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他们走一半的时候,李单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当时就变了。“诶您说您说……呃……这……”他看眼后视镜里的刘学,“这……不……不合适吧……这个……好的,好的,是,我知道了,好的。”
电话挂断,刘学好奇地看着他。
李单咽口唾沫,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那个……夫人要见你。”
刘学茫然:“谁?”
“书记的母亲,苏婧。”
刘学瞪大眼,“见,见我?”
“是的。”李单抿唇,“夫人说,就现在,她在花园广场等你,希望你尽快,我们……是……去医院,还是……见夫人?”
刘学心跳很快,他眼眸微转,问:“廖远停知道吗?”
李单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刘学点头:“好,见。”
李单说:“那我跟书记说一声?”
刘学摇头:“不用。”
他攥紧了手,悄悄深呼吸,将掌心掐的通红。
那就见嘛。先见,见了再说。
《石榴》的细节有很多,完结你们可以再看一遍,从后往前,从中间,无论怎样都可以。
有些内容不会写清楚,全靠个人理解。
至于文里人的做法和看法对不对、应不应该,好不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时间、地点,我有意模糊,内容纯属虚构。
101.
广场花园,就是刘学之前住院,周梅偷偷带他跑出来玩的中央广场,在那里,他第一次拥抱廖远停,后来在这里和他划船,约会,他们十指相扣,说说笑笑。
工作日,广场人不怎么多,大部分都是老人,棋子似的零零散散洒落各个角落,阳光照着,有几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儿在奔跑,蹲在大人身边玩小玩具,天上飘了一只蝴蝶形状的风筝,飞的不高,能看到上面眼花缭乱的花纹,风筝线隐进天空,刘学下意识找风筝的主人。
不远处的长亭,站着一个穿深蓝色羊绒开衫,黑色长裙的女人,她戴着墨镜,盘着发,身形匀称,气质优雅。
她微微仰头,似乎也在看天上的风筝。
感受到什么,她朝这里看来。
风和日丽,她摘下墨镜。
她画着淡妆,依然能看出岁月在她美丽面容上留下的痕迹,那些时光酝酿出的细纹让她拥有成熟韵味的风情与沉淀,眉眼温柔。
百米外的男孩儿安静地站着,身后是绿意盎然的四季青。
他穿着校服。⑦150)22]⑥⑨.更多
白色与蓝色的交融,像天空的颜料有一笔溅在他的身上——那鲜活蓬勃的生命,纯粹干净。
他朝她走过来。
站在她面前,三步远的距离,很有礼貌。
“阿姨,我是刘学。”
苏婧不动声色打量他,清秀的面容,瘦削的身材,背挺的笔直。
他站着,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学校植树节组织的植树活动,她做表率,种了一棵干干净净的杨树苗。
苏婧放轻声音,温和道,“你好呀,我是廖远停的妈妈,苏婧。”
刘学睫毛微颤,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他紧绷着。
苏婧从包里掏出纸巾,将长椅擦干净,还没开口,刘学说:“阿姨,我扔吧。”
苏婧看着他,他不敢和她对视,只低着头,大着胆子接她手里的纸巾。
没有受到阻力,他长出一口气。
两人并排坐着,不约而同看向天上的蝴蝶风筝。
颜色很艳丽,很漂亮。
苏婧说:“风筝应该春天放,秋天不是适合他的季节。”
刘学不知道说什么,就沉默。
苏婧看他一眼,“你和远停在一起多长时间啦?”
刘学动动唇,说不出来,“阿姨,我……”
苏婧笑笑,安抚道:“别害怕孩子,远停都告诉我了。”她停顿一刻,神情怜惜温柔,“阿姨知道你受委屈了。”
刘学茫然了:“阿姨,您找我……?”
苏婧将他仔仔细细地看一遍,视线最终定格在他的眼睛上,“远停这孩子被我教坏了,他对你的伤害,责任在我。孩子,你别害怕,阿姨找你,是想帮你。”
“帮……帮我?”
苏婧点头,“帮你离开他。”
刘学愣住。
苏婧叹气。
“远停这孩子,性格我知道,有些执拗,有些偏激,怪在我也不常管他,总觉得,教他做人的道理就好了,让他自由生长,却忽略他性格里的弊端。”
“他做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她无法重复那些肮脏的做法,沉默片刻,道,“他虽身份特殊,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触犯法律,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的眼眶忽的湿润了。
她哽咽了一下,掏出纸巾将泪擦掉,“没有教好他,是我的错,但我不可能让他一错再错,他是我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爱他,但我想让他成长为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做错事,就是做错了,我不会包庇。”
她调整呼吸,“他不是做了不认的人。”
她看向刘学,目光真挚,“你可以为自己讨回公道,孩子。”
刘学不明白,很不明白,“我听不懂,阿姨。”
“他哄骗你,侵犯你,强迫你,这些,都触犯法律,构成犯罪,该被判刑。”苏婧垂眸,“你可以报警,孩子,阿姨知道这些事你家里人不知道,如果你担心或者害怕,阿姨可以陪你一起,除此之外,阿姨会给予你更多赔偿。”
“不!”
刘学猛的站起来,慌了,他无措道:“没有阿姨,没有,他没有那么对我。”
苏婧茫然地看着他。
“他……他没有……”刘学自觉失态,重新坐回去,耳朵有些红,“我们……他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他嗫嚅道:“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他对我很好。”
“我知道他很厉害,我还太弱,但有一天,我也会长大的,我只是……还需要时间。”
他不敢看苏婧,低头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大脑一片空白,小心翼翼的。
“你们……”
苏婧迟缓地回过神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刘学抿抿唇,飞快地看她一眼,不好意思开口,“我……我先……我先……注意到的他。”
“那天天气很好,像今天一样,我在亭子里画画,他就来了。”
“我一直看他,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刘学。”
蝴蝶风筝在天空飘啊飘,一个小孩儿跑到大人身边,委委屈屈地说自己饿了。有风吹过,树叶在身后沙沙作响。
因果。
故事挑挑拣拣,笼统的凑成一条线,坎坎坷坷地联系着两个人。
苏婧沉默了。
她说:“但孩子,伤害是伤害,习惯是习惯,不能因为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就抵消那些致命的伤害,你还太小,你分不清什么是感情。”
刘学轻声反驳,“可阿姨,我不是现在原谅的他。”
苏婧看着他,他说:“我在当下那一刻就已经原谅他了。”
苏婧愣住。
刘学又不好意思了,他搅紧手指:“我虽然年龄小,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对我好,可能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但我经历过很纯粹的坏,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我在廖远停身上没有感受到,哪怕他是在伤害我,我也不会感到崩溃和绝望,我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像……像周姨做饭很好吃,但他依然会把香菇挑出去一样,他不是对周姨有什么意见……他只是他。”
“我知道他,我接受他。”
苏婧下意识别过头。
她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难过和欣慰。
她擦干净眼泪,深吸一口气。
“远停和你讲过他小时候的故事吗?”
刘学摇摇头。
苏婧撇撇嘴,眼泪翻涌。
“他很懂事,从小就是。”
“远停是很让人省心的孩子,他爸爸不经常在家,家里就我和他,但我那个时候,身体不太好,生他时难产,差点没活下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每到晚上该睡觉了,我就会去给他讲童话故事。他困的很准时,每到晚上九点,就说困,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掉在手背上,“但其实,有一天偶然,我发现,他并不困。每当我回到自己的屋,他都会偷偷跑到客厅,不敢开灯,黑漆漆地坐在沙发上,玩白天没有玩尽兴的玩具。”
“看到天上的风筝了吗,我们在一起放了很多年。”
“那时候我牵着他的手出来散步,每次出来都会放风筝。但其实,他一点都待不下去。他是男孩儿,活泼,好动,精力无限,他想和操场上的小男孩儿踢足球。”
“老师让我看过他的作文,他在里面写……‘如果人可以拥有一项超能力,他想向爸妈要一个变形金刚’。”
“要一个他喜欢的变形金刚。”
“他从未对我们提过任何要求。”
“他有将近一屋的玩具,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全是我们认为他会喜欢的,和别人送的,。”
“因为我教他,做人要有礼貌,不喜欢也要说谢谢,不能表现出来,我教他,做人要知足,不能贪心,我教他……我教他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教过他,让他做自己。”
“我不该把成年人那套礼仪教条套在他身上,不该告诉他,你的父亲是谁,不要做不符合身份教养的事,不要丢人。”
“我自认为对他很好,很宽容,甚至是溺爱,其实比谁都苛刻。”
她哭的止不住,“直到我们分开那一天,他也才只是和我说,他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刘学抽抽鼻子,低头看着掌心。
“他没和我说过。他一直……都很强势,无坚不摧。”
天上的蝴蝶风筝落了,天色暗了。
“回去吧,孩子。”
苏婧重新戴上墨镜,站起身,“阿姨就不送你了。”
刘学站起身,看着她走远,眼眶红红的,突然大声喊:“阿姨!”
苏婧顿住,转身看他。
刘学磕磕巴巴地说:“谢……谢谢您……”
苏婧笑笑,转身走了。
102.
和苏婧见面是刘学的秘密,现在他有三个秘密,第一个,是关于李峻的身世,第二个,就是和苏婧见面,第三,是知道廖远停的童年。他想,他眼里的廖远停是什么样的,自己感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廖远停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他没有让自己看到的一面又是什么样的。
但他没想多长时间,就学习去了。
没去医院,刘学不知道怎么交差,他有意忽略这个话题。廖远停也忙,早出晚归,更不打扰他学习。
但李峻还是没来上学。
刘学有点学不进去。
可他想了一圈,不知道该怎么办,挣扎间,他想到一个很不靠谱的人——李单。
李单一听,拍大腿,“那就去不就完了。”
“怎么去啊?”
“逃课呗。”
刘学瞪大眼,李单连忙拍嘴,“请假,请假,我给你请假,再喊上誊,一上午,速战速决。”
刘学想都不想的拒绝,“不行。”
“那就跟书记实话实说。”
“那我那天干什么去了?”
李单刘学大眼瞪小眼。
“要不你赶个星期六天?”
“星期六天要去拳馆,还是要请假。”长腿老*阿姨,后续追更
“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你……那你要不干脆别去,让别人替你去?”
“你?”
“我倒是想,我还得给书记开车。”
“那……”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看向誊,誊朝他们微笑。
刘学否决。誊刚来,眼睛还不好,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
“怎么你怕他丢啊?”李单匪夷所思,“靠,他就是瞎了闻着味儿也能回来。”
刘学瞪他一眼。
誊放下手中的花生,站起身,温柔道:“主人,我可以去。”
周梅想炒花生,看誊没事儿,就把这简单的活儿交给了他。
他穿着黑色唐装,坐在沙发上,完成了:剥花生、搅面糊、拔掉枝叶等任务。
刘学摇头:“我再想想。”
誊忽然面朝李单。
李单莫名又纳闷:“干什么。”
誊伸手,指着他,右移,李单下意识往右边走一步,誊同样朝右走,和他面对面。
他转向刘学,方向准的离谱。
刘学惊讶:“你……”
李单气愤,“我就说这小子看得见!”
“真能看见吗?”刘学讶异。
誊微笑点头,“可以,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