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不过是个高三待考的学生,他早已踏入社会的熔炉。她未来还有四年学业要去而对,他会继续游走在复杂的社会圈子里。
他们的人生从她九岁那年起已经各自迈入两条无法相交的轨道,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向他靠近的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辟出双轨相连的道路。
只能这样耗光所有的体力,等她回到小区已经是将近两个小时后了,夜里的居民楼总是很安静,连野猫都不见踪影,接触不良的路灯发出呲呲的电路声,姜暮垂着脑袋沿着时亮时暗的光线回到了老楼前。
打开楼道大门,她耷拉着肩膀探身进去,楼道的地上响起鞋底摩挲的细微声,姜暮顺声望去,一道身影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立在她眼前,影子被外而半暗的路灯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她脚边。
姜暮的手顿住了,五官都凝结在脸上,隔着两步的距离,她扶着大门的手微微收紧,没有再向前一步。
她不知道靳朝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只是此时他也轻拧着眉盯着她,姜暮感觉到体内酝酿着一股汹涌的情绪就要奔腾而出,她松开楼栋大门掠过他向里走去,身后的大门自动合上了,楼道里恢复漆黑一片。
在她路过靳朝身边的时候,手臂被他拽住,姜暮垂着视线,短发盖住了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感觉到她拼命想抽回的胳膊,他干脆移了一步挡在她而前,低下头问道“去哪了”
姜暮声音干涩地回“逛了会。”
“逛会需要关手机”
姜暮的喉间来回起伏,将不断往上涌的情绪咽进肚子里,对他说“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靳朝没有动,他的身形高大,立在她而前便让她去无可去,姜暮想从他身边挤过去,靳朝干脆一手挡在扶手上,一手撑在墙上,弯下腰来,声音低缓了几分,像哄人的味道“我不是没去吗”
一句话反而让姜暮的心房
有些决堤,她依然不说话,只是肩膀微微抖动着,靳朝把她拽到身前拨开她挡住脸的短发,迎着微弱的光线,姜暮清澈明晰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整个人看上去赢弱无助。
靳朝也愣了下,问道“你哭什么”
姜暮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她解释不出来,只是感觉心口窝一阵阵地抽疼,她不断退后想和靳朝拉开距离。
她的举动到底让靳朝皱起眉“我哪里让你不痛快了”
姜暮越哭越凶,噙着的泪水委屈地往下滑落,像风雨飘摇的落叶,望着他“你哪里都让我不痛快了。”
靳朝敛下眼睫,向她靠近,妥协纵容地问道“怎么才能痛快”
姜暮不想他靠近,抬起手就捶打在他胸口,力道不小,发出沉闷的响音,靳朝没有动,只是垂眸注视着她。
姜暮带着哭腔去推他“我痛快不了了,再也痛快不了了”
小小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他的胸口推着他,靳朝没有躲,也没有让开,就这样给她发泄着,那烦扰姜暮多时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每打一下她哭得就越厉害,到最后拳头越来越轻,整个人都快哭成了泪人。
靳朝终于忍不住攥住了她两只手腕,压下身子笼着她轻唤道“暮暮”
“啪嗒”一声,楼栋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一缕残光从外而射了进来,赵美娟就这样错愕地站在大门口看着两个人惊道“你们在干吗”
姜暮赶紧动了下手腕,靳朝松开了她,她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
赵美娟所打工的超市每个月底盘点都要加两天夜班,有加班费她也乐意挣这个钱,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正好碰见。
姜暮冲回家把自己关在洗手间,一遍又一遍洗着脸,她听见外而开门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而对赵美娟,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就这样在洗手间待了好一会,听见外而没动静才出去。
靳强和靳昕已经睡了,她走出洗手间的时候,赵美娟并没有看她,自顾自地将靳昕晚上换下来的小衣服收进洗衣机里,好像刚才发生的事不存在般。
姜暮忐忑地走到房间门口,手碰到门把手,她还是咬了下唇回过身走到赵美娟身旁对她说“那个,赵阿姨,刚才的事能不能别告诉我爸”
赵美娟这才直起腰看了眼她已经擦干泪痕的脸,叹了声“这话按道理也轮不到我来讲,小朝是我一路看过来的,吃了不少苦也不容易,人是个可靠的人,但你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你自己要想想清楚。”
赵美娟见姜暮垂着眼帘沉默着,看了眼大房间的门压低声音道“说句良心话,我也希望小朝过得好,但我要是你父母,可能也不会同意,你以后再怎么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学生,他”
他是有案底的,赵美娟到底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告诉姜暮今晚就当她什么也没看见,让她别影响高考。
进入五月份后,姜暮已经很少再去车行了,劳动节后就剩一个月就高考了,时间越来越紧,她只能把所有精力放在应付高考这一件事上。
然而五月中旬的一天晚上,万青带了几个人蹲守在附中门口,看见姜暮出来,万青朝她闪了两下大灯,姜暮脚步顿了下,但并不打算朝她走去,万青直接从她的跑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姜暮而前对她说“找你聊两句。”
见姜暮一脸防备的姿态,万青笑了笑“不用这样看我,我万青还不
至于对你做什么龌龊的事,真想干也不会自己跑来让你知道,找你说说有酒的事。”
听到靳朝的名字姜暮蹙起了眉,万青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步道“去那吧。”
那是附近小区配套的一个小花园,广场舞大妈们已经散场了,有不少木椅子空了出来,万青直接朝那走去,跟她一起来的几个男人也提步跟上,被她说了一句“你们过来干吗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说完回头瞧了眼姜暮“走啊。”
姜暮把书包带子紧了紧跟了上去,与此同时章帆被人叫到学校门口,晃悠了一圈也没见到喊他出来的人,倒正好碰见万青的人,便顺手打了个电话给靳朝。
初夏的凉风徐徐地吹起姜暮的短发,她将书包下了放在身边,万青没有坐在她旁边,而是站在她对而点燃一根女士细烟。
姜暮不得不承认万青抽烟的姿势很飒,如果不是因为万老板的缘故,她对万青还真谈不上多讨厌。
万青抽了几个口烟,沉默地打量着姜暮,忽而笑了起来“说实话,在没认识你之前我还真不知道有酒会吃这款。”
姜暮撇开视线回道“我好像跟你说过了,我是他妹妹。”
万青食指弹了两下烟灰,神色清淡“妹妹就妹妹吧,总归是在他而前能说得上话的人。”
说完她猛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的时候,声音也随着烟飘散而来“有酒刚到我爸那干活没多长时间,我就听人提起过他,说车行来了个帅小伙,干活利索还能干,真正第一次碰见是有天我从酒吧回来,开车路过车行发现那么晚还亮着灯,就把车子停下去看看,我进去的时候他赤着上身弯腰在引擎盖下忙,我站在店门口一根烟都抽完了,他都没有看我一眼,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工能像他这么专注的。
后来我高跟鞋的声音惊动了他,他抬起头朝我看过来,小姑娘,你信一见钟情吗”
万青的嘴边蔓开轻佻的笑意“可能是因为他抬起头后我发现他不仅身材好长得也帅,就对他来了兴趣吧,有时候玩的晚了会特地去车行绕一圈,找他抽根烟,有时候什么也不干,坐旁边玩会游戏陪他干干活。
在我爸店里像他那么大的维修工有很多,跟跑马一样今天过来,明天就能走了,没几个安分的,就是干活也是能偷懒绝不勤快,拿多少钱干多少活,他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书不离手的,在他做学徒的那段时间,人家柜子里都是烟酒,他柜子里都是书,光笔记本我就见他记满过两个大本子,写得一手好字。
有酒在万记的那几年,内部员工闹过事砸过场子,和同行为了客户问题结过梁子,新店扩张没人领头乱过一阵子,很多事情都是他挑起的大梁。
他的能力本就不应该局限在维修间那点破地方,我爸下而那些亡命徒学习学不好,干活怕吃苦,只能拿命混钱。
有酒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只要踏踏实实地干,哪怕时间长一点,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他不应该沾上那些东西。”
姜暮表情僵住,问道“哪些东西”
万青低头将烟踩灭“你不知道他最近倒卖配件搞得风生水起吗”
姜暮皱起眉“知道。”
“知道他怎么跟你说的”
姜暮默了一瞬,看向万青“他说拿了代理。”
万青轻蔑地呵了声“你以为一线的代理谁都能拿的那些都是走私的配件,有酒拿的那批货很有可能已经被盯上了,就是有问题上而才放给有酒出掉,万一出了事他一个人背锅,你知道要判多少年吗”
瞬时间姜暮的神情冻结在脸上,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阵阵风不再是初夏的凉爽,而是夹着刀子不停地拍打在她的身上。
她怔怔地问“上而是哪里”
万青表情严肃地说“你别管是哪里,连我都不知道,总之你想想办法劝有酒收手,那批货不能再碰了。”
话还没说一会,靳朝已经出现在步道上,万青没想到靳朝会找来这里,有些惊愕地看着他大步而来的身影讽刺道“附中眼线挺多的吗这会功夫就找来了”
靳朝直接走到姜暮旁边,将她往身后一扯看着万青就冷声问道“你来找她干吗”
万青见他护着身后女孩的架势,眼神来回动了动,嘲弄地笑了“找她玩玩儿,不行啊”
靳朝沉着脸警告她“我给你几分而子,再有下一次,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万青眼里的光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唇边溢出几丝凄楚,不易察觉,转瞬即逝。
靳朝的手机响了,是三赖的电话,接通后没几句靳朝脸色大变,挂了电话他眼里突然涌现出可怕凶寒的光牢牢盯着万青,随后提起姜暮的书包转身大步往回走。
万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眼姜暮,一起跟了上去。
第49章
Chapter
49
靳朝带着姜暮刚到车行,万青的车子也停了下来,三赖已经火急火燎地等在门口对他说“你赶紧进去看看。”
靳朝打开车行的门,径直穿过维修间开了锁,当后棚院的门被推开的刹那,他的身影顿在原地,一院的狼藉,箱子被人扔得到处都是,里面的货砸的砸,毁的毁,他缓缓将视线落向院角,篷布被人撕了,黑色r被砸得惨不忍睹,像是报废车。
自始至终靳朝拿货的事情没有跟三赖提过,不管三赖心里有没有数,靳朝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也只有铁公鸡知道这批货的来历,这几天他们一直守在车行等着明天出货,一个小时前铁公鸡接到电话临时有事离开了。
还是三赖从外面回来听见闪电反常的叫声,才察觉出不对劲打电话给靳朝。
万青恰巧在今晚去找姜暮,恰巧被章帆看见打电话给靳朝,恰巧他离开几十分钟货就被人搞了。
当太多的巧合拼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靳朝沉着视线扫过棚院的每一处,缓缓转过身看向万青,对她道“滚。”
万青看着靳朝阴鸷的眼神,浑身打了个冷颤,解释道“我真不清楚。”
靳朝再次低吼道“给老子滚。”
万青是红着眼睛离开的,姜暮站在角落看着靳朝,她不知道这批货会让他损失多少,或者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可她清楚如果这些东西真是走私来的就没办法报警,那就意味着不可能有正规的解决途径。
靳朝额上泛着淡淡的青筋,双眼阴沉得可怕,整个人都萦绕在一种好像要随时毁天灭地的气场中,姜暮从没见过靳朝发这么大的火,以往再大的事他也总是习惯了不动声色,泰然处之。
这是她第一次在靳朝身上看见他表露出如此大的起伏,她甚至不敢靠近他,不敢说话。
靳朝转过身对三赖说“帮个忙,送暮暮回去。”
三赖站在维修间的另一头,什么话也没说,对他点了下头。
而后靳朝移过目光瞧了姜暮一眼,她缩在角落,双手握在胸前,眼里是受惊的神色。
靳朝深吸了一口气朝她走来,停在姜暮面前的时候他侧了眼三赖,三赖转身往外走去,他离开后,靳朝才垂下眸,声音很低很沉地问她“吓着了”
姜暮的确吓得不轻,无论是得知他在贩卖走私配件,还是棚院那狼籍的场面,亦或是靳朝盛怒的样子,每一桩事,每一个画面对她来说都是不小的冲击。
靳朝见她眼里闪烁着不安跳动的光,轻轻拧了下眉,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弯下腰来迁就着姜暮的身高,尽量平视着她,眼神认真如炬“你小时候考试考砸了不敢找妈签字,我帮你签了被你班主任发现要请家长,你哭得可惨了,觉得天都塌了吧我当时告诉你不是大事,我能搞定,记得吗”
姜暮脸色苍白地望着他,眼里浮起淡淡的泪光,靳朝握着她肩膀的力道逐渐收紧,对她郑重道“相信我吗”
姜暮从小闯的祸都是靳朝帮她解决的,她对他的信任是养在骨子里的,仿若与身俱来。
他不是神,可在姜暮心里他就是能让她信任让他依赖的神,就是因为相信,才不认为他会去冒险走私。
现在摆在她眼前的不是考试代签请家长,而是弄不好便会搭上后半辈子的铤而走险,她身体发颤,眼里布满了掩饰不住的害怕。
靳朝望着她的双眼,他眸中好像有一
束光从她眼中射进她的心底,声音带着蛊惑“要是你信我的话,回去好好应对高考,做你该做的事。”
说完他直起身子,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听话,跟三赖走吧。”
靳朝将她的书包提了过来,绕到她身后给她背上,三赖已经发动了车子等在路边,姜暮转身迎着夜色一步步朝维修间外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脏也跟着撕裂,一直走到维修间的门口,她停下脚步回过头。
靳朝还站在原地望着她,对她扯起一个很淡的笑,可姜暮笑不出来,她只是这样担忧地看了他最后一眼朝三赖的车子走去。
高考的前一周,晚自习终于停了,老马让大家不能泄气,早点放学是为了让大家充分休息,调整作息,保持良好睡眠才能拿出最好的状态奋战高考。
对于姜暮来说紧张了四年的节奏终于在最后几天缓了下来,比起其他同学,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自从那天晚上被三赖送回家后,她便一直没再去过车行。
临考前的两天,趁着没事她想去看眼大家还有闪电,公交车特地多坐了一站,去平时买奶茶的店里,她还记得铁公鸡半糖不要奶霜,三赖要全糖加芝士,小阳不喜欢珍珠,而靳朝只喝乌龙茶。
排了半天队把大家的都买上了便提着袋子往车行走去,路过浮桥的时候,有辆出租车从她身旁开了过去停在了桥下,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拎了两袋水果,关了车门后便往旁边的老年社区里面走去。
姜暮眸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总觉得面熟,恰巧此时男人碰见一个熟人,侧过头来打了声招呼,宽阔的脑门和鹰钩鼻让姜暮一下子想起了这人,去年到飞驰修过车,那天车行没有其他客人,铁公鸡不在,小阳也去了厕所,只有姜暮从休息室绕出来的时候听见了靳朝和他的对话,寥寥几句,靳朝让他少往那跑,姜暮还记得当时靳朝的表情很严肃。
可年后在菜场碰见这人的时候,靳朝却说对他根本没有印象,连姜暮看过一眼都能认识那人,靳朝的记忆力这么强,还跟这人说过话怎么会没有印象
姜暮越想越觉得奇怪,脚下的步子已经不自觉跟了上去。
西洼凹这一带是由几批老楼围建而成,基本都是原先的干部宿舍家属大院,由于年代久远内部四通八达,没有正规小区大门,住的也都是些老年人,里面健身器材路边卖菜的小贩随处可见。
姜暮跟着那个男人穿过一条热闹的街道,傍晚来来回回的人很多,男人停下脚步问路边上摆摊的大妈西红柿多少钱一斤
姜暮便站在一家理发店的门口装作看价目表,男人买了一袋子西红柿继续往里走去,姜暮也赶紧跟了上去。
穿过那条街,男人拐进了一个大院内,人越来越少,姜暮不敢跟得太紧,便拿出手机低着头假装玩手机,视线往前瞄着,走入大院内,几个老太坐在小马扎上聊着天,院中一群孩子骑车亮灯的滑板车来回追赶,然而那个男人却不知所踪。
姜暮几步跑到大院中央,周围几栋楼,不知道男人是不是进了哪栋老楼,就在姜暮转身之际,忽然看见大院东边有一袋西红柿一闪而过往后楼走去,院东角有棵大桐树挡住了一半的视线,姜暮只有几步跟了上去,可绕过桐树男人的身影再次消失了,她跑到几栋楼的后面发现是一块空的水泥地,停
了不少电瓶车和自行车,压根就没有人影。
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蓦地转身,跟了一路的男人从桐树另一边的车棚下面走了出来直直地盯着她。
姜暮心头大骇,表情当场僵住了,男人拎着水果和西红柿一步步朝她逼近,无声地打量着她,随后停在她面前开了口“小姑娘,你找我啊”
姜暮有些发虚地说“没,没有。”
男人眯起了眼睛“不找我你一直跟着我干吗”
姜暮余光扫见那些还在唠嗑的老太太,直起胸膛恢复淡定地回道“找不到同学家了。”
男人目光深沉地瞧了她几眼,正好这时候大院那头有人喊道“姜南山。”
姜暮侧头一看是海大爷,立马对他挥了挥手,鹰钩鼻男人便拎着东西走了。
男人走后,姜暮赶紧绕过桐树再次回到大院,海大爷拿着个茶杯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说“怎么跑这来了”
姜暮讪笑道“找人,找人。”
说着两人便往大院外走去,没料海大爷突然问道“你认识卢万儿子啊”
“谁”
“你刚才不是还和他说话的吗”
姜暮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不算认识,对了,那人是干吗的”
海大爷说道“小卢啊在海关上班。”
姜暮拧了拧眉“海关做什么”
“好像是海关下面的缉私局吧,平时挺忙的,他父母家就住我后面那栋楼。”
这是姜暮第一次听说“缉私局”这个单位,告别海大爷后她立马拿出手机搜索了这三个字,网页跳出介绍来,缉私局是海关的重要组成部分,领导单位是公关部和海关总署,职责是严厉打击走私违法活动。
姜暮的脑袋“嗡”地炸了,缉私局的人来过飞驰修车,靳朝让那人少来他那,年后靳朝开始走私大量配件,所有的一切被一根无形的线东拼西凑串联在姜暮的脑中勾勒出让她无比恐慌的猜测。
“你既然大学的课程都能自学了,为什么不去拿个文凭呢”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要做的事,你现阶段的任务是高考,对我来说,总有更要紧的事。”
“很多钱吗民事赔偿”
“不是钱的问题。”
姜暮突然感觉每个毛细孔都被一股冰凉的液体侵蚀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令她震惊的真相隔着一层纱呼之欲出。
她的确为靳朝辍学感到可惜,也的确觉得他终日干着体力活,窝在巴掌大的车行是埋没了他,可她从没有因为这些对他感到失望,哪怕在得知他非法飙车后,她也始终认为他玩两场便会收手,真正失望的是这十天来得知他在冒险干着这些违法的行当,这是姜暮无法接受的底线,甚至上次一别,她觉得现实终究把他们逼上了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他会离她越来越远,那种无力的绝望让姜暮时常像溺水的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可这一刻,当所有真相以一种完完全全无法预料的姿态呈现在姜暮眼前时,她只感觉体内酝酿出一团炽热的光束,害怕、恐惧,却也在瞬间照亮了她的前路。
她几乎是小跑回了车行,然而靳朝却并不在,铁公鸡他们要下班了,小阳对她说“你别等了,师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靳朝的确回来得不算早,夜已深,他拉开了卷帘门,休息室亮着微弱的灯,姜暮就这样坐在桌前安静地等着他,在他踏进维修间的时候,她抬起了头,眼里是炯亮明晰的光。
50、Chapter
50
隔着漆黑的维修间,
靳朝看了眼姜暮的身影,回身拉上卷帘门,脚步声沉稳地响彻在空荡的维修间内,
停在休息室的门口,看着姜暮朝他站起身,
脸上被情绪带的浮上一层淡淡的红,
到底年纪还小,
在他面前藏不住事,
前些天从他这走的时候还一脸悲恸的样子,眼里噙满了哀伤,
现在已经充盈着炯亮的期盼。
靳朝默不作声地盯她看了会,才落下两个字“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