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明雀从墓园出来,自己请自己吃了个简单的午饭,难得放松下来逛了逛商场。
不过过年期间市区所有的商场都堆满了人,她逛了两个小时头都晕了。
下午四点半逼近五点的时候,她从商场里出来,正打算坐车回家。
娄琪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对方吵吵把火的嗓音传来:“小鸟!你在家不!出来玩啊!”
明雀看了眼周围:“我在外面,万达广场这边,怎么这么突然?”
“嘿嘿,之前没和你说。”娄琪的喊音里带着笑意:“生日快乐!!我们几个朋友给你准备了生日party!我现在来接你!”
她站在商场外面怔了好几秒,最后迟缓着回复:“谢……谢。”
“你怎么记得我生日?”
娄琪似乎在开车,有车载音乐的背景音。
“娄与征说的!大年三十碰面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你是初四的生日,于是我就开始偷偷攒局啦。”
“那几个叫什么……季霄回蒋望的都在!大家一起给你准备的惊喜。”
明雀抿嘴微笑起来,低头,踢着雪地靴的鞋头,说:“可惜娄与征不在,哎对了,你没去祭祖吗?”
“不是说要回乡下?”
娄琪那边停了几秒,然后大大咧咧回复:“我没去呀,哎,我起不来床。”
“你不知道,他们祭祖恨不得凌晨四点钟就起来上山去,谁受得了啊!”
“所幸我爷爷一直惯着我,我不去就不去了。”
“你在万达哪个门?我看我怎么过去,那边好像有点堵车。”
二十分钟后,明雀在路边等到了娄琪。
娄琪开着娄与征的雄伟路虎浩浩荡荡过来,在她身边刹车。
车窗降下,娄琪挑起墨镜,对她抛了个媚眼:“走啊美女,庆生去!”
明雀忍俊不禁打开车门,“你别说,娄与征这辆路虎挺配你的。”
娄琪一拍方向盘,无比赞同:“真的?我也觉得!一开这车,我家里那几辆底盘低的小跑车瞬间就不香了。”
“他爹的还是这种车开着爽啊,他还有一辆大G,过两天我也要过来爽一把。”
明雀爬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不禁问:“我们去哪儿?”
“给你包了个空中花园。”
娄琪踩下油门,指了个方向:“朝区跃金酒店小顶层。”
她看了眼满脸讶异的明雀,强调:“大家都觉得能给你过生日party是很荣幸的,所以你别有什么负担。”
听着车载音乐娄琪点头晃脑的,挥挥手补了句:“毕竟我们只出人出力,全场消费由娄公子买单。”
“亏了你,我们纯纯跟着占便宜嗨酒局啊!哈哈……”
明雀看着她驾驶中谈笑的脸庞,握了握安全带,释然一笑。
“还是谢谢你们。”
“有好几年没人帮我过生日了。”
娄琪眯起眼睛,打包票:“放心,从今以后,每年大家都陪着你过!”
…………
在道路中很多人对女司机都有刻板印象,但明雀发现娄琪在这方面真是雷厉风行,比娄与征的车开得都猛,车技娴熟,在车道之间飘来飘去的,节奏跟她爱听的DJ热曲一样乱七八糟,嗨到不行。
三十分钟的车程,愣是让她十五分钟开到了停车场。
明雀一个从来不晕车的人,途中都忍不住反胃了。
中午吃的那些东西在肚子里摇来晃去,她使劲深呼吸调整,真是有点受不了。
下次……还是避免再坐这姐妹开的车吧。
车子交给泊车的酒店小哥,两人按照预约电话被服务生引导登上空中花园的专属电梯。
跃金酒店开在崇京的CBD中央区域,能俯瞰崇京最繁华,汇集最顶端商务科技资源的地界,享受这一片寸土寸金的盛况。
而空中花园开设在酒店高层餐厅的上面,在顶楼套房的下方。
是一片专门为私人订制宴会使用的小型半露台餐厅。
明雀透过顶天的玻璃落地门,看见了露天那边的朋友们。
场地精心装扮过,粉色和鹅黄色的装饰品搭配着,还有鲜花气球,生日快乐的字母气球挂在背景板上,显然就是为某人庆生的主题。
而明雀的视线从精致漂亮的场地扫过,看了眼朋友们,果然。
娄与征不在。
娄琪在她身边感叹:“场子真热闹,可惜我哥回不来。”
明雀莞尔,摇头:“咱们玩也一样,反正他在这种场合也跟不存在一样。”
娄琪抿嘴笑:“我同意。”
就在这时,朋友们聚集过来,“服务员关灯关灯!明雀等着接蛋糕啦!”
娄琪站在她身后,双手捂住了明雀的眼睛,“蛋糕是我们特别准备的,等我说可以了,你再睁眼吹蜡烛!”
她闭上了眼,听见周遭朋友们一同为她清唱生日歌的声音,心中满溢着暖色。
一遍生日歌过去,娄琪放开手,“好啦,今天过生日的小仙女,吹蜡烛吧!”
明雀缓缓睁开眼,视线前方的蛋糕特别漂亮,粉色白色为基调,有缎带和珍珠做装饰。
精致得不像是食物。
她原本因笑鼓起的脸颊顿然舒展。然而就在下一秒,明雀看见端着蛋糕的那双手,特别眼熟。
瞬间。
她缩在袖子里的手指猛地松开。
明雀诧异地抬头,目光所及的尽头——娄与征站在她面前,穿着一身凛冽的黑却为她捧着这个粉色的蛋糕。
烛光映得他眸底揽着碎亮,更突显神色间的认真,为娄与征本就浓黑的眉眼更添氛围感的俊色。
他在热闹鼎沸的环境里,眼里只装她一个人。
刻着她惊愕的模样,半晌,娄与征对她抬了抬蛋糕,无声挑眉。
那一刻——明雀忽然想起过去的某个画面。
大一的冬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食堂里面对蛋糕,就是他,为她带来了热情的朋友,还有……
在她酸涩难过的时候,替她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五年过后,他再次为她燃起了蜡烛,送到她面前。
原本不该在场的人,此刻就站在这里。
俨然一副为这场庆生派对从头筹备到现在的样子。
“吹蜡烛啊明雀!许个愿望!老天爷满足不了你的让娄与征帮你实现!”蒋望欠欠地喊了一句。
大家都笑了。
娄与征看着她,问:“许愿了吗?”
明雀有些僵硬地点点头,往前一步,和他共同托着蛋糕,凑前吹灭了蜡烛。
蜡烛熄灭,所有人再次鼓掌庆祝,为她新的一岁喝彩。
蛋糕端过去给大家分着吃。
尴尬和难为情袭来,明雀偷偷问娄琪:“你不是说娄与征不在吗?”
“啊?一开始是你说他不在,我可没说。”娄琪抖了个激灵,吐了吐舌头,甩锅:“哎呀,是娄与征让我保密的。”
“本来祭祖要等到明天下午才完全结束,但我哥跟爷爷特地说明了情况,开车嗖嗖从郊区赶回来的。”
她笑道:“我咋觉得我哥比你本人还在意这个生日过得够不够好呢。”
“行啦,走,喝酒吃蛋糕!”
明雀悄然抬眼,猛地又和娄与征对上目光。
她仿佛被烫到般唰地弹开视线。
季霄回手里端着蛋糕,“学妹,生日快乐啊。”
明雀看着这些朋友,有的人认识,有的人不认识应该也是过来给捧场的。
她颔首失笑,“谢谢,谢谢你们还出来给我过生日,我都没想到……”
蒋望懒洋洋窝在一边,看了眼娄与征:“哎!可不么!我本来今天的飞机飞外地,偏偏是让某人给我改签到明早!把我拉过来。”
“不过我最喜欢给人过生日!”他笑起来,一侧梨涡露出来:“学妹!我的礼物你可要好好珍惜,我挑了好久。”
明雀无奈,故意噎他话:“学长你不用送我什么,离月月远点我就感恩戴德了。”
蒋望立刻抬手,故作严肃拒绝:“那可不行,学妹,你俩搞定了不能拦着我追爱啊。”
说完,朋友们立刻暧昧地看向明雀和娄与征,呦呦起哄。
明雀臊得埋头看地面,只会杵在原地傻笑。
娄与征只得率先站出来,走到她身边,扫了眼:“是酒不够喝还是菜不够好?堵不住你们乱叫唤的嘴。”
“赶紧着,酒端起来。”
大家笑笑,也不拿娄与征的威胁当真,毕竟这个人现在堂而皇之把对明雀的意图摆在台面上,大家拿住了这小子的把柄,谁还怕他?
大伙把香槟满上,端起酒杯,“来来朋友们!先提一个,祝明雀生日快乐!”
明雀被看着大家,终于憋不住雀跃的心情。
没想到,早上还在感慨这些年总是孤零零过生日,晚上就有这么多人为她的生日举杯欢庆。
而她能拥有当下的场景,都是因为……
明雀看向身边喝着酒的娄与征。
因为他。
他好像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在最及时的时候出现,把她牵出了生活的泥沼。
让她拥有这么多,用幸福都难足以概括的瞬间。
想着这个,明雀仰头,一口把半杯的香槟一饮而尽。
喝完,又接住娄琪给的百利甜调酒,“小鸟你尝尝这个,我还真不常喝百利甜,还不错。”
明雀咧起开朗笑意,“好,我尝尝,你喝慢点儿,别又多了。”
然后主动站起来给大家切蛋糕。
娄与征坐在她旁边,胳膊挎着椅背,默默看着她和朋友们一边分蛋糕一边聊天。
不禁回想起她大一那年的冬天,孤零零一个人,对着一个蛋糕坐在食堂角落。
他点起蜡烛的瞬间,余光瞥见了她眼角强忍的泪光。
那一瞬间,娄与征记了很久。
情景重叠,画面却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那个孤单卑怯的小学妹,此刻扬着笑,与他朋友们熟络自然地玩在一起。
不知怎的。
娄与征深深体味着,一种叫做满足的情绪。
分完蛋糕,明雀坐下歇了口气,扭头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她眨眼,耳后有点热,“你这样赶回来,爷爷家那边没问题?”
“没事儿。”娄与征莫名点了一支烟,低头点燃,把打火机扔在桌上。
他叼着烟翘起唇边:“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比起扫墓上香,还是孙媳妇重要。”
明雀很少见他抽烟,莫名被他此刻叼着烟痞笑,吞云吐雾的模样帅到闪了心跳。
她躲开视线,胡乱地端起酒杯,小声埋怨:“……你又,乱说话。”
不过,明雀举着酒杯向他过去:“谢谢你准备这些,我今天很高兴。”
“等你生日,我也给你搞点花样。”
娄与征左手夹着烟,右手端起自己那杯威士忌,与她碰杯。
“听你这话,看来我今日份的讨好很成功?”
他抿酒之前,睨着她微红的脸颊补了句:“你高兴就够了。”
明雀的心情到现在这时候已经被烘托到了飘飘然无法纾解的地步,太过幸福都觉得不真实。
她全程扬着嘴唇,心绪大好,酒量也随着状态拉大,不断和朋友们干杯。
享受着这一晚,朋友们为了自己欢聚一堂的,她作为主人公的场景。
…………
娄与征很清楚自己的做陪的身份,所以没有喝太多。
这一伙人玩得高兴,从室外到室内,四个多小时里就没歇着过,说着是给明雀庆生,结果都是一群有局就撒欢的玩咖。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半,娄与征擦着手从卫生间出来,他对着垃圾桶扔了纸巾,抬眼却发现套间里没了吵闹。
他推门进来,环视空荡荡的派对包间,纳了闷。
人呢?
最后,娄与征的视线缓缓落在窝在沙发一角的身影。
明雀窝在那儿,盖着薄毯眯着眼睛,已经昏昏欲睡了。
她任性地把鞋脱掉,鞋子乱甩在两头,舒展的身姿像只喝醉的猫,软得没骨头似的。
听到门口有动静,她微微蹙眉,把眼睛扒开一条缝,看了眼他。
酡红晕在脸蛋上,明雀仰着喉咙,似乎醉得很厉害。
娄与征走近她,开口问:“他们人呢。”
明雀艰难地从沙发里扭动两下,还是没爬起来。
她指了指门口,嗓音酥懒:“不知道……突然说都有事要回去了……让我在这儿等你。”
“莫名其妙,全走了。”
他发现她一喝醉以后声线就会有些变化。
平日里明雀说话的嗓音是很柔软清亮的,喝了酒之后,酒精把她的声带熏得带上几分沙哑,更慵懒,咬字间含着不易察觉的小勾子,听得人心痒痒。
娄与征坐到她身边,搂着人后背把她从沙发里捞起来。
明雀就像一滩软泥一样被扶起来,她探身,端起酒桌上的调酒,笑眯眯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今天点的所有酒里,我最喜欢这个……百利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