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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嗨呦,你不见我?那我从缅-甸给你订的那翡翠……不要了?”

    “回头找人给我送过来,谁说不要了!我可不便宜了你。”

    婶婶们把注意力放回到明雀身上,握着她的手:“瞧这姑娘,看着就好,我听娄琪说你也是崇大毕业的?一看就特别努力,不像我家这娄琪,就知道吃喝玩乐。”

    “长得也周正,要不是小征带回来,我都想给我儿子张罗张罗。”

    “你可别让小征听见,他开不起玩笑,真跟你急!”

    “哈哈哈……”

    几个婶婶谈笑轻松,打趣着日常,明雀逐渐放松下来,和坐在旁边炫车厘子的娄琪相视一笑。

    娄琪的笑容仿佛在说:都说了,我家里人很好接触的,是吧?

    明雀被这些温暖的人包围着,笑得腼腆又满足。

    另一侧,娄与征进了家洗完手,照旧陪爷爷喝茶下棋。

    他坐在棋盘一侧,单手端着茶杯,目光认真,环顾方才四叔留给他的残局。

    正在思考要怎么和爷爷对弈,把局势扳回来。

    娄老爷子则是一边看棋,一边打量他,运筹帷幄。

    “瘦了。”

    娄与征试着摸了摸手边的“炮”,又犹豫地收回手,“还行,不是一直都这样儿么。”

    娄老爷子摸着胡子笑了笑:“你叔把这盘下死了,别救了,跟我开盘新的。”

    娄与征轻哂,换了个思路,跳了一步马,自信放话:“那可说不好。”

    “姑娘看着不错。”娄老爷子看向客厅里正围着聊天的妇女们,指的是明雀,“在滨阳认识的?”

    “不是。”他看着对方走的下一步棋又皱了下眉。

    臭老头子,每一步棋都把人往死里逼。

    娄与征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大学时候认识的。”

    娄老爷子虽然上了岁数,但记忆力仍然敏捷,神色露出几分意外。

    “还是……大学那个?”

    娄与征点头。

    娄老爷子的眼神生了变化,又看了眼不远处叫明雀的那姑娘的小脸,沉默半晌。

    他感慨一句:“你和你爸在这方面,还真是反着来。”

    闲聊天之余两人又走了两轮棋,娄与征发现爷爷聊起这个走了神,露出了破绽。

    他勾起唇,一步棋就把一边倒的局势破开一个口子。

    “这不是好事儿么。”

    娄老爷子吹胡子哼了一声,摇头感叹,却没说什么。

    …………

    明雀没意识到在娄家待着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吃过午饭之后没过多久天就黑了。

    娄家长辈们坚决要留他们吃完晚饭再走,明雀盛情难却,就依着婶婶们了。

    虽然婶婶们都是商界教育界文艺界的佼佼者,但是一回到家里,和普通长辈没有什么区别。

    才一个下午过去,婶婶们热情到差点就快替他们把订婚和结婚,蜜月的国内外场地全都订好了。

    三婶婶摸着明雀的头,问她喜欢什么高定品牌的婚纱的时候,明雀是真的慌了,赶紧给娄与征递眼神。

    被疯狂暗示的男人无奈,起身把她“解救出来”,说:“您几位差不多得了,明知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么急着推她下刀山火海干什么。”

    婶婶们笑了:“嫁不靠谱的男人婚姻才是坟墓,嫁给你娄与征呀,你能让媳妇吃半点苦?”

    “我们替你催着,你还嫌我们唠叨了。”

    娄与征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吊儿郎当点头:“得,您们先准备着,等有需要我们也不客气。”

    说完拉着她去院子里放仙女棒去了。

    瞧着俊男美女这一对小情侣往外走的背影,婶婶们互相笑着。

    “有了着落,小征瞧着都有人情味了。”

    “用不着咱们提点,你看看,他多会疼人呢。”

    娄琪一噘嘴,把大闸蟹一放,嘴唇上还冒着蟹黄的油光:“哼,人家俩人用不着操心,你们也不张罗给我介绍点优质男青年,不吃了,我也要出去放烟花。”

    刚起身,就被自家亲妈拉住:“你个没眼力见的,瞧不出来你哥想二人世界?”

    “坐好了,啃你的螃蟹。”

    娄琪:“……”

    这段感情里,我才是大功臣!你们啥也不懂!

    …………

    两人到后院放仙女棒,郊区的空气好,到了晚上夜空繁星点点看得很清楚。

    明雀抽出两只仙女棒,示意他拿出打火机来,“你叔叔婶婶们都是很好的人,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娄与征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上。

    嚓地一下,她手里的仙女棒绽放银光。

    “羡慕你家庭氛围好,虽说原生父母没给你关爱,但是爷爷,叔叔婶婶们还是补给了你一些吧。”

    明雀放着烟花,忍不住露出欣喜,同时说:“我知道你爸爸没来。”

    她看向他,还是问了出来:“你爷爷和你爸爸,关系很不好吗?”

    如果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又怎么会连过年这种日子都不回家和家人团聚呢。

    面对这样的问题,娄与征对她不再隐瞒:“嗯,我父亲从小就有自己的志向,要做跨国房地产,而且要做大做强。”

    “我爷爷和他的上一代就是为了子孙能轻松生活,才拼死拼活挣出一份家业。”

    他自己也点了一根,陪着她玩,“但我爸就是不肯顺着我爷爷的期望走,非要自己从零开始。”

    “他沉迷创业,打拼到了一种疯魔的地步,我奶奶病重去世的那天,他就在机场候机。”

    娄与征看她,说:“得到消息以后,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见,扭头上了飞机去谈他的大单子。”

    “自从那之后,我爷爷和他就决裂了,他不再认这个儿子。”

    “娄家其他人也对他很失望。”

    明雀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有点不能理解:“……他事业心真的很强。”

    娄与征摇头,淡声纠正:“是有的人天生,就没长人心。”

    “他是个完全没有情感的人。”

    普通人除了发展事业,最先得到的是幸福来自于——因为会爱,被爱,爱着别人。

    而娄志只有一次次攀登事业的高峰,才能给他带来存在的价值感。

    听完这些,明雀却忽然抬头,笑着对他说:“那你叔叔婶婶看见你带我回家,肯定特别高兴。”

    娄与征注视着她弯得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明雀忽然顿住,意识到下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太过意味暧昧。

    她因为不知道该不该说而愣住,娄与征则是直接补充了她的下半句。

    他看着明雀,面部轮廓变柔和了些:“因为我家人亲眼看见我有爱别人的能力,我和娄志不一样,欣慰所以才高兴。”

    “你想说的,是这个么。”

    明雀手里的仙女棒燃没了,垂眸有几分逃避似的往后退了半步,悻悻挂着笑。

    而就在下一刻,娄与征把新的仙女棒点燃,塞进她的手里。

    “所以其实你也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态度。”

    把仙女棒放进她手里之后,娄与征并没有挪开半步,而是就这样握着她的手,两人举着同一根飞着银光的仙女棒。

    明雀心跳得很快,有点怕对方下一秒崩出什么自己根本招架不住的话来。

    她慢慢掀起眼皮,坠入他深沉的,映着碎光的黑眸。

    娄与征握着她的手故意晃了晃,抬起眉弓,笑了。

    “那我今儿就跟你交个底。”

    “明雀,这次我不打算再放手了。”

    第49章

    黑暗已在空中盘旋

    HotPot-49.黑暗已在空中盘旋

    那天回家之后,

    直到凌晨沉入睡眠的前一刻,明雀的脑海里都还是娄与征说那句话的模样。

    他握着她的手,略带揶揄,

    又运筹帷幄,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的目光。

    他明确告诉她:这次不会再放手。

    明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朵太软,还是禁不起撩拨。

    她竟觉得这一句,比五年前那时候他说过的任何一句情话都好听。

    都更能打动她。

    像一支飞梭的箭,一击即中,

    穿透她心脏最薄弱也最缺爱的地方。

    明雀后知后觉,发现娄与征早已在过去两个月间的每一次接触中,悄无声息从外面一点点瓦解了她的心防。

    当她再察觉的时候,

    自己的外壳早已被他敲得七八成碎,

    娄与征在趁此机会,随便一句真心话,

    就破开了明雀固守自封的城门。

    精准无误的,

    动摇着她对两个人关系的“现实考量”。

    沉入空白的睡梦之前,她耳畔回荡着仙女棒绽放时他的最后一段话。

    娄与征说:“你也看到了。明雀,

    我很可靠,

    我的家人更加强大。”

    “有我们在,没有任何人能给你委屈。”

    “再考虑我一次。”

    …………

    后面一连两天明雀没有主动联系娄与征。

    他大年初一那天最后送她回家的时候主动说过,

    后面两三天要跟着爷爷回乡下祭祖,

    不在市区里,等他回来会找她。

    明雀就没有再主动发消息给他。

    因为每次,

    她总是被这个人撩拨得承接不住,招架不住的时候,

    她率先就会选择躲起来。

    不过明雀也逐渐意识到,能再这样假装不在意的逃避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她和娄与征之间,

    就快要发展到……必须给出一个答复的时候。

    大年初四,2月13日。

    她的生日到了。

    早上收到了童月在老家发来的庆生微信,说给她准备了礼物,等回到滨阳带给她。

    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朋友都记得,家里的氛围却一如往常。

    明雀也没期待亲爹和继母他们会记得她的生日。

    每年生日她都是随随便便过去就算,不过一定会吃个蛋糕。

    因为这是妈妈说的。

    只要自己每年过生日有和朋友们好好吃蛋糕,她在那边看见就能放心了。

    可惜这几年蛋糕一直在吃,不过就是没什么人相伴。

    她生日这天实际上是属于她们母女二人的特别日子,只可惜,十八年之间只能她一个人庆祝。

    明雀起了个早,买了点花和点心去了墓园。

    虽说是过年,但跑到墓园来上香扫墓的人还不少。

    她蹲在母亲的照片前,把墓碑擦干净,拆开买的一人份小蛋糕,放在她面前。

    明雀看着母亲陈芷蕾的相片,抱着膝盖沉了下气,淡淡莞尔:“陈老师,生产整二十四周年快乐。”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跟我说,生我的时候特别遭罪,本来说顺产,结果生不下来又转得剖宫产。”

    明雀坐在母亲面前,就像面对面那样闲聊着:“所以那时候我好一阵都不想过生日,一过生日我就想到你说你有多痛苦,就觉得这个日子也没那么快乐。”

    “陈老师啊……你说你后半辈子怎么一直在受苦。”

    可即便是这样,临到最后,陈芷蕾女士在她和明国兴面前仍然是笑呵呵的,好像没什么可怕,没什么不舍的。

    那可是乳腺癌啊。

    五年生存率80%的癌症,你偏偏不是这康复的其中一个。

    你说你,到底有多倒霉。

    嫁到明国兴这个重男轻女又不懂得珍惜你的婆家不说,还一直在生病。

    明雀看着旁边的水果,“我来的时候瞧见你这儿的苹果了,有人来看过你了吧。”

    “又是你的那些学生?”

    她哂笑,摇头:“你说,连你教过的学生都能记着你,你最爱的人现在却连提都不提你。”

    “明明才过去十几年而已。”

    明雀看着母亲,眉眼哀愁:“妈,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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