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此言一出,室内寂静无声,甚至连气氛都变得有些凝滞了不少。沈昭昭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眼眸含着浅笑,她本就生的好看笑起来时也如芙蓉绽开,瞧见都令人心生欢喜,“母后所言极是,但儿媳也知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或许是金枝她本性就是如此,只是她先前掩盖的好加上母后乃一国之母迫于威压,没叫母后瞧出异样来。可能她是看儿媳性子软,她时常将自己是母后的人挂在口中压我贴身丫鬟一头,儿媳看在她是母后送给我的份上便不好做惩处。”
她这话也算是四两拨千斤地回怼了过去,皇后说是送到她府上来是拐着弯的骂她管家不利,她也说是金枝本来人就坏,皇后故意送了个品行不端的人又是何居心?
可到底是比自己高为好一头的皇后,她仍旧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皇后佯装盛怒,拍案而起,“仅有此等事情?!如此不恪守本分的东西真该好好严处,但这人到底是本宫送给你了,至于是打死还是发卖就看你自己了。你到底是个王妃,怕这怕那的如何管理好后院?”
沈昭昭也没有反驳,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句‘是。’
成王妃笑着舒缓气氛道:“兴许安王妃也是第一次掌家,对这些事情也有些生涩。母后尊贵非凡,这些年来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们这些儿媳妇自然免不了要向母后讨教一番,也好让夫君少为这后院之事操心。”
这话既是给沈昭昭解了困,也是捧高了皇后。
果然,皇后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笑意,她朝着苏嬷嬷道:“瞧瞧,不愧是老五的人儿,就是会说话。”
苏嬷嬷给成王妃倒了杯茶:“成王早年多少受了皇后娘娘的教诲,又有静妃娘娘看顾着,除了闲暇时爱游山玩水外是个性子沉稳的殿下。”
皇后表面叹了口气,心里却是得意的不行,成王的母亲是个小门小户的官家女,后得了盛宠却是因难产死的早,原先是抱养在她宫里教养的,可后来她有了身孕,便交给了静妃。
静妃那个女人生性胆小,她是算准了这点才刚把成王交给他,如今养成这样散漫听话的样子倒也是符合她的心意了。
只是——安王那个小杂碎,哼,她是没想到娶的妻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罢了,今日便也到这儿,本宫乏了,全退下吧。”皇后单手撑着太阳穴,略作疲倦的神色,朝着底下的媳妇摆摆手。
沈昭昭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走在宫内的甬道里,凉风拂面,今年秋日来的很早,远处似乎还能闻到丹桂的甜腻香味,沈昭昭将披风拢紧了些,抬头一看天,小小窄道的上空是一排大雁掠过,红墙上的琉璃瓦正映衬着午时阳光的明媚。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眸时恰好是刚才被静妃召去的成王妃。
沈昭昭连忙朝她行礼感谢,“今日之事多谢五嫂解围,日后我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定然帮忙。”
“哎呦呦,哪里要你这般客气了。”成王妃加快脚步走上前扶住沈昭昭的手肘,她笑了起来,那双略带细长的眼眸尽显温柔,“都是做儿媳的,自然知晓各中难处。听闻这次是九弟他揽下了秋狩的事情?”
沈昭昭就是觉得成王妃看着令她心里宁静,说话倒也不绕弯子,“是啊,他这些时日都在忙着这件事情呢。”
成王妃望着远处的宫门,“那可有的忙了……不过今日你那名婢女倒也是粗俗,我记得母后好像给了您两名婢女?另一个呢?”
“另一个倒是本分。”沈昭昭即便再怎么亲近一个人,但她之前的经历也让她不会将话说的太满。
成王妃不由笑了一声,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小心些吧。”
沈昭昭笑着点了下头,“五嫂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能理解皇后要派一个刁奴在自己身边,但她不理解的是为何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是正常人,而且正常的有些过头了。
按理来说,要是主家对底下的下人好,怎么可能不念旧呢?而且才到她府上不过短短几日,怎的这么快就对她表忠心?若说主家的人对她不好,那么皇后又怎么可能把她安心放在自己身边?
此事越看越有些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出了宫门,沈昭昭才与成王妃道别,转过身去时,却隐隐约约瞧见不远处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高马尾以墨带束起,发冠固定好,走路时墨色鎏金云纹的衣摆随风飘动。
像是似有所感般,他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此时云层漂浮而过,阳光也变得稀薄,秋日暖阳的光芒仿佛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他那双狭长眉眼因为凝眸而变得深邃,只是看着她时眼睫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
“王爷?”沈昭昭唤了一声,远处的人便大步流星地朝自己靠近。
宋瑾淮走近了些,牵住她的手纠正,“唤夫沈昭昭一看到他就想到昨夜他硬是让自己唤了好几声‘夫君’又唤了‘徒儿’的事情,气的直接瞪了他一眼,“这是在外头。”
“唤我夫君在外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彰显你我恩爱无比。或者……你还想唤我徒儿?”宋瑾淮轻轻勾唇打趣她。
一旁的晴初往后退了几步,装作自己听不见。
“呸!不要脸!”沈昭昭气的直接上了马车。
宋瑾淮一同坐上去,讨好般给她倒了杯茶,“怎么今日想起来皇宫了?”
沈昭昭说了金枝的事情,“反正云霓我看不透。”
“看不透最好尽快除掉。”宋瑾淮提到这事时眼眸藏锋,于从小生活在厮杀场的他来说,潜在的危险还是尽快解决最好。
沈昭昭俏皮地眨了下眼,信心十足,“不怕,我等她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第95章:不带偏见的爱
秋狩这日,风和日丽,早上寒霜露重,草木都披着霜白色,沈昭昭忍着凉意起的很早,看了眼外头慢慢升起的旭日,打着哈欠在镜前梳妆。
等到用早膳时,刚想问宋瑾淮要不要用膳却恍然间想起他昨日就因筹备秋狩的事情没有归家,自己才醒没多久正值睡眼朦胧,吃了点紫米粥和小笼包佐以乳酪便没怎么吃了。
“小姐今日穿着这身到时候也方便打猎。”晴初给她理了理衣裳,见她双手有些冰凉,又拿了袖炉给她,沈昭昭不想拿觉得还早着,晴初却是执意要让她拿着,“以往这时候小姐都吵嚷着要袖炉了,不用便手脚凉的很,一整天都不舒服。”
沈昭昭捧着手上的珐琅绣炉,发现身上的确是回暖了不少,便捧着不再拒绝。
随行的人也只带了一小拨,其余的都在府上,云霓本来沈昭昭不打算带去,可想到人放在府里头都不如放在跟前时时刻刻看着要好,索性也一并带着去了。
辰时,安王府的马车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沈昭昭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快至午时,下了马车,正看到安营扎寨,巽风不知从何处赶了过来,额头上汗涔涔的冒着汗,朝她行礼道:“拜见王妃,王爷正在狩猎场上检查弓箭和马匹,说是先带您到营帐里歇着,狩猎时再来看你。”
“我知晓了,你让他安心去忙就是了。”沈昭昭随意在枯黄的草垛里抽了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回答着。
“是。”
沈昭昭回到营帐里让晴初将东西放置好后,自己则是将床铺平,就在她把事办完往外走时,一道脆凌凌的声音自远处传了过来,“昭昭!”
沈昭昭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的庆宁公主穿着乌青小靴,头梳双髻,穿着干净利落的玫红色窄袖对襟长衫,以襻膊束住袖子,耳边的白玉流苏耳环一摇一摆的,尽显灵动生气。
“公主万福金安。”沈昭昭朝她客气行礼。
庆宁公主连忙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来,动作自然且熟稔地抱着她的胳膊,“嗨呀,我们俩都这么熟了,就别行这些礼数了,你先教我射会儿箭吧,这会儿子萧岭哥哥还没来呢。”
上回沈昭昭就觉得‘萧岭’这名字有些熟悉,这会儿忽然想到原书中女主萧沐纭的弟弟好像也是这个名字来着,只是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萧岭似乎最后娶了其他女子。
沈昭昭有些担忧地看着庆宁公主,只是很快她就被拽到了射击箭靶的位置,那点情绪似乎也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吹散了……
沈昭昭教了几招比较实用的射箭法子,庆宁公主便笑的有些合不拢嘴,正当她再次捏着箭矢准备射击时,却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眼里闪着怒意,努着嘴偏过弓箭射向了身着浅粉色裙装的女子。
这一箭才射到浅粉色裙装的女子脚边,沈昭昭还未来得及劝阻,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暴喝,“庆安公主!你在干什么?!”
只见不远处马蹄阵阵,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手持缰绳,从滚滚尘土中朝他们这处赶了过来,少年下了马,便立刻冲着那浅粉裙装的女子疾驰过去,语气关怀温柔,“永乐公主,你没伤到吧?”
永乐公主生的眉眼温婉,她摇摇头,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早就是习以为常般,“我没事的。”
“萧岭哥哥!”庆宁公主丢下手里的弓箭,气势冲冲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萧岭冷冷地看了眼庆宁公主,“公主不妨说说刚才为何要故意将箭矢射向永乐公主?”
庆宁公主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刚才也不过是吓唬她罢了,谁叫她昨日偏要故意在父皇面前告我的状?还每次装出这副可怜样,也不知道给谁看!果然是随了端妃娘娘,尽知道演戏……”
“庆宁公主,谨言慎行!”萧岭紧皱着眉,只是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永乐公主的身上,“永乐公主的母亲在她十岁那年便逝世了,她并不比你得圣上恩宠,这些话还是莫要再提,算是臣对公主的请求。”
庆宁公主心里猝然升起的火在此刻被瞬间熄灭,她红着眼眶看永乐垂眸站在萧岭的身边,伸手就要去扯那件披风,“这是你的披风,给她披着像什么样子!”
永乐吓得脸色苍白,直接便往后退,连忙将披风解开还给萧岭,“多谢萧小将军。”
说完,她便转头离开了。
庆宁公主看人终于走了,心里的气也顺了,笑着冲他道:“萧岭哥哥,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狩猎吧?”
谁知萧岭只是朝她作揖,淡漠道:“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诶!”庆宁公主立刻就要上前追,谁知脚下没注意,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好在这地面是肥沃的草地摔着倒也不疼。
沈昭昭连忙和一旁的宫女扶起庆宁公主,“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庆宁公主却是不肯起来,委屈地坐在地上,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朦胧泪光,“嫂嫂,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你刚刚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坏?”
沈昭昭拿着绢帕给她擦眼泪,见她不起来自己也爽快地陪着她一同坐下,细心拍了拍她裙摆上的草屑,笑容温软而甜暖,“我虽不知殿下和永乐公主发生了什么,但刚才我也是看的清楚,公主殿下其实也是留了分寸的。”
庆宁公主闻言委屈地靠在沈昭昭的颈窝里,或许是因为两人性子差不多的缘故,她心中更是亲近沈昭昭,连带着话也密了些,“其实我之前和永乐是八竿子都不怎么会打到一起的人,她性子文静,我和她也玩不来。直至后来我得知了一件真相……
人人都道我得了圣宠,有些嚣张跋扈,而她不得父皇喜欢,想必你在外头也听过这些事,可真相是她的母妃害死我母妃,我焉能不恨她?此为宫中秘辛鲜少有人知晓,毕竟有损皇家颜面。可我就是觉得你瞧着让我亲近,第一眼就喜欢,和亲姐姐似的。”
她说这话时,唇角处的梨涡也深深浅浅地勾勒出来,眼里满是对沈昭昭的信任。
沈昭昭心中骇然,她低声询问:“公主为何不直接将此事和萧小将军说清楚?”
庆宁垂着湿漉漉的眼睫,小声嘟囔道:“我想要他不带任何偏见,然后公平地爱上我……”
少女的心事总是在这样青涩的年纪里小心翼翼掩盖着,这是一种较劲,却也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倔强,好像缩在乌龟壳里的小乌龟一样,等着有人将她从扭捏的泥沼中拽出来。
第96章:逃不出去的深坑
午时秋日阳光落在辽阔草地上,远处苍翠山岚绵延伏卧在层层雾霭间,宛如少女头上的朱钗散着熠熠亮色,湖泊上倒映着粼粼秋景,葳蕤草木里沈昭昭和庆宁公主聊了会儿天,正准备起身时,庆宁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眸笑的弯弯的,“你瞧,那是不是你夫沈昭昭侧目时,恰好看到不远处的少年牵着3360马不疾不徐地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身着一身正红色云纹窄袖长衫,更衬他肤色冷白,狭长凤眸也比平日看上去多了更为明显的妖冶,如枯黄天地间最鲜艳的一抹红,像是从山水画中走出来般。
庆宁公主有些艳羡地看向沈昭昭,“九皇兄这般昳丽绝世的容貌,便是所有的皇兄都不及他一人好看,皇嫂看着这样一张脸是不是饭都要吃两碗?”
沈昭昭不禁翘着唇,随即拉起庆宁公主的手,笑容清甜,“好啦,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宋瑾淮走近了些,看到自家妻子牵着庆宁公主,眉心不禁一皱,走上前就把妻子夺了过来,眼神里就差写着‘我的’两个字了。
庆宁公主轻哼一声,双手抱臂理直气壮道:“瞪我作甚?”
“你别欺负她。”宋瑾淮冷声说着,随即又握住沈昭昭的手。
“好没道理的话,我和昭昭的友谊日月可鉴,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我欺负她了?亏得我刚才还夸你呢!”庆宁屁颠颠地挽着沈昭昭的另一只手,有些挑衅地看着宋瑾淮,“我方才可是和昭昭说好了,晚上要一起睡的。”
宋瑾淮轻轻挑了下眉,戏谑地看着她,“你不去找你的萧岭哥哥?”
“你!”庆宁气的直跺脚,脸上涨红的厉害,“宋瑾淮你给我等着,我等会儿就让父皇罚你。”
说完,她便提着裙气呼呼地朝自己的营帐走了过去。
“庆宁公主她没恶意的。”沈昭昭解释道。
看着少女乌溜溜的纯澈眼眸,宋瑾淮不禁笑了声,抬手捏了下她面颊处的雪白软肉,“你怎么就知道她没恶意?万一她掩藏的好呢?”
沈昭昭拍开他作乱的那只手,俏生生地看着他,极为认真地说道:“我和她相处下来就觉得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子,毕竟被圣上保护的好,爱憎分明性子又直爽……”
宋瑾淮听着沈昭昭如数家珍地说着庆宁公主的优点,心里的醋意也是越来越浓,他扣住沈昭昭的细软腰肢,不服气地问:“那我呢?”
沈昭昭眨了眨眼,嗓音清甜:“你很好呀!”
宋瑾淮缓缓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沈昭昭的柔软唇瓣,眼睫微微泛着波澜,只是很好吗?如果很好又为什么要怕他……
沈昭昭有些害羞地别开脸,朝着远处看去,“狩猎是不是要开始了?”
宋瑾淮朝着那边蓄势待发的各家子弟看去,而后看了眼不远处的皇家侍卫,狩猎要开始了,低眸时看着少女泛红的面颊不禁俯身轻轻印上一吻,“等会儿你也可以去,我就在那片林中。”
怕他也是他的人,反正她过了自己的门就是自己的妻。
这么一想,眼里的愁绪也化成了促狭的笑意。
沈昭昭被他这猝不及防地亲吻愣愣地睁大了眼睛。
“你干嘛?”
“不喜欢?”
沈昭昭讷讷地张着嘴,还没等她回答,亲吻她的少年却是扬着高马尾雀跃地朝着狩猎场上走了过去……
狩猎开始时,沈昭昭挑选了一匹红棕色的马,她和庆宁公主一同骑马往林子里赶过去,两人说说笑笑,时不时狩猎小型猎物,直至看到一头梅花鹿时,庆宁激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昭昭快射箭!”
沈昭昭举起弓箭,正准备将箭矢射出去时,两人的马忽然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的马好像不听话了?”庆宁公主有些困惑地看着平日里经常骑行的马,她勒紧缰绳,直接甩着马鞭让马往前走。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马不受控地跳跃起来嘶鸣,随即就朝着深林处奔驰,沈昭昭担忧庆宁公主的安危也连忙甩着马鞭赶了过去。
林中鸟雀乍然惊起,沈昭昭的马已然失控,她尽量伏低身子不被经过的树杈刮伤,耳畔的风声迅速划过面颊,即便已经很小心避开伤害但本就穿的单薄的身上还是被丛林间的荆棘划开了不少道血痕。
庆宁公主不知是跑去了哪儿,她有些着急地呼唤着。
还没等她找到庆宁公主,地面轰然裂开缝隙,周遭的树木也没有幸免于难,倒的倒,断裂的断裂。
沈昭昭万万没想到,这还突然的地震了!
马跑的太快,很快她就因为颠簸的缘故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因为毫无准备,她直接被甩在了地上,好在上面铺满了草垛。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整个人忽然‘嘭’的一下直接掉了下去,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掉到了深坑里,还是专门给猎物布置的深坑中。
她踉跄地爬起身,但因为地震还在持续所以她才站着没一会儿又跌落下去,下一刻,一棵大树直接倒在洞口处,堵住了她上去的路。
沈昭昭面如死灰。
直至过了一炷香后,地震消失,她这才有力气喊救命,可惜她喊了老半天消耗体力不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无奈之下,她只好蜷缩在深坑里等着宋瑾淮带人来救自己,她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拨开扎根在地面的树根,心里一边祈祷宋瑾淮能早些派人过来救她,一边开始想着自救的法子……
此时的宋瑾淮手里持剑看着那些不知从何出来的刺客,方才地龙出现,双方交战中已经损失了不少人,而他肩膀上也被偷袭划伤,好在他今日穿的是红衣,也看不出流了多少血。
他抽出箭筒里的箭矢朝着那群人放箭,策马准备带领侍卫突出重围。
可对方不仅各个武艺高强,对方的箭矢上似乎还涂了毒!
宋瑾淮夹紧马肚,提起剑对着身后的侍卫们喊了声冲,便势如破竹般挥剑而下。
就在他们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放信号弹时,隐匿在草丛间带着黑色兜帽的男人看准时机用弓弩直接朝着宋瑾淮的双膝射去。
身后本就是铁雨般飞落过来,宋瑾淮顾不得那么多,能挡则挡,所以当箭矢刺穿骨肉时,他也是咬着牙直接拉弓对着带黑色兜帽的人射击过去。
箭矢射中那人的肩膀,血花四溅,他扯出一抹邪肆快意的笑,在忽明忽暗的树隙间显得妖冶异常……
第97章:和离
沈昭昭尝试用刚才扒拉好的树干在旁边的土壤里挖出一个个的洞方便她等会儿攀爬上去,好在这里土质也比较松软,不至于挖不开。
但她只能挖到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洞,接下来她就得边挖边往上爬,可惜这副身子实在是亏空的厉害,才挖了半天不到,手臂一软整个人‘扑通’一下又重新摔回到了深坑里。
她有些挫败地垂着头,看了眼洞口发现因为树干遮挡的缘故连半分的月光都都不进来,天太黑了,她的视线也开始受阻除了等在原地似乎没有别的法子了。
秋夜寒凉,她缩在深坑里也开始难免的感受到刺骨寒意加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偏生此时的额头也滚烫的厉害,她意识到自己这是受风寒了,双手搓了搓手臂以此来汲取热量。
就在她整个人马上要昏迷过去时,洞口外忽然响起熟悉的少年音,“昭昭!”
她听到动静连忙发出动静,可此时的她连开口都沙哑的厉害:“我、我在这儿……”
微弱的动静根本让人难以察觉到,光是听着洞口外阵阵脚步声就知道来找她的人也不少,眼瞧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被发热和冰冷折磨的过于痛苦的她生理性泪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宋瑾淮,你再不来救我,我就要死了……”
细微的声音因为难受带上了几分哽咽。
下一刻,树干被瞬间挪开,月光瞬间倾斜而下驱散了周遭的黑暗,沈昭昭抬起头在雾蒙蒙的视线里看到了少年那张清隽面容。
月色清寒,覆在他肩头像是笼了一层薄纱。
看见深坑里泪眼婆娑的少女,宋瑾淮眼里担忧又不禁多了几分,他半蹲在那儿,轻声道:“等着,我拿绳子过来。”
麻绳很快就放了下来,可惜沈昭昭手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去挖深坑了,此时她的手上都混杂着鲜血和湿润泥土,才抓着绳子没多久又因为力气不足跌落了回去。
洞旁的巽风提议道:“要不属下将王妃抱上来?”
宋瑾淮冷冷朝睨他了一眼,眼中杀意让人望而生畏,巽风吓得连忙把头低下,“属下没有别的意思。”
“我自己的妻我自己抱。”
“可是,王爷您的腿……”巽风看着宋瑾淮那双潦草用绷带固定的膝盖,眼底浮出些许担忧之色。
“闭嘴。”他利落收回视线,随即便让侍卫把绳子从洞里抽回绑在了自己的腰上。
宋瑾淮被放回到了深坑中,伸手就将意识模糊的沈昭昭揽入怀里,见她额头滚烫的厉害又将自己身上披风解下包裹住她,扯了两下绳子,上面的侍卫就把两人拉了上去。
幽冷淡雅的梅花香让沈昭昭没由来的感到安心可惜周遭浓郁的血腥味也是挥之不去,她有些没忍住开始干呕,然而她午饭没吃晚餐没用,自然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循着血腥味发现宋瑾淮双腿上的绷带正在汩汩流着血,眼睛都睁大了不少,“你流血了,好多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