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邵承昀成了个庸俗的有钱人,无非是喜欢年轻的身体,或者来点消遣刺激。这让辛榕整个幻灭了,看都不想多看对方一眼。如果邵承昀过些时候冷静下来,再回看这个晚上,一定会觉得荒谬,不可思议。不是他邵承昀能做的事。
但是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其实什么理智都不管用的。
辛榕反抗不过他,被他扣着后脑压在床上,嘴角痛得快裂开了,哑着嗓子骂,“邵承昀你特么傻逼!”
人生前二十二年,辛榕没有这么骂过人。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也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现在他浑身都痛,头脑也昏沉,眼眶也红了,嘴里又尝到一股反胃的血腥味。
邵承昀叫他的名字,辛榕就跟听不见似的,急促地喘着气,反手去拧邵承昀的前臂,要让他松开自己。
邵承昀是担心伤着他的,也控制着手上的力度,但在这种激烈对抗之下,人的掌控力没可能那么恰到好处,两个人下手难免都越来越重。邵承昀全程就说了一句,“我说过什么?除非我放过你,否则你走不掉的。”
这是当初在餐桌边调情时他讲过的话,辛榕没有当真过。
现在再听一遍,只觉得太冷酷了。完全就是种居高临下的践踏。
也不知是因为被挟制得太痛,还是别的什么缘由,辛榕突然睁大着眼,落了滴眼泪在枕头上。
时间好像一下变缓慢,或者定格了。邵承昀一滞,手里松了劲,辛榕反身过来,一脚发力踹在他小腹,邵承昀没来得及躲,被踢得匍下身去,又在辛榕翻下床的一瞬,再次将人捞回来,这次直接压在了自己身下。
辛榕被他一把扣住了脸,痛是真痛,那块溃疡磨着牙齿,生理性的眼泪跟着就往下掉。
邵承昀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摸出药膏,压着火说了两个字,“擦药。”
这是几个月前去德国出差那次带回来的药,针对溃疡效果很好。
冰冷膏体贴上嘴唇内侧的创面时,辛榕痛得直抽,邵承昀看不得他这么难受,声音终于放软了,哄着他让他忍一下。
可是辛榕那股轴劲儿也上来了,药一上完还是要走。
邵承昀是铁了心今晚要让他睡在主卧的,绝不可能再放他出去,而且辛榕还发着烧,邵承昀也不可能扔着他不管。
但是局面已经闹得这么难看了,两个人都没办法平心静气地说话。
邵承昀骂不还嘴,打也尽量不还手,但他压制辛榕的力气拿捏不准,辛榕两条手腕上全是被他弄出的指痕。
辛榕骂他混账、混蛋王八蛋,让他滚。邵承昀眼底也有了血丝,容不得有人这么踩在自己头上。
他扳住辛榕肩头时失手将T恤撕破了,辛榕踉跄了一下,露出来的肩颈上能清晰看到刚才被邵承昀压在在床上时留下的痕迹。
邵承昀知道自己过了,再怎么暴怒失控也不能任由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那件撕开的T恤半挂在辛榕肩上,他的脖子到锁骨一片有好几处压痕。邵承昀停了手,由着辛榕揪住自己衣领将自己抵在墙上。
辛榕喘得厉害,脸色白得不像话,一字一句地跟邵承昀说,“邵承昀,算我看走眼了……你他妈就不配。”
不配什么,辛榕没说完。他说话的声音也抖,抓着衣领的手也抖。
这时候外面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而后是慧姨难掩惊慌的劝阻,“别打了两个祖宗,房子要给你们拆了!”
慧姨也是在楼下坐立不安地熬了好一阵子,见着上面没一点消停的迹象,实在是怕闹出大事了才上楼来劝解。
主卧门半掩着的,慧姨在门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又迟疑地说了一句,“这不还有一个月么,太太叮嘱好多回了,要让辛榕好好的护着你过完这一年。你们有话好好说嘛。”
——这是最不该讲的一句话,同时戳中了两个人的痛处。
但也没法怪慧姨,她又哪里清楚这两人之间的那些心思,更不会知道邵承昀烦就烦在要辛榕替自己挡灾这件事上。
主卧内已是一片狼藉,风暴中心的两个人都静了静,而后是辛榕淡淡笑了声,抬眸盯着邵承昀,哑着声说,“听见了么,邵总,您还得我护着一个月呢。人人都知道我们一个月后就该散伙了,怎么就你不清醒呢。”
辛榕从来没在邵承昀跟前流露出这样一面,像是恨极了,又像是云淡风轻得一点无所谓。
邵承昀就靠在墙上,眼色冷沉地盯着他。
辛榕似乎也逐渐冷静下来了,尽管眼尾还红着,声音却愈发淡漠。他嘴唇微动了动,又说了一句,“邵承昀,你放手,让我走。我们就剩一个月了,别闹得这么难看。”
辛榕刚才暴躁的对抗反而没有让邵承昀感到那么慌,至少那是个鲜活的状态,是有七情六欲的,能让邵承昀觉出温度来。
就算温度烫手,冲突疼痛,至少还能感受些余情未了的意思。
现在辛榕清清楚楚地说了要邵承昀放手,说了自己要走。就好像什么温度都没了,直接坐实了一个分开的结果。
邵承昀面上无波无澜的,就在辛榕要松开他衣领时,忽然冷声叫了辛榕的名字,接着说,“我刚说过了,除非我放过你,否则你走不掉。”
辛榕大概没想到他有这么偏执,整个人定了定,好半晌,才说,“腿长在我身上,你还能把我拘在这儿不成?”
说完以后,辛榕闭了闭眼,有点晃神。他是真的不舒服了,脚下虚软得不行,撑不住这一晚过度强烈的情绪刺激。
邵承昀抬手扶住他,另只手从一旁的衣架上捞了件衬衣搭他肩上。
单看他们的动作,似乎还和从前一样亲密无间,谁也没想把对方伤着。可是说出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辛榕要把衬衣从自己肩上拿开,邵承昀摁着他的肩,慢慢地,甚至能够称得上态度温和的,跟他说,“糖糖在我这儿,你走可以,小孩你带不走。”
挽留人的方式有无数种,邵承昀选择了最烂的一个。
第47章
有人跟我睡了,这样满意了吗?
辛榕烧得有点糊涂,甚至没有当即反应过来邵承昀话里的威胁。
他略显茫然地笑了一下,说,“……什么?你扣着个小孩儿干嘛?”
邵承昀没说话。辛榕唇角的笑转而又敛去了,他已经明白了。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后,辛榕再开口,说得慢而艰难,“你同意糖糖住进家里时就已经想好了,是么?可以拿这个挟制我……”
邵承昀靠墙站着,与他对视,仍是一言不发。
话说成这样,只剩一笔烂账了。没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辛榕摇了摇头,好像试图跟邵承昀讲道理,“那是个跟你没有血缘的孩子,你喜欢小孩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谁生一个,何必要这么做。”
邵承昀不接他的话,越过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对着一直等在外面的慧姨说了句,“拿点退烧药上来。”
慧姨紧张地问,“谁发烧了?”
邵承昀声音冷沉,“辛榕。”说完折返回屋,又对辛榕说,“去床上躺着,等着吃药。”
他伸手想扶一下辛榕,被辛榕一抬胳膊给挡开了。于是邵承昀拿开了手,没再勉强。
直到慧姨带着退烧药上楼来,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慧姨敲了敲门,邵承昀走过去接了药瓶和水杯,再回到辛榕跟前,说,“布洛芬吃一粒。”
辛榕拿过胶囊塞进嘴里,然后喝水吞服了。喝完水以后,辛榕没有把杯子交还给邵承昀,而是走了几步放在一旁的斗柜上。
他走得不太稳,身上的T恤因为领口被撕开而斜歪着,挂在肩上,露出后颈的淤痕。
邵承昀沉眼看着他。斗柜离门很近,然而辛榕没有走出去。
他把T恤脱了扔在地上,弯腰拉开斗柜的其中一个抽屉,随手拿了件干净T恤出来,套在自己身上。
穿好衣服后,他转回身,面对着邵承昀,声音还是哑的,眼眶也还泛着红,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留下来?”
顿了顿,眼里带着点自嘲的神情,又道,“你看不出来么,我真的…我真的喜欢过你……”
辛榕可能也没想在这种时候告白,他自己太狼狈了,说话的声调也不稳,像是快哭了的样子。刚才那股揍人骂人的劲儿全散了,现在基本处在崩溃的边缘。
拿糖糖做筹码这招够下作的。不管邵承昀什么时候动的这个念头,之前几个月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全都变成了别有用心的阴谋阳谋。辛榕明知道事已至此没必要再较劲了,又忍不住一再地想,越想越觉得真心喂了狗。
他一条手臂搭着半人高的斗柜,撑着自己站着,不再去看邵承昀,垂着头,一句一句地往下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想让我做什么?”
“邵承昀,我要的东西跟你不一样,我们俩也说不着。”
“这一年就快过了,为什么不能给我留个好的念想……”
辛榕说不下去了,再说他可能真的绷不住要哭出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搓了把脸。
这个动作会蹭到嘴角的伤口,邵承昀拧着眉,突然出声,“别他妈乱揉。”
辛榕愣了下,和邵承昀在一起这么久,他的印象里对方好像没有爆过粗口。
他站在斗柜边,邵承昀走上来,拿手背在他前额贴了一下。
——很烫,比从客房里抱出来时温度还高。
对于辛榕刚才所说的一切,邵承昀没给任何回应,只是抓着辛榕的肩膀,把他拖到床边。
辛榕知道自己今晚必须睡这儿,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头昏脑涨地躺下去,又转成侧卧的姿势,继而听见邵承昀关了灯,然后是一阵脱衣服的窸窣声,最后男人在他身边躺下了。
辛榕往床沿退了一点,这张床足够大的,如果各自睡一边,谁也不会挨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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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昀没有碰他,也没再跟他说什么,这让辛榕稍微放松了下来。
这一晚上太混乱了,好像没人有理智,没人做正常的事,也没人会好好说话。
辛榕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累到极致,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并不知道此后每隔不到两个小时,邵承昀就会醒过来看看他发烧的情况。
到凌晨三四点时,辛榕烧得很厉害,被子全给蹬开了,还出了一身虚汗。邵承昀起来给他贴了退烧贴,又给他喂水,他迷迷糊糊地完全不配合,最后是邵承昀嘴对着嘴一口一口给喂下去的。
第二天一早,邵承昀叫来医生上门看诊,因为是病毒性的感冒,医生没给输液打针,只是嘱咐辛榕注意休息多饮水。
医生走后,邵承昀去了衣帽间,辛榕坐在床上喝水。
一大杯水喝完,邵承昀也穿好衬衣西裤从里间走了出来。
辛榕主动叫他名字,邵承昀看了辛榕一眼,继而走到床边。
辛榕本意是想和解的,他不愿意以这种恶劣的状态结束这段关系。过去的十个月里有好多相处的时刻想起来还是让他感到不舍。辛榕生命里可以珍惜的东西不多,即使现在变成这样了,他还想着再缓和一下。
而且他也习惯作为先妥协的那一方了,这次也没有例外。
他仰头看着邵承昀,用还哑着的嗓子说,“昨晚就当是一时意气,都把话说岔了,你也消消火。最后这个月听你的,之后…让我走行么?”
他面上带了些病容,但眼神还很亮。对视的这一瞬间,邵承昀想起了游轮上见他的第一面。
邵承昀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心里却发出自嘲的一声笑。原来到最后不留恋的竟是辛榕,而自己才是不肯松手的那个。
他声音不大,话却说得不留余地,“昨晚我说的都作数。豪丽那边给你请假,糖糖安排人接送,你在家休息。”
辛榕的眼神真的是一点一点黯下去的。
邵承昀两手插在裤袋里,垂眸看着辛榕,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而冷酷。
他嗓音低沉、平稳,不是昨晚那个被辛榕揪着衣领抵在墙上的男人,也不是那个半夜里起来给辛榕一口一口喂水的伴侣。
辛榕端着空杯子,一动不动坐在床上。邵承昀走到卧室门口,又回过身说了一句,“别为难慧姨,待在家里。”
说完,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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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周朗夜接到一通电话,是邵承昀打来的。
寻常的几句寒暄过后,邵承昀和他说辛榕暂时不来实习了,别的没有多解释。
以他们的交情,这原本就是一桩小事。
这通来电其实不让周朗夜意外,他觉得早晚是有这么一天的。但他拿着手机,想起在辛榕生日聚会那晚,白辉最后跟自己说的一句话,犹豫了下,对邵承昀说,“昀哥,这样吧,辛榕实习期的表现挺好的,汤经理对他评价很高。你跟辛榕说一声,他要是愿意,我这边走正常聘用流程给他转正。”
周朗夜说出这番话,估计邵承昀也没怎么料到。这不像是周朗夜的处事,他是一贯不蹚这种浑水的。
邵承昀在手机那头不明显的笑了笑,大概是猜到了什么,说,“行,你费心了。”
那一晚白辉走回自家别墅门前,曾问过周朗夜,“辛榕在你那儿实习表现好么?”
周朗夜不吝对辛榕的肯定,“很好,能让汤璐称赞的人,我没见过几个。”而后感叹了一句,“昀哥眼光老道的,留他身边都是拔尖的人。”
白辉想了想,说,“那你给辛榕一个正式工作。如果有一天邵总不让他实习了,你和邵总说说,豪丽要他。”
白辉和周朗夜都明白,不让实习意味着什么。
白辉心知自己和辛榕只不过点头之交,帮不了多少,但是有周朗夜出面,在工作这块要个人,或许能让邵承昀回头想想,辛榕也有来日方长,不能全由邵承昀拿捏了。这算是白辉能做到的一星半点。
所以周朗夜也没办法,当初他有太多事情欠着白辉了,这么一个小要求,他自然要听白辉的。
挂电话之前,他跟邵承昀说,“昀哥,我说句话,你随便听听。”
邵承昀那头“嗯”了一声。
周朗夜一手拿手机,一手把一份看过的文件放入碎纸机,“我知道到了我们这种层面,有时候要考虑很多东西,财产啊,背景啊,是不是能够各取所需,这都难免的。”
“考虑过的人,可能得到了想要的某些东西。但是,如果没那么考虑,也可能得到别的馈赠。”
周朗夜说到这儿,自己暗暗摇了摇头。他不适合讲这种话,道理是不偏的,但讲完自己都觉得别扭。
最后他和邵承昀说,“行,昀哥,我今天话多了。你别见怪。”
邵承昀倒不至于往心里去,周朗夜劝他的并不是不在理,他应了句,“没事,代我问白老师好。”
这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话说一半,意思到了。然后各自挂了电话。
邵承昀替辛榕终止了实习,回家以后也没提豪丽工作转正的事。
他像个恶人,生平第一次这么不坦荡。费尽心机。
辛榕在家一连待了一周。就像邵承昀说的,辛榕没让慧姨为难,哪儿都没去过。
退烧他用了两天时间,接着开始咳嗽,又是三四天。半夜咳得厉害时,邵承昀也醒过来给他抚背。他掩着嘴,下床去盥洗室,门虽然关上了,咳嗽声没断。
两个人在家几乎不怎么说话。唯独当着糖糖的面,还是寻常的样子。都会抱抱孩子,也尽量不让糖糖觉出异样。
这种情形实在难以形容,很多闹离婚的夫妻好像都没有他们做得这么好。会顾全着孩子的感受,不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但是沉默和回避没法解决问题,邵承昀不放辛榕离开,他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辛榕病好以后,邵承昀没再那么强制地要把他关在家里。但是实习不让他去了,很明显的是不给他接触外界的机会,也不想让他独立。
辛榕有时在糖糖睡了以后,会出门去打球。去的仍是铁路局子弟校的那个旧球场。
他要打球便打,邵承昀没拦着。
人总归是活的,不能什么都不让做。
很多时候邵承昀都会去球场接辛榕。
一个开梅赛德斯的资本家,和那么一个小破旧的球场根本不搭。
邵承昀把车停在街对面,有时他坐车里办公,有时站在车外抽烟。
八月的平州,就算到了深夜也闷热难耐。
辛榕打完球,穿着湿透的背心,穿过街道,绕过车头,自己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
这些夜晚,有别于邵承昀此前人生中常有的那些轨迹,却让他记得格外清楚。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辛榕坐后排,仰头能喝一整瓶水,低低地喘着气。
邵承昀一面驾车一面从后视镜里看他。那是个模样俊美的男孩,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拿纸巾抹着自己汗湿的头发。
外面一闪而过的路灯映着他的脸,那张脸上有不羁,也有隐忍,会让邵承昀产生某种强烈的冲动。
这种打球的习惯一直持续到协议到期前一周。
邵承昀这晚有应酬,没去球场。他到家时,辛榕正好洗了澡从浴室出来。
辛榕近来在洗澡前后一直很避着他。感情没了,身体接触也不想有。
邵承昀还算克制,一连半个月没有动过他。
但是辛榕没防着邵承昀这时候突然回来了。他上身半裸着,下面穿了条宽松长裤,皮肤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气,刚一走出浴室,就撞见邵承昀,两个人都愣了愣。
辛榕没处可退,避开视线,正要走。邵承昀突然伸手在他颈侧的一处痕迹上轻摁了下,问他,“这怎么回事?”
很像一个吻痕,尽管那不是。
辛榕皱了下眉,没想解释这个。那可能是蚊虫叮咬的,毕竟是在夏季,也可能被什么磕到了,辛榕自己没有察觉,也不可能给邵承昀说明什么。
他挡开邵承昀的手,淡淡说了声,“不知道。”
邵承昀起先没说什么,然而辛榕在经过他身边时,又补了句,“就算知道,也和你没关系。”
语调疏懒,带着漫不经心,又暗藏着挑衅。
他近来偶尔会有这种态度对邵承昀。他到底做不来那种乖顺的身边人,邵承昀有时会随他去。
但今晚不是一个相互挑衅的好时机。尤其辛榕脖子上那个淡红的痕迹,怎么看着怎么扎眼。
邵承昀一抬手,把他的胳膊抓住了。
“怎么和我没关系?”男人沉声问。
辛榕偏过头,不说话。
“怎么叫和我没关系?”邵承昀又问了一次。
有时候话就是这么一下一下激出来的。
辛榕突然笑了下,抬手在自己脖子那处抹了一把,说,“你想听我说什么?这是吻痕?有人跟我睡了,这样满意吗?”
第48章
你戴不上的,别想了
辛榕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邵承昀关着他的这大半个月,已经把他最后一点念想给磨干净了。
就在几天前,邵承昀过了自己的34岁生日,过得很低调,就像是稀疏平常的一天。也算是有惊无险地把33岁这一年送走了。
那天他照常的上班下班,回家吃饭。按照母亲林莺的意思,这一天不要大张旗鼓的,平安是福,所以蛋糕派对一概没有。
邵承昀自己未必信这些,无非就是顾念着长辈,由着他们去了。
没有了往年的聚会应酬,他和辛榕围着长桌吃了一顿家常饭外加一小碗长寿面,反而觉得很自在。
辛榕那天没和他说生日快乐,可是晚上临睡前,邵承昀换睡衣时,辛榕走过去从后面抱了他一下。
“以后都平平安安的。”辛榕的声音放得低。短短几个字音里,好像还有曾经爱过的痕迹。
邵承昀垂眼看着环着自己腰上的手,说了声“谢谢”。
遇到辛榕时,邵承昀已经是33岁零一个月的年龄,在他刚满33岁的头一个月里也的确发生过一些意外事故。可是有了辛榕之后,好像那些不稳定的因素都消失了,邵承昀出差时带过他,出门赴宴也带着,把他们捆在一起的或许是命运,或许是别的。
邵承昀欠辛榕一声谢谢,还欠他更多东西。
可能辛榕没想过要他还,但邵承昀情愿与他亏欠不清。
协议并不是在邵承昀生日当天终止的。为了稳妥起见,婚约要延续到他生日后十天。
就算辛榕在生日当晚与他说过平平安安,邵承昀仍没有一点放人的意思。
反而把糖糖看得更紧了。
他请了一个余姓的住家阿姨,只负责照顾糖糖。辛榕过去是不让司机接送的,现在糖糖每天由司机送到校外的街口,余阿姨再牵着孩子送进幼儿园。
糖糖班里的老师都接到过园长的嘱咐,糖糖固定只能由三个人接送,分别是余阿姨、小魏,以及邵承昀本人。而辛榕并不包括在内。
辛榕不是笼子里的鸟,邵承昀拔不掉他的羽翼。时至今日,他也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冷酷独断的本质。
他曾经身心都属于邵承昀,现在却只想与其断得一干二净。
邵承昀握着他的胳膊,眼神深了些,和他说,“辛榕,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说以后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就当没听过。”
过去这些天里,辛榕有过言语上的挑衅,只是不在性这方面。
邵承昀毕竟年长他这么多,要说不宠他,那是假的。不管辛榕说什么,邵承昀没有和他计较过。
可是这一下,却像是真的怒了。
辛榕心知自己踩着了邵承昀的痛处,眼里透透彻彻的,笑了笑,说,“以后?邵承昀,你想多了,我跟你没有以后。”
顿了顿,他又道,“以后我遇上谁,看对眼了要和他睡,那是我的自由。”
辛榕到底是嫩了些,想不到邵承昀对他有多强的占有欲。
他敢把这些话撂下,就是不给事情转圜的余地了。
没人用这种方式激过邵承昀,那些人也不是辛榕,在邵家二少的心里没有分量。
辛榕既低估了邵承昀的占有欲,也低估了他自己之于邵承昀的意义。
邵承昀皱着眉,声音愈发低沉,说,“辛榕,你还小,不要逞这种口舌之快。”
辛榕突然一扬手,从邵承昀的控制下挣脱了。
他将两手插在裤袋里,肩也松下来,垂着眼,淡淡说了句,“你怕了,怕什么?怕我有一天告诉你别人能让我更爽?”
邵承昀伸手的动作极快,快到辛榕根本来不及反应,脖子已经被掐住了,继而被邵承昀一把带倒在床上。
尽管床垫有些缓冲的作用,但这股力量太大,几乎是毫无保留地把辛榕砸下去的。
辛榕猛然承受如此巨大的冲力,大脑瞬间空白了几秒。
邵承昀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钳住他的双腕压过头顶,另只手扣着他颈部距离喉咙一个手指的位置,压迫住他的颈动脉。
辛榕一下仰直了脖子,开始嘶嘶的抽气。
那些邵承昀一贯引以为傲的克制和风度此刻都不见了。多日积压的情感、人性深处最原始的冲动,以及对眼前这个人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已经完全盖过了理智。
邵承昀知道辛榕不是无端地说那些话,也不是无端地激怒自己。辛榕痛恨这种看似无尽头的拉扯,也不能甘愿被邵承昀挟制,他宁愿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