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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以前自己再是调皮,他也好脾气,如今光是在京城的这些时日,珑月板着手指头仔细数数,好像都被兄长骂过四次了!

    永兴公主:“......”

    燕王莫不是有什么毛病?管妹妹管的这么严?

    几人在这边说的正兴起,便见太后身边的嬷嬷走了过来,说是太后让珑月出去陪她下棋。

    珑月一听,心中不太情愿:“我不行,我下的不好。”

    奈何太后身边的嬷嬷说:“太后棋技也算不得好,郡主便当是陪陪老人——”

    浔阳永兴一听这话,便都说起来:“我们这处这么些会下棋的,皇祖母就偏偏选了一个最不会下棋的。”

    “老奶奶先让晋陵姑母陪她下了几盘,都输了,如今可不得找一个会下棋的才是......”

    太后上了年纪,脾气愈发古怪,记性也不如从前,下个棋都能毁棋,便是连晋陵长公主都没心思同她下。

    奈何珑月棋技也是个臭篓子,谁都能赢的那种。

    如今叫她跟太后下?

    那两人倒还真是半斤八两,棋风不相上下。

    珑月被赶鸭子上架,却不想太后这她们口中臭篓子的棋技比起她来还是吊打的。

    两盘下来,珑月输得快要气哭了。

    可偏偏人家是太后,她又不敢发脾气。

    珑月只能摸了摸自己生闷气生到通红的小脸,她不断嘟囔道:“我不下了不下了,太后饶了我,我是真的不想玩了。”

    太后凭实力战胜了小孩儿,正是兴起时候,这小孩儿却要退缩,她如何肯放人走?

    “为何不玩?正是玩的尽兴的时候。”

    珑月眉毛皱起,谁尽兴?她可是半分不尽兴呐。尽兴的估摸着只有这老奶奶吧!

    珑月连连摆手,甚至想要耍无赖:“不下了不下了,太后比我厉害,与厉害的人玩,可没什么意思。”

    太后被这般夸奖还是头一回,眼见唯一能输给自己的人也不愿意陪自己下,老奶奶心中着急,便逮着殿内正同五皇子交谈的齐镜敛。

    “这不是有现成的老师吗,叫他来教教你。”

    元熙在宫中倒是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几个兄长素日里少理睬他,倒是与齐镜敛年岁相近,还有些点头之交。

    梁帝将郗珣叫去侧殿谈政,他这个亲儿子则远远坐在殿中下首与齐镜敛大眼瞪小眼,饶是如此元熙也没有半分觉得不自在。

    这约莫就是习惯了默默无闻,习惯了被冷待。

    如今齐镜敛又被抓壮丁,元熙仍是笑的温和,“镜敛快些去吧,不要叫皇祖母等急了。”

    齐大人一身赤红圆领官袍,外罩同色赤纱衣,一看就是才从朝中被叫来,如今又被太后抓壮丁,他俊挺的面上显得几分无辜。

    他从角落里幽幽提步走上前,搭着眼帘看着一老一小两个臭棋篓的棋局,越看眉头越蹙,几近蹙成一个川字。

    珑月托着被气的圆鼓鼓的双腮,见他来立刻笑露一口糯米般的贝齿,她站了起来,仰头问他:“太后娘娘说齐大人下棋未有过败绩?”

    珑月身量不算高,若是瞧着面容有几分稚气,可若是瞧着身材,却是可生的玲珑有致。

    腰不堪一握,一双腿又细又长,浑身上下出了胸膛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显得倒是叫她高了几分......

    可饶是如此,仍不能挣脱那副纤细瘦弱的骨肉。

    齐镜敛该答话呢,他看着小姑娘却不知想到何处去了,耳根子都偷偷红了起来。

    他连忙将不该想的通通抛去脑后,对着珑月淡然颔首,恢复了那贵族公子漫不经心的模样:“略可。”

    太后是过来人,见这一幕不由得嘴角含笑,朝着珑月和蔼道:“哀家这侄孙儿啊,要哀家说旁的都好,就是嘴上不会说。你倒是学学人家安乐,多甜的小嘴儿啊。”

    “你棋技好便是好,有什么可谦虚的?正巧安乐棋技上差了些,你便好好做一个老师,时常教导教导人家小姑娘便是。”老太后在一旁含辛茹苦的说着,冲齐镜敛使着眼色。

    珑月哪里能看出老太后的意图,单纯的小孩儿一听这话心中便将齐镜敛看做了老师。

    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宫窗外的阳光落在弯成月牙般的眸中,清辉荡漾。

    珑月给齐老师恭敬的端过来一杯温茶,朝着这位剑眉星目甚是年轻的老师害羞恳求:“那齐大人教教我吧。”

    齐镜敛不由得又多望了她两眼。

    下棋可不是三五日功夫便能成的,更何况眼前这位心思浅薄的小姑娘。

    估摸着一辈子也学不会这种阴深计谋。

    他却也只能接下这个难活儿。

    齐镜敛给自己推脱道,这还不是没法子么,老姑奶奶让他教导的罢了——

    齐镜敛含笑喝下了珑月的拜师茶,捏起了一颗棋子,点了点棋盘。

    “那我便教你几盘棋阵,依着棋阵落子,阵成则赢。如何?”

    “好好好,齐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小姑娘这番清亮柔和的嗓声,叫侧殿陪着梁帝说话的郗珣不禁侧眸看了过去。

    他视力好,约莫是北边平原待得久了,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连她那脸颊粉嫩毛茸茸的绒毛都能看的清晰。

    她坐在四仙桌一角,微微倾着身子凑去看齐镜敛的棋,少女柔软丰盈的胸脯如此姿势更为凸显,盈白泛着光晕的纤细脖颈也弯成一个美妙角度。

    而那位齐大人此时的神情,不提也罢——

    郗珣下颌略有几分紧绷,沉默收回视线。

    梁帝嘴角扯出浅笑来,他朝郗珣道:“太后想必是想将这二人撮合一块。叫朕说这倒是门不差的婚事,两人这般瞧着,郎才女貌极登对,你瞧瞧你可还满意这位郎婿?”

    郗珣神色从容,浅薄道:“怕是不甚合适。”

    梁帝笑容有些许玩味:“哦?”

    郗珣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斟上一杯清茶,茶气氤氲,熏染了他的面容多了几分朦胧与疏离。

    他慢慢坐直身子往椅背直挺的靠去,眸光却又止不住梭巡而去,仿佛是在巡视领地。

    “吾妹性子娇气,与长乐公聊不到一处去。”

    他这话嗓音难辨,总叫梁帝听出几分晦暗阴沉的意味。

    可随着郗珣话音刚落,珠帘后小娘子甜腻的笑声止不住又传了出来。

    小姑娘嗓音似裹了蜜似的,“哇!齐大人你好厉害呐!”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了点儿~

    79

    30、摔倒

    到了晌午,

    梁帝并未在太后宫中留膳,便是老太后带着孙辈一起吃的。

    约莫是梁帝走了,气氛较之之前热闹了几分。

    便是连连五皇子话也多了起来,

    一群围着看齐大人教珑月下棋,场面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

    郗珣是个另类,

    他较之几人大了几岁,

    年纪轻轻在一群人还是孩子气的时候,他早已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哪怕燕王为人并无高傲之意,

    奈何身上上位者的气度,以及不言苟笑的模样,

    总叫人生了几分望而生畏。

    是以珑月她们笑嘻嘻的说话,

    郗珣是插不进来的,显然他也不想插进来。

    一群女郎郎君围坐在几张临窗长案边用膳,

    时不时还侧过身去说说话,

    只他一个眉眼低覆,

    作陪太后。

    郗珣身量挺拔高拓,又坐的端正,一身玄青直裾长袍,衣襟处绣着简单的青竹鹤纹,乌黑长发束在玉冠之内,

    周身皆是气定神闲。

    太后在上首正眯着眼睛瞧着这一群晚辈,

    落在郗珣身上,当真是越瞧越满意。

    太后又无非是些老生常谈的话,

    “珣儿如今也老大不小了......”

    郗珣已经知晓太后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

    果不其然。

    “莫说是哀家这大把年纪,

    便是你母亲也老了!如今我们得幸身子还康健,

    可谁知......兴许有一日就忽然去了,

    哀家临走前若是瞧不见你的孩子,必定是不瞑目的。”

    郗珣道:“外祖母身子康健,必定是寿山福海之人,切莫说这些。”

    郗珣显然并不顺着老奶奶的话头说下去,反倒有要同老奶奶探讨长寿医理的意图。

    太后如何听得下去这些,她悻悻然住了嘴。

    浔阳与珑月并在一张长案上用膳,闻言不禁看着上首眉眼氲着寒霜的燕王,小声告诉珑月:“你兄长今日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珑月正在吃着宫人才端过来的冰酿,如今是夏日里,心里总有几分烦闷,这冰酿加了牛乳醪糟和鲜果,吃起来酸甜冰凉,十分开胃。

    珑月连饭也不愿意吃几口,反倒是吃了两碗冰酿。

    她吃东西的模样实在可爱,两腮吃的鼓鼓的,眉眼间皆是万般认真,仿佛对待的不是食物,而是什么要紧之事。

    珑月闻言朝兄长那处看去,随即又收回视线,没心没肺道:“怎么可能,我阿兄人脾气可好了,再是温和不过。”

    浔阳又仔细瞅了两眼,有些不信,她是真没看出来。

    浔阳在宫中长大,自然有眼力见。虽然旁人都说燕王秉性温和,待人谦卑有礼,可她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知晓那些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

    一个十三岁承爵,将封地治下百姓安康,又能夺回武威城池的手握重兵叫父皇都要礼让三分的亲王,怎可能如珑月所说的那般秉性?

    若真是温和,那些城池岂非是西羌送给大梁的不成?

    只怕也只是对珑月一人温和罢了......

    这般一晃眼便是日薄虞渊之际,众人纷纷告退离宫,郗珣与珑月兄妹二人也从仁寿宫告退。

    等人一走,齐太后脸色就垮下来一般,她瞪了一眼坐在金丝楠木高椅上事不关己的晋陵长公主,“珣儿如今是还没个房内人不成?”

    晋陵长公主仍是那副冰冷的脸:“他房中之事,女儿不甚清楚。”

    晋陵长公主这一问三不知的话和态度,听着便有几分火气:“如今珣儿这般年岁了,旁人的孩子早就会说话了!你还什么都不知?珣儿一日到晚在军营里待着,事情多抽不出空来,这种事情自然是你这个当娘的安排。你这是如何?真是半点不知着急啊?方才就不该留你在宫里,叫你回燕王府去,你看看你哪里有半点做母亲的模样......”

    方才她可是瞧清楚了,珣儿同自己这女儿不过是些面子情罢了。

    晋陵长公主被太后骂了一通,面上仍是淡淡:“您也不是没瞧见,那孩子性子冷清,你问他话他当面也能糊弄,他如今是大了翅膀早硬了,房里事女儿早插不进手的,若我便是送人过去转头又被他还回来,叫我这脸也没处搁。”

    太后一听气的倒仰,“瞧瞧你这话说的,你是做他母亲的如何就插不了手?你们母子二人我方才瞧着,竟然是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你二人是这世间至亲母子,如何也不该是如今这般模样......”

    若是一般妇人,听见这话面上该羞了。可晋陵到底不是一般人,她漫不经心,唇角轻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淡淡道:“我这些年烧香拜佛,哪有空管这些?”

    晋陵长公主也有年轻气盛的时候,未出嫁前并非如今这副冷淡性子。

    她出生时,正是齐家门庭显贵之时,她的父皇是大梁朝罕见的雄才武略过人的帝王,大梁在武皇帝手中,藩王异族远如今这般嚣张。

    齐氏四世三公,族中更是人才辈出,入则为将,出则为相。

    晋陵甫一出生便是正宫嫡出,是满宫室中最为尊贵的公主。那时的她天真无忧,鲜活恣意,与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太后其实心中也清楚,总归是这些年过得不如意,才会成了如今这番清冷的模样。

    不过如今这些年都过去了,说这些不愉快的又有何必要。

    太后道:“这般大的年纪身边没个王妃总归是不像样的,传出去平白叫人看笑话。这燕王妃身份必不能低,只是如今皇室也没合适人选,你这个母亲又不上心,那便叫哀家这个做外祖的从贵女中挑一个上等的。”

    昌宁必然是上不了台面,若是非要赐婚,那究竟是联姻还是结仇都不得而知,另外,宫里真正合适的公主只一个浔阳了。

    母家无人,好拿捏。

    奈何浔阳公主性子温吞,便真是舔着脸强行赐婚,一个立不起来的公主送去了燕王府,只怕也没什么用。

    太后到底是真心疼爱郗珣这个外孙的,总想给他选一个合适的能真心待他的姑娘。

    郗珣看似温和,实则沉闷清冷,真不知该挑一个怎样的小娘子才能与之相配,才能将日子过出情分来......

    “还有那安乐,那孩子嘴甜的很,哀家是喜欢的紧,模样也是个上等的,嫁来皇室陪着哀家身边再合适不过。可哀家也是不忍,这宫里什么地方呐,当年我都吃了许多亏才立住的,安乐性子太过天真了些,只怕以后少不了要不如意的......倒不如将她嫁给镜敛那个孩子,镜敛心思瞒不过哀家,那孩子对安乐绝对是有心的。”太后说到此处,乐了起来。

    太后的面容保养得当,眸子也不似一般老者浑浊不堪,依稀还能瞧见年轻时那个面容清秀乌发如云的齐家姑娘模样,老奶奶笑道:“方才你是没瞧见,安乐一门心思只顾着吃糖水,镜敛那孩子在一旁好几次想与她说话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模样,哈哈哈......”

    晋陵听着这一幕,清笑一声没搭话,她没觉得有几分好笑。

    谁年轻时候不是这般?

    她只恍惚回忆起幼时——

    自己从未想过那些皇族女儿的使命有朝一日会落在她的肩头。前一刻母后才朝她笑说,她的婚事日后一定叫她自己做主,可转头,她的终生大事就被父皇一声不响的定下了。

    郗崇彼时年岁不小,且身边早有妾氏数人,小公主并不愿意与他成婚。

    可前朝决定的婚事,皇父都同意的婚事,她一人反对又有何用?

    彼时的齐太后年轻威严,远不像如今这般仁慈和蔼,她隔着帘幔,指着外头那个模糊的人影对晋陵教导,“那便是你日后的丈夫,你嫁过去不得有半分蛮横,一言一行都代表这皇室的脸面,莫要给皇族蒙羞。”

    无奈,晋陵只能哭着去求她的同胞兄长,还是太子的梁帝。

    素来宠爱妹妹的太子一听,她要嫁去朔州嫁给燕王,竟是不顾她的哀哭,眉眼藏不住的振奋欢喜:“你必须嫁过去!燕王拥兵数十万,你嫁过去为兄的太子之位只会更稳,不然你若是不嫁,便宜了宜阳去嫁,日后燕王偏帮老十六该如何是好?!”

    窗棱外投来夕阳,晋陵长公主冷淡一笑,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这个亲妹妹还不如半道子捡来的野丫头呢。

    如今眼瞧着宫里又打算起珑月的婚事来,晋陵却也不会反对,她心中清楚,收养那小姑娘这些年为的就是这日。

    一介身份不明的,总不是平白无故给了她这些年尊荣。

    她当年本是打算将郗愫嫁入京城,怎知郗珣一声不响的给郗愫与谢家订了婚。

    如今珑月的婚事当然不能继续胡闹下去。

    晋陵又听太后说:“大相国寺求姻缘卜算子息来的准,你不妨将珣儿带过去给大师瞧瞧,卜算子息之事。若是大师说没到时候,那着急也无用......”

    这话倒是叫晋陵长公主起了几分兴致,“可是那了空大师?”

    太后睨她一眼,“问什么你都不知,一说这些你倒是懂了?”

    “女儿在朔州时便听过了空大师的名望。”

    太后闻言便也由衷感叹道:“可不是么?算起来这了空大师也有七十好几了,这可是高寿,当年哀家还亲自跑了一趟大相国寺去给你皇兄算过......如今想来啊,倒真是一点儿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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