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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经过刚才,魏恒发现,自己完全不是邢朗的对手,倘若邢朗真想弄死他,他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就不白费那个力气。魏恒靠在墙上,沾了冷水的纸巾贴在皮肤上的感觉让他不禁眼褶一颤,看着邢朗冷冷的问:“你还想干什么?”

    邢朗的右手受伤了,伤在掌心,刚才他掐魏恒的脖子,不可避免的把掌心的血染到了魏恒的脖子上。他抬起左手撑着墙壁,右手拿着纸巾细致又缓慢的擦拭魏恒脖子上的血,听到魏恒如此防备的问他‘还想做什么’,邢朗没滋没味的笑了笑,道:“别紧张。在我手上,你死不了。”

    魏恒瞪他一眼,脸扭到一边,不看他,接上自己的话继续说:“但是被她拒绝了。”

    “拒绝?”

    魏恒垂下眸子,神色有些黯然:“她不想被更多人看到她的脚,更不想展示她的脚,就算是作为法庭上可以为她削减刑事责任的证据,她也不愿意。她还说,她恨她的母亲,因为刘淑萍从未没有告诉过她,她接受的思想教育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刘淑萍把她改造成能让徐红山喜欢的样子,利用她讨好徐红山。相比徐红山,她更恨她的母亲。”

    “……所以她想杀了刘淑萍,同时自杀?”

    把那些血迹擦干净,邢朗后退一步,把染了血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问道。

    魏恒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没有用‘同归于尽’这个词眼,是非常的理智行为。

    魏恒系上一颗衬衫扣子,道:“其实我看出来了。”

    邢朗盯紧了他:“看出徐苏苏会自杀?”

    魏恒淡淡的‘嗯’了一声。

    邢朗皱眉:“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魏恒想了想,看着他说:“我没有资格阻止,站在你的立场,你有责任把她送上法庭。但是我不是警察,我没有资格阻止一个女人为了维护她仅剩的尊严,而和执法机关展开对抗的行为。因为我不是你,我没有你的责任。”

    邢朗满面阴沉的看了他片刻,忽然从胸腔里低低的哼笑一声:“继续说。”

    魏恒道:“我跟她有过一场对话,你或许不知道那双缠足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知道。那是她的疤痕,她的耻辱,如果她不在法庭上展示自己的耻辱,她会被法律判死刑。如果她在法庭上展示了自己的耻辱,她会被自己判死刑。左右都是死,我为什么要阻拦她?”

    看着他振振有词,巧言善变的样子,邢朗觉得但凡站在魏恒面前的人不是他,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内心不够坚定的人,一定会被魏恒说服。

    但是邢朗没有被他说服,他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反驳魏恒:“因为她手上有命案,从她进入警局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我不想跟你辩论一个人尊严和法律谁更重要,我说不过你,但是你说对了一点。”

    邢朗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魏恒面前,看着魏恒眼睛,不无警告道:“我是警察,我为法律服务。我的责任,是把罪犯送上法庭。而不是为了给她们临终关怀,维护她们的什么尊严。你尽可以不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但是你不能妨碍我履行我的职责。”

    说着,邢朗笑了一下,笑容虽轻,但却没有丝毫暖意:“看看你站在什么地方,魏老师,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的大学课堂。在你的地盘你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在这里,把你那套‘人文关怀’收起来,它对法律一丁点用处都没有。”

    最后,邢朗看着魏恒的眼睛,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只要你还想待在西港区行政支队,你就必须听我的。”

    “……如果我不听呢?”

    邢朗笑:“那就说明你不适合在执法机关工作。而我,有权力开除你。”

    魏恒默了默,看着他问:“你要把我赶走?”

    本来很笃定的事,被他一问,邢朗竟然犹豫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为徐苏苏做笔录的警员拿着一张纸进来:“邢队,你看看这个,在办公室发现的。”

    邢朗接过去,一眼认出了徐苏苏的笔记,而手里这份,竟然是徐苏苏的遗书。

    徐苏苏的遗书中悉数写到了她没有受到分毫警务人员的不公对待和迫害逼供,交代了她受到父亲和母亲逼迫作案的事实。并且写到她因为无颜面对男友,所以将会在离开警局前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后写到对三名受害者及其家属的歉意。

    最后一行‘对不起’三字上印有几滴泪渍。

    后附‘徐苏苏亲笔’签名。

    一纸遗书,条条款款,一个绝望的女人的悲伤史。

    邢朗看完,沉默了一会儿,问魏恒:“你也知情?”

    魏恒转头避开他的目光,不语。

    做笔录的警员倒是松了一口气:“邢队,这下不算咱们失职了吧?我刚才一直担心监察委……”

    邢朗把那张纸扔到他怀里,朝门口抬了抬下巴:“出去。”

    警员前脚出去,秦放进来了。

    秦放横冲直撞,谁的脸色都没看,直接了当的解开雨衣从里面拿出一份从刑侦局拿回来的文件递给邢朗:“你要的DNA鉴定报告。”他一转眼看到魏恒,便露出笑容:“魏老师也在,诶?你脖子怎么了?好像有点肿。”

    魏恒摸了摸颈侧,点点头,没说话。

    邢朗靠在桌沿看报告,闻言抬眸看了魏恒一眼,然后低下头接着看报告。

    其实他们已经确定了刘淑萍和徐苏苏的母女关系,但是刘淑萍因为妓女出身,徐红山不愿和她结婚,所以需要一份证书证明她和徐苏苏的母女关系。

    但是现在证书来了,人也死了,狗屁没用。

    邢朗扫了一眼最底部‘DNA匹配度96%’,把一页报告扔到桌子上,叹了口气,道:“你也出去。”

    魏恒佯装邢朗在对他说话,浑水摸鱼的跟着秦放一起往门口走,走了没两步又被邢朗叫住。

    “魏老师,你留下。”

    和魏恒一起留下的还有秦放,秦放回过头道:“对了,你让我检查蒋志涛右手食指的指骨损伤情况,我没查出别的来,倒是查出了一点火药残留。”

    邢朗和魏恒不约而同的问:“火药?”

    秦放在他们两人之间扫了一圈,道:“嗯,0.8毫米的微量火药残渣遗留。结合蒋志涛右手手掌留下的一道纹路,和他指骨由下而上向上翻折九十度造成指骨断情况来看,像是……”

    秦放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在对武器进行推测,于是及时停住。

    魏恒接着他的话说:“像是有人从他手里夺枪,所以掰断了他的手指?”他皱了皱眉,看着邢朗问:“你们在蒋志涛家里发现手枪了吗?”

    这句话问的多余了,如果邢朗发现,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邢朗目光沉沉的看他一眼,一句废话都没有,迈步走向门口,联系勘查组重回案发现场。

    魏恒快走几步跟在邢朗身边,邢朗看了看他拄在身前的雨伞:“你也去?”

    魏恒点头。

    邢朗又看了一眼魏恒身上那件单薄的,湿淋淋的衬衫。魏恒的风衣染了血,此时躺在队长办公室的地板上,他是肯定不会再穿了的。

    邢朗不假思索的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爽的皮衣扔到他怀里,然后从一人手里接过雨衣往身上套,道:“不用再往干洗店送了。”

    魏恒看了看邢朗,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虽然他不愿再领邢朗的人情,但是上一次就穿了邢朗的衣服,这次反而不穿了,搞不好邢朗会多想,从而更不待见他,借机把他赶走。

    老老实实的穿上,才是不加深矛盾的最好办法。

    魏恒一言不发的把皮衣穿在身上。

    徐天良紧跟着魏恒,师父去哪儿他去哪儿,出了大楼就帮魏恒打伞。不假思索的往邢朗的那辆吉普走去。

    魏恒拉了他一把,说:“坐陆警官的车。”

    徐天良瞅他两眼:“师父,你和邢队吵架了?刚才我们都看到邢队把你拽到他办公室……”

    此时陆明宇把车停在他们面前。

    魏恒说:“闭嘴,上车。”

    躲了邢朗没一会儿,他们就不得不从陆明宇车上下来,转而上了邢朗的车。因为祝玲从未提过手枪,但是枪药痕迹和骨折都是案发时留下,所以陆明宇需要去看守所再找一找祝玲。

    邢朗看了一眼保持沉默坐在副驾驶,然后保持沉默拉安全带的魏恒,唇角挑出一丝笑意,眼神在说:折腾什么呢这是。

    魏恒转头看着窗外,也觉得自己即丢人,又折腾。

    两辆车在雨天蹿行了一会儿,很快停在蒋志涛所住的单元楼下,一行人穿过雨幕,钻入单元楼。

    勘查组在主卧和客厅寻找枪支的迹象,邢朗也在帮忙翻找。找枪的人已经饱和,人太多反而会乱,所以魏恒站在客厅不碍事的角落里看着他们忙碌。

    众人找了一会儿,几乎翻遍了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枪支的下落。如果蒋志涛有一只手枪,遭遇危险时企图开枪自卫,结果被祝玲夺走。那么枪支应该还会在这间房子里才对,但是警方找了两次都找不到。

    魏恒在心里想,祝玲已经供认了杀害孩子和丈夫的罪行,事无巨细的交代了细节,没有必要还隐藏着一只手枪知而不报,除非,她擅作主张处理了那只手枪。

    魏恒忽然抬起眼睛,直视着客厅虚无一角。如果手枪不在祝玲手中,她也不会费尽心力去处理一只手枪,那么必定是被她交付了出去。

    徐天良早把他师父当成了人脑雷达,见师父一低眉,一抬眼,就知道师父肯定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咋了师父?”

    一个猜想在脑海里飘忽不定,魏恒还未来的及下定论,就看到了徐天良手中的雨伞,伞盖上印有‘旭日钢铁集团’。

    旭日钢铁集团……

    “这把伞是谁的?”

    魏恒忽然问。

    徐天良道:“这伞?是我在一楼大堂里拿的,不知道谁扔在那的,我就拿来用了。”

    魏恒皱起眉,瞬间想起了伞的主人,是那个被工人领袖家暴的妻子。但是除此之外,他一定还在别的地方见过这把伞,就在这两天……

    终于,他想起来了。

    在去西港区分院局刑侦队报道的公交车上,那个坐在他前面的女人,撑的就是这把印有‘旭日钢铁集团’字样的雨伞。

    而那个女人下车时的站牌,就是这所小区门口的站牌!

    “邢队长!”

    魏恒忽然喊道。

    邢朗很快从主卧出来,走过去问:“怎么了?”

    魏恒道:“我知道这把枪的下落。”

    邢朗目光一亮:“在哪儿?”

    魏恒道:“还记得你抓回来的那几个工人领袖吗?其中一个工人在警局家暴妻子,被你踹了一脚的那个人。”

    邢朗立即道:“苗龙?”

    魏恒点头,神色笃定道:“就是他,祝玲把那只枪,交给了他的妻子。”

    话音刚落,室外忽然响起轰隆巨响,似无数只枪口从天界对准了人间,正在行刑。

    砰!

    第24章

    女巫之槌【24】

    15世纪,克拉玛的《女巫之槌》面世,作者在书中根据女性的相貌,衣着,行为等各个方面的细节将大批女人判定为女巫,于是宗教裁判所便以此作为‘鉴别手册’,对大批女性加以酷刑,加剧了当时代欧洲社会对女性的偏见与迫害,残害了数以万计的女性。成为历史上有名的‘女巫大清洗’事件。

    ——《犯罪心理画像》

    工人领袖名叫苗龙,派出所人口登记簿显示其住在芜津火车西站鹿湾嘴。芜津是座港口城市,水资源发达,渝江的一条分支流经鹿湾嘴,拐出了一条种植荷花盛产莲蓬的产业线,是芜津一处小小的风景观赏地。政府为了保护这条天然的产业线,更是为了城市绿营规建,十年内不准许房地产行业涉足其中,力保清风荷举,流水人家的天然风韵。

    但是其中居民收入远不及芜津市民收入平均水平,政府每年拨款资助,落在居民手里银两的也经历了大浪淘沙。这些年鹿弯嘴的居民多数搬迁,留下一栋栋自建小楼,和一湖死生不明的荷花。鹿弯嘴不开发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临近西倞铁轨线,火车日日夜夜不停歇,轰隆噪音终日笼罩着两岸居民。

    这几日暴雨不歇,雨水把湖中的荷花摧折的七零八落,水位高升不下,似乎随时会漫过湖岸线,淹没人间。

    一栋栋自建的简易小楼没有规律的在居民区分布着,像是胡乱落下的俄罗斯方块,建造的随意至极。早在警车到达之前,住在苗龙附近的邻居就已报警,因为他们听到了苗龙家里传出的枪声。

    警车停在苗龙家门口的深巷中,几个胆大好事的男人已经围在了一扇朱红铁门一旁,观望事态的发展。

    邢朗淋着雨,下车走到门前,见门上挂着锁,抬手一指门锁,陆明宇即刻上前用蛮力破门。

    邢朗走向在一旁观望的几个男人,捋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谁报的警?”

    中间一人站了出来:“是我。”

    邢朗看着他:“听过枪声?”

    “没,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你听到的是枪声?”

    那人被邢朗盯着,经邢朗一细问,难免有点慌,舔了舔嘴唇道:“在电视里听过,警匪片里常有,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邢朗继续盘问他:“几声?”

    “两声。”

    “中间隔了多久?”

    “不久,也就几秒钟吧。”

    “之后有人出来过?”

    “没,没看着。”

    小吴忽然喊道:“头儿!”

    此时陆明宇破开了门,刑警们严阵以待,等他发号施令。

    邢朗撩开雨衣下摆,从后腰拔出手枪,推着膛走向门口:“都机灵点,把你们的眼皮子都拿火柴棍支住,里面的人有枪!”

    刑警们紧随其后一拥而入。

    旁观的三个男人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一个稍年轻点的拽住刚才被盘问的那个,低声说:“拍电影啊这是。”

    徐天良从车上跳下来,冲他们说:“你们快走,我们这儿执法呢,一会儿可能要开火!”

    三个人马不停蹄的跑了。

    魏恒最后下车,走在徐天良撑起的伞下,瞪了徐天良一眼:“谁告诉你待会要火拼?”

    “啊?那枪不是在这个领头闹事的工人手里吗?他很有可能因为失业,对政府心怀不满,所以报复社会。”

    “……反社会人格如果仅仅是一个失业就能促成,那咱们的社会不知将会经历多少次人间四劫。再没有见到反社会分子之前,永远不要妄图揣测一个人是否具有反社会人格。但凡你用自己的思维去揣度一个人是否具有反社会人格。你,和对方,都很危险。”

    徐天良听傻了,直到魏恒闭上嘴,仍旧觉得魏恒的嘴唇在蠕动。他看着魏恒怔了好一会儿,直到上楼时差点被台阶绊倒,及时被魏恒扶了一把才猛然回神。

    “师父,什么是‘四劫’?”

    一楼是三间房全是库房,苗龙和其妻女都在楼上的房间居住,两名刑警在库房里搜索。其余的人都被邢朗带上楼。

    魏恒领着徐天良沿着两侧楼梯上楼时,听到楼上忽然传来房门被踹破的声响,想必邢朗带人破门而入了。

    魏恒踩着台阶疾步上楼,言简意赅的解释道:“佛教的宇宙观,成、住、坏、空四个时期,称为四劫。”

    徐天良听不明白,还要再问。

    魏恒看着站在二楼一间房门口往屋内张望的邢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里不是大学课堂,你确定要在这儿问我这些问题?”

    徐天良老实闭嘴。

    房门口堆着几件雨衣,勘查组的警员穿上脚套踏入房内,正在采证。魏恒走到邢朗身边,往里看了一眼就知道邢朗为什么止步不前了。

    苗龙死了,死在屋内的一组沙发上,而他面前的电视还在播放着一个地方台录制的拳击比赛。

    “邢队。”

    一个警员把装在证物袋中的手枪举起来给邢朗看。

    邢朗沉着脸点点头,然后道:“进去看看。”

    魏恒看他一眼,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于是接过徐天良递来的手套和脚套,穿戴好走了进去。

    苗龙死相略凄惨,被枪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拳击赛,结果被人从正后方爆头,子弹从顶骨穿过额骨,在他眉心处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除此之外,他的颈部右侧,偏离正中线两公分左右的位置也被子弹射出一个洞口,但不是致命伤。

    魏恒站在沙发背后,看了看歪到在沙发上的死者,又看向由后向前喷溅在茶几上的大片血迹和被死者头上的伤口染红的沙发坐垫。

    魏恒可以想见凶手是在苗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后面接近苗龙,就站在此时他所站的位置。凶手先是朝苗龙的脖子开了一枪,或许是凶手紧张,或许因为没有经验,总之这一枪没有要了苗龙的命,而第二子弹则贯穿了苗龙的颅骨,令他当场丧命。

    勘查组的警员告诉魏恒,发现枪支的地方就在他脚旁,也就是说凶手在杀死苗龙后就把枪丢下,凶手的目标只有苗龙一个。

    但是苗龙的妻子,曲小琴和其一双儿女也不见踪影。

    魏恒忽然离开客厅,摸索着找到餐厅。餐桌上的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从餐盘里的剩菜可以看出,这是一顿丰盛的午饭。但是却在午饭过后,家里的男主人惨遭杀害,女主人和两个孩子下落不明。

    餐桌上摆着四副碗筷,几杯热茶还在飘散着氤氲的热气,墙上挂着几张相片,相片主角是一家四口。如果客厅没有一具尸体,那么眼前的一幕将是温馨的家庭氛围的写照。

    邢朗蹲在门口观察鞋柜里的鞋子,以判断苗龙的妻子曲小琴和两个孩子是被人匆忙捋走,还是曲小琴带着孩子淡然出逃。

    “曲小琴把两个孩子带走了。”

    魏恒回到门口,对邢朗说。

    这一点,邢朗通过鞋柜里摆放的三双拖鞋,和显眼位置缺少的鞋子,也看了出来。

    邢朗站起身看着魏恒,问:“她会去哪儿?”

    曲小琴会去哪儿?

    苗龙显然死于熟人作案,而持有枪支的曲小琴拥有最大的嫌疑,如果是曲小琴开枪打死了自己的丈夫,那她很清楚枪声会引来警察,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卧室里的现金和细软等物全都没有缺少,她显然没有带着孩子畏罪而逃。那么她会带着孩子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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