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章

    辛榕脚下一顿,孟冬林的声音在空旷的酒吧里听来有些失真,“一年前我追你你不答应,现在突然签了结婚协议,我和邵承昀之间是差一个“钱”字吗?”

    辛榕的视线很虚地在迎面过来的七八个人脸上扫过,那些错愕的表情他懒得多看了。于聪很小声却无比震惊地说着“我操”,其他人也基本都傻了。

    辛榕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回过头看着孟冬林,说,“不是的。”他沉默了下,然后用一种被逼得没办法的口气说了句,“冬哥…我对你真跟家里人一样,但我对他,可能有喜欢的感觉吧。”

    话一说完,辛榕心里也震动。这个突如其来的承认,把他一直最不想面对的那种情绪都给戳破了。

    ——原来自己喜欢邵承昀。

    上床是因为喜欢,签协议也是因为喜欢。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就是喜欢这么简单。

    辛榕没有再看孟冬林。他低了头,穿过主动给他让路的一群人,快步出了酒吧。

    第22章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有那么多选择

    邵承昀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今晚他有应酬,是和亲哥邵仲麟一起去的。攒局的人是尤峰,聚会地点定在平州南面一个逼格很高的酒庄里。

    席间开了不少好酒,尤峰喝高了还问邵承昀,怎么没带上回那个漂亮小男孩呢?

    周围人听了都跟着笑,说敢情邵总玩这么大呢。

    邵承昀也不解释,淡淡笑说,“哪能每次都带同个人,也太腻了不是。”

    ——殊不知人已经被他藏在家里了,戒指也买好了,正乖乖等他回去。

    这一晚是邵仲麟喝得更多些,出门时脚步都不太稳了。

    邵承昀看着他哥上了车,又给嫂子打了个电话说司机准备往回开了,这才坐进自己的车里。

    回家路上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下午两点五十分,辛榕给他发过一张对戒的照片,附的文字是:店员说婚戒不能单卖的,你的手指尺寸是什么?

    邵承昀当时在开会,看到这条信息已是一个小时后了,就给辛榕简单回了几个字:随便买个尺寸。——潜台词无非是自己不会戴的。

    辛榕也没说是不是一直在店里等他回复,也没说别的,就回了两个字,“好的”。

    还是邵承昀所熟悉的那种温和的口气,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克制。

    聚会的酒庄距离别墅区不算远,邵承昀没多久就到了家,在玄关脱掉沾有酒气的西装外套交给慧姨,随口问道,“人呢?”

    慧姨抬头看看楼上,说,“吃过饭就上楼了,一直没下来。”

    邵承昀一边走一边松着腕扣,也上了二楼。

    辛榕在客卧的大飘窗里坐着,腿上放了一台笔电,正很专注地看着什么。

    邵承昀敲门进屋,他回神有点慢,邵承昀已经走进来了,他才突然阖上屏幕,站起身说,“……你回来了。”

    邵承昀挑了下眉,对于他刻意关上电脑的行为有点玩味地笑了下。

    辛榕没有解释自己刚才在上网浏览什么,邵承昀看着他没说话,他便将视线转向床头柜那边,有点不自然地找了个话题,说,“戒指买好了。”

    邵承昀转头看见一个暗红烫金的品牌礼袋放在床头柜上,于是伸手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丝绒首饰盒,一面问辛榕“选的是你喜欢的款吗”,一面打开了盒子。

    婚戒就是先前照片里的那一对,设计简约的铂金戒指,内环嵌了一个小钻,其余几乎没有多余花纹。

    辛榕站着没动,点头“嗯”了一声。邵承昀手握着丝绒小盒,走到他跟前,偏头吻了下他的眼尾处,淡淡酒气传入辛榕的呼吸间。

    辛榕的左手随即被牵起来,男人握着他无名指指根的位置,慢慢把戒指推到底,沉声说,“你喜欢就好。”

    辛榕这一瞬间还是难免有点恍惚。微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感觉很陌生。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被人套上一枚戒指。

    太随意了,随意得仿佛连一句誓言都无法承载。

    他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无名指有点发愣。

    邵承昀给他戴完戒指,也没说话,看着他的侧脸。

    酒精这个东西,还是会多多少少催化一些人潜意识里隐藏的情绪。邵承昀伸手捏了捏辛榕的脸,问他,“委屈了?”

    邵承昀这种强势的男人,大概在这样带了三分醉意的时候,也会觉得辛榕跟自己撒个娇,要求点什么是件很自然的事。邵承昀也愿意满足他。

    没想到辛榕抬起脸来,淡淡笑了下,说,“不会。”

    辛榕这种淡然,倒叫邵承昀滞了滞。

    他半眯了眼,心绪变得有点微妙,慢慢地说,“之前还说要对得起你母亲的遗言,怎么现在就“不会”了?”

    这话说得就挺混账的。

    合约是邵氏拟的,人是邵承昀亲自上船带下来的,辛榕全程都很被动。现在却跟辛榕提他母亲的遗言,又让辛榕如何自处?

    辛榕脸色还算平静,这一天里已经发生了足够多的事,他也基本快把自己捋清楚了。

    他看着邵承昀,轻声说,“邵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有那么多选择。”

    邵承昀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突然笑起来,点了点头,倒没有像辛榕所想的那样露出不快的神色,反而把辛榕揽了过来,跟他说,“我下去喝点醒酒汤,你也来吃点东西。”

    虽然被小朋友明里暗里的刺了一下,邵承昀也没觉得就怎么了。辛榕说得没错,是他仗势欺人了,流露出那种不分场合的优越感,他也欠说。

    在客观讲道理这方面,邵承昀还是一贯很有风度的一个人。

    他把辛榕带进饭厅,慧姨先送来一碗醒酒汤,紧接着又端出一小锅瑶柱海带排骨汤作为宵夜。

    不等慧姨盛汤,邵承昀说,“放着,我来。慧姨你去休息。”

    慧姨很讶然地举着汤勺,邵承昀从她手里把碗和勺子都拿了过来,说,“刚把人惹生气了,我得盛汤赔个不是。”

    辛榕坐在一旁,有点无奈地否认,“我没生气。”

    一碗热汤旋即放在辛榕跟前,邵承昀又拿了个小瓷勺也放进碗里,还不忘问他,“今天嘴里好些了吗?”

    辛榕点头,说吃东西的时候已经不觉得疼了。

    慧姨站在两人身后,注意到辛榕手指上多出来的一枚戒指,又看邵承昀手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戴,暗暗叹了口气,出了饭厅。

    辛榕还是很容易哄的,独自一人去买了戒指,又独自一人戴上了。邵承昀给他盛了碗汤,陪他吃完宵夜,他那点情绪也就过了。

    邵承昀其实还挺喜欢看辛榕戴着戒指的那种感觉,像是多了一层约束感。一个身上没有任何首饰的年轻男孩,甚至像是恋爱都没谈过的样子,却唯独戴了一枚婚戒。这个意味着所有权的小物件,让邵承昀对他的占有欲好像又加深了些。

    他在饭厅里就把辛榕摁在椅子里吻了两回,手也不老实地伸到衣服下面搓揉他。

    辛榕推也推不开,被吻得面泛潮红。邵承昀咬他的耳朵,贴着耳畔,裹着低哑的气声说,“想在这儿干你,要不我们试试……”

    辛榕吓得一激灵,偏过头去不让他再吻,声音也压低了,咬着牙说,“别试邵承昀…试了明天我就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邵承昀听后毫不掩饰地大笑,扣着他的手腕把他压在桌上,半是玩笑半是当真的和辛榕说,“相信我宝贝,你走不掉的。除非我放过你。”

    两个人这时都在擦枪走火的边缘,话里都带了灼人的热度,说过也便忘了,谁也没有在心里再过第二遍。

    当然最后邵承昀也没有勉强辛榕,把他领回卧室了才又继续亲热。

    前一晚留下的那些吻痕都还在,像是给一个纯净的灵魂烙了堕落的印记。

    邵承昀一点不能否认,他被辛榕激起了很久没有过的灼热欲望。当怀里的男孩被弄得神思混乱,发出低低的叫声时,邵承昀脑子里突然过了个念头,甚至没多考虑就脱口而出了,“下周我去欧洲出差,带你一起。”

    戒指都戴了,邵承昀心想,蜜月也可以度一个。

    第23章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当初和律师签合约时,白纸黑字的已经写得得很明白,邵承昀在这一年里对辛榕有任何随行要求,辛榕都必须配合。尤其是在涉及车船飞机等远距离出行方面。

    所以事后邵承昀根本没问辛榕同不同意,一面搂着他给他喂水,一面直接告诉他,明天把身份证带上,自己的助理何循会领他去办理加急护照。

    辛榕低头咽了水,轻“嗯”一声算是回答了。

    尽管辛榕没有表露出来,但在心里对于邵承昀带上自己同去欧洲这件事,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

    辛榕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邵承昀很快便看出来了。隔天辛榕就开始收拾行李,慧姨给了他一个大号旅行箱,他又上网查了出行攻略,不时问问邵承昀该带些什么,没两天就把箱子整理好了。

    像邵承昀这种飞机里程积分已经到达白金级别的人,自然是什么风景都已看过。遇上辛榕这么一个宛如白纸一张的小朋友,反倒把一个寻常的商务出差搞得有了点盼头。

    出国前几天,辛榕去医院拆了线,虽然眼尾还留了一小块纱布为了保护结痂,但是那些淤伤基本看不出来了,人也显得清爽了许多。

    邵承昀眼见着他的伤算是好全了,就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回一趟邵家大宅,见见父母哥嫂再一起吃个饭。

    辛榕一听说有那么多长辈在场,心里还是有点怯,和邵承昀商量,“要是我必须去,那你就安排吧。如果没那么急,能不能再缓缓?”

    其实林莺那边已经催促过好几次,要让邵承昀带着辛榕回家,估计是从慧姨这里听了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对辛榕有了好奇心,所以急于见见本人。

    邵承昀还是想尊重辛榕的意思,小朋友面皮薄些,没准备好那就先不见吧。后来林莺再打电话催问,就被邵承昀一概推了,说要先去一趟欧洲,等回来以后再找时间。

    他这么一推脱,护着辛榕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林莺想起当初邵承昀一提到协议结婚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现在又看他态度转变这么大,不由得又气又笑,隔着电话说他,“你这才结婚几天呢当妈的就叫不动你了,心里就只有媳妇儿?”

    邵承昀也不跟母亲争辩,淡笑着说,“不就是因为时间太短么,您得给辛榕一点心理准备。再说,您不还有慧姨在这儿给您当卧底吗?”

    慧姨前些年一直是在照顾林莺的饮食起居。直到邵承昀回国后新添了两处住所,林莺担心那些年轻佣人缺乏经验,做事不周到,才让慧姨过来做个管家。

    邵承昀知道这些天林莺没少跟慧姨联系,问的大都是与辛榕有关的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母亲去了。

    林莺听他把慧姨说成卧底,笑骂了句,又嘱咐他去了欧洲一定带好辛榕,注意出入平安,这才挂了电话。

    邵承昀放下手机后又在书房窗边站了会儿,随意搓了搓下巴。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性小动作,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搓下巴的动作意味着邵家二少的心情不怎么好。

    待到邵承昀回到卧室,辛榕已经洗漱完毕,在等他睡觉了。

    他们这个婚姻来得很突然,前面什么铺垫都没有。以至于有时候邵承昀看着辛榕安安静静地陪在自己身边,也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辛榕坐在扶手小沙发里正在看书。邵承昀进了屋,他还蜷坐在沙发里,一点没分心。

    他看的是邵承昀前几天随手从书架上给他拿的一本书,一位芝加哥大学教授撰写的经济学畅销读物,里面有些以经济学原理对日常生活现象的解读,用得比较深入浅出易于理解。

    辛榕看得挺认真,邵承昀走过去揉了一把他的头毛,说“睡了”。

    明早八点半的飞机直飞德国,他们都要早起。

    辛榕想把这一章看完再睡,小声应着,“再有十分钟。”

    邵承昀笑了笑,没再催促他,给他留了盏台灯,自己先躺床上了。不出几分钟,辛榕也动作很轻地从另一侧上了床。

    他在睡前洗过头,带着一抹清淡的香气,手指有点凉,无意碰到邵承昀的一侧胳膊时赶紧收了回去。没想到他刚一躺下就被邵承昀用被子给盖住了,然后拖进怀里,开始在黑暗中吻他。

    邵承昀吻得很没章法,不像平时那种游刃有余的前戏。辛榕有点懵,明天都要赶飞机了,今晚还做么?

    他心里想着,手下已经开始抗拒,“明天六点就要起床……”

    邵承昀咬着他的嘴唇,沉声说,“所以呢?”

    辛榕觉得跟邵承昀完整做一次的时间太长,可又不敢说出来,一手扶着男人的肩,一面在黑暗中分辨着他的神情,先是偏头任他往脖颈吻去,而后说了句,“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那我帮你吧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邵承昀反倒停住了,头埋在辛榕颈间,闻着他皮肤上还未散去的淡香,一面在心里想着,怎么看出来心情不好的?有这么明显?

    辛榕又被他抱了会儿,最后邵承昀把他松开了,说,“没心情不好,不弄你了,睡吧。”

    辛榕也不知道邵承昀在回卧室前发生了什么,他看着男人闭眼躺在一旁的侧脸,跟他道了声,然后默默盖好了被子。

    -

    第二天清早司机把他们送到机场,商务舱的休息室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其中就包括辛榕去办理护照时见过一次的助理何循。

    辛榕跟着邵承昀一同进入休息室,屋里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跟邵承昀问好,看样子都是邵承昀的下属。辛榕站在一旁略显无措,邵承昀扶着他的肩膀,带了他一下,跟他说,“去坐着。”

    于是辛榕听话地走到了一边,从放在柜子上的咖啡机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奶精和砂糖都没加,喝了提提神。

    围在邵承昀身边的那些副总和助理一个个穿得西装革履的,看着就是一群职场精英。唯独辛榕穿着帽衫和牛仔裤,跟他们的风格完全不搭。除了何循一开始和辛榕点了头打过招呼,此外没人主动问起他,邵承昀也没有向谁介绍过辛榕。

    这次邵承昀带着团队飞往德国,主要是为谈下游轮订单。整个行程安排比较紧张,预计还要和一个新加坡的大型游轮公司竞标,所以上了飞机以后邵承昀仍在继续翻看一些对手公司的资料。

    辛榕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全程没有主动找邵承昀说过一句话。

    他吃了空乘送来的早餐,又戴着耳机看了一部电影。直到电影放至尾声,邵承昀终于从后排走回来,脱了西装外套在辛榕身旁坐下,同时伸手捏了捏辛榕的手,问他,“无不无聊?”

    辛榕摘掉耳机,笑了笑,说,“电影很好看,都是刚上映的新片。”

    他这种随遇而安的性格就挺招人疼的,男人继而又揽了一下他的头,因为座位中间隔着很宽的扶手,辛榕靠不到邵承昀身上去。

    走廊对面的座位上就坐着何循跟另一个副总,邵承昀好像也不担心别人看到或听到,和辛榕说,“到了德国我们要先工作几天,忙完以后我留出时间陪你玩。”

    后来邵承昀也吃了点东西,又去跟下属交流意见时,辛榕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表面看着他只是起身抻抻胳膊,在走道上放松一下,其实他一直注视着邵承昀的方向,默默地看了对方很久。

    自从在孟冬林的酒吧里承认自己心动以后,辛榕就能感觉出来,这份藏在心里的情绪变得日益强烈了。

    现在他看着邵承昀处理工作的样子,真心觉得这个男人很有型。话说得不多,但是看人的眼神颇有分量,偶尔带点手势、翻翻资料懒懒笑一下,怎么看着都是一个强大又从容有余的能力者。

    在辛榕此前二十年的成长历程中,从未接触像邵承昀这样的成年男性。他心知自己抵抗不了,陷落得太快,却又有种心甘情愿的无力感。

    长达十小时的飞行在电影和偶尔小睡的交替中也还不算难熬。当地时间中午11点,他们一行人落地机场。

    这天的德国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只是初冬的风势很大,太阳照在身上完全没有温度。

    辛榕刚一走出商务舱的接驳车,就被寒风吹得瑟缩了一下。

    他的厚重外套都放在托运的行李里,一时还拿不到。邵承昀当时正在听何循说话,余光瞥见有人推着大摞行李迎面而来,伸手拉了辛榕一把让他避开。同时把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披在了辛榕肩上。

    第24章

    我们玩个通宵

    邵承昀给的那件大衣后来一直穿在辛榕身上,其间辛榕也试图把衣服还给他,结果被男人顺手揉了揉头,又被说了句“给你就穿着”。于是直到进入宾馆房间,辛榕才把这件风衣脱下来。

    邵承昀的很多举动看似体贴,实则没多少成本。这里面有没有真心,有几分真心,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毕竟他的感情经历比辛榕丰富太多了,不怎么走心的宠一宠这个小朋友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在邵承昀的潜意识里,他是想留住辛榕的。只是这个念头藏得很深,他不会主动挖出来,也一定不肯承认。

    但他很清楚像辛榕这样一个连亲人都没有了的孩子最缺什么。

    ——缺爱,也缺一个完整的家庭。只要有人给他一点温暖和善意,他就能一直记着,还要成倍地还回去。

    邵承昀这种资本家,太知道怎么计算投资和回报了。

    辛榕眼里那点时不时流露出的迷恋跟本藏不住。邵承昀早已觉察出来,却一直装不知道。

    可是这样还不够,邵承昀一贯是要拿到绝对掌控权的那一方。

    养成这种东西,说着好像没那么体面。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想要有个称心如意的伴侣,喜欢对方按照自己的意志发生改变。

    辛榕还年轻,模样又耀眼,性格什么的也对邵承昀的胃口。就算邵承昀不会承认想要一直留住他,但也必须承认对他有兴趣。

    他有时也想忽略掉内心的某个欲望,对于辛榕的占有欲或是控制欲,但那种东西是鲜活的,理智什么的未必能压制住。

    这次到德国出差的时间不短,他们两人因此多了很多相处的时间。

    辛榕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也知道给自己安排事做。刚到德国的头几天,邵承昀往往是一早就走了,把他独自留在酒店里。辛榕知道邵承昀这次行程紧张,基本上一整天都不会主动与之联系。

    他一般在酒店里待上半天,还有余下半天就带着手机导航,自己出去走走。

    汉堡这座城市很有历史积淀,那些巴洛克时期留下的教堂辉煌而凝重,梨状穹顶直入冬日的天空,可以把人的视线和思绪都带去很远。

    辛榕裹着冬衣,背一个双肩包,沿途也不拍什么游客照,就一条街一条街地往前走,直观的感受这座城市的景色和人文。

    11月的当地气温还在体感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有时辛榕会徒步两三个小时,直到收到邵承昀的信息说要返回酒店了,再匆匆赶回去。

    邵承昀倒也没太担心他,辛榕行事并不冒失,助理何循会在邵承昀的授意下不时的打个电话问问他的行踪。每一晚邵承昀回到宾馆,辛榕都在房间里等他了。

    谈判进行到第五天终于有了切实进展,另一家公司因为技术原因退出竞标,邵氏开出的首航条件让德国这边很满意,基本算是稳拿在手了。

    后续还有一些细节有待商榷,邵承昀和团队反而稳住了谈判进程,没有着急敲定。

    这帮德国人骨子里是很傲慢的,邵承昀这些年没少跟他们打交道,知道越急切越容易被人拿捏住。而且这一回是与德国方面长期合作,邵氏要的也是平起平坐的关系,这一来二去的邵承昀已经摸着对方的需求,继续谈判也有了底气。

    在外面连轴转了几天,邵承昀心里早就惦记着被自己留在宾馆里的小朋友了。

    昨晚他回去太晚,辛榕已经睡了。邵承昀在床边坐下,伸手去翻他遮住前额的刘海,结果把辛榕给翻醒了。男孩从被子下面伸出手,温暖的手指抓着邵承昀的手,用有点迷蒙的声音和他说,“……你回来了?”

    邵承昀当时也喝了些酒,看着辛榕穿着白T恤躺在床上半醒不醒的样子,一下没忍住就把被子掀开,把人直接抱到自己腿上坐下,一边吻他的脸颊,一边问他,“宝贝,有没有想我?”

    辛榕垂着头,眯着眼说“嗯,想你的”,两只手却抵着邵承昀的肩膀。这意思挺明确的,辛榕不愿意再做别的了,没人会在睡熟了又刚被扰醒时还想着那种事。

    但是邵承昀想要,就有意地挑着他敏感的地方刺激他,最后还是和他做了。

    事后辛榕匐在枕头上,肩胛骨微微起伏着,头发遮着眼睛,嘴唇也有些红肿,流露出一种平时少见的溃散而脆弱的样子。

    邵承昀慢慢地揉捏着他的背脊,俯下身亲吻他的后颈,哄着他叫他“宝贝”。辛榕不应声,默默听着,睫毛还有些湿润,也一直闭着眼。

    其实在这一点上,邵承昀是不能否认自己的自私的。

    他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对辛榕有种强烈的冲动,很享受和他之间毫无保留地那种碰撞交融。每次做完以后邵承昀都能完全放松下来,白天积攒的工作压力好像全部借此释放了。

    以前还真就没有谁给过他这种感受。

    只是辛榕挺遭罪的,毕竟是刚经历情事,邵承昀的体能和时长都摆在那儿,他也承受不住每晚这么来。事后需要涂药,甚至隔天还要躺上小半天。

    邵承昀也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了,也想弥补。在工作时他是心无旁骛的,可是一有了闲暇就会想着辛榕。

    这天谈判告一段落,从不莱梅的船厂回到汉堡的途中他就给辛榕拨了通电话。

    辛榕正在去往一家玩具店的路上,手机接通时他说“喂”的声音还稍微有点喘。

    辛榕想给糖糖买点礼物带回去,上网搜出了一间距离酒店不远但评价很高的玩具店,这时已经快走到店门口了。

    邵承昀听出他那边略显嘈杂的背景音,问他,“还在外面?”

    辛榕说了自己的方位,又说马上就回酒店。

    邵承昀没让他折返,和他说,“你就在店里等着。”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辛榕在寒风萧瑟地街头握紧了手机。才不过半天没见,可是他一听到邵承昀的声音,就已经开始想念对方了。

    “我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邵承昀吩咐司机开往玩具店的方向,让辛榕去店里等自己。

    经他这么一说,辛榕给糖糖挑选玩具时也选得心不在焉的,频频回头去看门口的方向。

    这间玩具店位于商业区的一条主路,临街的店铺玻璃上贴着金粉闪闪的海报,像是给窗外的世界都加了一层童真的滤镜。

    二十分钟后,一辆熟悉的黑色款梅赛德斯慢慢刹停在店门口。原本彩色的窗口里突然插入一抹冷色,辛榕的眼睛却一下亮了。

    邵承昀下了车,走上人行道,然后推门而入。挂在门口的铃铛随之发出一声脆响。

    因为刚结束工作,男人穿得很正式,定制西装外加灰呢风衣,显得他外形高大冷峻,不像是会出现在一间周末玩具店里的客人。

    店员迎上来和他打招呼,他用德语回应,然后走向了站在芭比玩具柜台边的辛榕。

    这个场景乍一看来挺违和的,两个外型出众的男人一同面对着一整柜的芭比娃娃,都有点蒙也有点无从下手的样子。

    邵承昀扫了一眼那些服饰精美的金发细腰小妞,失笑道,“多买几个得了,省得挑。”

    辛榕努力揣测着一个四岁小姑娘的喜好,最终选了一个公主造型的芭比,又添了一套与芭比搭配的化妆盒和茶具,全都是粉色的,看得人眼花,他自己抱着都有点不好意思。

    邵承昀要帮他拿一件,他以胳膊挡开了男人,不给他碰,说,“你别拿了,和你不搭。”

    礼物很快选好,他们两人穿过其他领着小孩的顾客,去往柜台那边结账。

    经过一片摆放桌游的陈列台时,辛榕不禁多看了几眼。邵承昀注意到他的视线,一伸手揽过他的肩,问他,“喜欢桌游?买几套回去玩?”

    辛榕摇摇头,“不了,一个人也不好玩。”

    他就是随口回答的,没有包含任何暗示的意味。但是邵承昀一听,脚下还是停住了,立刻把他往桌游那边带过去。

    辛榕是个天性很好的孩子,人也聪明,此外还有一点是让邵承昀很欣赏的,一般20出头这个年纪最是容易浮躁的时候,但是辛榕骨子里有种清醒的冷淡感,好像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屑于什么。

    跟在邵承昀身边这么些天,他从来没开口要过任何东西。不是装的,是他的确没起那种心思。

    上次他拿着信用卡去买婚戒,买完回来就把珠宝店的发票和卡一起放在主卧的床头柜上;这次来德国之前,何循领他去办护照,他还想用自己的钱去换欧元,好在何循做事够机灵的,拦住了没让辛榕换成,回到公司以后还不忘和邵承昀提了一下这件事。

    邵承昀自己生活在一处不能清净的名利场,对于辛榕这种不沾染的品质还是挺珍惜的。

    人心都有最柔软的那一处,邵承昀见着辛榕面对游戏时流露出向往的神情,那一刻他是想满足辛榕的,不管是桌游还是什么别的都想给他,只要让他觉得开心就好。

    桌游这东西,说起来邵承昀也有差不多十年没碰了。刚上大学那会儿他也和同学玩过,后来开始接手邵氏的家业,就再没有那种闲情逸致。

    他给辛榕挑了些类似卡坦岛、UNO一类的经典桌游,也买了近两年流行的新款,一次性就入了十几盒。辛榕不让他买这么多,邵承昀直接让服务员推了个购物车来全放进去,然后和辛榕说,“先买回去,有时间我陪你慢慢玩儿。”

    结账时辛榕盯着那些摞起来差不多有半人高的盒子,没怎么说话,直到跟着邵承昀上了车,才认真地道了声“谢谢”。

    邵承昀把他搂过来,揉着他的头,眼神里也有了一抹少见的温柔,说,“今晚不出去吃饭了,叫点外卖,我们玩个通宵。”

    第25章

    在私底下是这种衣冠禽兽么?

    那天晚上,辛榕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短短一句话,不到十个字和一个句号:三年来最开心的一晚。

    还配了一张照片,是他偷拍的邵承昀。

    当时邵承昀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里,只穿了件衬衣,领带和腕表都已经解了,一手拿牌一手搭在沙发后背上。一旁的壁灯照着他的脸,映得五官轮廓深邃又立挺,是很有型的一个男人。

    最难得的是,他身上常有的那种冷硬气质不见了,神态带了些懒倦,唇角勾着淡淡的笑。

    邵承昀没有和下属们去酒吧里喝酒庆祝,而是叫了些中餐外卖送到酒店房间,和辛榕简单吃过晚餐,就开始教他玩桌游。

    有些桌游挺费时间的,比如卡坦岛这种图版游戏,要买卖土地矿产、建造房屋,玩一轮下来基本一两小时就过了。可是邵承昀一直很有耐心,给辛榕讲解游戏规则,在他出错牌时让他毁牌再来,遇到辛榕想要交换的资源,就算邵承昀自己这边换了不划算也不露声色地交过去。

    每一轮玩下来他和辛榕积攒的游戏分数都很接近,但是最后总是让辛榕赢了。

    辛榕怀疑他给自己放水,邵承昀不承认,笑说,“你拿了一手的好牌,想不赢也难。”

    男人说这话时神情挺温和的,整个人放松了靠在沙发里,又问辛榕,“再开一盒新的?”说着,示意辛榕把放在茶几上的啤酒递给他。

    这些天里辛榕过得无拘无束的,每天行动自由,睡眠也充足。但是邵承昀的工作压力和强度很大,每天早出晚归最多就睡了五六个小时。

    他陪辛榕玩桌游已经玩了一整晚了,一点也没流露要歇着的意思。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