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3从镜子里看凤诀，她充满礼貌地说：“谢谢，凤诀，你可以开始了。”凤诀嗤笑，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木梳，另一只手捞起一把03的头发。
银色的长发犹如月光下的流淌的溪水，入手微凉柔滑，简直让人忍不住仔细捧在掌心细细把玩。凤诀垂眸，看着正襟危坐的03，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说：“既然你的亲人觉得这个名字不好，那我们就改改。”
03老实地说：“我没有觉得不好听。”她一直都觉得很好，还是凤诀给她取的名字。03说着忍不住想要抬头看凤诀。
“不许动。”凤诀说。
03不动了，从镜子里看凤诀。
“没有关系，当时是我一时兴起，随便将你的系统名字译过来，确实有些敷衍。”凤诀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一边为03梳发，一边对03说，“不知你们世界如何，在我们这，除了名字，还可以有号，有字。字在成年时多由长辈赐下，多是亲近之人称呼，号呢既可以是自称，也可以是尊称。”
凤诀为03解释，从储物戒中找出一条缝着金纱的朱红缎带。缎带上飞针走线，一左一右绣着两只凤凰，十分精美。
她打算用这个给03绑发。
03也没有闲着，面前浮现数张面板，每一张面板代表一份文献，记载人类姓名，字，号的历史。凤诀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小字，感觉晕晕的，哼了一声，说：“听我说便是！”
下一秒所有面板消失，镜子里的03对着她弯起嘴角。
凤诀：……
“啧。”
可让你学会了。
凤诀给03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却没让03起来，她继续在储物戒中翻找，拿出两个玉铃铛系在缎带下面。
玉铃铛压在金红缎带上，金红缎带落在银色长发间，长发披在青衣上。当03走路时，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玉鸣声。
凤诀满意地点头，抬手压在03肩上，两个人在镜中对视，继续刚才的对话。
“除了这些正经的名字，小时候还可以给小孩子取小名，我见凡间的话本上说，给孩子取贱名好养活，比如说，小狗蛋。”她勾着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手指拨弄绸缎下的两名玉铃铛。
铃铛叮叮作响，镜子里的03瞪圆眼睛。
请不要随便给系统取这样的名字，而且它是一个工作优秀的成年系统，可以自己养自己！
“你自己选择做人，那就该由你给自己取个名字。我便不做这越俎代庖的事情。”凤诀拍拍03的头，笑眯眯地往后走，拉长声音，“也不能总是做你的长辈。”
03歪头，提高声音，“你并不是我的长辈，如果按照出生的年纪排序，我是你们所有人的祖宗。”
凤诀脚步顿住，一脸难言，转身指指03，“下次这种话，对你讨厌的人说。”
“哦，好的。”03记下凤诀的话，起身跟上凤诀。
叮叮当当一路跟到凤诀的内室，凤诀在榻上躺下来，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拿起没看完的话本，余光瞥了眼03。03围着软塌绕了一圈，发现按照现在的体型没有她窝的地方了。
03头顶浮起气泡，这种气泡出现在人身上还是挺奇怪的，凤诀忍不住看。气泡统03唉声叹气。
人类03面无表情，盘腿在地毯上坐下来。03发现这样坐着挺好的，能和躺着的凤诀平视。她对凤诀笑。
凤诀压着嘴角，故作风轻云淡，手中话本翻了一页，道：“别傻笑了，快给自己想名字吧，取个配得上你的名字，否则我就要叫你小狗蛋了。”
03惊呆，露出一点苦恼。什么叫配得上她的名字？
一直观察她的凤诀挑眉，心道这不是能做出其他表情？
03可太苦恼了。
小面板一张一张地飘出来，密密麻麻塞满整个房间。凤诀打眼一看，什么女子取名大全，什么名字听起来配得上你？哪些姓配得上你。
凤诀：“噗……咳。”
她想笑又不能笑，转了个身子面朝里面，将翻了大半根本没看的书翻回之前的那页。
“名字，名字。”03诵读文献，搜索起名技巧，搜着搜着她渐渐无声。
凤诀眼睛转了转，心道怎么没有动静了，正想转回去看一眼03在做时，一颗银脑袋“咻”地凑过来，凤诀僵住。
03伸着脖子，看了眼凤诀捧着的书，说：“打扰一下。凤诀，你刚才看的就是这一页。”
凤诀恼羞成怒，将书盖在身上，转过来。03靠得很近，两人之间就隔着半指的距离。凤诀胸膛起伏，却不敢用力呼吸，03的呼吸落在她脸上，让她感觉有些，奇怪。
“又怎么了？”凤诀说，看着03的眼睛。
03低头，像她还是颗珠子时候那样，在凤诀侧脸蹭了下。
微凉的肌肤在脸颊蜻蜓点水的贴下了，凤诀猝不及防，喉咙滚了滚，突然伸手将03推开，她坐起来。
“做什么！”凤诀道，“还当你是那颗小珠子，我看你恨不得要爬到我身上来了。”
03说：“对不起，但是我以前也是这样做的。”
你也说那是以前，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凤诀盯着03漂亮的脸庞，忽然伸手，拿起一旁的话本拍在03脸上。
“唔。”03将话本从脸上揭下来，顺手合拢放在膝盖上，一页一页翻着扫描起来，不忘看一眼里面的人叫什么名字，说：“凤诀，我不会爬到你身上去的。”
她一心三用，对凤诀道：“我想好三个名字了，请你帮我决定可不可以。”
“三个？”凤诀问，“说来听听。”
03手指如飞的翻话本扫描，面无表情地说：“第一个名字，我想姓系，名凌人。”
系凌人？
凤诀只听过盛气凌人。
两个人之间浮起面板，面板上浮现03的名字，还真是她想的那个，凌人。
凤诀：“讲讲？”
“系是系统的系，姓氏大全中有这个姓。”03解释，
但她眼神中露出一点纠结，03说，“要是有其它的统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会通过这个姓氏猜到我的身份。”
凤诀：“……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有些多余。”
03眼底纠结散去，眼神亮起来，说：“你说得对，这是高级统的任务世界，统界的大家还要很久很久才能升级到高级，到时候我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吧！”
她的话让凤诀一愣，她很轻地弯了下嘴角，说：“应该是。”
凤诀岔开话题，问：“凌人呢？难道是在你心中，系统比人类厉害？”
作为一个谦虚的系统，03表示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她面前飘起面板，用清洌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凌是0的谐音，至于人，是人类身体的意思。”
凤诀：“……”
她抬手，面无表情地拊掌，夸赞，“不错。”
很好。
非常有趣。
凤诀：“呵呵。”
不如灵珊。
03很开心，觉得她取的名字被凤诀通过了，她继续道：“大名系凌人，字灵珊，号灵珊剑尊。”
凤诀一抬手，缓缓道：“号什么？”
03:“灵珊剑尊。”
凤诀再问：“灵珊什么？”
03一字一句道：“剑尊。”
可能是怕凤诀再问什么剑尊，03补上一句，“灵珊剑尊。”
凤诀：“……”
她嘴角抽动，忽然起身，去桌边倒了杯茶，一边慢饮一边想，这是个系统，不是人。不对，现在是个人，但里面是系统。
还是不对。
凤诀猛地转身，对上03凑过来的脑袋，她眯了眯眼睛。
做统的时候，也没见她有多少谦虚。
03背着手，嗅了嗅鼻子，漂亮的脸上双眸明亮，她说：“凤诀，我现在可以饮食了。”凤诀抬手给她倒了杯茶，瞧她眨着那双大眼睛开心地捧起茶杯。
“烫。”03凉凉的声音说。
“烫就放下。”凤诀声音多了一丝温和。
03声音也很柔和，说：“没关系，我正在适应这个身体的力量运行方式，这点烫可以忍受。”
随你。
凤诀坐下来，慵懒地靠着桌子，和03对着饮茶。
宫殿敞着门窗，山风送着云雾袅袅而来，堆在窗边，窗下花瓶里老枝开新朵，溢出淡淡的香，被山风送到饮茶人鼻尖。
凤诀从剑尊的震撼中抚平心绪，脚尖碰碰03的衣摆，03伸手拍拍衣服，歪头。只是一个歪头的动作，凤诀仿佛看到一个她头上飘出的问号。
这般想来，若非03教她认识这些符号，她才知道这个弯弯的钩子带个点就能表达出疑惑之情。
凤诀也想冒问号，她问03，“不是说灵珊不好听？”
03又想给凤诀翻翻有没有增加记忆力的道具了，她说：“我觉得灵珊很好听。”
“你会大有可为，我以后跟着你，保护你，我的名字会和你的名字一起传到各处，到时，天下人会知道你为我取的名字。”
03捧着茶杯，对凤诀露出笑，说：“这样很好。”
“来，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让我们干杯。”
她举起茶杯。
凤诀抿了下嘴角，艰难地将目光从03那双明亮的眼睛上面移开，她不看03的脸，目光落在地毯上，盯着朱红地毯上的金色牡丹，缓缓松了口气。
“罢了，我感谢你的心意，但是……”凤诀忽然喝了口茶，瞄了眼03，见她一直炯炯有神地盯着，心脏一紧。
连忙将目光放远，看向殿外悠悠高山。
凤诀灵机一动，笑道：“系凌人是你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名字，你想叫……”
她闭了闭眼，坚强道：“便叫这个名字吧！至于字与号……也不必一定要有。”
凤诀说着，起身走到书房，执笔。
镇纸压青宣。
03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凑过来，站在旁边看。
凤诀笔走龙蛇，先写凌，再写山，笑道：“此后若有人问你，你便说你从凌山来，待你声名显赫之时，成就你凌山剑仙之名。”
凌山剑尊。
03慢慢往里面挤了挤，贴着凤诀，将她写下的字扫描下来放进[系凌人]的资料中。她也是有档案的统了。
她感激地说：“谢谢你，凤诀！”
即使有无数文献数据，但做人这方面，还是宿主更有经验啊！03觉得要多多向凤诀学习，不自觉露出笑容。
凤诀歪头看她，嘴角跟着翘
起来，温声说：“私下，我还是叫你03。”
“好的，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啊！”03连忙否定自己，“小狗蛋不可以。”
凤诀哈哈大笑，抬手，素指戳了下03的脸庞。
“好的，小03。”
03眼睛更弯了，再次高举茶杯，道：“干杯。”
作者有话要说
在凌山和灵山之间选了凌山（捧大脸）
本来想取个凌然，系凌然，但考虑到03的脑回路……嗯
第44章
穿着香香的衣服，喝了香香的茶，03感受到做人的好处，很想冒一冒花花，不过人类的身体不是数据组成的，挤不出花花。
03头上冒出气泡，气泡里飘出一个大大的花朵。
凤诀喝水动作一顿，道：“我刚才就想问你，你现在变成人，还可以用系统的能力？”
03说：“可以的，只是有些功能要更改路径，改写代码后使用。”
比如用数据给自己捏出火柴棍。03觉得现在的四肢很好用，不需要再捏火柴棍了。她拉开背包，当着凤诀的面取出一把剑，一枚印台，以及一颗球。
凤诀捧起小珠子，失去系统灵魂的小珠子是一颗真正的珠子了，泛着浅淡的光芒。凤诀将小珠子放在茶碗中扣起来，瞥了眼印台。
印台是03在崇山秘境时揍雷兽时换的，名为赤月血印，印台整体呈嫣红色，像用一整块毫无瑕疵没有杂色的鸡血石雕刻而成，手握处是球体，环绕着一圈虚影。凤诀定睛一看，辨认出虚影为朔月、上弦、满月、下弦，晦月，五种月亮的形态。
赤月印台只被03用过一次，当时残月当头，月光似刀，片片刮在雷兽身上，被困在印阵中的雷兽哀鸣阵阵，苦不堪言。
能困能打，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器。
凤诀的目光最后落在旁边的剑上。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把剑正常大小——不，该说是符合人体大小的样子，而且，还有了剑鞘。
……怪不得以前03出剑时总有出鞘声，原来在03每次拿出来的时候同步实现抽剑的动作。
03见凤诀拿剑，连忙提醒：“小心。”
“无事。”凤诀缓声道，举剑欣赏。只见它剑身修长，颜色似冰非冰似玉非玉，如03般天然去雕饰，从剑身到剑尾唯有剑柄处嵌着一枚颜色鲜艳的红色珠子。
凤诀刚握住剑柄，只觉寒凉之气袭来，她有些惊讶，缓缓抽剑。
冰寒出鞘。
几近透明的剑身一点一点上升，映出凤诀的脸庞，剑刃两侧的暗纹随着拔剑的动作游动，折射一缕冰茫。
房间的温度骤然冷下来。
凤诀惊叹，举起这把至寒至锐的神武，感慨道：“就是它，接连救了我两次。”
03的脑袋一歪，出现
在剑身另一侧，两双漂亮的眼眸隔着剑刃对视。03银色长发垂下来，贴着她的脸庞搭在肩膀上，她的眼睛眨了眨，睫毛边缘浅浅的银色上下飞舞。
03认真地说：“是我救的你。”
凤诀瞥了她一眼，持剑走出门去，穿过花园，来到习武台。
03跟在后面。
习武台在山顶开阔处，天地茫茫，尽收眼底。
山外已是日落，云霞涌聚，余霞成绮，蔚蔚然然，波澜壮阔。烟波浩渺的大江与峰峦叠嶂的大山臣服在夕阳下，或稽首，或顶礼，落日便为山河湖海披上橘色的纱。
03忽然停住脚步，以人类之身望着这轰轰烈烈的落日，眼睛一点点睁大。
她说：“哇。”情不自禁抽出面板，将落日画在面板上收进资料箱中。
凤诀回眸，看了她一眼。
夕阳下，03的发同样被落日染成金色，似滚烫的金水，流动的岩浆，她轻轻一笑，唤道：“凌……”
“3。”凤诀不笑了，悄悄在心里啧嘴。
03眼睛盯着云彩，说：“我在。”她转过头去，看到凤诀已经站在习武台中央。
“我试一试你的剑。”凤诀说。
好的好的，只要宿主注意安全就好了。
03乖乖站在习武台外。
台上，凤诀沉心静气，持剑起势。
栖凰峰上灵气涌动，纷纷而来。长剑低鸣，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剑身，原本透明的剑身泛起浅浅的红色，划过晚空，与落日交辉，同长风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