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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其实他没必要多想的,林满杏就是个傻子而已,他没必要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就胡思乱想。

    可即便卢嘉木这么告诉自己,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林满杏好像真的说对了。

    自从五年前,卢嘉森不幸因为车祸去世,一开始并不是继承人人选的他,没有办法成为了卢嘉森的替代品之后,他就像是一个永远吸不满水的海绵一样,接受着来自外界那源源不断的要求。

    他必须得听卢云岚的话,必须得照他的要求,将自己对外的形象,打造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样子……最好就是卢嘉森的样子。

    他们打着为他好、锻炼他、培养他的名号,要他喜怒不形于色、要他高贵矜持、要他长袖善舞。他对他们的厌恶,远比对他们对他提出的那些要求更加厌恶。

    可现在呢?

    卢嘉木不由地仰面,眼神流露出些许嘲意,他将烟嘴送进嘴里,两颊向内凹陷,而后,他深深地吐了口眼圈。

    他像他们那样,去要求一只猫足够高贵,足够优雅。然后说他喜欢它?在乎它?

    只是想到这里,卢嘉木就忍不住想笑。他笑出了声,可同时也一不小心被没能完全呼出的烟雾给呛到,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喉咙都火辣辣的疼。

    他转过头,被呛出来的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卢嘉木看向房间里端坐在桌子上,细长的尾巴优雅地卷在两腿之前的阿比猫,只觉得讽刺极了。

    他什么时候成了他最讨厌的人了?

    ……

    烟一直烧到尾端,落下的烟灰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点焦黑的颜色,卢嘉木仰头,看着天上那轮几乎快弯成一道极窄的弯钩的月亮,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应该谢谢林满杏。虽然她又笨、又土、说话也很奇怪,可她确实给了他一点启发。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他决定给她带些礼物感谢她。如果她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养猫的事情,他也可以告诉她。

    甚至,如果她真的真的很喜欢Holiday,他……卢嘉木想,他也不是不可以经常带Holiday去找她玩。

    刚好他也能借这个机会,跟她、

    一不小心想错什么东西,卢嘉木两只手跟打太极似的就在面前晃悠了两下。

    刚好,是刚好他也能借这个机会,跟Holiday重新建立一下主仆情。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于是――

    第二日早晨,卢嘉木一只手提着航空箱,一只手拎着他做了一个晚上功课的女性饰品包包首选送礼佳品,和前台的女生大眼对小眼。

    “你说夫――你说满满啊。”

    险些不小心喊错称呼,郭涵敏连忙改口继续说道:“她这几天都没来上班,可能年后才回来,我也不太确定具体什么时候。”

    “……哦。”

    卢嘉木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声,没有半点犹豫,他转身就走。只是那步伐却越走越快,叫人看出了几分置气的意思。

    林满杏她怎么能这么不敬业?他为了过来找她浪费早上的时间,晚上还得在公司加班,结果她今天竟然不上班?

    甚至她明天、后天,还有很多天都不上班?!她不喂猫吗?她不想看见Holiday吗?她就是这么一天打鱼,一年晒网的?太过分了!

    越想越气,卢嘉木把东西往车后座上一放,接着拿起手机就打开vx。他先是给罗光霁发了条信息,想了想对方可能还在实验室里生死不明,于是他又点开了和应元白的聊天框。

    Holiday今天吃冻干了吗:你有没有林满杏vx,推我。

    一分钟后。

    重生之我在慢手做性感公蟑螂:?

    重生之我在慢手做性感公蟑螂:TD

    *

    他就说这几天怎么林满杏都没空鸟她。感情她忙着把卢嘉木拿下了?

    应元白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消息,一时间怀疑对面的卢嘉木是不是被卖茶叶的骗子盗了号。

    不至于吧?他虽然感觉卢嘉木好像是对林满杏有那么点意思,但是这哥拽得很,不至于这么送上门白给吧?

    要真是那样――

    应元白不由地露出一个猥琐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薛理知道了,不得跟他打起来?!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本来坐在办公椅上的应元白,忍不住就发出一阵“桀桀桀”的反派笑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再多想象一下他们两个人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的画面,手里头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应元白低头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眼神也跟着淡薄了几分。

    他按下接听键,紧接着对面就传来一声中年男人一连串带着愤怒的质问声。

    “应元白,这几天你都去哪里鬼混了?怎么还不回老宅住?你难道忘了今年你爷爷要办八十大寿吗?你是要等到除夕再回去吗?!”

    “爸,我没那么蠢,我都记着呢。”

    应元白依旧是那不着调的语气,只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他把玩着办公桌上的摆件,继续说道:“爷爷那边不是还有大伯和堂哥在跟前伺候着吗?也不差这么――”

    “放屁!”

    对面男人的声音越发愤怒,他朝着应元白吼道:“应元白你胆儿肥了是不是?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吗?你这时候不滚回去赔笑脸,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你堂哥和你大伯把你爷爷哄高兴了,你再回去吃残羹剩饭吗?”

    这一通话听下来,应元白的神情又阴沉了几分,那张总是嬉皮笑脸的脸,也笼罩上一层寒意。

    老东西,除了会朝他发火还会干什么?早晚送他去精神病院。

    应元白那双平日里看上去无害而又给人亲近之感的狗狗眼中,毫不遮掩地流露出阴毒和怨恨,他平静地回应着对面的人。

    “知道了,爸,我晚上就回去。您消消气。”

    “身、体、要、紧。”

    *

    “新的一年里,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电视里,女主持人的声音嘹亮而又热烈。

    林满杏也被她一嗓子喊得瞌睡都没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拿手机看一眼几点了,紧接着,外头就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

    顿时,林满杏两眼一亮,二话不说就要从沙发上下去。却在这时候,她感觉肩膀一重,身上便多了一件大红色的外套。她抬头看去,便瞧见于斯佰正低头,暖黄的灯光下,他的眉眼很是温柔。

    “夫人,外面冷,把外套披上再去看烟花吧。”

    ……

    这是林满杏来到京市,过的第一个没有于景焕在的春节。

    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时,林满杏一边看着漆黑夜空里绽放的烟花,一边絮絮叨叨地跟身后给她推秋千的于斯佰说起了话。

    “乔斯佰,之前每年于景焕都会给我包好几个大红包,有的红包有钱,有的红包有宝石,还有的红包有这个。”

    说着,林满杏就翘起了脚,那条红宝石脚链几乎都要跟她的红袜子融为一体。

    “我知道的,少爷很喜欢您。”

    见状,于斯佰推她后背的动作微微一顿。作为传递于景焕的吩咐,让人在那条脚链上做手脚的人,他再清楚不过那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我之前还想,今年于景焕的红包里,还会包什么。结果今年过春节的时候,于景焕就不在了。”

    “你说于景焕在另一个地方,也会过春节吗?那里会有人和他碰杯吗?他每次都喜欢抢我的果汁喝,他在那里会抢别人的果汁吗?”

    林满杏仰望天空,明明今天应该是开心的日子,可她却还是觉得很失落,总感觉好像少了什么。林满杏知道的,是因为少了于景焕。

    “乔斯佰,我有点难过,我永远都看不到于景焕了。”林满杏两只脚抵在面前的草地上,等到秋千停下来后,她转头看乔斯佰。

    那张被冷空气冻得有些红扑扑的脸蛋,那双又大又圆又黑的眼睛,那红绸带扎出的两个丸子头,还有她那身红衣服,都让她看上去像是个喜庆的年画娃娃,让人忍不住心声疼爱。

    她问于斯佰:“乔斯佰,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还是你有一天也会像于景焕那样――”

    “夫人,我会一直在您身边。”

    林满杏的话还没说完,于斯佰就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他直接绕到她的前面。平日里总是有洁癖的男人,此刻却一点也不嫌弃,一边膝盖直接就跪在了还带着雪的草坪上。

    接着,于斯佰的双手便轻轻搭在了林满杏的双膝上,他似乎很喜欢这样仰视林满杏,看着她的眼神是仿佛看神女般的忠诚。

    “我不会像少爷那样突然消失,只要您需要我,我会一直陪着您。”

    “一直陪着我?”

    听见他的话,林满杏像是有些许疑惑。她的手从秋千绳子上松开,转而很突然地点在了于斯佰的鼻尖上。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触碰而已,可于斯佰却被这一点,点得尾椎骨都跟着一颤,连带着放在林满杏双膝上的手,都随之一抖。

    “乔斯佰,说谎话是会像匹诺曹那样变成长鼻子的,你不可以说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林满杏认真地看着他,又认真地问他:

    “你真的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可你现在是于斯佰,不是乔斯佰了,你还会……”

    “一直把我当成主人吗?”

    ――――――――

    下一章满满要给死装哥奖励了。

    而且下一章死装哥也真的……很癫……很阴暗爬行……

    ??[82]小村姑也能给管家哥奖励吗?

    “你还会……一直把我当成主人吗?”

    明明知道林满杏的话,只是问他以后还不会把她当夫人的意思,会不会一直照顾她陪着她的意思,可是于斯佰还是忍不住联想到其他那些带有暧昧色彩的事情。

    不能乱想,于斯佰反复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不能乱想,主人就是主人、夫人也就是夫人,不能乱想,不能用那种肮脏的心思玷污这两个词语。

    “夫人,我、”

    可即便于斯佰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心理建设,很多事情却还是不可控的。鼻尖被点到的位置,似乎在急剧升温,于斯佰感觉被林满杏指尖碰到的地方实在烫得厉害,以至于他说话都有点不得体了:

    “夫人,我说到,我说到做到,我会一直……一直陪在您的身边的。”

    “那我相信你。你不要像于景焕那样突然不见了。”林满杏认真地回应他的同时,她又微微低下头,本来点在于斯佰鼻尖上的手????

    ?

    ?

    ?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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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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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又逐渐落在了其他地上,像是对他的脸觉得很好奇似的,她像是戳面团似的在上面戳来戳去。

    “谢谢……谢谢夫人对我的信任。”

    明明先前在餐桌上喝了许多酒水,可于斯佰这时候却还是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

    林满杏的手指短短的,也没有留长指甲,而是剪得很圆润,戳在他的脸上一点也不疼。可于斯佰每被这么戳一下,还是很奇怪地感觉到额角上的青筋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只是作为仆人,主人对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所以于斯佰就这么感受着她在他的脸上作祟,一下又一次,直到――

    直到林满杏的指尖忽然戳上了他微微张开的唇瓣。

    于斯佰心脏猛地一颤,眼神也跟着晃了下,他抬头看向林满杏,却看见她又往他的方向凑了下,像是在闻食物能不能吃的小鹿似的,她鼻尖翕动,嗅了嗅。

    这下,于斯佰只觉得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他动也不动,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林满杏。

    不。

    也不是很安静。

    因为于斯佰能清楚地听见胸腔里的心脏是怎么“咚咚”地剧烈跳动着,声音响亮到他都有些害怕,会不会吵到面前的林满杏。

    “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快,可于斯佰却觉得时间越来越慢,慢得他从没有觉得这么煎熬。

    终于。

    “于斯佰,酒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于斯佰听见面前的人说话了,随后,他又听见她问他:“我刚才看到你喝了很多红酒,我之前想喝,但是于景焕说喝酒对身体不好,不让我喝。”

    说着,林满杏就忍不住舔了下嘴巴。可哪怕是做着这样的动作,她的眼神也没有一点情欲或者诱惑,只有纯粹的、干净的好奇。好像因此联想到其他什么事情,都是对她的玷污。

    她说:“可是我想尝试一下,就尝一点点。”

    “你能让我尝一口吗?”

    “轰”

    好像有人在他脑袋里投放了一颗炸弹,于斯佰只觉得所有的脑神经都被炸了个干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他迟钝到甚至有些不认识林满杏说的这几个字了。那双表面总是浮着淡淡笑意,实际上深不可测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呆滞。

    尝……尝什么?

    尝他吗?

    她要……她要尝他吗?!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那一瞬间,惊喜从天而降,于斯佰被这个惊喜砸得几乎要维持不住那张平静的面孔,喉咙里仿佛有尖叫声亟待爆发,被他很努力地压制了下去。可惊喜过后,他忽地又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他努力地回忆着刚才餐桌上他的进食。

    红酒、牛肋排、红酒、西兰花、鱼子酱、红酒、红酒、红酒、红酒……

    都是红酒,还好,都是红酒。

    于斯佰顿时松了口气,可下一秒林满杏的话却又让他一口气高高吊起。

    “乔斯佰,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好一会儿没有得到于斯佰的回应,林满杏以为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她也没有失望,礼貌地对此表示理解:“那还是算了,我……”

    “可以的!”

    一听到“算了”两个字,于斯佰几乎是急促地开口回应她,音调都为此变得有些扭曲。他慌张地又重复了几遍:“可以,可以的,夫人。”

    于斯佰努力地转动自己这个出了问题的大脑,语无伦次道:“我说过,我是您的仆人,您对我做什么事情都是――”

    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忽地就被唇上传来的柔软堵了回去。

    一瞬间,于斯佰的瞳孔仿佛针扎似的猛地一缩,他震惊地看着林满杏那张放大到他甚至能看见上面的细小绒毛的面庞,头脑一片空白,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只剩下了那越跳越快的心脏,还有――

    还有那和林满杏相碰的嘴唇。

    以及探入到他口腔中的小舌。

    如同狡猾的小蛇在小心地试探,林满杏的舌尖轻轻地触碰过他的唇,而后又滑过他的舌、他的上颚……他的每一处地方。

    从来没有其他人涉足的地方,在今天迎来了它的第一位也只可能是唯一的一位客人。对方近乎顽劣地在里面横冲直撞,肆无忌惮、毫无章法。

    “咚”

    于斯佰先是感觉心跳都骤停了一下,可紧接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像是失了控的一样疯狂地跳动,血液在那一刻直冲大脑,明明是寒冷的天气,可于斯佰却感觉自己好像是随时都要爆炸的高压锅,气温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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