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顾云赫大怒,直接仗杀了?当时那位礼部尚书,将?许多牵连其?中的官员通通问了?罪。这件事也使顾云赫的病情更加严重,没过一年,顾云赫就去世了?。
......
在认定?之事的固执程度上,徐纾言和他?父亲是极为相似的。但是徐纾言比他?父亲更能忍。他?小小年纪成了?阉人,却没有?寻死觅活,他?很?坚强的活了?下来。
并不是他?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而是因为他?还有?自己的使命,他?身上还担负着未报之仇。他?只能忍,然后?不断筹谋。
周承钰看向徐纾言,懒洋洋道:“这么多年来,你定?是想为你父亲报仇的。你恨周家人,因为他?们是害死你父亲的元凶。你苦心?孤诣的为顾昀之筹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将?我斗倒,将?周家连根拔起。”
“除此之外,在朝堂中你所做的那些事。对科举制度的改革,对官僚制度的改革,这些吃力不讨好,得罪人的事情,也是为了?继承你父亲的遗志。”
“是这些支撑着你走到现在的,对吧,徐纾言。”
徐纾言抿着唇没说话,他?的眼眸黝黑,深沉得像是遥远的夜空。
周承钰说的对。
徐纾言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就是心?中的那口气在。
这才是他?还能立住的根本,是他?人生的底色。徐纾言像是一个在黑暗中孤独前行的人,他?甚至没办法停下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父母未报之仇,父亲的遗志,徐纾言背负了?很?多,艰难前行。
“你还真是傻啊,这北齐有?什么值得你卖命的地方。你父亲当年帮助的学生们,最后?有?一丁点?感谢他?吗?他?们耻笑你父亲是叛徒!”
周承钰实在对徐祈时和徐纾言的行为感到迷惑,或者说她其?实并不太能理解他?们大义凛然的样?子?,甚至不惜为此付出生命,周承钰觉得很?蠢。
“但求问心?无愧。”徐纾言的声音很?哑,喉咙很?痛,他?说话有?些困难。
周承钰嗤笑一声,叹道:“果然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啊。”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的局势。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将?玉玺交出来,哀家还能留你个全尸。如?若不然,就别?怪哀家心?狠。”
方才还笑眯眯的,转眼间周承钰的面色就阴沉下来,看着十分可?怖。
徐纾言自然不会将?玉玺交给她。
将?玉玺交了?,徐纾言和顾昀之就只有?一死。若是不交,还能纠缠着,多活些时间。若是乔昭和白启机警,应该已经发现了?宫中生变,肯定?会来营救顾昀之。
徐纾言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争取一线生机。
所以他?沉默的摇了?摇头?,不愿开口。
周承钰都?被气笑了?,道:“你不会以为哀家真不敢杀你吧?想让你开口,方法多得是。”
“只是哀家看你还算是个忠臣,虽不是忠于哀家,但也给你留点?体面。”
随后?周承钰拍了?拍手,道:“把东西拿进?来让掌印见识见识。”
言罢,就有?几个侍卫出了?门去。
他?们抬进?来一个架子?,将?徐纾言死死的绑在上面。旁边一个侍卫手上拿着锋利的小刀。
周承钰将?垂眸,慢悠悠的将?裙子?的褶皱抚平,随后?掀了?掀眼皮,看向徐纾言,笑道:
“想必掌印对凌迟之刑十分熟练,只是以往都?是掌印用在别?人身上。现在用在掌印自己身上
,不知道掌印又会作何感受,能否承受住。”
在北齐,最为残酷的就是凌迟之刑。它在犯人清醒时,以很?慢的速度,将?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直至犯人被活生生痛死,或者流血过多而亡。
很?多犯人往往没到最后?就痛得受不住,将?犯事交代。总之这个凌迟之刑,是北齐众刑罚之首。
徐纾言被死死绑着,无法动弹。
“掌印还有?机会后?悔,现在将?玉玺的下落......”
周承钰话还没说完,徐纾言已经将?眼睛闭上,头?偏了?过去。这是他?拒绝交流的动作。周承钰看他?这个消极的行为,话在口中一滞,哽在喉间。
周承钰怒不可?遏,道:“行,徐纾言你是好样?的!别?后?悔。”
她正想叫动手,此时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甚至没来得及向周承钰通报。
他?面色焦急的跪在地上,道:
“太后?娘娘,他?们......他?们攻进?来了?!”
周承钰面色惊愕。
第113章
第113章
夜黑,
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肃杀,让人不寒而栗。
乔昭率大军兵临承天门外时?,
宫门禁闭,皇城楼上的兵卒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当日乔昭发现事态超出控制,
她一边以正?常的语气回了密信,没有打草惊蛇。一边又秘密联络了白启,
将此事告知与他。
白启仔细将迷信对比后?,
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认真思量,
觉得乔昭所言不无道理。
于是二者里应外合,有了这场宫变。
乔昭本就是武卫营的首领,她开城门,放了一半定北军进城。剩下一半由乔愈年率领着接应白启,
将城外埋伏的太后?的军队进行前后?夹击。
夜晚的火光照亮天际,整齐的步伐在黑夜中尤为清晰。不少人从梦中惊醒,见此情形,
不禁肝胆俱裂。
小孩在深夜中放声啼哭,温柔的妇人抱着孩子轻晃,嘴里唱着摇篮曲。但是孩子的哭声怎么也止不住,
犹如魔音穿耳,隔很远都能听见啼哭之声
丈夫从外面回来,立刻将门拴住,
面色恐惧。见孩子在哭,
男人上前一把捂住孩子的嘴,
啼哭声瞬间被遏制住。
见此情形,妇人也有些惊讶,
她低声问道:“外面可是出了何事?为何这副表情。”
丈夫向外撇了一眼,压低声音,惊恐道:“外面全是拿着刀,举着火把的,身穿铁甲的兵卒。一个个看着跟活阎王似的,这是要打仗了!”
“什么?打仗!”妇人捂着嘴,大惊道。
“你小点声!他们在外面听得到。”丈夫立马警告道。
妇人马上住嘴,面色惊恐的看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火光。
外面的脚步声,整齐踏响,犹如战鼓,重?重?的敲响在每个深夜惊醒的人心中。
乔昭坐在矫健的骏马上,她面容坚毅,目光冷静的看着前方。
她身后?的军队,浩浩荡荡站满了整个承天门街,甚至延伸到了外面。
承天门厚重?庄严,现如今紧紧关闭着。皇城楼上已经站满了将士,他们手持弓箭,拉满弓弦,时?刻准备战斗的模样。
可以毫不怀疑的说,只?要上面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乔昭这边瞬间就会被射成筛子。
“持盾!”乔昭大声命令道。
身后?的定北军动?作迅速,干净利落,变换队形,将盾牌顶在前方。
两军对峙,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劲风吹得城门楼上的红色的旗子猎猎作响,场面十分寂静,无人说话。只?能听见火焰燃烧的声音。
乔昭对着城楼上方的人高声道:
“上面的将士听着。皇宫境内,严禁带兵擅闯!”
“你们今日所做,是犯的谋逆死罪!将会诛杀九族。若你们现在投降,将城门打开。日后?圣上还能饶你们一命。若是继续执迷不悟,不单是你,就连你的父母族人都会因你而死。”
乔昭的声音在在深夜中散播开来,城楼上的兵卒仍旧没有放下拉弓的手。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下方众人。
此时?,一位身披银甲,系着披风的人上前。此人身形高大魁梧,满脸的络腮胡。正?是之前被顾昀之重?用的吕司。
吕四早已倒戈相向。
在清楚顾昀之放了乔愈年,并且不会再重?用他后?,吕司怒气冲天,暴跳如雷。即将到手的权力,就这样轻飘飘的从自己手里溜走?。吕司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
正?在他壮志难酬之时?,周承钰向他递来的了橄榄枝。
只?要能跟在她的麾下,日后?就让他做威震一方的元帅。敢问这样的承诺,又有哪个武将会不心动??
吕司心中虽然惊骇,但仍然抵不住权力的诱惑,选择背叛。
他站在城楼上,面上带着掌控一切的优越感。吕司放声道:
“乔昭,你才应该投降吧。你可知这皇宫早已被太后?娘娘握在手中,且皇上如今性命垂危,朝不保夕。日后?这北齐谁说了算,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乔昭,你如此聪慧,不会不知道,现在才是站队的好时?机。”
乔昭嗤笑一声,抬手,用鸣鸿刀直指城楼上方的吕司,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吕司你这个无耻老贼!你这般两面三刀,背信弃义?之人,也敢大义?凛然在阵前叫嚣,真是令人作呕。今日,就让你这老匹夫命丧九泉之下!给后?人做个警醒。”
乔昭没给吕司留一点面子,当众点出吕司的背信弃义?。
吕司勃然大怒,瞬间面色涨红,他气得胡子颤抖,道:“乔昭你这黄口小儿,我好心劝你不听,竟敢信口雌黄!也罢,现在就给你长个教训!”
“放箭!”
转瞬间,密集的箭矢,铺天盖地的从上方射下来。犹如漫天的雨,让人避无可避。
上面持着弓箭之人,射完一箭,迅速后?退,另外一组将士补上,继续射箭。就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停歇。这箭雨就像是用不会停下一般。
乔昭他们这边并不是毫无准备。他们持着盾,身披铁甲,头?戴铜盔,最?小程度的减少伤害。
楼下的定北军一分为二,上百人抱着一根巨木,不断撞击着城门。有人倒下。立刻换人顶上。另一大部?分,则是从城楼下登上云梯,不断向城楼上方攀登。
只?要有一人能够爬上城楼就能取得阶段性胜利。
在几十米的距离,有几十台投石机。这个投石机被林珩改装过。能投的距离更远,更高。不断的城楼投去,面对从天而降的石头?,城楼上不少的兵卒都慌了神。
战况焦灼,乔昭他们一时?进不去,吕司也不能拿乔昭如何,
吕司对乔昭有所耳闻,知道她十分骁勇善战。若是现在打开城门,两军交战,吕司他们未必会赢。
他现在就是耗着乔昭,等中京城外结束,太后?的军队入城。到时?候对乔昭里外夹击,打得她落花流水。反正?他们守着城,只?要不开城门,乔昭不能拿他们如何。
承天门比其他城池的门更加厚重?,毕竟是守卫皇城的大门,代表了天家威严。自然非同小可,在巨木的撞击下竟然纹丝不动?,不见半分伤害。
乔昭的军队进不去,光靠云梯艰难上去的将士无异于杯水车薪,且他们上去,就被人围攻,起不到决定作用。关键还是要打开城门才行。
乔昭自然清楚,她又增添了人手上前,不间断的用力撞击着城门。城门发出沉闷的的响动?,听着让人难受,但仍未打开。
上方的箭矢还在落下,他们做足了准备。这些箭矢,就像无穷无尽,射不完一般。乔昭这边逐渐有了伤亡,而投石机对吕司的伤害,几乎是微乎其微。
他们一直不出来,乔昭确实?没有办法。且这样一直耗着,只?会让伤亡更加严重?。
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强攻。外面两军已经处于交战,乔愈年和白启拖住太后?的军队,敌军无法抽出手来顾及这边。此时?不拿下,就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了!
乔昭心里的那股火开始烧起来,烧得她脑子越发清晰。她远远的看着吕司的的身影,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种情况,吕司易守难攻。他若是实?在不想?出来,她也别无他法。
但是,兵法有一招,擒贼先擒王。
乔昭翻身下马,她将自己显眼的披风扯掉。让自己隐匿在跑动?的兵卒中。
她猫着身子,出现在城墙脚下。
“让我上。”乔昭对着一个即将攀登云梯的将兵卒道。
那兵卒转头?,看见是乔昭,立即拒绝道:“将军,这太危险了,还是让我等上去吧。”
攀登云梯确实?危险。一方面在攀登途中,会被城楼上的乱箭射杀,一方面哪怕躲过箭雨,幸运的上去。也会被城楼上的兵卒杀害。
但是还是有勇猛的将士,不断向上攀登。至少杀一个人,射出的箭就能少一些,对于城楼外的将士压力就会小很多。这几乎是用血肉堆叠的。
那小战士,握着云梯不肯放。他知道这危险,乔昭作为领军之人,定然不能出任何闪失,否则军心涣散,瞬间就败了。
“让我上,这是军令。”乔昭语气严肃,目光如利剑一般。
“是。”听到乔昭下了军令,那小战士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
乔昭身形矫健,背着鸣鸿刀,像一只?灵活的山猫,握着云梯不断向上爬着。没人知道乔昭在下方,否则他们一定会加强炮火对准乔昭。
她的速度很快,动?作又很灵敏,不断躲开射来的箭矢。等她的身体探上城墙上之时?,才有兵卒发现是乔昭从云梯上爬了上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乔昭的身手,可不像那些普通的将士,她一把抽出身后?的鸣鸿刀,几乎是一路的杀过去。
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她的刀上。
她就犹如那煞神一般,不断向前,收割着生命。乔昭不恋战,也不打算将挡在面前的所有兵卒杀掉。她有明?确的目标,吕司。
乔昭要取的是吕司的项上人头?。
凌冽的刀风从身后?袭来之时?,吕司瞬间躲开。他从军几十年,对杀气十分敏感。
吕司转身,看见乔昭握着刀,站在他的身后?,刀剑不断的向下滴血。吕司身后?的兵卒立刻上前,将乔昭团团围住。
“乔昭,我还是小看你了,竟然敢单枪匹马爬上来。不知道应该夸你勇敢,还是骂你蠢。”吕司被兵卒挡在身后?,他毫无畏惧的看向乔昭,语气讥讽。
乔昭用鸣鸿刀指着吕司,面色冷然,杀气逼人。围着她的兵卒立刻应激,握紧手中的刀,害怕乔昭有任何动?作。
“老匹夫,今日就是你命丧黄泉的之日。”
乔昭没有废话,提着鸣鸿刀就杀上前。其实?围在她周围的兵卒真的不够看,但是耐不住人多,打人海战术。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怎么也杀不完,不断消耗乔昭的力气。
吕司就在十米开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自然不会傻到跟乔昭单打独斗,他也不是那样伟光正?的人物。
只?要能杀了乔昭,无论?什么办法,无论?死多少人,于吕司而言都是值得的。甚至能在他的人生事迹上,添上光辉一笔。
杀的可是战场上的新起之秀,大名鼎鼎的乔昭!
乔昭内心越发烦躁,她心中的焦灼,不断攀升。她知道,她刀下的每一个亡魂都是北齐的百姓。
她杀的不是侵略的外敌,她杀的都是北齐的将士。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家人。不敢想?象,这一战结束后?,又将有多少百姓家里挂起白幡,又有多少母亲流泪至天明?。
只?是上面的神仙打架,死的却是平民家的孩子。
本是同根生
,现在却刀剑相向。
说白了,乔昭还是过不了心中那关。她没将这些普通兵卒,当作是敌人,所以她的心中备受煎熬。
她脸色一沉,隔着人海和吕司遥遥相望。与乔昭目光交汇,冰冷的杀意激得吕司汗毛竖起,他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僵住。
乔昭冷笑一声,她一脚踹在挡在面前的将士胸上,瞬间将人踢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那将士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出来。
乔昭快步向前,她迅速抽出藏在袖中的小刀,猛地向前掷去。乔昭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在了吕司的胸口上。
用力之猛,甚至让吕司踉跄了一下。
吕司不是光明?正?大的人物,乔昭也不是守着规矩的愣头?青。战场上,只?要能杀了敌军,小小暗器,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