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59章

    没三秒,轿车疾驰而去,廖远停冷笑一声,身形晃了晃。他捶捶额头,走到电线杆边靠着,难受地蹲下来捂住胃部,他今晚喝的多,情绪又失控,胃里火烧火燎地翻腾,他的食指和中指伸进口腔挖,却只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不出三分钟,李单就小跑过来了,连忙给他递水:“书记。”

    廖远停靠着他站起来,坐进车里,头晕的发昏,声音干哑:“你怎么来了。”

    “噢,刘学让我来的。”

    李单嘿嘿笑两声,“他说你只有在外面喝酒才会超过九点还不回家,他怕你打车不安全,就派我来了,噢对,地址也是他猜的,你猜他怎么猜出来的。”

    廖远停笑了,“怎么。”qu*n﹝10﹝⑶㈦,⑨⒍ˉ821看,后章

    “他说你今天赴饭局还换了衣服,要么是比较正经的场合,要么是比较重要的场合,再不然,就是需要留下好印象的场合,那符合这三种情况的饭店,首先不会小,其次不会太偏,因为你从家走的时候并不早,说明在不迟到的情况下,三十分钟是可以到的,那以家为坐标,方圆几里,就只有这几家啦,还有,就是……吃中餐,不吃西餐,我挨个问了一下,像书记这么帅的,就只有这儿来过。”

    廖远停忍俊不禁,笑着摇头,“你们。”

    “书记。”李单看他难受的样,叹气,遥想自己好像还比他大一两岁呢,过了一年,他的胆子也大了,最主要的是经过之前的相处,他觉得廖远停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打交道,他壮着胆子说,“其实……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真的可以告诉刘学,他真的长大了,比我们想的都要成熟,他肯定可以帮你。”

    廖远停是喝醉了,但不是傻,他从倒车镜看着李单小心翼翼的模样,“他让你告诉我的。”

    “啊……”

    李单挠头,“那什么……一半吧,一半,哈哈哈。”

    廖远停看着他不说话,他哎呀一声,“也不是故意说的,就是闲聊的时候,他说他看到你的白头发了,年纪轻轻的,思虑过重……然后他说他很想帮助你,毕竟你之前干什么来着,他知道很不容易,但你什么都不跟他说,就只有出事儿了才和他说,所以他很担心。”

    “其实我觉得小刘学说的有道理,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我,信息当然要公开,是吧书记。”

    廖远停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刘学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洗漱,上床,搓搓手,确保不凉了,才搂住他。

    温热的身躯在怀,廖远停疲倦不已,却心乱如麻,毫无睡意。他怕翻身吵到刘学,下床要走。

    刘学反手拦住他,微微起身,半靠着床头,把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睡吧。”

    廖远停听着他的心跳,忽然很委屈。

    “我以后会早点回来。”

    “好。”

    “不喝酒了。”

    “好。”

    “我……”

    刘学叹气,捏捏他的脸,“好,没有关系,廖远停,你到家了,放松,放轻松。”

    他温柔地抚着廖远停的侧脸,没多久,廖远停就睡着了。

    刘学亲亲他的额头,给他盖好被子,躺好,也睡了。

    月光粼粼。

    120.

    刘学的模拟考卷子攥在李峻手里,他皱着眉头,神情凝重,指出几个扣分项,扒拉出他以前的卷子:“这些题你会,怎么都错了?”

    刘学低着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

    李峻看着他,放下卷子,关心道:“刘学,你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学摇摇头。

    他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柳树新发的嫩芽,枝条垂下,轻盈地荡着,不少学生嘻嘻哈哈的从小卖部出来。

    钟骁意。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名字。

    他不由自主抱着膀子,是一个防备抵御的姿态。

    他没和廖远停说的是,他恢复正常后的确记起很多事,包括……一些细节。

    那个雨夜,他看到刘忠的脸后,多重刺激下晕了过去,再醒来,就疯了。

    疯了。他痴痴傻傻,大喊大叫,癫狂诡异,村里人本就嫌恶他们,如此更是厌恶,而那些清醒时受到的伤害终于不再被理智束缚,那张听话懂事的乖巧面容彻底撕毁,他抢东西、偷东西、打人、咬人,如同疯狗,在村里大肆破坏,引起公愤。徐喜枝年迈已高,治不住他,就找来了帮手:韩书德。

    韩书德将他捆起来,徐喜枝给他擦脸,擦手,喂他吃饭,给他讲故事,说话,逗他笑,陪他玩游戏,整理他脏兮兮的头发。

    他宛如入魔般失心疯,在徐喜枝的胳膊上咬见血的牙印,徐喜枝抱着他,什么都没说。韩书德几次规劝,劝徐喜枝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徐喜枝都不愿。但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村民怨声载道,偷了摸的报复,把两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韩书德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看着可怜的一老一少,走了。

    第二天,有传言,刘学疯,是因为他有阴阳眼,能看人生死,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生者见了都离远点儿。

    这一说法无从考证,但村里老人居多,对这种神鬼论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颇为忌讳,自那以后他们的生活就好了点,而韩书德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钱,开始时不时给刘学送药。

    全是稳定情绪的药。

    送的时间不固定,刘学清楚的记得,韩书德气喘吁吁地坐在小马扎上拿着碗喝水,揪着领子灌风,水顺着他下巴流下来的时候,说:“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喜枝拄着拐杖进来,说了什么,韩书德叹气,“我没见人啊,我都只是收消息……下次我问问……”

    药盒堆在破烂的茶几上。

    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这些药真的发挥了作用,又或者是徐喜枝坚持不懈的循循教导,刘学竟真的慢慢好了,除了有些痴傻,情绪稳定了,不会再易怒易燥,甚至恢复些理智,可以回答人的问题,就是自我保护意识选择忘记前尘往事。

    那些药,如果廖远停说的是实话,他在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一个亲人。

    他的哥哥,刘忠。

    “诶,兄弟,你跟我说说,说说。”李单试图凑近刘忠,“你是不是会什么轻功,功夫,飞镖,暗器,或者下毒,奇门遁甲,阴阳八卦什么的。”

    说着,他伸手摸刘忠的白色面具,“什么材质的……这上面还有个这么丑的诶……”

    刘忠后退好几步,远离亲近距离,站在原地片刻,转身回房间。

    “什么,什么人,这么孤僻,这又是书记在哪儿找的奇人。”李单背着手啧啧两声,连连摇头,“这家里,真热闹,小白,小白,啾啾啾。”

    周梅端着盘子路过他,唉了一声:“廖先生中午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李单喂小白吃几粒狗粮,拍拍手,站起来,“书记中午有饭局。”

    曾支书的。

    廖远停偏头听庄泽瀚同他介绍,“现在这支部书记,也不是谁不谁都能当的,也得走关系。”

    廖远停看他,他搓了搓手指,廖远停压低声音,问:“曾书记,谁的关系。”

    庄泽瀚嘶了一声,思考片刻,恍然大悟:“张枫,张局长。”

    张枫。

    又是这个张枫。

    廖远停佯装疑惑:“现水利局局长?”

    “嗯,就是他。”庄泽瀚瞧他这样,讶异,“你不知道?唐书记之前就是他的乡党委书记。”

    廖远停了然,“这样,挺巧。”

    庄泽瀚冷笑一声,“巧?我看是地方太小,地方太小啊。”

    廖远停笑笑,没说话。

    张枫。

    很快,李单收到新任务——查张枫。

    “张枫?”

    书房,李单挠挠脑袋,“书记,这张枫,查过呀,他的资料只有那些。”

    廖远停摇头,“不全。”

    “不全?这。”李单不明白,那档案上写的多全乎,连他儿子就读的学校都有,还不全,“那要查什么啊?”

    廖远停笑笑,目光意味深长,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很快,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停在路边。

    李单扒拉两口热干面,看一眼副驾驶的誊,不满道:“怎么我跟书记就是我开车,现在跟你出来还是我开车。”

    誊没有说话,将微笑贯彻到底。

    李单嘁了一声,扭头,恰好看到一辆银白色轿车事过,车牌7728,他嗯了一声,指了两下,将手里的面塞到誊身上,口齿不清,“就是他”

    跟踪。

    这种事在廖远停以前的世界里从来不会出现,他不耻用这种行径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但不得不承认,有许多时候,招损,但有用,特别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将面临什么——他随时做好与廖华恩鱼死网破的准备。

    他不会轻易放弃,廖华恩更不会。

    在必要的选择中,理智、身份、道德、原则、尊严等,都可以弃之不顾,只要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车一路向北,停在一家美容院前。

    李单的脸皱成一团:“什么老男人,还到美容院。”

    下一秒,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笑眯眯地迎张枫进去,那一瞬间,李单愣住,他贴着车窗,瞪大眼,嘶了一声,“这女人……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他挠挠头,“不管了,先拍了再说。”

    他连忙拿出手机抓拍,只拍到了侧脸,但还算清晰,勉强能看清五官,是个丰韵的少妇,不过似乎有些年龄了。

    他立即把照片传给廖远停。

    廖远停收到照片后微微凝眉,也觉得这女人在哪儿见过。但是在哪儿呢。他平日工作虽接触的人不少,但女人少,如果是和自己打过交道的,一定有印象,这种似曾相识又完全想不起是谁的感觉,还是头一次,廖远停摸着下巴,闭上眼,在脑海里幻想她正脸的照片,忽然一顿。

    他睁开眼,迅速打开电脑,插上内存卡,找出沈舒杭当初帮他恢复高清的三段视频,找出第二段视频里出现的女人,按暂停,屏幕上放大的脸,和手机上的脸对比,八成像。

    廖远停放大图片,仔细对比,靠着椅子,笑出声,一个人,这是一个人。

    这么多年,张枫依然和这个女人有联系。

    据李单说两人举止亲昵暧昧,似乎……

    据档案记载,张枫已婚,并育有两子,妻子待业,大儿子大学,小儿子高中,单看绝对是家庭美满,和谐幸福。

    但从上次和他们一起去会所的实际情况看,张枫应该经常留恋于这种风月场合,经验颇为丰富,不少人都认识他,甚至不少在职人员都知情并参与。

    张枫,好一个张枫,看来得从他的人际关系,情妇下手。

    “跟,继续跟。”李单念着廖远停的吩咐,看眼誊,“跟到彻底拍到他俩偷情的证据为之。”

    誊依然没说话。

    李单说:“你知道咱俩现在这种行为属于什么吗?”

    他比个相机咔咔拍摄的手势。

    誊摇头。

    “狗仔,狗仔队,你知道狗仔队是什么吗?”

    誊依然摇头。

    李单无语:“和你们这些非正常人沟通真累。”

    饭后,刘学找周梅切了点水果,敲响刘忠的门。

    鲜少有人找他,周梅也是单独把饭留出来,刘忠还以为是廖远停,门开,他愣住。长,腿老,阿姨后续]追更

    刘学笑着,抬下手,示意自己是来送水果的。

    刘忠还没开口,刘学就擦着他进屋,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圈,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有喜欢吃的告诉我。”

    刘忠说:“谢谢。”

    刘学说不客气,往门口走,突然绊了一下,头结结实实磕到门框上,疼的眼泪飙出来,刘忠瞬间慌了,他连忙把刘学扶到椅子上,弯腰说:“肿了吗?”

    刘学嘶嘶地抽气,手拿开,一个大疙瘩。

    刘忠心疼地啧了一声,出去找医药箱。

    刘学泪眼朦胧:“在我和廖远停的卧室。”

    刘忠闻言有些犹豫,那毕竟是他们的卧室。

    刘学善解人意道:“可以找周姨。”

    刘忠点点头,走了。

    刘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擦下眼泪,掩上门,迅速走到床边,翻看床头柜,衣柜,以及他挂起来的衣服。

    终于在最里面,一件棉袄里摸到了一张卡片。

    他心下一禀,拿出来看。

    身份证。

    刘学盯着证件上的名字和照片,又哭又笑,紧紧咬着自己的胳膊,狠狠抽两下气,强迫自己放回去,扭头看眼门口,把衣服摆好,深吸几口气,出去了。

    周梅正好拿着药箱下来,看到他哎呀两声,抓着他的手腕到冰箱旁,“这得先消肿呀,怎么磕这么大一个疙瘩呀,怎么搞的呀这是,疼不疼呀,多大的人了还能绊着,你说说你呀,是不是最近没吃好?还是又长身体呢,脚下没根?”

    刘学听着她的絮叨,看着刘忠,看着刘忠脸上的面具,转过身,“好了周姨,没事了,我自己来吧。”

    他不可察地落泪,上楼了。

    刘忠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抿唇,周梅看眼他,笑笑:“没事儿,小孩子,就是冒冒失失的,估计是急着干嘛呢,那个,水果吃了吗?还新鲜吗?”

    刘忠知道她的好意,点点头:“谢谢。”

    “没事儿,一家人,客气什么。”周梅笑道,想到什么,神情变了一瞬,又笑笑,掩饰着离开了。

    刘忠皱眉。

    是他多想了吗?

    廖远停回来后,看到刘学头上的包,脸瞬间沉下来了。他一变脸,别墅里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憷的慌,气氛沉闷,刘学看眼他生气的脸,下意识用指尖推他的唇角:“好啦,开心点,过两天就下去了。”

    小白汪汪叫个不停,廖远停看眼李单,李单立马跑过去安抚,讨好地笑笑。刘学皱眉,把廖远停拉到一旁,开始训斥:“你干嘛?我说了过两天就好了,干嘛这么凶?关小白和李单他们什么事了?”

    周梅和李单以及誊和刘忠一群人藏在墙后听墙角,闻言都颇为赞同,纷纷点头。

    廖远停瞪着眼,说不出话。

    刘学什么时候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但是他也不能凶他,总不能就让他憋着吧,再说,那狗不就是一直叫,他本就烦,让它闭嘴怎么了。

    廖远停腰挺的笔直,理直气壮。

    “好啦。”刘学亲亲他的唇,哄小孩儿似的,知道他最近压力大,精神紧绷,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摸,勾着皮带,语气带些调情的意味:“晚上……”

    廖远停喉结滚动,那是当然想的,但是一看到他的额头,就叹气,“等你好了。”

    刘学噢了一声,激他:“那我自己玩。”

    廖远停挑眉,凑近他:“怎么玩。”

    刘学推开他:“用不着你管。”

    廖远停笑:“现在怎么这么坏。”

    刘学也笑:“长大了。”

    听墙角的一众人欣慰点头。

    廖远停和刘学心知肚明地对视,咳嗽一声,“还听。”

    瞬间哄散。

    俩人笑着摇头。

    很快,李单就拍到了张枫和美容院老板偷情的证据。

    他们在金乌酒店开了房。

    知道张枫和情妇开房不重要,怎么套出他嘴里的话,接触更多人,打入敌人内部,才是最重要的。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