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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史斌将他视为救星,忙不迭爬过来,跪在他脚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们饶我一条狗命吧!大哥……大哥你再帮我求求情,我保证我再也不会打什么歪主意!我只想熬过这几天,活着出去啊!”

    苏瑛面若冰霜:“谁说我要杀他?这么长时间没见,吴哥怎么变得不厚道起来?这么急着给人扣帽子?”

    她看向祝真,唤了一声:“真真。”

    “哎。”祝真答应着,闻弦歌而知雅意,并不用她说明,便蹲下身子拿起脏兮兮的傀儡娃娃,微微动念,手里的娃娃立刻被她的能力分解成破布、棉花和断裂的线头。

    史斌受到反噬,大叫一声,口吐鲜血,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祝真将娃娃的残骸喂进吞噬兽的嘴巴里,进行彻底销毁。

    被当做垃圾处理器的吞噬兽有些不高兴,被女孩子柔嫩的手拍了几下脑袋,又挠了挠脖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又有些垂涎地看向昏迷的史斌。

    苏瑛斜了被祝真的能力震傻的另外两名玩家一眼,又看了看面露惊诧的吴国平,道:“我们又不是警察,没有那个闲心惩凶除恶,不过是被人下了阴招,为自己讨回一点儿公道。如果诸位之中,有人心里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我劝你们出手之前好好掂量掂量,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惹,少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性格自我,行事又高调,这样的举动固然将自己置于明处,但是在群狼环伺、防不胜防的环境之中,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

    回去的路上,祝真悄悄对封绍道:“阿绍,我觉得吴哥对我们有点儿敌意,他刚才那一番话,看着是说和,其实避重就轻,混淆真相,还有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的嫌疑。”

    封绍点头:“如果他私下里跟你打听你的能力,你就说一半藏一半,告诉他,你的能力从‘复制’升级成了‘分解’,可以分解各种物质,不要透露还可以进行自由剪辑的信息。”

    其实,单“分解”这一个本事,已经足够令人望而却步,不敢再贸贸然打祝真的主意。

    祝真乖巧点头。

    扣扣号:梦中星仁爱医院(5)病历

    仁爱医院(5)病历

    五个人按照封绍所说的分成两组,前往医院的各个楼层查找线索。

    祝真等人最先探查的是同一楼层的住院部。

    苏瑛借着找医生询问检查流程的借口,想办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封绍适时放慢了时间流速,祝真便趁着这段时间,将架子上浩如烟海的病历复制了一套,塞进吞噬兽的嘴巴里,堂而皇之地带了出来。

    第一天需要接受的身体检查非常基础,大致是身高、体重、血压、血常规等项目,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便全部搞定。

    毛孔粗大的小年轻仍然昏睡着,医生过来检查之后,摇了摇头:“他不止身体状况欠佳,大脑也受到了比较剧烈的刺激,联系精神科,安排转到精神科病房,进行相关的康复治疗吧。”

    封绍问道:“医生,七天之后,他还有可能正常出院吗?”

    “出院?”医生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嘴角咧开,“以他的情况,再过一年能不能出院,都是个问题。”

    看着护士们将小年轻搬到移动病床上推走,祝真等人面面相觑,物伤其类。

    整个下午,五个人坐在604病房中,挨个翻看病历,查找蛛丝马迹。

    最终,他们筛选出可以归类为疑难杂症的病历共计七十五本,其中有二十四例多毛症、十九例头部肿胀症、十七例内脏腐烂症、十五例长眠症。

    可棘手的是,这些患者的患病时间相差很远,有十年之前的,也有昨天刚刚出现症状的,各人的年龄、性别、从事的职业、经常活动的场所也千差万别,毫无规律可言。

    “完全没头绪啊。”苏瑛皱了皱眉。

    祝真道:“很多患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比如这位老奶奶,中风瘫痪在床,连楼都下不去,只在儿女的陪伴下到医院进行过一次全身体检,中间除了医生和护士之外,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却离奇地患上了长眠症。难道‘疾病之源’真的是随机挑选下手对象的吗?它可以在完全不接触病人的情况下进行隔空传播吗?这完全是在赌运气,根本防不胜防。”

    “七十五名患者,最终只活下来十四名,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二十,这十四名里,只有两个痊愈出院,其他的还在重症监护室进行治疗。”封绍总结出一个更不乐观的结论,低低叹了口气,同样一筹莫展。

    最终,五个人想出一个权宜之计,约定好每天早上九点十分在走廊里会合。

    而江天策的预知能力,便用于预测第二天的九点十分到十点十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在确定彼此平安的同时,查看哪位玩家得了怪病。

    这样,他们就可以提前跟踪记录那名玩家的一举一动,看看对方有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行为,抑或去过哪些常人很少进入的地方,这才被“疾病之源”选中。

    江天策闭目片刻,皱起剑眉,沉声道:“我们几个人都没事,但是,明天早上,有三个人染上怪病。”

    祝真吃了一惊:“三个?!”

    江天策点点头:“分别是616的史斌、618那对情侣中的男生纪怀周,还有608的胡翔。”

    说起618的小情侣,祝真有些印象。

    女孩子像个小辣椒,说话跟连珠炮似的,男生高高壮壮,话不多,脾气却很好。

    听说两人是在游戏里认识的,一见钟情,闪电恋爱,性格也互补,相互扶持着闯过了好几个关卡,感情非常好。

    祝真抿了抿唇,晚上在水房碰到同来接热水的小辣椒张晓楠,便有些不忍心。

    可她根本无能为力。

    贸然开口提醒对方,不仅没有办法帮助他们规避残酷的命运,还有可能引火烧身,成为众人怀疑的目标。

    洗漱完出来,她看见史斌的那两个室友正往空荡荡的606搬行李。

    马脸室友有些疑虑:“这间病房昨晚死了两个,今早又疯了一个,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吉利,咱们真要搬进去?”

    另一个道:“就是因为昨天出了事,今天安全的概率才高,那东西总不可能每次都进同一间病房!再说,史斌手段那么狠辣,咱们白天又没帮他说话,继续住在一起,你不觉得瘆得慌啊?万一他半夜爬起来,给我们脖子上来那么一刀……”

    两个人瞥见祝真,立刻噤声,脚步匆匆地跑进606,重重关上房门。

    临睡之前,心情低落的祝真找封绍求安慰。

    她将人喊到走廊,还没开口,封绍便温柔地俯下身,将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手臂紧了紧,轻声安抚:“别想那么多,我只要你平安。”

    祝真软软糯糯地“嗯”了一声,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过了好一会儿,闷闷地道:“阿绍,我很想你。”

    封绍失笑:“我就在你身边,你……”

    话音戛然而止。

    一只柔嫩微凉的小手从病号服的下摆,悄悄钻了进去,贴着带一层坚韧肌肉的小腹暧昧摩挲。

    另一只手飞快地探到他胯下,在性器附近挠了一把,又害羞地缩回他腰后。

    “想你这里……”

    她悄悄地说着,脸颊绯红。

    封绍呼吸加重,喘了几口气方道:“我也想你……”

    在休息处那几天,他顾忌她初经人事,身子又弱,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只做了四回,这会儿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根本经不起撩拨。

    不过片刻,性器便高高拱起,硬硬地抵着她的腰肢,他耐不住,趁着顶上声控灯暗下去的间隙,低头捧住她的脸,重重吻她。

    祝真柔顺地仰高脖颈,和他唇齿交缠又短暂分开,黑暗里只有两个人的眼睛闪闪发亮,彼此炽热地看着对方,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再度吻在一处。

    大手隔着单薄的布料罩上她胸前的柔软,他对这具身体已经渐渐熟悉,指腹精准地摸到微微凸起的小奶珠,极富技巧地几个搓揉,便激得她小声呻吟着,手臂肉贴肉地缠上他漂亮的脊背。

    暗夜偷欢,格外销魂。

    扣扣号:梦中星仁爱医院(6)偷欢(肉渣)

    仁爱医院(6)偷欢(肉渣)

    封绍怕被别人看见,拎起少女的腰肢,把她抱在怀里,迈动长腿往不远处的公共卫生间走去。

    祝真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巴着他,两条纤细的腿挂在他腰际,柔嫩的秘处隔着几层布料贴着坚硬粗长的性器,随着走路的晃动,被那里一顶一蹭,很快变得湿润。

    快速闪躲进厕所最里面的隔间,封绍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眼手表。

    八点四十五分,距离陷入昏睡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赶一赶的话,还来得及。

    他张望四周,微微皱了下眉,轻微的洁癖发作,觉得哪里都布满了细菌,没地方安放他的小姑娘。

    祝真滚烫的脸贴在他肩上,声音很细很轻,却足够热情大胆:“阿绍,我们试试这个姿势好不好?就……就这样抱着做……”

    右腿恢复正常之后,她一边觉得新奇雀跃,一边止不住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想着——

    终于可以被他捧着操,又不必害怕自己掉下去了。

    封绍喉咙发紧,眼神幽深,从善如流地将她抵在门板上。

    他腾出一只手,撩起她身上宽大的病号服,一路掀卷到脖颈,露出带着点肉肉的小腹和白软的胸脯,接着将衣角递到她唇边,哑声道:“咬着,别出声。”

    祝真的耳根都变粉,乖顺地张口咬住,很有形象包袱地缩了缩肚子,害怕在心上人面前暴露出不美好的一面。

    封绍将人举高,俊俏的脸埋进她香软的乳沟里,温热的舌头舔吮着滑腻的乳肉,灵巧地挑开胸衣,含住充血的乳珠,细致地爱抚过上面细小的奶孔。

    祝真双目含情,用力咬着衣服,将所有难耐的呻吟和喘息咽回喉咙,在他的大手探到后腰脱她裤子的时候,极配合地往前迎凑,内裤被新涌出来的淫液洇湿了一片。

    封绍把宽松的裤子和纯棉的内裤一并褪到膝盖处,一手托稳了滑腻的臀瓣,另一手沿着臀缝往里探,还没触及花穴,便摸到满手的湿濡,动作微微顿了顿。

    祝真臊得不敢看他,眼神慌乱地往旁边乱飘,过了几秒钟吐出衣角,声如蚊蚋地催促他:“阿绍快一点……我准备好了……”

    催他加快动作的是她,动真章的时候,又哭又闹地喊他停下、让他出去的也是她。

    封绍好脾气地亲了亲她红扑扑的脸颊,贴着她发烫的耳朵尖说了句话。

    他说:“真真,你忘了么?我们每进入一次游戏,身体的各项属性都会被恢复到初始状态。”

    祝真不懂他为什么在情浓时分说起这个,正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忽然福至心灵,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有如一道惊雷劈在天灵盖,她的脸由红转白,表情震惊:“你……你是说……”

    破身时经历的酸痛,这会儿要再来一次吗?!

    往后每回想要和他亲热,都得让他再破一回处吗?!

    MMP!

    封绍将有些僵硬的身子拥紧,柔声安抚她:“没事,这个副本只有七天,很快就能出去,这段时间,我不动你。”

    他也不舍得让她受苦。

    祝真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怎么这样呀?过分!我本来还想……嗯……”

    他的指腹继续深入,抵着小小的穴口暧昧地揉了几圈,成功堵住她接下来的抱怨。

    食指弯曲,剥开贝肉,在湿漉漉的穴里浅浅抽插,带给祝真熟悉又陌生的酸胀感,修长的中指往前探了探,精准地找到那一颗小珍珠,轻柔无比地拨弄了两下,又在周围神经密集的部位来回滑动摩擦。

    前后夹击,祝真连连喘息,淫液疯狂地往外淌,将封绍的手掌打得透湿,胸口剧烈起伏着,暴露在空气中的一颗红樱颤巍巍地晃动,被男人近乎急切地吃进嘴里。

    她低下头,看着他因为自己的身子而沉迷于欲望的模样,心里被巨大的幸福感填得满满当当,双腿紧紧夹着他劲瘦的腰,衣衫凌乱,喘息声越来越急。

    耳朵听见有人走进卫生间,脚步声拖拖沓沓,祝真紧张地抬手捂住嘴唇,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却忍不住贪恋地从领口往里钻,摩挲匀称的肌肉和笔直的脊骨。

    腿心呈现出毫不设防的姿态,被他的手指插入得狠了些,层层叠叠的软肉本能地推拒着,又由于那些快活的记忆而矛盾地紧紧绞住他。

    缓慢的抽送,带出轻微的水声,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祝真怕人听见,绷紧大腿,收缩阴道,箍得他寸步难行,直到隔间传来冲水声,那个人一无所觉地离开,这才小声求饶:“阿绍……我不要了……”

    “不喜欢么?”封绍吐出殷红的乳珠,侧过脸蹭了蹭她香暖的乳房,仰起脸看她,目光炽热,配上清俊到过分的眉眼,令人根本无法拒绝。

    手指被她缠得动不了,他便以指尖为着力点,手腕极有技巧地抖动,带来一波又一波的震颤感。

    祝真被这全新的快感折磨得浑身是汗,小穴不争气地放松,纵容他继续指奸,嘴里似嗔怒似撒娇:“你……你犯规啊……呜呜……”

    时间有限,封绍并不拖延,将沉沦在情欲中的少女紧紧抱在怀里,手指用力抽送了几十下,配合着不断刺激阴蒂敏感带的动作,快速将她送向酣畅淋漓的高潮。

    祝真挺直了脊背,脖颈高高仰着,睫毛染着晶莹的泪水,脸上充斥着痛苦又快意的表情,双手在男人背上挠了几下,骤然卸了力,伏在他肩膀上喘息。

    封绍坐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动作温柔地把泥泞的花穴擦干,整理好乱七八糟堆叠在一起的衣裤,体贴地吻了吻她滚烫的脸,哑声道:“我送你回去。”

    祝真垂着长睫,隔着裤子感受到男人胯间依然明显的肿胀,又感动又心疼,就势滑下身子,跪在他脚上,俏脸蹭了蹭高挺的性器,主动道:“阿绍,我给你亲亲。”

    封绍忍不住,掰着她的脸抬起,往粉嫩的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眼神热辣,极富侵略性,语调却还是无比隐忍的:“时间不够,别再招我了,快回去睡觉。”

    他将不停抗议的女孩子抱起来,押回605病房门口,见她还是满脸不高兴,忍不住将手探到后面,在挺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像惩罚,又像调戏。

    祝真终于偃旗息鼓,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封绍回以温柔的吻,道:“真真,,做个好梦。”

    祝真生气不过三秒,闻言立刻翘起唇角,点点头道:“阿绍,明天见。”

    她踮起脚尖亲他一口,在黑暗再度笼罩之前,牢牢地记住他俊朗的容颜,心满意足地转过身走进房间。

    第二天早上,果然出了事。

    618房间的纪怀周长眠不醒,608房间留着络腮胡的文艺男胡翔开始不停呕吐,吐出来的全是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口中发出腥臭的气味,猪肉在炎热的夏天腐烂发酵了十几天,生蛆酸败,也不会比这个味道更难闻。

    而昨天刚和苏瑛等人起过剧烈冲突的史斌,浑身长满了紫红色的疱疹,有些膨胀过度的水泡已经破溃,从里面爬出很多深紫色的蠕虫,在白色的床单上聚了一堆。

    他的脸扭曲狰狞,定格成一个无比痛苦的表情,双目大睁,充满惊骇。

    封绍避开密密麻麻的疱疹,隔着手套探了探史斌的脉搏。

    已经断了气。

    扣扣号:梦中星仁爱医院(7)嫌疑

    仁爱医院(7)嫌疑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亲眼目睹昨天还好好的人染上不同的怪病,史斌的死相又如此凄惨,祝真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小辣椒张晓楠发现男朋友怎么都叫不醒,早早意识到不对劲,往医生值班室那里拽了个医生过来,半请求半胁迫地让对方先给纪怀周治疗。

    住院部工作的医生似乎都很年轻,眼前这位最多二十五六岁,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可靠的气息。

    他拿着听诊器听了听纪怀周的心跳,又翻开眼皮察看瞳孔,摇摇头道:“长眠症晚期,患者苏醒过来的希望不大,家属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放弃治疗。”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呢?”张晓楠闻言立刻急了眼,“他昨天还好好的,什么叫长眠症晚期?什么叫苏醒的希望不大?你这个庸医!我要换医生!”

    医生没什么脾气地往病历上写了几行诊断,语调平静到有些呆板:“就是换我们主任过来,也是一样的结果。这种病我们见得多了,十个里面救不回来一个。而且,晚期患者的生存质量非常低,预后也很差,早点放弃,让他在睡梦中自然地死去,或许是一种更理性、更人道的选择。如果你坚持想要维持患者的生命体征,让他多捱几天,我们也可以进行治疗,治疗时需要用高压电流进行持续电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电击疗法’,不过,这种方法有副作用,患者轻则大小便失禁、面孔歪斜,重则四肢瘫痪、呼吸停跳,这些情况我得跟你说清楚。”

    他每说一句,张晓楠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到最后摇摇晃晃,几乎要跌倒。

    祝真心生不忍,在旁边扶住她的胳膊,借着方才的话头向医生打探:“医生,请问长眠症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他们昨天紧迫盯人,密切观察了得病的这三名玩家的动向。可纪怀周从早到晚都和张晓楠形影不离,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举动,为什么会染上失眠症呢?

    难道“疾病之源”挑选玩家的方式,真的是随机的吗?

    医生的回答滴水不露:“这种病症的成因目前仍然是医学界未解的难题,有一部分学者认为和人类染色体中的某一段隐性DNA有关,另一部分学者则坚持是由后天因素诱发的,关于疾病的临床表现和治疗方法的探索,目前仍在研究之中。”

    说到“研究”这个话题,他的目光中透出几分对名利的热切渴望,声音也提高了两个度:“如果能在这一方向取得重大突破,一定可以在学术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张晓楠可没心情听他长篇大论地表达对于科研的见解,见他帮不上忙,不死心地请来了据说经验更丰富、年龄却没大上几岁的主任,得到同样的诊断结果后,绝望地跌坐在地。

    床上躺着的高高壮壮的男孩子、虽然不爱说话却给予她无数安全感的男朋友、约定好一逃离这里便立刻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的爱人,可能从今以后,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618这里一片愁云惨雾,608房间的胡翔,则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病情迅速恶化,已经有了呼吸困难的迹象。

    在医生诊断之前,祝真等人已经通过他表现出来的症状,知道他所患的是内脏腐烂症。

    这种病的可怕之处在于,病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十分清醒的意识,五脏六腑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快速腐烂,变成烂肉和脓血,从喉管倒灌入口腔。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珍贵的身体器官呕吐出来,洗脸盆里装着的血水里,依稀可辨人体组织的形状,管状物是小肠和大肠,乌黑的血块大抵来自因为经常抽烟而固着了不少有毒物质的肺,渗着金黄色液体的褶皱状物质像是胆囊的一部分……这种最黑暗的噩梦都编织不出的场景,活生生地呈现在面前,足以摧毁任何人类的意志力。

    胡翔惊骇地一边呕吐一边惨嚎,口齿不清地向围观人群乞求帮助,可是,除去帮他请来医生的苏瑛,其余人等无不退避三舍,生怕他将这种可怕的病症传染给自己。

    医生的确诊流程比方才诊断纪怀周时还要简单快速,只是往洗脸盆里看了一眼,便道:“他得的是内脏腐烂症中晚期,只有将身体内部所有的器官更换成人工器官,才有可能存活。”

    “那就赶快给他换。”苏瑛当机立断。

    医生却一脸为难:“别的器官还好说,人工心脏我们这里刚刚断货,下一批最快也要到下午才能送过来,肯定赶不及。”

    言下之意就是,胡翔只能等死。

    封绍目光微沉,问道:“以他现在的情况,还能撑多久?”

    医生答道:“如果他的求生欲足够顽强,说不定可以坚持一两个小时,就算这样,时间也不够啊,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

    封绍对表情痛苦的胡翔耳语了几句,征得他的同意之后,对医生道:“医生,麻烦您立刻安排手术,更换他心脏之外的其它器官,我陪着他进手术室。另外,人工心脏那边,也请您帮忙催一催。”

    他发动能力减缓了胡翔身上的时间流速,内脏腐烂的速度也随之放慢,只是这种越来越剧烈的痛楚却变得绵延不绝,似乎永远都熬不到尽头。

    封绍和江天策合力将胡翔抬到移动病床上,推往手术室,祝真则留下来,继续查找线索。

    门口站着的七八个玩家嗡嗡议论着,渐渐出现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曾经和史斌同一病房的马脸男嘀嘀咕咕道:“怎么就那么巧,史斌昨天刚和他们几个起过冲突,今天就死了?该不会是……”

    一个颧骨略高的女人道:“就是就是。再说了,谁都不知道那些怪病会不会传染,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他们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往上凑,昨天给治病,今天帮抬人?说不定就是自己做的局,现在又跳出来收买人心……”

    苏瑛眼睛里容不得沙子,闻言厉声喝道:“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少在背后唧唧歪歪!”

    气氛顿时静了静。

    吴国平圆润的身躯从人群里挤出来,呵呵笑道:“苏瑛别生气,你们确实和史斌有过节,现在他死得这么惨,大家有怀疑也是很正常的嘛!”

    “对呀,你凶什么凶,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有人出头,高颧骨女人的胆子立刻大起来,在旁边帮腔道。

    “想洗清你们的嫌疑,先拿出证据!”另有一个后背微驼的中年男人也跟着起哄。

    扣扣号:梦中星仁爱医院(8)对质

    仁爱医院(8)对质

    苏瑛冷笑:“我确实看不惯史斌的所作所为,但我如果想杀他,昨天上午就可以动手,何必这么迂回地绕一个大圈子?再说,像你们所说的,他死了之后,最先被怀疑的就是我们,我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麻烦?”

    祝真走近,和她站在一起,转头看向众人,声音清脆悦耳,不急不恼:“连续两天发生这么多不幸的事,我很理解大家此时此刻的心情,也不否认我们确实是杀害史斌的嫌疑人。假设凶手确实是我们,往前倒推,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我们五个人中的某一个,就是系统所说的‘疾病之源’,它不止害了史斌,也对纪怀周和胡翔下了手;其二,我们只是出于私怨杀死了史斌,另外两个人染上的怪病,则是拜真正的‘疾病之源’所赐。”

    “我们先来分析第一种可能,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我们,但吴哥在之前的游戏副本里,见过我、苏瑛姐姐和阿绍,我们三个最先排除嫌疑,队长……”她扭过头看见江天策从外面走进来,顿了顿改了口,“江天策和杨玄明,是跟我们同生共死过很多次的队友,我可以担保,我们五个人都是真正的玩家。”

    “你的担保有什么用?我们要的是证据!”驼背男瞥了眼明显很不好惹的江天策,将火力朝向文文弱弱的杨玄明,“口说无凭,谁知道他们两个是人是鬼!”

    “这个很好证明的。”杨玄明坐在角落里弱弱开口,将他宝贝笔记本的屏幕转过来,调出一段视频给众人看,“在进入不同的游戏副本时,我习惯开启笔记本自带的摄像头,随时记录各种异象以及任务npc的影像,以便后期结合数据进行详细分析。”

    他指了指末世轮回世界里和秦桑殊死搏斗的场景,又打开“美丽新世界”的文件夹,随便找出一个五人同框的片段播放出来,道:“我们确实是玩家,如假包换。”

    苏瑛怒气稍熄,高傲地仰着下颌,看向众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证据确凿,几个人都有些词穷。

    高颧骨女人想了想,不服气地道:“就算你们不是‘疾病之源’,这小姑娘刚才不是说了,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祝真点点头:“没错,我们现在来探讨另一种可能性——史斌的死亡和怪病无关,纯属人为。事实上,他身上出现的异状非常特殊,和我们已知的长眠症、内脏腐烂症、多毛症都不一样;死得十分仓促,甚至没有像其它怪病一样留出抢救时间,这两个疑点也侧面印证了这种猜测。”

    出于对这些看客们的忌惮,她隐瞒了她们昨天调查出的、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头部肿胀症,只陈述了一遍众所周知的事实。

    “各位很清楚,夜间所有的玩家都会陷入沉睡,想要杀害史斌,只能通过可以自由设定时间的能力或者道具,在白天的时候提前做手脚。”祝真看向表情如常的吴国平,嘴角翘起,“我不否认我们有很大的嫌疑,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讲,昨天接触过史斌的所有玩家,都有机会对他下手。”

    她这句话一出,人群里顿时炸了锅。

    昨晚刚从616房间搬走的两个玩家反应最大,脸型有些方的男人指着祝真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合着是在说我们俩也是嫌疑人呗?”

    江天策站到祝真身后,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马脸男有些害怕他,扯了扯同伴的胳膊,态度略微收敛了些,道:“史斌做了那样狠毒的事,我们心里也有些害怕,想着惹不起躲得起,这才搬到了606病房,他的死真的和我们无关!”

    祝真微微颔首,道:“我相信史斌不是你们杀的。不过,二位做为和史斌相处最久的人,能不能仔细回忆回忆,他昨天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她打了对方一个巴掌,又给出个甜枣,不知不觉间将这两个人从敌对方拉扯为中立态度。

    闻言,方脸男人果然认真回忆起来,表情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吴国平,道:“昨天你们离开没多久,我和老刘就去了五楼和四楼查找线索,直到吃完晚饭才回病房。我们收拾东西准备搬走的时候,吴大哥正陪着史斌说话,鼓励他振作起来,史斌指责我们落井下石,话说得很难听,他还在中间劝了两句……”

    吴国平憨厚如弥勒佛的胖脸变得严肃,不赞同地道:“小张,你这话说得可不太厚道,我好心好意帮你们,到最后还落了一身不是,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史斌?”

    祝真笑道:“吴哥别着急,咱们目前也只是分析分析谁的嫌疑最大。”

    她看向高颧骨女人,道:“按照这位大姐刚才的逻辑,吴哥这么好心,三番两次出面劝架,平息纠纷,有没有可能也是自己做局,收买人心呢?”

    三言两语,便瓦解了抱团敌对她们的阵营。

    看着对面的玩家们“嗡嗡”议论起来,各有各的见解,高颧骨女人更是十分明显地拉开了和吴国平的距离,怀疑地打量着他,江天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欣赏。

    吴国平脸上的笑容彻底收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道:“祝真,咱们是老相识了,怎么说也有几分香火情,现在闹成这样多难看?再说,你们也知道我的能力是‘不死之身’,死亡对我来说不具备任何威慑力,我只需要老老实实地熬过七天,正常出院就行了,根本没有动机杀人。”

    祝真摇摇头,指出对方话里的漏洞:“吴哥,你是不怕死,但你敢说,你不害怕得病吗?”

    就算拥有“不死之身”的能力,一旦染上怪病,同样无法通过常规方式出院。

    而“疾病之源”只在众人昏睡的夜间出没,想要找出并消灭它,通过第三种方式通关谈何容易?

    所以,吴国平完全有杀害史斌并嫁祸给她们、将这潭浑水搅得越来越乱的充分理由。

    吴国平的表情出现一抹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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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是不是上po比较困难?我有时候要刷新好几次才能上来。

    仁爱医院(9)线索

    苏瑛不耐烦地拍了拍床头的小矮柜,高声道:“真真,不用跟他多费口舌,我看凶手十有八九就是他!”

    她转向杨玄明,道:“喂,呆子,调出今天早上的监控视频,看看是谁最先发现史斌出事的?”

    不等杨玄明动作,高颧骨女人便道:“是我,我的鼻子比较灵,刚走到走廊,忽然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酸臭味,循着味道推开616病房的门,就发现了史斌的尸体。”

    她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很肯定地道:“我刚走进去没多久,吴哥……吴国平就进来了,接着是他,还有她。”她指指驼背男和跟祝真同病房的林芳。

    苏瑛问道:“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有可能是道具的东西?”

    高颧骨女人想了想,道:“对了,那一堆蠕虫的中间,好像趴着只紫黑色的大虫子,肚子很圆,大约有核桃那么大。后来人一多,场面乱糟糟的,我再去看的时候,大虫子已经不见了。”

    “应该就是那个。”苏瑛看向吴国平,笑容冷诮,“凶手效仿史斌的杀人方式,提前将足以置人于死地的道具放进616房间,今天早上又趁乱将道具收走。如果我没猜错,时间这么紧,他根本来不及把道具藏到安全的地方,这会儿十有八九还在身上。”

    她和江天策对视一眼,江天策眼神微沉,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逼近吴国平,打算强行搜身。

    吴国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慌不择路地往后退,身后的人群如同见了瘟疫一样轰然散开,他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走廊的地面上。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大如黄豆的虚汗从他圆胖的脸上滑下,大码的病号服被汗水打得透湿,吴国平慌张地说着鬼都不信的话,见大势已去,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圆形物体,往苏瑛的脸上掷去。

    “苏瑛小心!”在杨玄明开口示警的同时,江天策出手如闪电,锋利的匕首将那东西斩成两半。

    乌紫色的粗大母虫轻飘飘落地,腹部断裂的切口处,涌动着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卵,它们似乎感知到了危机,蠢蠢欲动着将薄薄的皮顶出一个个小鼓包。

    众人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挤在一处,无形中做了吴国平逃跑的帮凶,胖胖的男人以前所未有的灵活姿态,连滚带爬着跑回他居住的607,重重关上房门。

    在混乱之中,林芳凭空于指尖生出一簇火焰,蹲下身,将虫子的残尸和那些卵一并烧了个干净。

    祝真跟着苏瑛等人追到607,苏瑛往门板上狠踹几脚,骂道:“操,你他妈给我滚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男人!”

    吴国平似乎用什么重物顶住了门,这会儿一径装死,不做回应。

    系统对所有的玩家做了严格的限制,在任务完成之前,他们根本无法离开这座大楼。

    因此,与其在各个楼层中逃窜,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躲进病房里,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祝真抿了抿唇,回头看向吴国平的两名室友,问:“房间里有你们的贵重物品吗?”

    两个人同时摇头,似乎还没从憨厚和善的老大哥竟然是杀人凶手的事实里回神,一脸惊悸。

    祝真双手按向墙壁,复制了一大片坚固的墙砖,往木质的房门上替换。

    如此,她将出口彻底砌死,把吴国平关在完全封闭的空间里,杜绝了他继续害人的可能。

    苏瑛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赞道:“干得漂亮,他身上肯定带了不少物资,就算什么吃的都没有,凭那一身肥膘,区区五六天的时间也饿不死。”

    如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动手杀人,脏了自己的手不说,也有损女神形象。

    认为自己善良到过了头的苏瑛,在瑟瑟发抖的众人畏惧的目光中,满意地露出个艳丽的笑容。

    风波暂时平息,心思不大安分的玩家在五个人雷霆手段的震慑之下,不得不夹紧尾巴,想要苟活的人对他们也是又敬又怕,纷纷做鸟兽散。

    只有性情有些清冷的林芳对他们释放出了些许善意,点头示意之后,上楼查找线索。

    祝真在三楼的手术室门口等了许久,方才看到满手鲜血的封绍从里面走出来,表情疲惫,步履沉重。

    “阿绍,怎么样了?人救过来了吗?”她连忙走过去询问情况。

    封绍摇了摇头:“器官换到一半,人就撑不下去了,到最后挣开氧气罩,哭着求我帮忙把他的骨灰带出去,说是不想埋在举目无亲的游戏里。”

    祝真心情低落,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动作细致温柔地帮他把手上的血污擦干净,伸手抱住他的腰。

    “我们会出去的。”她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里面稳定有力的心跳声,又重复了一遍,“一定会出去的。”

    封绍低下头,轻吻她的发顶。

    张晓楠最终还是选择抓住微渺到几近于零的希望,将纪怀周送到重症监护室进行治疗。

    没多久,护士过来安排玩家们接受更深入的身体检查。

    排队做过B超、心电图、X光,拿到健康的诊断结果后,天色已近黄昏。

    五个人坐在医院餐厅的角落里吃饭,杨玄明道:“我查过仁爱医院的前身,这里本来是一所精神病院,在各种精神科疾病的治疗上颇有建树,直到十年前,才开始往多科室多病种过渡,引进了许多青年才俊,从此异军突起,短短几年便发展到了现在的规模。”

    “发展速度太快了,医生的年龄也普遍偏年轻,不太正常。”封绍皱了皱眉。

    “对。”杨玄明也表示赞同,“你们知道吗?仁爱医院的院长宋成珂刚满三十六岁,听说是在国外镀过金的博士,刚一回国便子承父业,继承了这家医院。算算时间,医院的战略性改革和所有可圈可点的技术突破,都发生在他走马上任之后。”

    “看来,这位院长有可能是关键人物。”江天策沉声道。

    “那我们明天就去会一会他。”苏瑛夹起一块自己最讨厌吃的红萝卜,丢到杨玄明面前的餐盘里,忽然想起什么,美目眯起,向对方发难,“在上一个世界里,你都录了什么视频?”

    “很多啊,海啸世界、辐射世界,还有最后的电车,我都有记录。对了,和秦桑交手的时候,我还录制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特写,方便以后调出来分析。”浑然不觉危险正在接近,杨玄明毫不挑食地将红萝卜送入口中,“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苏瑛想起尴尬往事,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恶狠狠瞪着他,双拳紧握,指关节捏得“咔咔”响,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偷拍狂!死变态!”

    “啊?”杨玄明傻眼,反应慢半拍地明白过来她为什么生气,闹了个大红脸,“我没有……哎呀,我没有拍你在浴缸里……唔唔唔!”

    他被恼羞成怒的苏瑛捂住嘴,拖到外面修理,两条腿耷拉在地上,可怜又无助地弹腾了几下,微弱的反抗没有悬念地以失败告终。

    祝真和封绍、江天策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意识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几个玩家的连续死亡而凝重的气氛,终于有所缓解。

    仁爱医院(10)恋尸癖

    吃过晚饭,江天策预测了第三天早上的场景。

    他低声道:“明天没有人生病。”

    这是个好消息,可又有点儿不正常。

    祝真可不信“疾病之源”会消停下来,在当前的情况下,又无计可施,便道:“那我们明天早点过去找院长,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些什么。”

    夜晚倏忽即过,第二天早上,杨玄明想办法从医院的网络系统里调出了整栋大楼的区域分布图。

    他指着八楼正中间的办公室道:“院长在这里办公。”

    五个人避开众人耳目,走步梯上了八楼。

    时间还早,院长并不在办公室。

    苏瑛和杨玄明留在电梯口把风,祝真用能力在紧锁的房门上开出个大洞,三个人钻进去后,又从里面把门装好,动作轻盈迅速,神不知鬼不觉。

    办公室宽敞又明亮,左手边的架子上摆满了仁爱医院在各大医学界峰会和医院评选中斩获的荣誉证书,看起来蔚然可观。

    右边是宽大的办公桌、文件柜、摆放着整套紫砂壶茶具的茶桌和沙发,再往里的隔间,似乎是一间休息室。

    封绍走到文件柜前,从口袋里摸出根细细的铁丝,插进锁孔里,用巧劲撬开机簧,快速检索里面的文件。

    江天策绕着四周走了一圈,拿起办公桌上厚厚的笔记,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

    祝真则走向里面的隔间。

    一扇天蓝色的可折叠屏风挡住视线,是医院最常见的那一种,半开半折,后面放着张单人床,铺着纯白色的床单。

    她一步步走近窄窄的床,绕过屏风时,看见套着白色枕套的枕头上,散着几缕有些干枯泛黄的长发。

    有人!

    祝真压下嗓子眼的惊呼,忽然想起——

    屏风只遮住了一半的床,方才她匆匆瞥了眼,并未发现露在外面的那部分床尾,有人躺着的痕迹。

    个头这么小,是个孩子吗?

    她们闹出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方既不呼救,也不躲藏,难道是处于昏迷状态吗?

    联想到床上躺着的人或许是知晓院长秘密的受害者,祝真心下稍安,又往里走了一步,看清长发主人的真面目。

    她的面色骤然变得苍白。

    并不是什么小孩子。

    也不是肢体残缺的病人。

    枕头上躺着的——

    只有一颗头颅而已。

    女人大概二十多岁,本来青春靓丽的容貌因着惊恐的表情和青灰肿胀的皮肤,只给人一种惊悚的观感。

    她的双眼大大睁着,眼球暴凸,嘴唇张成“O”字形,唇角沾着点儿可疑的白色粘稠物,散发着祝真已经有些熟悉的淫靡气味,头发凌乱不堪,脑后戴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看起来格外诡异。

    祝真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封绍,便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

    在本来的计划里,只要看到院长上楼,苏瑛便用自己无往不利的美貌拖住他的脚步,同时提高音量示警,好给她们争取时间,在墙壁上开一个口子,顺利逃往隔壁的会议室。

    可所有人都没料到,院长是一位恋尸癖。

    只见宋成珂对苏瑛美艳火辣的外表视而不见,听到她撒娇说什么“心口疼”,也不假辞色,甚至有些不耐烦:“你去三楼的心血管内科挂个号,让医生开单检查吧,我只管理行政方面的事务,不看门诊。”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门锁,推门就往里走。

    形势紧急,江天策和封绍不约而同地往隔间里躲避,看到病床上的头颅,一起愣了一愣。

    苏瑛在门口胡搅蛮缠,被宋成珂不留情面地关在外面。

    现在往墙壁上开口已经来不及,封绍牵住祝真的手,把她拽到屏风后面。

    屏风里躲了三个人,立刻变得拥挤起来。

    祝真被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夹在中间,显得越发娇小。

    江天策低头看着背对他的少女,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到——她纤弱的后背紧紧抵上他的胸膛。

    软的,暖的,香的。

    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婆婆文企

    鹅;二三、零二f、零六ff、九四、三零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细细的后颈上,那一枚尚未完全淡化的暗粉色吻痕。

    喉结悄悄滚动,他的心中生出又酸涩又渴切的陌生情绪。

    她和封绍,已经上过床了吗?

    她在床上,也是这么软、这么乖,任由对方剥个精光,摆弄成各种姿势,就算狠狠地操到子宫口,操哭操晕,把浓稠的精液射满一肚子,连句拒绝的话都不会说吗?

    如果他早一点遇到她,如果他像封绍一样爱护她,享受特级待遇的,会不会变成自己呢?

    当然,这些情色的念头,只是一瞬间的走神。

    可如此微妙的异常,立刻被敏锐的封绍察觉。

    也或许,男人在有些时候的第六感,并不亚于女人。

    封绍带着些警告意味地看了江天策一眼。

    素来温和的人,难得的带出不加掩饰的锐利,似乎在赤裸裸地提醒江天策——

    祝真是他颈下逆鳞,不止碰不得,就连肖想,都是种罪过。

    紧接着,他将祝真往怀里抱了抱,竭力拉开她和江天策的距离,又指着屏风,用眼神向她示意。

    祝真看懂了他的意思,却有些不解。

    她确实可以复制屏风,将三个人暴露在外面的身体包围起来,可这样异于寻常的体积,实在很容易被宋成珂察觉。

    犹豫间,宋成珂已经从外间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封绍从缝隙里冷眼打量,见他气质儒雅,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年纪,头发用发胶打理得整整齐齐,戴着副金丝眼镜,完美诠释了“斯文败类”这个成语。

    尽管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可疑之处,苏瑛的纠缠显然已经激起了宋成珂的疑心。

    距离屏风四五步远的时候,他顿住脚步,中性的嗓音里带了一丝阴柔,像滑腻腻的蛇自脚边爬过:“我已经看见你了,出来吧。”

    明知他很大可能是在诈她们,祝真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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