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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扫了眼:“我怕胖,晚上不吃这些,多谢你的好意啦。”

    大福子眼里显然闪过抹失望之色,笑道:“那小人收起来,下次给您带点旁的。”

    “忽然饿了呢。”

    我忙拿起勺子,吃了两口鱼羹。

    “是陛下让你来的吧。”

    “是。”

    大福子摇头笑笑,从头到尾,一直没敢看我。

    他从怀里取出封厚厚的信,双手拿着,递给我。

    “指甲还没干透,你放着吧。”

    我示意他放桌上。

    “陛下猜的没错,您不愿看。”

    大福子自行拆信,迅速看了我一眼,头又低了几分,笑道:“陛下说了,若您不看,就让小人念给您听。”

    我翻了个白眼,笑道:“行吧,那你念吧。”

    大福子展开信,清了清嗓子,念道:“丽夫人,你好,你真的好。”

    他有些不自然,斜眼看向我,接着念:“你是不是很享受被男人捧臭脚的滋味?”

    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左脚,撇撇嘴:“我的脚明明是香的。”

    大福子喉结滚动,明显咽了口唾沫,接着念:“这就是你所谓的合适男人?朕还当谁呢,你也真是荤素不忌,粪坑里的东西都要,也不嫌臭的慌。”

    大福子憋着笑,尴尬地咳了声,翻了一页,接着念:“咱们好歹好了场,朕劝你,重新找吧,朱九龄比你大十一岁,肯定会死在你前头,别今儿入洞房,明儿就进墓房。”

    “哦。”

    我拈起枚花瓣,擦拭指甲,不为所动。

    “夫人……您今日好像真有点过分。怎么能、能给旁的男人看脚呢,还……”

    大福子眼神闪躲,磕磕巴巴地斥我。

    “不是白看呀,收了一百两呢。”

    我笑了笑。

    “你…”

    大福子脸涨红了,死盯着我,最后默默地叹了口气,展开信,接着念。

    “你这样行径,不适合多看儿子,以后每月两次探望,改成每月十五的一次探望,望丽夫人好好反省一下。

    最后,朕告诉你一件事,朕要封妃了,新人今日就进宫,是两个貌美如花的世家女,朕今夜就宣召她们两个一块侍寝,来个比翼双飞,有句诗怎么说来着,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念完信,大福子担忧地看向我,叹了口气:“其实陛下……”

    “挺好的呀。”

    我用小锉刀修整着指甲,淡淡一笑:“皇帝嘛,三宫六院正常,恭喜陛下喜得佳人。不过一次两位,挺耗费体力的,那就请陛下事前喝点参汤,别中途萎靡了,给人家姑娘留下终身难以磨灭的阴影。”

    第81章

    第一个大单

    赚钱啦

    大福子听见我这话,

    低头抿唇笑,他早都习惯了我对李昭的放肆,还有李昭对我的……不正经。

    等指甲上的凤仙花汁干了后,

    我从大福子手里抢过信,

    用眉笔在每叶都写了大大两个“已阅”,然后扔给大福子,

    不再理会。

    清风阵阵吹来,将人身上的闷热暑气吹散,

    草丛里的夜虫正叫的欢。

    一时间,

    我和大福子两个竟谁都不说话,

    气氛忽然就尴尬了。

    “我……”

    “我……”

    我们俩同时开口,

    互看了一眼,一笑,

    又同时说:

    “你先说”

    “夫人先说”

    我端起手边的冰镇酸梅汤,喝了口,瞬间凉透了心脾:“你先说吧。”

    “酸梅汤里有碎冰,

    太寒凉了,夫人敢喝么?”

    大福子担忧地看向我。

    “没事,

    解暑。”

    我又喝了一大口,

    忽然记起,

    这是给大福子准备的……我摇头一笑,

    最近事多,

    脑子也不太好使了。

    我让云雀再去给大福子调一碗去,

    笑着问:“你想同我说什么?”

    “那个……”

    大福子有些不好意思,

    指甲挠着手背上的血痂,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问:“夫人真的对朱九龄有好感么?”

    “为何这么问?”

    我哭笑不得。

    “您、您三翻四次找他,

    还让他……碰你的脚。”

    大福子苦笑了声:“再说朱九龄,也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不论貌相还是身段都出众,所以、所以……”

    “不至于呀。”

    我笑着打断大福子的话:“我知道你关心姐,可我和他只认识短短几日,不至于一见倾心。”

    我又喝了几口酸梅汤,笑道:“一开始我和李少就商讨过,想找些有名气的人来火锅店造造势,这是经营的一种手段,后面呢,我忽然记起鲲儿很钦佩朱九龄的,之前同我住的那几个月,常常临摹这位大师的字,于是有了私心,想请朱大师指点指点鲲儿,我……我实在亏欠孩子太多了。”

    说到这儿,我鼻头一酸,眼泪不自觉掉下来,盯着自己右手的三根指头发怔。若当日大福子没有拦住我,我把自己的手指剁下来赔给孩子,会不会现在没这么难过。

    “夫人莫要哭。”

    大福子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好似要掏帕子,忽然一怔,什么都没拿出来,十指交叠,搓着手,温言安慰我:

    “事发突然,谁都没能料到八爷会忽然犯病,您不要一直自责。若是朱九龄这边行不通,小人会帮您另外留意名家大师,总能找到脾气温和的人教鲲少爷。”

    “多谢你了。”

    我用指头揩去眼泪,定了定心神,笑道:“你知道我脾气的,我还想再争取一下朱九龄。对了,你在羽林卫良久,可知道他的底细?”

    大福子皱眉细思了片刻,笑道:“这厮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小人还真没特别关注,只知道多年前他被先帝请进宫作画,您知道的,这人脾气古怪,好似给先帝画像之后,先帝不太满意,说有些难看。哪知这厮咕哝了句,讽刺先帝,说:模子不行,扣出来的饼怎会好看……先帝大怒,将这厮逐出宫。”

    “什么?!”

    我噗嗤一笑,谁知被酸梅汤呛住了,捂着口一个劲儿咳。

    这厮骂的,可真叫人爽快。

    听见这话,我也释然了,不再计较朱九龄连住两次对我的无礼和动手动脚。

    “你帮我留心一下他的密档。”

    我将垂落的黑发别在耳后,打开小香扇,笑道:“若是忙,那便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我岔开这个话头,叹了口气,问:“睦儿这些天好么?”

    大福子喝着酸梅汤,笑道:“可能挪了新地方,开始时一直哭,奶娘和胡马公公怎么都哄不住,也只有陛下抱,才消停。”

    “哦。”

    我抿住唇,忍住悲痛,可眼泪还是不自觉往下掉,我知道,儿子现在能认得人了,知道爹爹母亲是什么味道、什么感觉,他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害怕,肯定是想我了。

    大福子担忧地看向我,叹了口气:“昨儿皇后还跟陛下说,勤政殿乃朝中重地,小皇子不太适合一直呆在那儿,要不把孩子抱去坤宁宫,她抚养。”

    我冷笑数声:“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皇后跟前有大皇子和三公主,又要料理六宫事,已经很疲惫了,而曹贤妃素来体弱,郑贵妃身上有重孝,都不适合抚养幼龄小儿,五皇子也只是暂时养在勤政殿。”

    大福子定定地看着我,道:“陛下说,何太妃知书识礼,为人温和厚道,先帝在时深受宠信,可怜见的,一辈子无儿无女,过些日子,等太妃咳疾好些后,便让太妃抚养五皇子。”

    “哦,这样啊。”

    我垂眸,指尖磨着杯口。

    和老陈猜测的一样,李昭没让旁人抚养孩子……

    一切都按预料的走,几乎没出什么偏差,可,总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人就是这么复杂。

    在孩子降生前,我觉得让家族复兴和帝位很重要,是支撑我走下去的信念;可在失去睦儿后,我也开始在想,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真的想让儿子成为李昭那样的孤家寡人么?我现在能承受失去儿子,以后呢?我能承受他不认我么?

    “夫人……”

    大福子凑近我,最终没忍住,还是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我,柔声道:“小人知道,您受了委屈,悲痛伤身,您、您看开些吧。”

    “又让你见笑了。”

    我没有接那个帕子,用袖子擦泪,将酸梅汤一饮而尽,随后,仰头看天上挂着的那轮圆月……我幻想着,李昭抱着儿子,也在看月,那么,我和儿子算不算相见了呢?

    ……

    后面,大福子又坐了会儿,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也匆匆收拾了番,就歇息了,谁知后半夜身上来红了,不知道和那杯冰镇酸梅汤有没有关系,肚子坠疼得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日醒来,整个人发软发虚,还拉肚子……

    原本,我还准备强撑着去酒楼看看,袖儿和云雀一左一右堵住门口,不让我出去,嗔我多大人了,还跟小姑娘似的喝冰东西,这下遭罪了吧。

    虽然嘴上怪我,可这俩小丫头还是下厨,给我煮了生姜红糖水,又熬了点止疼的药,看着我喝下去。

    在家里休养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时不时派人把李少请来,同他商量‘丽人行’的经营。

    我打算让‘丽人行’主要做两种东西,护肤美体膏子和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暂且先搁置,人手实在不够,我的精力也跟不上,于是,近期主要集中在护肤美体膏子上。

    关于膏子,我认认真真想过李少曾指点的建议,针对的贵客不同,档次也不同。

    我根据原料和制作工序繁杂,将东西分为四档。

    第一档呢,取名【虞美人】,只面向教坊司头牌姑娘、各公爵侯门的贵人们,只要东西好,她们不缺银子买,所以定价也高;

    第二档呢,取名【蝶恋花】,如宋妈妈所说,针对一些红姑娘,以及长安城里的官太太们;

    第三档,取名【点绛唇】,面向的人再广泛一些,针对一些大贾、富户;

    第四档呢,取名【一剪梅】,面向的就是所有平民妇人、丫头、姑娘……

    而东西呢,则有美胸的膏子,主要是塑形、丰满,我取名为“玉环膏”,意为涂后如杨贵妃一样丰满动人;

    然后是纤腰、瘦腿的膏子,我取名为“飞燕膏”,意为涂抹后,像赵飞燕一样轻盈动人,可以在掌上跳舞;

    而保养身上的膏子,我取名为“小怜膏”,意为涂抹后,可以像冯小怜那样冰肌玉骨,摇曳生香;

    至于护肤的膏子,我取名为“沉鱼膏”,意思很明显,沉鱼落雁,希望妇人姑娘们抹了,可以美的沉鱼落雁。

    每一档的盒子,其实工序质量也不同,我都是请手艺精湛的木匠做的,不仅描金绘彩,我还在最上面镶嵌了张帛,请画师临摹朱九龄的那两朵一红一白的彼岸花,非常有特色。

    我和李少两个私底下算了下,撇开原料、制作还有给伙计开的月钱等等,每一档每一套每一件膏子都是十倍、甚至几十倍挣的。

    我感觉,丽人行的生意肯定会做大,这不,谈成了教坊司宋妈妈的生意,她一口气就要了十二套虞美人,每套五十两;二十套蝶恋花,每套十五两。

    五日后,我将货物准备齐全,雇了几辆马车,和李少两个一块去教坊司送货。

    这五日,我没有再和旁的男人有过亲的接触,李昭也没来骚扰和冷嘲热讽。

    听大福子说,前儿李昭一个人回了“家”,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很久,炖了补气血的乌鸡汤,一开始准备亲自给我送,可因为袖儿同我住着,他不好意思来,就让大福子给我送汤。

    我痛经其实已经减轻了,天又热,就把汤搁在一旁,没喝。

    后来大福子说,李昭知道后,把家里的小厨房砸了,连夜回宫,闷在勤政殿看奏疏,把六部官员宣进宫,商讨了会儿新政的事,“没来由”发了脾气,说自己身体不适,又将人赶走了。

    我知道,他的举动,种种的种种,无一不在透露,他想和好,想让我回家。

    他烦躁愤怒的时候,想让我在身边,安抚他,陪他;

    可我的伤心绝望的时候,他可曾站在我立场考虑一下?

    我没有理会,火锅店还有三天就开业了,我真的,非常忙。

    ……

    今儿天十分闷热,乌云开始聚拢,瞧着似乎在酝酿着场雨。

    我穿了淡紫色的裙衫,梳了灵蛇髻,依旧戴了面纱,坐着轿子,同李少前往教坊司。

    因之前来了几次,所以我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后头浩浩荡荡跟了十几个搬货的伙计,真的,这种做成生意的满足感无法形容,简直比吃了龙肝凤髓还要让人爽快。

    离得老远,我就看见宋妈妈带着两个管事等在凉亭边,她瞧见我后,挥舞着团扇,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丽妹妹,这几日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见你。”

    我往前疾走几步,客客气气地给我的财神爷屈膝见礼,亲昵地挽住宋妈妈的胳膊,凑在她耳边,笑道:“身上来了,疼得慌。”

    说罢这话,我簇拥着宋妈妈走进凉亭,扶着她坐下。

    “小妹紧赶慢赶,不敢误了妈妈的货,这不,全都带来了。”

    我用小香扇指向凉亭外,同时给李少使了个眼色。

    李少会意,将手里的大礼盒提起,放在石桌上,他舌尖轻舔了下唇,手指抹了下鼻下的胡须,将盒子打开,笑道:“我妹子的丽人行做成第一单大生意,这不,她催着我给妈妈献上厚礼。”

    李少用折扇点了点盒中的极品燕窝盏和鹿茸等物,坏笑:“我的娘,赶紧吃了补补,把身子养的白白胖胖,好让儿子偷偷爬上你的床,孝敬孝敬你。”

    “去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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