有知,只会气得死不瞑目。

    第20章

    不杀她就不错了

    摄政王府。

    “主子,七王爷允诺申长固,会将他门下之人送入殿试。”阶下黑衣人沉声禀告。

    南陨城在桌案前批阅奏折,低着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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