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奉雨忽然提出想要见面,实际上也只是一时冲动。他在看到方桐答应后就立刻在网上买了新衣服,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去剪头发。他觉得自己准备好了,日渐膨胀的信心令他之前的不安渐消,毕竟之前气势那么嚣张的人现在都只能乖乖地睡在他家阳台上只是和方桐见个面说说话而已他想着,却开始后知后觉地紧张。男人正在卫生间烘干洗净的床单,吹风机的嗡鸣声传到林奉雨耳朵里却令他越来越烦躁。他翻到了之前方桐的唾骂,印象中对方从未说过脏话,更多时候都是温软笑着的模样,大约是这一个月没再看到方桐直播,林奉雨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当初自己向往的那张脸了。
而且就算见了面,他似乎也不知道和对方聊什么。
“喂!”他呼喝一声,就是在叫男人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男人走出卫生间,拖着缓慢的脚步靠近。他眼睛有点肿,鼻头也是红的,分明看上去极为具有威慑力的长相也因此显得有些呆憨。他自觉在林奉雨腿边跪坐下来,低垂着眉眼一声不吭。“我要和方桐见面了”林奉雨冷不丁说道。
鲁昌闻言没有什么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回忆起来。那似乎已经是对他而言十分久远的记忆了,再加上他现在已经算是强撑着精神保持清醒的状态,直到对方等到不耐烦得皱起眉时,他才点点头算作回应。
林奉雨伸手拨弄着男人颈子上挂着的铃铛,见男人一副乖乖的样子,存心逗弄。“你说方桐会不会想带你走的啊?”他顿了顿,“如果方桐说的话,我肯定会答应他的。”林奉雨笑起来,慢条斯理得睨着男人的反应。
唯有触及到离开这儿的话题上,男人才略微出现了些明显的反应。他眨了眨眼睛,像是真的顺着林奉雨所说的那般想象。林奉雨见状便更是心痒,索性低头贴到男人耳边低语:“又或者方桐早就忘记你了,他也不管你了”
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双手稍微捏紧了。越是这样,林奉雨就越是觉得有意思,他掐了把男人的脸,反倒觉得要与方桐见面的紧张感减退不少。
时间过去很快,林奉雨穿了件灰色长袖与牛仔裤,过长的头发也在后脑勺扎了起来。除去过分苍白细瘦之外,倒少了几分阴沉。他把地点约在了当初方桐频繁去过的一家咖啡店,在最后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出了门。男人在阳台上睡着,因为这次出去的时间长,林奉雨久违地给男人上了全套。之前一直没想到会用上的按摩棒也插在男人后穴里,那里面林奉雨还塞了四个跳蛋,他拿绳子把男人手脚捆住了,至少确保对方不会乱跑。
夏日的暑气依旧尚未消散,林奉雨倒不是畏热的体质,一路上到咖啡厅身上也是没出一滴汗。他到时,方桐已经坐在靠着落地窗的位子上了,阳光落在他身上,耀眼异常。不过对方大约是瘦了些,下巴的弧度也变得更为紧绷,看上去少了几分柔软。他慢慢靠近,直到两人不过咫尺的距离。“坐。”方桐注意到了面前一声不吭站着的人,在片刻静默后主动开口说道。
林奉雨这才坐下,之前脑袋里想着要说的话这时就全都忘记了。“我”他难得鼓起勇气,刚不过出声却被面前的方桐打断。
“你不要说名字比较好。”方桐说着,他的声音略压低了些,听起来生硬异常。“我只想让你把鲁昌交给我,我们不会报警也不会找你麻烦。”
这个话题让林奉雨有些意兴阑珊,只含糊应了一声。“我、我觉得不行”他放缓了语调,“关着,比比较方便。”他低下头,也不再看方桐的脸,反倒开始抠起指甲来。
方桐闻言表情有些僵硬,像是回忆起了面前这人发给他的那些东西,闭了闭眼后才勉强缓好情绪。他身子略微前倾,语气带了几分急切,调子却软下来,像是恳求:“我保证!我之后绝对不会声张,这一个月的事鲁昌他肯定不会说的,我也不会!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是是他先惹我的”林奉雨咕哝着。他有些如坐针毡,周围的一切都令他感到不舒服起来。视频里的方桐远没有面前的那样咄咄逼人。林奉雨猛地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见人想走,方桐上前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今天我要带鲁昌走!”方桐盯着对方,“我跟你回去。”无论如何,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将鲁昌带回去的。林奉雨就是典型窝里横的性子,在外面却软得像是面瓜。更何况面对的人是方桐,他甚至一个字都吭不出声来。
在回去的一路上,林奉雨那股热切逐渐冷却,他身后跟着方桐。曾经梦寐以求的场景现在却带给林奉雨满满的不舒服感。等到了家打开门,身后的方桐就抬步率先进去了,这种没礼貌又莽莽撞撞的行为令林奉雨心生嘀咕,却还是进屋后关上了门。
“鲁昌!”见方桐进屋后直奔阳台的方向,林奉雨忍不住抬手咬起指甲。“鲁昌?”方桐拉开门,蹲下身放轻了声音唤道。他看看男人身上,几乎无处下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伸手揽住男人的肩膀,让鲁昌靠在自己胸口。见人昏昏沉沉得毫无反应,方桐面上显出几分迟疑。他这次来要带走鲁昌,必然也需要付出一定代价而看到现在男人的状态,方桐生出片刻的不忍心。
“”鲁昌嗫嚅着发出细弱的声音,方桐低下头凑近了仔细听,才听清了鲁昌含在嘴里的声音:“拿拿出去”方桐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鲁昌说的是什么意思,振动不止的嗡嗡声这时听在耳里叫人面红耳赤起来。
林奉雨站在一旁看着,抿着嘴有些不高兴。这里算是他的私人空间,方桐这种行为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目中无人了,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没有将林奉雨放在眼里。他就是这样,存在感薄弱,反正谁都不会注意到他但是他让方桐进来了林奉雨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来,脸上的神情更是越发阴沉。
他的手摸到桌上的水杯,陶瓷制的被子厚实且有些分量。
蓦地,林奉雨眼角瞥见了被方桐揽着的男人,视线便刚巧对上了。他迎着对方的视线,像是在确认对方看的的确是他林奉雨一般。他回过身,拿着杯子进了厨房。
对此无知无觉的方桐则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手轻轻覆上深嵌在男人腿间的东西上。长时间的振动令其变得十分烫手,方桐脸上烧得厉害,最后还是忍不住撇开了视线。那根按摩棒一掉出来还在嗡嗡作响,搅动的幅度看着令人心颤。
“这里危险那个人”鲁昌断断续续地说着,“你快逃、快点”他拿肩膀抵了抵方桐,语气中饱含急切与后怕。方桐抿唇露出略显牵强的笑意,也因为鲁昌现在还会担心他而不免内心酸胀。他动手解开了鲁昌身上捆着的绳子,这才注意到对方身处的地方。
狭窄又昏暗的小阳台也仅仅只有一块地方铺着被子,被垃圾包围,看上去逼仄得令人发闷。方桐气得有些手抖,他抿着唇不说话。鲁昌却直觉得想要让方桐赶紧离开。方才方桐背对着那人所以没有看到,可鲁昌却分明瞧见了那个疯子的表情。如果方桐再待下去的话很可能也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
“水。”被子被放到桌上,林奉雨出声说道。
方桐这才回头去看那个模样消瘦的青年,“你到底有什么要求?”
林奉雨坐在沙发上,闻言抬了抬眼皮。“我、我就是想和你见一面。”他暂且抛下了之前的情绪,甚至因为方才想要砸破方桐脑袋的想法感到后怕。毕竟那个男的也算是方桐名义上的朋友,现在方桐这种做法也是合情合理的。林奉雨心里咕哝着,“我想更加了解你”他的语速很快,暗揣着兴奋。
“你平常都是自己做饭的吧,你喜欢吃什么类型的菜?”
“喜欢什么样子的蛋糕?”
“你平常用的香水呢?”
“电影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现代的生活离不开网络,而如今社会上隔着一道网线的交流早已成为常态。谁会知道那背后真实的模样,方桐声音泛冷,可语调却依旧甜软。“我一般不会自己做饭都是点的外卖,也不喜欢吃蛋糕,平常不用香水,电影都是看的灾难片。”
眼看着面前的人因为他的回答脸色变僵,方桐就止不住冷笑:“怎么,是不是和你构想的不一样?”他揽着鲁昌的手收紧了些许,实际上心里却忐忑着。“你是不是以为网上的我就是全部的我?像你们这样的人就是这样,自作多情得很!”
“你闭嘴!”林奉雨忍不住嚷道,而他更多的却是被说中后的恼羞成怒。常年足不出户的生活早就让林奉雨分不清那道界限。他期望中的方桐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网上的方桐分明温文尔雅的,说话都是细细柔柔,和所有人都能打好交道,几乎是林奉雨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但是这却也是有迹可循的,方桐也会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也会冷脸生气,和其他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林奉雨越发心烦意乱,忽然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似的,一时之间他甚至想不起自己的目的。与方桐见了面,却与想象不同,只充斥着幻想破灭的失望与无趣。
“我们可以走了吗?”方桐见对方一脸混乱的模样,刻意趁机问道。
林奉雨脸上的烦躁忽然滞住,而后逐渐恢复了面无表情。他想,啊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你可以走,但他不行。”他指向方桐怀里的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就是想骗我!想带他出去报警是不是?”林奉雨情绪愈发激动,语句却因为急躁连贯起来。
方桐却像是早已经想好了应对这种局面的办法,他神情镇定,“如果我有能保证之后我们不会报警的证明呢?”他说完,却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在低头与鲁昌短暂对上视线后,仿佛触电似的飞快撇开了眼。
“你是有安装监控的吧。”方桐说道,“自从我进来这里之后都有会留下记录。”他伸手捞起一旁的毯子,将鲁昌的身体盖住。他有意无意得伸手虚拢住鲁昌的耳朵,像是为了让对方不要听见接下去自己要说的话。
“我可以保证之后没有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
“你说,说什么?”林奉雨怕是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只要我变成你的共犯”方桐低语,“就可以了。”
林奉雨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到后面竟然嗤嗤低笑起来。他忽然回过身,几步凑近到方桐身边,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问:“你说、说说看?”
方桐顾忌到鲁昌,低头去看才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陷入了昏睡。踌躇片刻,方桐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小的铜印,是在约定见面后他去订做的。“由我来把这个印在鲁昌身上。”他摊开手,任由对方将那枚小印拿去细看。“如果之后报警,我也会一起去坐牢。更何况等烙印之后,鲁昌不会那么做的。”方桐深知,这段日子对鲁昌而言只会是不愿再触及的噩梦,他甚至没有那个胆子在外人面前撕开这道伤口。
眯着眼仔细端详了一番印上刻着的字,林奉雨咧着嘴笑:“方桐方桐”他将手里的小东西扔回到方桐怀里,低声喃喃着对方的名字,“原来是你像我啊、原来如此”他分明觉得方桐与自己有种莫名的相似,所以他不断在对方身上找寻他欠缺的东西,想着如果找到了,那他或许就能成为和方桐一样的人了。但实际上却是方桐像他林奉雨低下头,直直看着方桐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问道:“你知道你是个神经病吗?”
不过反倒是这种极端的方式令林奉雨没有再继续钻牛角尖,他同意了方桐的证明。
火焰烧红了铜印,那点红澄澄的光最终隐没入鲁昌的皮肉,昏睡的人刹那便因为了燎灼的疼痛清醒过来。后颈上愈演愈烈的烧灼感令鲁昌想要挣扎,他的双手依旧被反铐着,腰上坐着的人死死压着他的反抗。有人按住了他的后脑勺,鲁昌甚至闻到了一股烧焦的肉香,他的牙关打颤,并没有熬上多久就昏死过去没了意识。
8
“换药了。”方桐拿着碘伏和消毒纱布走近。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一身白衣白裤看着更显得其清俊脱俗。只是他面上忧愁,看着就越发我见犹怜。鲁昌堪堪回过神,见方桐走近了仍是下意识得往旁躲了躲。
他本就高大,些微动作都能瞧得十分明显。等意识到自己做出避让的反应,鲁昌呆了好一阵,才出声道:“换药”他脖子上的项圈被取了下来,颈侧却留下了褪不掉的红印,呈细分几股的闪电状,浅浅的却容不得人忽视。但真正伤到的是后颈,那里被烫掉了一整块皮,也是他离开那个地方的证明。
方桐似乎也不在意鲁昌对他有些生疏的反应,上前掀开男人后颈上的药布,看了看愈合的是情况。“已经开始结疤了,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好。”他沾了碘伏,将伤口上的些许棉絮小心擦去,鲁昌这会儿倒不动了,安安静静地垂着头。方桐手上动作微顿,抿唇道:“如果痛的话和我说。”他说话调子软绵绵的,似是劝哄。
过了几秒,鲁昌才似刚反应过来,呐呐道:“有点痛”
那天自醒来之后,鲁昌就已经到了方桐的家里,睡在客房的床上。鲁昌到现在还有些不切实感,他怕什么时候一闭眼再睁开时或许又会回到那个地方,所以根本不敢睡觉。直到后来没办法了,方桐只能拿有安定成分的止痛剂给鲁昌用,这才能让男人勉强入睡。
而鲁昌也不再愿意出门,他只呆在客房里,就连饭菜都是由方桐送进来的。
甚至那一个月的遭遇太过深刻,令鲁昌一时间根本改不过来。第一天方桐将饭菜送进来的时候,鲁昌就低头把脸凑到碗里吃,几乎反射性得在床上换成跪姿,乖顺安静到令人头皮发麻。好在方桐几乎时不时就会收到那个疯子发来的信息,因此对鲁昌的行为并没有感到太过讶异。
只是忍不住心里酸涩,就只能耐着性子慢慢令鲁昌恢复。
见鲁昌的模样,方桐给对方后颈贴上纱布,随后才问:“今天也是只想呆在房间里?”
“嗯”鲁昌应声点点头,在短暂停顿后看向方桐,有些不安似的:“可以呆在房间里吗?”方桐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笑着说没关系,可他看出来鲁昌身上属于年轻人的棱角几乎被磨得丁点不剩,心里更是难受。
鲁昌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坐在床边,看起来像是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似的。方桐主动说起来,“要不要我给你念一下?很多人都在关心你的”他说着拿出手机,在鲁昌身边坐下后点开了微博,“你看,大家都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好,要不要和他们报个平安?”
原本健谈的人现在却很少给他回应了,见鲁昌一声不吭地移开视线,方桐就知道这大概算是他变相的拒绝。这种隔绝外界的做法可能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方桐也不忍强行让鲁昌去做什么。他收起手机,软声道:“没关系,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知道吗?”见鲁昌点头,方桐才带着碘伏与纱布走出房间。
留在房间里的鲁昌呆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拂着被褥。一旦他想些什么,那段日子留下的记忆就会强行霸占住他的全部思想,那张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只有放空精神他才能勉强平静。他甚至觉得自己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差别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分散掉自己的注意力。
他伸手摸向腿间,却并不触碰阴茎,而是隔着裤子按揉起后穴口。鲁昌夹紧着自己的手臂,被挤压着的性器令他忍不住微微扭动起腰磨蹭。“啊嗯”他微扬着脸,低声呻吟。这成了鲁昌唯一排遣精力的方式,他不敢踏出房间更拒绝外界的一切,唯有倚靠自己的身体发泄。他的后穴开始收缩,穴口被揉得隐隐发烫。“要高潮高潮”他跪趴在床上,手指用力揉弄起那个被狠肏过的地方,指节浅浅陷入进去,鲁昌翘起的肉臀微微耸动,像是真的高潮了。可他的前面却仅仅只半勃,明显并不算是真正的性快感。
他脑袋里闪烁着那些淫秽的片段,同化了其中女人的快感。与之前将自己代入男性的角度相比,鲁昌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放到了弱势被动的那一方。而刚被拉开一条缝的门此时又悄然合上,方桐僵站在门外,一时之间还尚且回不过神。
原本是打算等鲁昌状态缓和一些后再去找心理医生的方桐走到客厅拨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电话。“喂?李医生,我想提前预约见面的时间。”他另一手紧攥成拳,语气更是压抑不住颤抖。
心理医师是方桐之前就找好的,这次特意打电话说预约时间提前,早有经验的李医生就大约猜到了情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像他们这类人平日里都是按照时间表工作,并没有那么容易更改预约时间。李医生也只能先通过电话了解。
“他”方桐踌躇许久,才把鲁昌现在的状态一一叙述给电话那头的心理医生。
记录下了情况,李医生便温和地给予建议:“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排斥外界,所以把性行为当做唯一的发泄途径。你这段时间尽量让他做些事情,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我”
“现在已经是必须干预他状态的情况,如果再放任他继续封闭自我,很可能会依赖上性瘾,甚至到之后完全与社会脱节。”李医生说道,“我这里的时间可能没办法排出来,只能按照之前的预约。不过如果你有事都可以打给我电话。”李医生语气低柔,听着便极能安抚人的情绪。方桐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弛下来些许,他又和李医生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方桐这时想了想,才发觉之前自己都是在纵容鲁昌。再这样下去,反而只会害了男人想清楚了,方桐也跟着坚定下来。他回想起方才自门缝间窥见的画面,神情难免带上几分异样。亲眼看见的感觉到底与视频上不同,方桐克制不住回想,耳尖就忍不住红了。
和李医生聊过的第二天,方桐就主动和鲁昌说起:“到客厅吃饭吧。”他语气称不上强硬,却不由分说地伸手握住鲁昌的手往外拉了拉。方桐原本还担心鲁昌会显出排斥抗拒,可是实际上鲁昌只是在最开始时往回抽了抽手,力气不大,见挣不开后就任由方桐牵着离开房间了。
一路上乖得不像话。但是离开了房间之后整个人都有些紧绷僵硬。原先两人之间鲁昌总是话多的那个,现在立场倒转,每每总是需要方桐来开话头。这次叫的外卖是川菜,方桐虽然是个南方人却偏好吃辣,他动手给男人挟菜,一边说道:“等吃完饭我们大扫除吧。”
原本方桐家里是雇了专门的打扫阿姨定期清洁的,可因为鲁昌的事,他暂且没再让人过来。而原本就耐不得脏的方桐很快想到了能和鲁昌一起做的事。大约是明白方桐是为自己着想,鲁昌点点头算是答应。川菜辣得厉害,鲁昌额头上起了层细细密密的汗,俩片唇瓣也是殷红。方桐不经意抬头瞥到一眼,脑袋里面跟着窜出来不合时宜的画面。
一时分神,方桐就呛住了。他抬眼去看鲁昌,见对方只是一脸疑惑才放下心。“没事,没事吃饭吧”方桐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鲁昌的脸。
等吃过饭,鲁昌就被带着开始做大扫除。他身子高,垫脚举臂就连柜子上面都能抹得到。他背对着方桐擦窗,后颈处还贴着纱布。方桐收回视线,慌忙按压下脑中窜出的画面。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他想,一切都会好的。自从将鲁昌接回来之后,方桐就总是时不时频繁想起那些被发给他的照片或视频。这也令他有时候完全不敢正眼去看鲁昌。
他猜,那些摆在他眼前的,恐怕只会是鲁昌所经历的冰山一角。方桐想要和鲁昌恢复曾经那样,但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对鲁昌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态度。男人被囚禁了一个月,无论生理心理都遭受了长期的迫害,甚至到最后还被当做性奴发泄兽欲。方桐根本没有办法忽略这些,将人当做以前那样对待。
他总会因为鲁昌的一举一动联想到那些淫秽旖旎的画面,曾经避之若浼的东西也在时间流逝下变得令人心情复杂。如果鲁昌因为这件事而被扭曲的话该怎么办?方桐想到自己不小心窥见的画面,捏着抹布的手忍不住收紧。他们现在暂时住在一块儿,会不会让鲁昌对自己产生什么想法?自己呢?现在的满腔愧疚会不会最后变成最后和鲁昌在一起的诱因?方桐心头压了越来越多的疑问。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鲁昌的情况才逐渐好转。“已经好了。”方桐看向鲁昌后颈上的烙字说道。
“嗯”鲁昌伸手摩挲后颈,那里有一小块凹凸不平的疤印。“这段时间谢谢你。”他说道,语气相较曾经的活泛,如今偏向沉寂,给人一种一夕成熟的错觉。
方桐收拾东西的手停了停,“没事,最开始也是我的错。”
鲁昌没有接话,在片刻沉默后才道:“我准备回老家了。”这是他在打算好的事情,如果能离开那里的话就回老家去,自己开家健身馆太太平平地过生活。
“过两天吧,等过完这个年再说。”方桐语气并非询问,而是十分直接的要求,在这段时间里他也逐渐学会对鲁昌态度强硬。但现在也不过就是夏末,离过年起码还有七八个月。“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如果那个疯子再找过来”方桐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他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下去。
而只不过是提及到那个人,就足够把鲁昌所有的想法都打压下去。他欲言又止半晌,到最后还是点头算作答应了方桐的说法。“今天晚上开空调吃火锅吧。”方桐很快转了话题。
“嗯。”鲁昌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方桐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脑袋后才离开房间。随着时间过过去,鲁昌并非没有察觉到方桐越来越频繁的触碰,也可能是他现在神经太过敏感的缘故,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算一算日子,鲁昌也在方桐家住下少说也有快半个月了。按道理来说,方桐是他的朋友,即便是鲁昌提出什么也不会一味打压否决。可除去前几天,相处的时间越多,他眼中的方桐就越来越频繁得出现那个疯子的影子。
方桐点了火锅外卖,一边喊鲁昌到客厅来。见男人出来了,方桐已是十分自然得吩咐道:“去把冰箱里的蘸料拿出来。”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上前两步将手按在鲁昌后腰上。鲁昌僵住了背脊,弄不清方桐这么做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的。
他闷闷应了一声,到厨房里开冰箱拿蘸料。方桐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双开门的是大冰箱还是镜面设计,鲁昌打开冰箱,眼角就从另一半的冰箱门上瞧见了直勾勾看向他的方桐。瞬时间的不寒而栗让鲁昌有些手抖,他捏紧了手上的蘸料,有些不敢回头。
待他转过身时,方桐正低着头在收拾桌子,似乎从未看过鲁昌一眼。怪异感令鲁昌变得比之前迟钝了些,他将蘸料放到桌上,“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了”鲁昌低声说着。
将擦过桌子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方桐抬头问:“身体不舒服?”他上前碰了碰鲁昌额头温度,短暂碰触后就被鲁昌避开了。分明是一脸的关切,可鲁昌看在眼里却恍惚感觉是那个神经病。鲁昌回过神,有些歉然得看向方桐。“没关系,累的话你可以先回房间。”方桐收回手,模样很是善解人意。
等鲁昌回了房间,方桐重新扯了两张纸巾继续擦起桌子。方桐从不知道自己的耐性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消耗得近乎一干二净,他能够感觉到鲁昌的疏远,而对方的反应就让他想到当初那个神经病说的话。
“你知道你是个神经病吗?”
那个疯子似笑非笑地看他,像是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了更深处的污浊。
方桐是个好人吗?他当然是。在所有人眼里他说竖立起的就是一个温和有主见的形象。但是实际上他很容易躁怒的性子。当初在看到那个疯子发来的是视频后,方桐甚至砸烂了家里很多东西,导致原本养着的一猫一狗也因为受到惊吓而送进寄管所。他愧疚他不安,然而现在这种愧疚不安也似乎开始慢慢发酵,在心里沸腾着冒出腐烂酸楚的气泡。
他想要帮着鲁昌迈过这次挫折,但是对方却不。他想着绕开这次苦痛,选择直接逃跑。方桐停下手,才发现手里的纸巾已经被搓得烂成一团。分明他是真心实意帮着鲁昌的,可鲁昌每一次的躲闪都越来越让方桐心里不舒服。他拉开椅子坐下,拿出手机准备刷几条
私信箱里又堆满了不少,方桐点开几条看了,等滑到那个已经被堆到几十条底下的名字时,他顿了顿,最后点开了页面。他并没有删掉聊天记录,视频依旧存在。方桐一个个点开视频看下来,这一次他心中充斥的不再是怒火,反倒看得比之前要更仔细一些。
鲁昌本来就是在,自然是宽肩窄腰肌肉匀称的衣架子。而他身上也没有痣或斑点,俨然可以称作完美的体型,照片也会被一些美院的学生拿去当做素描的临摹件。但现在他的背上满是斑驳的鞭痕,那些痕迹相互交错遮盖,看起来就很是可怖。而肩膀上的痕迹也再难抹去,曾经足够拿来当做自傲资本的身体,如同被人添抹上了几点油彩,轻易毁去了。
但这样,反倒令鲁昌的身体生出一股叫人妄想凌虐的残败感。方桐的呼吸略显得有些急促,视线紧紧盯着画面中晃动的人影。他能感觉到私处开始充血发烫,方桐有了性冲动。他坐在位置上,手隔着裤子拢着性器搓揉起来,视频中鲁昌低低的哭喊反而更容易激发雄性的征服欲望,方桐松开裤子,尺寸壮观的阴茎翘起。
要是被看到的话方桐压下喟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最后的口交视频只有不到五分钟,镜头里的鲁昌神思恍惚,一双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发红,微弱的呼吸声被堵在喉咙口,在精液射在男人脸上时,方桐也跟着撸了出来。他似乎也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如果正常的话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方桐吁出一口长气,目光转而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他的脑袋里面仿佛种下了对鲁昌的偏见与轻视,待浓重的愧疚褪去,正逐日浮现。毕竟鲁昌已经被上过了,被当做奴隶一样对待方桐难免在心里就将人看低一等。
曾经那个制约双方的烙印也开始变得意味模糊,方桐开始疑惑自己那么做的意义,心里却早已有了定论。或许当初就是因为已经对鲁昌看低的缘故,才会选择在男人身上烙下耻辱的字样,像是确凿鲁昌之后不会再有正常的生活那般。
方桐想了好一会儿依然得不出结论,外卖却已经到了。
他敲响了鲁昌的房门,即便对方没有回应方桐也兀自推开门进了房间。“火锅到了,出来吃吧。”
屋内静默了两三秒,鲁昌才回答:“我之前说我不想吃的。”
“这样吗?”方桐回想了片刻,神色如常道:“好像没说吧,出来吃。”他顿了顿,像是试图令自己的话显得不那么强硬而补充:“我点了鸳鸯锅,很多东西,一个人吃不完的。”
见鲁昌不回话,方桐上前两步准备去拉鲁昌的手腕。
“我真的”鲁昌往后缩了缩,忍不住避开了方桐伸过来的手。
“你老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是要做什么?”方桐语气无奈,“自慰吗?”
鲁昌脑袋里面一阵嗡鸣,“方、桐你说什么?”他咬字缓慢,只希望刚才听到的只是幻觉。方桐微微笑着,心里却着实有些不耐烦。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视线落在男人腿间,“我每天都想着怎么让你恢复正常,忘记那段日子,你呢?你只知道一天到晚摸你的骚穴在床上自慰,是嫌没被肏够吗?”他说话慢条斯理的,可说出来的事却极端粗俗。实际上,他自从那天撞见鲁昌自慰之后,就每天让鲁昌干点事情分散注意力,可在对方呆在房间里的时候,方桐就疑神疑鬼得觉着鲁昌会自己做些什么,他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得拉开一道门缝。
所以他清楚知道鲁昌每晚都会自慰的事情,而且男人从不去碰阴茎,只是一味得玩弄后穴。从最开始的揉弄到用手指插入后穴,方桐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鲁昌一般为了不发出声,都是死死咬着衣服。一边露出的胸脯贴着床单磨蹭乳尖,一边在穴内抽送手指。有时候鲁昌甚至会在自慰到精疲力尽后昏睡过去。
方桐的愧疚感的流逝或多或少都因为这件事。就连最开始李医生所说的用性来麻痹自己的说辞,方桐也开始逐渐怀疑。他觉得鲁昌可能是被肏上瘾了,才会变得无法自拔。他越想就越是觉得合情合理,“鲁昌你这样,真的很令我失望。”方桐的语气软软,仿佛对鲁昌所作所为十分痛心。
或许甚至那些事都是刻意做给他看的也说不一定。方桐想着,兴许是鲁昌是在故意勾引。
“闭嘴!”鲁昌仿佛被戳到痛脚一般嚷道,“你以为我在那个地方好过吗?我只要空闲下来就会一直想到那些事”他蜷起身颤抖,发出低哑的嘶吼声。“结果现在你告诉我我不能报警!我只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那时候鲁昌刚刚醒来,在知道离开那里了的时候何尝不感到兴奋,他想报警,想让那个疯子去坐牢。可是方桐,他把一切后路都切断了。他现在只能强迫自己去忘记那段日子,去尝试重新做回正常人。可如蛆附骨般的噩梦却折磨得他心力交瘁,也越发令他忘却不掉过去。
那层表面平静被撕破,汹涌暗流便爆发出来。
“那之后这种事没用了呢?等到满足不了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要到外面找男人肏啊?”方桐的声音也跟着大起来。
鲁昌面色涨红,“我要回我自己家!”他不想和方桐在这种事情上争论下去了。
“回去?你现在身上没钱也没手机。”方桐提醒道,“身上的衣服和裤子也是我买的,这么有骨气的话把衣服脱光了走回去啊。”
事实也的确如方桐所说的那样,鲁昌身上的家当都留在了那个地方,现在他的确身无分文。方桐见鲁昌无话可说,也给出了台阶:“好了,别闹脾气了,出来吃饭。”他无可奈何得上前将人从床上抓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看向鲁昌,道:“还有,如果再让我抓到你那样自慰,我就得把你的手绑起来了。”
他说完,就立刻转向别的话题,“晚上的时候开个直播,告诉大家你没事的消息。”方桐开始习惯将所有事情都独自做好安排,鲁昌的回答与否对他而言已经并不存在什么意义了。鲁昌一晃神,眼前拽着他的人又重叠上一层灰黑的虚影,他已经快要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他闭了闭眼,才确定眼前的人是方桐。
是方桐救他出来的。鲁昌在心里重复了多遍,半晌后出声道:“对不起,刚才我”他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情绪恹恹得道了歉便无下文。方桐听鲁昌道歉了,脸上才露出浅淡笑意,像是心情好了不少
火锅放好了料之后就开始慢慢烧起来,方桐点的鸳鸯锅,一半川辣一半菌汤。
汤底开始沸腾着滚水,阵阵香味也跟着扑鼻。方桐给动手打算给鲁昌盛海鲜酱,“今天点了不少丸子。”
“嗯”鲁昌无言地抿抿唇,坐在位置上看着火锅冒出袅袅白气,
雾气后的脸若隐若现的,渐渐勾出更为细窄的脸型,鲁昌蜷着发凉的手指,看着对方将盛着酱料的碗递到他面前,他的虎口上沾上了一点。狭长的眉眼一眨不眨地看向他,鲁昌忍不住冒出冷汗,他低下头,吮去了对方手上微甜的蘸酱。
方桐因为鲁昌的行为愣了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抱歉”鲁昌回过神,表情却比方桐更难看。
“没事,吃吧。”另一边的人云淡风轻地揭过话题。
这顿火锅吃得鲁昌味如嚼蜡,这次方桐提起,鲁昌才发觉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钥匙之类的大概也早已经被那个疯子扔了,手机在最开始就砸坏,甚至连电话卡都留在里面。他现在吃住都几乎是依赖在方桐身上,可现在他才发觉需要考虑之后的事。
火锅吃到了一半,已经不知不觉过了晚上八点,方桐索性直接开了直播。
时隔近两个月的忽然出现,方桐的直播间里顿时间涌入了几千人,“很久不见了,各位。”他朝着镜头的个招呼,“我们在吃火锅。”
屏幕上闪过一堆弹幕,大量的礼物跟着砸了出来。
镜头转了转,对准了鲁昌。弹幕池里又是叽叽喳喳成一片。对方桐不知会一声就开直播的行为,鲁昌心里多少总觉得有些反感。方桐看着弹幕和观众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见有人问起鲁昌,拿早已经准备好的借口将之前公开寻人的事情搪塞了过去。
“之前发生了点事情,所以现在鲁昌和我暂时住在一块儿。”
他抽出一眼瞧见鲁昌停下筷子,开口问:“吃饱了?”
鲁昌点点头,默默起身收拾起桌子。他起身把碗拿着进了厨房,刚打开水龙头,后边就跟进来脚步声。鲁昌反射性地伸手想捂住后颈,背后的气息就贴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念了一句:“放心,没拍进去。”镜头是从流理台的角度往上切入,只露出两人脖子以下的部分。鲁昌闻言这才垂手继续做手头的事。方桐则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看到什么有趣的发言一样伸手往旁边鲁昌的肩膀上揽了揽:“是啊,你们昌哥贤惠得很。”
只不过方桐没有鲁昌高,这一揽整个人都靠在鲁昌肩膀上。鲁昌手上的动作都停住了,但依旧是沉默寡言。原本揽在肩膀上的手也不知有意无意,滑到后腰的位置虚虚贴着,像是只要鲁昌稍微动一动,那手好似会直接摸到臀上。方桐姿势随意,也一直都是专注在直播上,鲁昌分不清方桐是不是刻意的,也只好僵着背忍耐。
“为什么昌哥不说话他这段时间操劳过度,嫌说话都累。”方桐笑呵呵的,即使开玩笑都带着点撒娇似的语气。玩直播的,大多早就学会了说什么话能调动观众情绪,偶尔也会说些暧昧的聊骚话活跃气氛。以前每次鲁昌和方桐玩在一块儿的时候也都会玩玩这种套路,带着长点小妹妹粉丝。可这种话现在听起来却像是若有所指一样,鲁昌洗碗的动作变得用力许多。
“这次直播其实也就是一时兴起,退网是想休息一阵。”方桐避重就轻地说着,扶在鲁昌腰上的手也时轻时重地捏着,“你们没发现我家安静了不少吗?妞妞和金光都送去给人照顾啦”他轻声笑笑,“算是遇到点事儿了吧。”
鲁昌洗完了碗,就避开方桐的手,一声不吭得往外走,也不似之前那样还会和方桐一唱一和他开玩笑。临走出厨房,鲁昌还听见方桐语调柔软得念叨:“他害羞了呗”
那种被碰触的感觉令鲁昌越想越难以忍受,他抓了抓自己的后腰,像是感觉那里附着了一层什么脏东西似的。鲁昌直接回了房间,开始盘算起回去自己家的办法。
9
而这场直播,看的人不止是那些粉丝,林奉雨也自然看了。那天的事情发生得很快,方桐带走了那个男人,随后消失了将近半个月。巧的是,他这天也点的火锅,方桐倒是褪去了之前在他面前那副没礼貌的样子,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镜头里出现了半个月未见的脸,林奉雨挟菜的动作停了停,看清了在雾气后低着脑袋的男人。
“住在一起啊”林奉雨听到方桐的说辞,意味深长地低喃。镜头很快就从男人脸上移开了,对准着不断冒热气的火锅。半个月,方桐的确如所说的那样没有报警,林奉雨的日子也随之回归了枯燥的平静中。阳台上的被褥还铺着没有收拾,上面堆着之前给男人用过的东西。原本以为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东西,即便给方桐带走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那种渗入生活的变化一时间的忽然消失总会叫人措手不及,随之,即便是再微小的改变在有意关注下也会变得十分明显。林奉雨起身走向阳台,伸手挑起项圈,系在上面的铃铛发出呤啷声响。
林奉雨回想起那天的事,大约是被方桐的态度给拉下了不少的期望值,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产生了毫无价值感的认知。以至于顺着方桐的意思,他打算直接处理掉男人那个麻烦。那时候男人还昏睡着,丝毫不觉成为谈判自由的筹码。
只不过关于烙印的位置林奉雨却与方桐产生了分歧。为了保险,他们双方都觉得应该将标记放在显目的地方。林奉雨想要直接按在男人的脸上,这样来得最为简单粗暴。而方桐则选择在后颈上,发根略下方的位置,如果想要遮挡只能选择穿上高领的衣服。可既然能够遮挡,对于林奉雨就是一分不确定性。“直接在脸上不行吗?”他上前捏住男人的下巴,端详着适合下手的地方。林奉雨甚至因为想象到男人被痛醒后看着自己的表情而忍不住笑起来。
“不行!”方桐断然的拒绝令林奉雨看向他,“正面弄的话他一定会挣扎得很厉害,从背后压着比较安全。”方桐说出的话十分理智合理,像是早已经排演过许多次的说辞。
而选择烙印的位置也如同早就想好似的。
“现在是夏天,他没有遮住脖子的办法。按照他的脾气也不可能不要脸面地拿这个当做报警的证据。等到几个月后天气冷下来的时候,他应该也不会再想着这件事了。”方桐说话时脸上虽说带着愧疚,可想得却极为周到,不知道在脑袋里面演算过多少次。“我来动手”林奉雨看着方桐那处准备好的打火机与隔热手套,对方的表情看起来是真切的难过,可烧热印章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们将男人背朝上得放到地上,林奉雨坐在男人腰上压住对方的肩膀,而方桐则负责动手。林奉雨伸手解开了项圈的暗扣,露出男人的后颈。被烧得通红的印章甚至冒着热烟,方一接触上皮肉,那周遭就立刻通红起来,细微的滋滋声钻进耳朵里,
显然疼痛令男人清醒过来,林奉雨听到了对方急促起来的呼吸,紧跟着是忍耐不住的悲鸣。他的姿势并不方便再去压住男人乱动的脑袋,林奉雨正想提起,就瞧见方桐伸手按住了男人的脑袋,那手修长白皙,手背上因为用力而鼓着青筋。
男人的声音低弱下去,渐渐只剩下颤抖的呼吸。
夕阳渐沉,方桐身上笼中的那层光也随着最后一丝暮光湮没而抽离。整间屋子都陷入了昏暗。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林奉雨开的口,“行了,你把人弄走吧。”方桐闻言愣住,但很快就身后将男人从地板上搀起来。解开的项圈滑落下来,响起一串铃响。“倒是我给他花了不少钱的。”
“我会赔给你。”方桐吸了口气,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深究。
因为没有现金,方桐直接支付宝转了两万给林奉雨。
与其说是救人,这么一闹反倒像是奴隶的买卖交易似的。
现在知道那个男人住在方桐家里,林奉雨就觉得说不出的烦躁,像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果子在临近成熟时被拱手让给了别人,而那个人甚至还捧着当众炫耀似的。之前半个月平息着的情绪在看到男人的模样时似是被勾动了,他发觉方桐有些卑鄙地占据了自己的功劳。
男人这么乖巧也都是他一手教育出来的。
在厨房时俩人贴得很近,近到男人整个人都顿住了。画面中男人擦碗的动作停顿了两三秒,很像是林奉雨当初要求对方做什么事情干时男人排斥的反应。之后这场难得的直播又持续了几分钟就结束了,可林奉雨却越想越多。
他手上拨弄着颈圈的铃铛,屋子里安静得过分。林奉雨动手翻起浏览器的历史记录,从那里点进了男人的,撩起衣服露出小半截腰腹的姿势。那时他腰上尚且有些肉,不似住进林奉雨家里后腰上紧绷得人鱼线都是明显线条的模样。林奉雨往前期的翻,有不少短视频都是男人在健身房里撸铁运动。
现在想想,这样的人却被他教导得连飞机杯都能做了林奉雨这时才察觉有些不真实感,他低头点开手机上存着的视频,实际上除去发给方桐的,他平日里也随手拍下不少。
视频画面里由上而下对准着男人,他正吮着林奉雨的阴茎吞吐,整个人乖顺地跪坐在地板上。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来着?林奉雨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有次送来的巧克力蛋糕沾到了衣服,他一时兴起就把奶油涂在阴茎上让男人舔。为了避免对方吃饱后生成反抗的体力,林奉雨平日大多都只给一餐半饭,这么做也是想要看看对方会做到什么地步。
“好吃吗?”视频里的林奉雨懒洋洋得问着。
“好吃”男人舔着鸡巴,抬着眼睛看向镜头。
之后好像他就把那块蛋糕给男人吃了。
“真乖”他低叹了一声。林奉雨闭上眼,又想到了方桐到这儿时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去看抱着他的方桐,而是看着他林奉雨。也因为那样,林奉雨没有失去理智直接拿杯子砸得方桐脑袋开花。他从小似乎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透明人一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使是父母也对他完全不抱希望地放任。
像那样被人率先注意到,是林奉雨曾经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一旦勾起这想法,林奉雨的手就忍不住攥紧了。
等过去好一会儿,他缓过来了,才拿出手机给方桐转了四万留下了一条信息。
我要去把人接回来咯。
※
方桐听到了手机上响起的提示音,手上动作这才停住。他把手机从一旁拿到手里,看到了那个疯子发来的信息与转账。他神情微滞,随即将手机上的消息递到鲁昌面前。“那个人,说要来找你了。”鲁昌撇开了视线,压着呼吸不言语。他闭着眼睛,身上却在小幅度得打颤。
他的双手被反绑着,衣摆被撩高到胸口以上。用来绑着鲁昌手腕的是方桐从衣柜里特意拿出来的领带。自关掉了直播之后,方桐就回去卧室取出一条领带,随即招呼也不打一声擅自闯进了鲁昌的房间。那种感觉给了鲁昌太过强烈的既视感,可他刚抬起手,脑袋里面不过刚刚闪过抵抗的念头,身上就几乎立刻产生疼痛的反应,脖颈处更是刺疼不止。他浑身僵硬得看着方桐走近,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人往床上压着。
“你老是往房间里躲干什么?”方桐语气轻飘飘的,“摸过了吗?”
鲁昌近乎本能得压低了声音回答:“没、没有”他像是为了确认面前的人是谁一般,他含着颤问:“方桐?”
“嗯。”方桐应了一声,“老是做那个对你不好。”他伸手撩起鲁昌的上衣,手指摸到鲁昌胸前,那乳头绵软的一小粒。方桐知道,一般如果鲁昌真的做那事,乳头会发硬翘起,他从门缝外瞧见许多次了。
“我没有”鲁昌侧着身,双手紧握成拳,“方桐你放开我”他脑袋里面开始嗡嗡作响,浑身都冒起冷汗来。
“那你听我的话呀。”方桐叹道,视线落在鲁昌因为侧身而显得紧窄的腰腹,因为呼吸急促的关系,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害你。”方桐伸手拍了拍鲁昌的后背,似是安抚。
可普通的朋友会这么做吗?故意在他身上做曾经那个变态做过的事鲁昌的脖颈仿佛被勒住了似的,常被电击的地方不正常地发烫。“我听话我听!”他呼吸带着颤抖,不久前的记忆慢慢复苏,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清晰深刻。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方桐告诉他那个疯子忽然说要来找鲁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疯子又反悔了,这次是准备要来弄死他的。方桐见鲁昌吓着了,才动手解开了绑缚。他伏下身,与鲁昌贴得更紧,这才看清了对方眼角的湿色。方桐的目光落在鲁昌脸上,下意识地舔了舔唇,“亲我。”他心跳如鼓,也知道这近乎称得上是胁迫,为了掩盖,方桐提醒道:“是我带你从那变态那儿出来的,你看你到现在也没好好谢过我”他拿开玩笑的语气调侃着,这样即便之后鲁昌拒绝也并不会太尴尬,可以说是圆滑的说辞了。
尾音被压住了,鲁昌凑上来,嘴唇相贴,方桐甚至还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鼻息。
一触即离的短暂碰触,方桐想都未想便动手托住鲁昌后颈,兀自低头轻啄起颤抖的唇瓣。最开始小心翼翼的触碰慢慢变得放肆起来,舌尖顶开了唇齿,甚至这种行为得到了鲁昌轻微的回应,啧啧水声不断。“唔”耳边微弱的呜咽令方桐越来越兴奋,他的手顺着鲁昌的后背摸下去,猛地掐住了男人半边臀肉。
鲁昌紧攥着方桐的衣服,眼前眩晕模糊成一片。他大口喘息着,任由方桐低头啃咬他的脖颈。臀肉被不断揉捏,鲁昌听见方桐发出急躁的粗喘,那头柔软的栗色头发乱蓬蓬地晃动,起了反应的私处就贴在他大腿上。“是不是那个神经病之前一直把拍的视频发给你?”鲁昌沙哑着嗓子突然问道。
身上耸动的人也跟着停下了,方桐抬起脸看向鲁昌,他的呼吸急促,鼻尖也蹭得发红。
两人视线相对,鲁昌继续问:“你都看了是不是?”
“你都没删掉是不是?”
方桐先移开了视线,他舔着嘴,一言不发。
“你留着那些,打算之后做什么?”
气氛渐冷,方桐撑起身,“我一下子冲动了”他看起来歉意十足,低声细语得同鲁昌说:“鲁昌,我就是开玩笑的”见鲁昌表情未变,方桐也有些生气起来,语气重了不少:“你想说什么?想说我也害你?如果是那样,我干嘛还把你从那个疯子那儿带出来!”
他下了床,生气似的摔门出了房间。
鲁昌脖子上被啃咬出一片斑驳红印,他缓慢地坐起身,伸手将衣摆从胸口处往下扯,盖住了胸腹。他低头看着,才发现自己手抖个不停,刚才甚至连把人推开的力气都没有。他脑袋里面甚至已经胀晕,产生消极的服从想法。
他打算趁着今晚逃跑,去公安局报案。
那个人要来的消息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像是在耳边敲响的丧钟,越逼越近。
等那个神经病被抓,他也可以不再在乎那点脸面了,之后离开这个城市就好,去偏僻的乡下住着,谁都不会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段不堪的过去。他依靠想象之后的生活来平复当下的恐惧。他越发急不可耐,蓦地直接起身拉开了房间门往外走。
方桐正在客厅喝水,见鲁昌忽然出来就蹙起眉。“鲁昌,你别这样”他站起身,快步跟上男人,“再等半个月,就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了。你现在状态很不好”鲁昌是朝大门口走的,方桐发现后就拽住了鲁昌的手腕。“你现在出去干嘛?”
“报警。”鲁昌舔着唇,浑身紧绷着。“那个神经病要来了,你别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