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娄与征盯着她攥着的剪刀,伸手过去——明雀立刻护起来,警告:“告诉你别拦我,拦我连你也一起收拾。”
“我的意思,”他果断伸手,掰开她的手指握住剪刀尖锐的部分,轻轻夺过来,补充:“宰他,这个不够用。”
“我去厨房给你拿把菜刀。”
“我开车送你去,要是砍累了我还能帮你。”
说着握着剪刀进了自己家门。
明雀:“……”
看得出来,这人对蒋望积怨已久。
因为被这人的发言的震撼到,方才因为蒋望的怒火莫名被转移了大半。
明雀关好门,转身进了他家的门。
家里好像正在用洗衣机,滚筒运作的声音嗡嗡悦耳,还有隐隐约约的洗衣液香味飘出来。
她走进去找人,看见娄与征把她的剪刀洗干净,用毛巾包好放在了一边。
“蒋望想见一下童月。”娄与征手里做着事,跟她交代:“他说童月走得急,好多话没来得及说清楚。”
明雀下唇一拱,“想得美!不许见!”排斥态度明显。
娄与征停下手,偏身回来打量她,饶有兴趣:“你说不许就不许?你又不是童月。”
明雀扭开视线,小脾气上来,“你不懂,谁不希望好朋友能获得一段有安全感的爱情。”
“你好像很不满意蒋望。”他环胸。
她看过去:“那你觉得他是好男人吗?”
娄与征直言不讳:“不好说。”
明雀:“!!所以说啊!”
娄与征把洗干净的杯子扣在筛水架上,擦着手走近:“我的意思是,有资格评价蒋望的人不是我们。”
“是童月。”
“蒋望会不会伺候人,蒋望会不会对这段感情负责。”他引导明雀看到事情的关键:“要童月亲自试过才能说。”
娄与征提醒她:“你和蒋望大学时候也没少接触,他是谈过几段,但又不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那种。”
他这么一说,明雀倒是想起来了。
大学时候蒋望对那时候交的女朋友就很好,甚至最后因为对人家太好太没脾气,反倒被女生给绿了。
那会儿蒋望一失恋,就拉着他们喝酒唱K呢。
一唱就是把薛之谦的歌单全部刷一遍……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明雀心里有了底,但还是忍不住找补一句:“你们男方当然会帮着哥们儿说话了。”
“还真不是,他打电话要问童月下落,我让他滚回家待着别过来。”娄与征拆开刚刚从外面带回来的购物袋,提出一个纸盒蛋糕,放在她手里。
明雀看着怀里的蓝莓蛋糕:“……给我的?”
“本来应该是我的。”娄与征眉眼耷拉着,透着不耐,拖腔带调:“但我怕某人情绪不稳定,在我家乱砍。”
“给你了。”
“吃点甜的,压压火气。”
明雀:“……”
你挺贴心的。
明雀抱着蛋糕走向餐桌,倒也不含糊:“说得我脾气多差似的……我是真的怕蒋望欺负童月。”
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
看着她闻着奶油香味而舒展开的眉眼,娄与征轻哧半声。
他看着她吃,不忙不紧地分析:“你问过童月的想法么。”
明雀咀嚼着,眨眼,无声询问他这话的意思。
“人家话说到一半,你就急得要上街砍人。”娄与征靠在椅子里,手指转着杯子玩,“有没有想过,她到底是来找你哭诉的,还是找你分享的?”
他这话一出,明雀愣住。
她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童月社恐,情绪稍微波动一点就会哭,她的眼泪蕴含很多种情绪。
所以她表现得那么激动,也有可能是……某种遇到爱情后的不安,悸动,想要立刻倾诉,从朋友那里获得一点建议的心情?
毕竟她没有恋爱过,第一次就遇到蒋望这么生龙活虎的猛货,懵懂惊吓也正常。
“你应该认真问问她对蒋望是怎么想的。”他说。
明雀肩膀塌下去,泄出一口气。
“是我太冲动了,好丢人。”
“你在我这待会儿吧。”娄与征看了眼钟表,起身去拿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声音由近飘远:“正好让她自己独处一会儿,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明雀听完他这一席话,对娄与征的认知忽然又发生了崭新的变化。
她起身,慢悠悠跟着他溜到卫生间。
“以前怎么没发现,”明雀靠在卫生间的门框外,探头看他,“你分析感情这点事能这么透彻。”
“旁观者清而已。”娄与征蹲着,把半湿半干的衣服捞出来塞在篮子里。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随便搭着话:“我看未必,你好像总是很理智冷静。”
“也是神人。”
说完这句话后,视线里出现了男人踩着拖鞋的脚。
明雀抬头,分秒间他已经走到自己身前。
“也不是。”
娄与征单手提着晾衣筐,另一手扶着门框,俯身下去——
明雀呼吸屏住,禁不住往后仰了仰。
他的目光深深定在她脸上,耐人寻味地来了句。
“我在某人某事儿上,就糊涂得很。”
第38章
转不回来
HotPot-38.转不回来
面对着娄与征这般眼神,
即使是明雀这样再迟钝的人,此刻处于当下氛围,也多少能感受到这里非同寻常的潜台词。
心跳在分秒间抬升,
大脑迅速旋转,飞出无数条答案。
但她却不敢断定他表达的是哪一种意思。
“糊,糊涂……”她眼神飘动,仓皇中故作单纯,摸着发痒的鼻尖:“人怎么会没有犯错的时候,
糊涂过一次,下次就避免呗。”
娄与征盯着她义正严词的表情,半晌,
轻飘飘挪开视线,
擦着她肩膀走出卫生间。
“又挡道儿。”
明雀瞥他一眼,悻悻回怼:“要怪就怪你自己长得太大个,
谁都挡你的路。”
她走到沙发坐下,
想着童月还在家里,就发微信给对方扯谎说有事要和娄与征谈,
问她饿不饿,
点个外卖到家里。
噼里啪啦和童月聊了几个回合之后,明雀闻到一股随风扑面的清香,
随之抬头望去——
娄与征正站在窗边晾衣服。
正午的阳光撒在他的宽肩窄腰上,
光线为他的身形描绘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娄与征侧身,双手抖落着洗皱的衣服。
连阳光都格外眷顾他,
光芒打在他侧脸,微微有些透明感,
漆黑的头发照出了棕色的味道。
本性疏冷的男人站在这样生活气息浓厚的场景里,身上多了几分亲和力。
连近视的明雀远远望去时,
都好像能看清他黑色卫衣袖子上被光照起的绒毛。
以前不是没见过娄与征做家务。
大学还在一起的时候,明雀窝在他房子里时就经常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房子很大,所以有家政阿姨定期过来做打扫和家居护理,但是比较私人的东西娄与征从来不让外人麻烦。
比如他自己的卧室,比如他们两个人的衣物的清洗晾晒,都是他亲力亲为。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两人一碰面,在家里待着难免少不了旖旎情事,每一次都折腾得满室凌乱。
事后她被他弄得浑身酸累,手都抬不起来,洗完以后就躺在沙发里看着他进来进去做家务,大到清洗床单被套,小到手洗她的内衣裤,闷头做得细致。
她像只猫似的窝在柔软处休憩,时不时瞄一眼他晾衣服的背影,懒洋洋飘去一句“我的裙子不要用衣架晾,会变形啦”。
就这样享受着一个又一个静谧的午后。
明雀想不到过去五年多,竟然还能有机会以这种视角,看着这个人在生活场景里的各种姿态。
分秒之间,她有些恍惚,总觉得过去那忙碌又无味的几年生活,无数难熬和踌躇,也不过就是当下一眨眼的追忆。
明雀眼神有些空荡,手指发痒,总有种想要伸去抓什么的冲动。
冲动归冲动,她到底也不敢付之行动。
就算可伸了手,这一次,又能得到什么呢。
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会变,让状态维持在当下,或许能时不时再拥有一次这样的画面。
想到这里,如被静电冷不丁劈中,明雀陡然回神,意识到方才的想法有多窝囊可笑。
早已从指缝溜走的东西,竟还想着能侥幸重温。
“发什么呆呢。”男人的嗓音忽然打断她的思绪。
明雀回神看向他,“啊。”
他站在阳台,手里挂着最后一件衣服,“明小姐,你看我都看呆了,注意影响。”
“啊?”明雀被他的神经发言激得都忘了刚才往下坠的心情,回怼:“大哥,这儿就咱俩,注意什么影响?”
娄与征手上一抖衣服,挑眉:“所以你真是一直在看我。”
明雀梗住一口气:又挖坑逗她!
他扭头把衣服挂上晾衣架,语气很轻:“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没有,没看你,也没想你。”她低头胡乱划手机掩饰,“我在想童月的事,想着吃什么外卖。”
“你……”明雀顿了下,问:“中午打算吃什么?”
娄与征抓住她话里的漏洞,继续逗弄:“你这么问,意思是我要是没饭吃可以蹭你一口么。”
明雀不禁逗,瞪他一眼,无情拒绝:“你家财万贯一个大老板,就别再占我这粗茶淡饭的便宜了吧。”
“我随便一说。”他勾动眼尾,解释:“一会儿我去游戏公司,技术组要开会。”
“有食堂吃。”
有时候她也觉得怪异,明明直到昨晚两人都还处于冷战的僵硬之中,娄与征只是喝醉一次,拽着她说了几句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像融雪一样,无声褪掉了那层冷。
她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方才看着他心里产生的那种讽刺的想法始终萦绕在心头,明雀控制不住自己乱想的脑子,只能远离这个会引发她乱想的源头。
她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忍不住补了句:“最好别让我见着蒋望,不然我一定会揍他。”
别让她见到蒋望,所以就……也少让她再见到他。
明雀听那边的男人没什么回应,自顾自走向门口,就在明雀走到玄关的时候,还在阳台的娄与征开了口。
他弯腰拎起空的晾衣筐,语气很淡:“鞋柜上的那个袋子你拿走。”
“给你买的。”
明雀一愣,看向鞋柜上的绿色袋子,透过塑料袋能看出里面是个小盆栽植物,叶子有点高。
“这是什么……”
娄与征悠悠:“薄荷。”
“摆你家里以备不时之需,能降降火气。”
明雀:“……”
我这么大火气和你,以及你的朋友脱不了干系。
她走上去撩开塑料袋,轻哼一声,“你家管水仙叫薄荷?”
明明就是一盆再养一阵子就要开花的水仙啊。
“你买这个给我干嘛。”
明雀远眺过去,瞧见娄与征走到餐桌时,点了点桌面,意指桌子边缘的那盆绿植:“回礼。”
是她上次生着气甩给他的那盆。
娄与征盯着她,言简意赅:“你送的这个,我很喜欢。”
明雀杵在玄关,盯着袋子里深绿舒展的水仙叶子。
心情浮着说不清的涟漪。
…………
那天回家以后,明雀按照娄与征开导她的话,和童月进行了一下午的闺蜜谈话,从童月字里行间,她能感受到童月并非完全排斥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