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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辛榕问他糖糖的去处,司机也没瞒着,说送回派出所以后才知道小孩父亲已经被拘了母亲也走了,别的亲属都找不着,只能打电话请示邵承昀。最后临时给安排在了邵家的一个佣人那里代管,估计下一步送去儿童救助站。

    辛榕听后沉默了会儿,低头安静喝着汤。他嘴里的创口还没愈合,喝汤也疼。

    司机见他不说话,又主动讲了一句,“邵总挺关心你的,你是不是还有个什么房子的事情没解决,邵总也帮你搞定了。”

    辛榕一下抬起头来,说,“他怎么知道…?”

    司机耸耸肩,“中介打你手机,邵总给接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就听邵总说,房子不用挂出去了,现在买。”

    辛榕听司机这么一说,看着像是有点慌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短短一天的时间,邵承昀竟然能掺和进这么多事里,先是突然出现救了他,现在又帮他买了房。

    这都是大事,救命的大事和花钱的大事,这么一来辛榕和他是彻底算不清了。

    -

    辛榕在医院里关了一天,整个上午都坐立不安的。可能是被司机透露的消息愁着了,一直在思考解决方案,能不能把自己现有的存款转给邵承昀什么的,余下不够的再慢慢还。

    到了下午他要冷静些了。司机又来了一趟,给他送晚餐,他借司机的手机给临时收养糖糖的那对夫妻打了个电话。

    糖糖挺乖的,小声地问辛榕,“哥哥你还疼吗?”

    辛榕安慰她说不疼了,都好了。

    糖糖又问,“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辛榕连忙答应,说一定的,过一天哥哥就来接你。

    结束通话以后,辛榕把手机还给司机,道了谢。等到司机和护工都走了,他放下手里的餐盒,搬了把椅子放在窗口边,一个人在那儿坐了很久。

    邵承昀是晚上十点来看他的,辛榕那时还没睡,穿着病员服躺在床上,正在看电视。

    邵承昀推门而入,辛榕转头一看是他,立刻坐起来,叫了声“邵总”,还想探出身去帮他摆弄椅子。

    男人皱眉叫住他,“别动。”自己把椅子拉过来,然后在床边坐下了。

    辛榕问,“邵总您喝水吗?”

    邵承昀说不用。

    然后两个人之间安静了几秒。

    再开口的是辛榕。

    他想了一下午一晚上,把自己现在的处境琢磨明白了。他也知道邵承昀时间宝贵,跟他说话就不要觉得抹不开面,所以开门见山地问,“邵总,那个合同现在还有效吗?”

    邵承昀挑了下眉,大概没想到辛榕这么直接地奔着合同去了。

    “怎么?”他淡笑了声,“你现在要签了?”

    辛榕语速不快,可是听他有条不紊的讲话,邵承昀也猜到他已经有了主意。

    “邵总,要是合同还有效,我就签吧。别的什么我都不要,这次的医药费和你帮我买房的钱,我一定尽快还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昨晚的那个小女孩,能不能同意我带着她?”

    辛榕说话时还是平平稳稳的,说完以后大概也知道自己提了个挺不好办的要求,有些紧张地看着邵承昀,等他说行不行。

    邵承昀一进病房见着他裹着绷带躺床上的样子,心里其实就不太痛快。再一听他说同意签合同了,却又提出这么个条件,一下更不爽了。

    孩子什么的无关紧要,辛榕要是真想照顾那个小孩,邵承昀不会不同意。

    但在辛榕所表达的意思里,没有算进一丝一毫与邵承昀有关的因素,好像他们就只是协议上被各种条款框定出来的甲方和乙方。

    要不是因为小孩而有求于自己,敢情辛榕这人都留不住了。

    邵承昀突然站起来,伸手一把捏住了辛榕的脸。

    他没怎么控制掌力,把辛榕的嘴都捏得有点合不上了。辛榕脸上和口腔里都有伤,痛得一激灵,轻哼了声,又不敢反抗,被迫仰起头来。

    也就短短几秒的时间,男孩的眼眶里已经盈出一点生理性的泪。

    邵承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点受不了他这种明明吃痛却不吭声的性格,冷而慢说了句,“行,合同从今天开始履行。你现在跟我回家。”

    然后松了手,仍是站在床边。

    辛榕缓了缓神,等到那阵激痛稍微退了些,他抬眸看向邵承昀,还算平静地说,“谢谢邵总。”

    短短一周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辛榕这时心里忽然挺通透的,简简单单过了个念头,自己要结婚了,对象是年长12岁的上司。

    第17章

    没有我的同意,他不能出门

    邵承昀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就打电话让司机去办出院手续。

    医院这边也知道邵氏的来头,对于提前出院这个要求显得格外谨慎些。值班医生特意来了趟病房,检查辛榕的结膜下出血症状。

    其实辛榕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医生不想承担任何风险,建议是不是再留院观察两天。

    邵承昀不说留,也不说不留,冲着辛榕冷声说了句,“你自己决定。”

    辛榕几乎没带想的,立即就回答医生,“出院吧,我没事了。”——甚至没有多问一句自己回家养伤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医生无奈签了字,嘱咐他一周后回来复查拆线。

    由于出院太突然了,什么准备都没做,辛榕就穿了一双绒布拖鞋,身上还是那套病员服,跟在邵承昀后面,腿脚不太利索地往外走。

    出电梯时外面的有些人着急挤进来,邵承昀抬手替他挡了挡,防止别人碰着他。

    表面看起来邵承昀没怎么给他照顾,其实余光一直留意着的,只要辛榕落后了一两步,邵承昀的步速也跟着慢了。后来两人走到住院大楼门口,轿车已经停在外面,就不过十几米的距离,邵承昀还是脱了西装外套给辛榕搭肩上。

    辛榕先上的车,一进后排忽然眼前一亮。座位上竟然放着个便携鱼缸,里面装着123,也不知邵承昀是什么时候去他家里给带出来的。

    辛榕喜出望外,立刻就把那个新鱼缸拿起来抱在了自己怀里。

    邵承昀跟着坐入后排,吩咐司机开去半山别墅。

    今晚开车的司机换了一个,不是辛榕刚认识的“陈哥”,反倒让他心里轻松了点。

    他怀里抱着鱼缸,也有话想跟邵承昀说,如果前面坐着熟人,他可能更不好意思开口。

    轿车驶上了主干道,邵承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表情和刚在在病房时差不多的冷淡。

    辛榕在心里默了会儿,还是开口了,“邵总,昨晚谢谢您救我,还有房子的事,也谢谢。”

    “……您手上的伤还好吗?”

    辛榕说着,转头看向邵承昀,然后做了个有些大胆的举动。

    他主动伸手,碰到邵承昀的左手,摸了摸绷带,说,“是不是又重新包扎了一次?”

    后排座的车窗膜贴得很注重隐私,外面路灯的光几乎透不进来,邵承昀冷着脸坐在暗影中的样子这时在辛榕心里倒没那么畏惧了。

    辛榕挺机灵一小孩,也有他自己的判断。昨晚邵承昀冲上来替他挡着拳头的那一下,他记得清楚,放在座位上的123则更像是某个决定性的细节。他知道他们之间是有些感觉的。

    邵承昀这一整天没来看辛榕,一是忙于工作,另外他也要给辛榕足够的时间想想其中利害。

    这一天时间没白给,辛榕也的确想明白了。

    糖糖的事他是有心无力,只能求助邵承昀,且他自己还承了对方的情,那套老房子现在的房东已经换成邵承昀了。

    辛榕跟着男人上过赌桌,见过他一掷千金换来的人情,知道他惯用的手段,自然也懂得这套房子的分量。

    除了签下那个结婚协议,他没有别的选择。

    几天前那一点意乱情迷,至少算是有过心动吧。辛榕也就自欺欺人地想,那么结婚就不能算是纯粹的交易。

    邵承昀的身家背景在那儿摆着,能拨空给他几天时间相处,还主动上门找一回,辛榕该有自知之明了。

    其实他在经理室里见过律师和那份协议后,就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因为一再拒绝最终激怒了对方,不单糖糖的事没得谈了,往后一年里自己也不会好过。

    婚约才刚开始,辛榕要求很低,这一年能平安度过就好。

    现在邵承昀要带他回家,那他先示个好,表明态度,自己不会惹事。辛榕也曾是那些为生存挣扎过的人,该懂的道理他都懂。

    邵承昀坐在他身旁,视线垂落,盯着那只搭在自己绷带上的手。

    辛榕见他一直不说话,有点无助地摸了下自己贴着纱布的眼尾,更小声地说了句,“我是不是毁容了……?邵总是不是后悔让我签协议?”

    说完,那只伸出去的手也要收回,被男人一把反握住。

    邵承昀这下终于看向了他,皱着眉说,“你这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

    话虽然不好听,但口气似乎没那么生气了。

    辛榕忍着嘴角伤口的疼,笑了笑,说,“邵总没后悔就好。”顿了下,又道,“这些伤口愈合很快,医生说了,不会留疤的。”

    他自己说完不觉得有什么,脸上神情淡淡的。

    邵承昀沉默了少许,而后说了句,“没人催你,你老实养伤。”

    -

    虽然把人领回来的过程比起邵承昀当初所想的麻烦了很多,但总算是把人带回家了。

    别墅这边平常大都空置着,所以工作日的晚上家里也没留佣人。

    邵承昀明早要上班,差不多是该睡觉的时候,他说了声“卧室在楼上”,辛榕也没多问,跟着就上了楼。

    走楼梯时辛榕行动比较慢,忍着痛,想让自己尽量表现得从容些。但毕竟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邵承昀上楼没等他,辛榕走到二楼,四周房间都亮着灯,却不知男人进了哪间屋子,他一时停在了楼梯口。

    直到走廊尽头那间传出声音,他才循着声过去。

    刚一进主卧,邵承昀就给他扔了套睡衣,说,“家里没备你这个尺码的,先穿我的。”

    辛榕接过睡衣,法兰绒的质料掂在手里是温暖厚实的,那种即将睡在一起的紧张劲儿也终于起来了。

    他想了想,对邵承昀说,“邵总,要不今晚我去睡客房?我身上的伤有时候不小心压着了,半夜容易醒,怕吵着你……”

    邵承昀知道他害怕什么,想着这才第一个晚上,也没必要勉强他和自己同住一屋,于是同意让他去睡隔壁客卧。

    辛榕暗自松了口气,邵承昀又道,”明天我要上班,家里有佣人照顾你。律师预计在中午过来,安排你签协议,到时候自己看清楚了,觉得没问题再签。“

    辛榕点头应好,又问,“邵总,您受伤的手还方便吗?要不要我帮你……”

    他话没说完,男人走过来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把你自己顾好吧。”边说边盯着辛榕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手指在他眼尾的纱布上勾了一下,辛榕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原先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身上就没几处不带伤的地方。

    邵承昀语气又冷了,“再有下次就别指望谁来救你。”

    辛榕与他相处了这一周的时间,最初对他有过的畏惧情绪已经少了很多。

    邵承昀脸色冷峻,眼神看着有点凶。辛榕却抬眸笑了笑,说,“好,邵总,我记住了。”

    -

    隔天清早邵承昀起来时,辛榕还没醒。

    邵承昀经过客卧门口,通过半掩的门看了一眼里面。床头柜上摆着玻璃鱼缸,123正在里面慢悠悠的划水。辛榕侧躺着抱了个靠枕,半张脸埋在靠枕后面睡得挺香,一条胳膊搭在床边,输液埋针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邵承昀伸手带上门,下了楼,住家的佣人已经到了,迎上来叫他“邵先生”。

    邵承昀的视线捎带了一下楼上,说,“辛榕现在睡在二楼客卧。别叫他,让他睡。”

    这名佣人是在邵承昀回国之初由林莺安排过来,原先在主宅做事,对于邵承昀的协议结婚也有所耳闻,于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邵承昀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了什么,补了句,“没有我的同意,他不能出门。”

    第18章

    “生气了?”“没。”

    陈律师是在午后一点准时到的别墅。辛榕那时已经在客厅里等他了。

    比起一周前在游轮上的见面,这一次双方的态度都好了许多。陈律师很客气,辛榕也是。

    协议还是上次那份,前几页的条款没变。陈律师问辛榕有没有必要再讲一遍,辛榕说不必了。

    陈律师紧接着拿出一份附加协议,上面写明了邵承昀购入的房产将以赠予形式转到辛榕名下,签署协议当日即生效。如此一来,辛榕也算是有着固定资产的人了。

    只是收养糖糖的事,却并不如辛榕所想的顺利。

    陈律师来之前已经从邵承昀那里得悉辛榕的想法。当然,陈律师也很聪明地揣摩着邵承昀的想法。

    既然这是辛榕同意签协议的条件,那就必须把他安抚住。可是小孩究竟能不能住进邵家,也不是辛榕说了算的。

    陈律师先告知了辛榕有关糖糖父母的情况。糖父被治安拘留后,因为提取的指纹比中了几桩入室抢劫的旧案,现在已经重启案件调查。当年的抢劫案数额巨大,且有造成人员伤亡,一旦定罪至少是十五年以上的刑期。糖母的下落警方也在追查当中,需要确认她是不是同案犯之一。

    以辛榕和邵承昀目前的条件,都不符合收养标准,首先年龄这一块就被限制住了。何况邵家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随便把一个小孩领进家门。

    陈律师很懂得讲话的分寸,先把法律层面的东西选择性地科普一遍,说明实际操作的难度,却也不说完全不行,总之给辛榕留点希望。而后他又为邵承昀吹捧了许多好话,说他费心安顿小孩,那对夫妻是在邵家做事的老员工,有爱心且会照顾孩子,把糖糖寄养在那里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辛榕一言不发听他说完,心里也大致明白了。

    陈律师足够老谋深算的,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辛榕至多信一半。这背后大都是邵承昀的意思,可是辛榕不能说破。

    原本糖糖还不是真的无家可归的孩子,父母虽然对他不好,至少她还有个家。但是现在生父被捕了,生母没有消息,最后她很有可能会被送去儿童救助机构。

    辛榕对别的把握不住,对自己的处境还不清楚么。他是毫无倚仗的一个人,况且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协议摆在面前,邵承昀手里拿捏着他的软肋,根本不容他回头。

    陈律师不疾不徐地说,“你可以常去看她嘛,对不对。等到案子判下来,确定小孩没人管了,如果能签送养协议我会再想办法。”

    话是这么说的,能不能行得通却要全看邵承昀的意思。辛榕几不可察地笑了笑,有些自嘲也有些无奈。

    陈律师问他,“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辛榕盯着那份协议,沉默稍许,说,“没了。”

    “那……?”陈律师指了指需要签名的几处地方。

    辛榕拿起一旁的水性笔,仍是简短的两个字,“签吧。”

    陈律师听他这么一说,立即从单人沙发里站起来,翻出协议需要签名的每一处。

    辛榕签了得有七八处地方,那里面包括了他最终获得的报酬、他所需要付出的时间,以及合约到期的后续事宜。条款的释义极其详细,大约是怕他对这场短暂的婚姻生出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

    黑色笔尖在纸张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从头至尾辛榕几乎没说什么话。为了糖糖的事和陈律师有过讨论时,也是对方滔滔不绝地说得更多,而他越听越沉默。

    21岁的年纪,当然掰不过邵承昀这种老手。男人根本不必当面听他的想法,也不必浪费时间和他解释,派一个律师就能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陈律师收起协议以后,看辛榕坐在沙发里,脸上贴着纱布,默默地把笔盖扣上。一个挺清俊的男孩,受了伤的样子也让人看着心里不好受。

    也不知陈律师是不是有点迟来的良心发现,他将协议放入公文包,没有马上离开,坐下喝了口茶,然后对辛榕说,“邵总对你不错了,今天我来之前他亲自打过电话,说你不认可的条款不要勉强让你签。可以调整的地方都按照你的意思调整。”

    这便是陈律师的精明之处。合约签完了才说,既抬高了邵承昀的风度,他自己一点麻烦没有,辛榕又能提什么意见?

    辛榕的视线转向他,陈律师又道,“这一年结婚可以换来很多东西。像邵总这样的,那都喜欢听话的,乖的。你自己琢磨琢磨。”

    辛榕听了,表情没什么变化,也不否认也不辩驳,想到日后或许还会因为糖糖的事与他打交道,淡淡说了声,“有劳陈律师。”

    陈律师也没有久留,这就起身走了。

    辛榕出于礼貌也站起来,和他一同走到门口。

    同在一层的佣人听到脚步声,从厨房里出来,客客气气送走了律师。

    辛榕心里压着些情绪,也想出去透透气,就和她说,“慧姨,我出去走走,就在小区里不走远。”

    “辛榕。”慧姨出声叫住他,脸上神情有点为难,迟疑地说了一句,“邵总早上出门时说过,要你待在家里养伤,如果出去必须有他同意。”

    辛榕愣了下。慧姨又问他,“您要给邵总打个电话问问吗?”

    辛榕抿了抿嘴角,眼神黯了些,说,“不用了。我就在家里。”

    -

    邵承昀这天没有加班,傍晚六点半准时回了半山别墅。

    结婚协议签好了,他知道。辛榕一整天没出门,他也知道。

    司机把他送到别墅前门,他一下车,无意抬头,却见二楼阳台坐着个人,正是辛榕。

    十月初的天气,日落前后已有不小的温差。辛榕穿着一件长袖的单衣,坐在阳台的一块台阶上看书,身旁是一株阔叶绿植。

    邵承昀没叫他,盯着他的侧影看了几秒,而后进家门的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慧姨迎出来接过他的外套,和他说晚饭准备好了。

    邵承昀上到二楼,客卧的门开着,他在门板上扣了一下。辛榕抬头看过来,他已经走了进去。

    邵承昀以为签完了那么苛刻的一份协议,又得知糖糖暂时只能寄养在别人家里,还被自己限制行动,辛榕是该有些情绪的。

    可是辛榕看起来还算平静,他合起书走下台阶,叫了声,“邵总。”

    邵承昀站得离他很近,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行。”辛榕说,“没什么事。”——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邵承昀挑了下眉,又问,“饿了吗,晚饭好了。”

    辛榕这次没答腔,拿着书从他身旁走过,被邵承昀一把拽住了。

    邵承昀笑了下,看着他的侧脸,“生气了?”

    辛榕不看男人,也不笑,给了个单音节,“没。”

    他也想控制情绪,也想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和邵承昀对话。但在见到对方的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点委屈。

    第19章

    欺负还是要欺负的

    辛榕在阳台上坐久了,身上带了些寒意。邵承昀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下来,把他那一截手腕握得很暖。

    “辛榕。”男人沉声叫他,“昨晚我说什么来着?合约看明白了再签。”

    这话里的意思辛榕当然懂。都是自己情愿的,别给谁摆脸色。

    辛榕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该笑着迎上去,谢谢邵承昀赏他这一年的婚姻和旁人羡艳。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被拉进这种关系里,真没办法做到那么收放自如。

    他不说话的短短几秒,心里也以为男人会被自己的别扭惹恼。没想到邵承昀再开口的声音,反而放缓了,“陈律师怎么和你说的?你不吭声我也不会知道。”

    辛榕这才抬眸看了男人一眼,也不知想起什么了,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他说你喜欢乖的,听话的。”

    邵承昀听后皱了下眉头,也笑了,然后突然将辛榕抓过来,摁在了自己怀里。他把力度掌握得正好,没碰着什么伤处,但是锁住了两条胳膊,辛榕使不上力也挣不开。

    “你呢?你是听话的么?”邵承昀一边问,一边偏过头去咬辛榕的耳朵。

    男孩的耳廓一下就红了,敏感着呢,哪里经得起这种连舔带咬的撩拨。

    他不说话,邵承昀就不放他走。吻了左耳,又吻脸颊,吻他还未拆线的眼尾,吻他刚刚愈合消肿的唇角。

    辛榕简直没处躲了,邵承昀几乎将他一侧脸吻了个遍。终于他也顾不上生气了,低喘着求饶,“邵总,这是阳台……隔壁邻居会看到的。”

    虽说是独栋别墅,每栋之间隔着林荫道,但也不是完全隐蔽的。阳台上视野很好,和周围几户邻居都能相互看见。

    直到最后辛榕也没回答自己是不是那个乖的、又听话的。可是他的心性,邵承昀早也都摸着了。

    ——表面上看着安静,跟谁都很客气,其实骨子里一点不服软,越是痛了越不会出声。

    邵承昀又掰着他的脸,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终于放过了他。

    自从中午接到陈律师的电话,得知辛榕签下协议以后,邵承昀的工作效率就不怎么高,心里萦萦绕绕的总有个影子,勾着他让他走神。现在把人抱到手了,亲也亲了,厮磨够了,他才觉得舒坦了些。

    辛榕耳尖还泛着红,邵承昀伸手帮他理了下衣领,问他,“慧姨说你中午基本没吃什么?饭菜做得不合胃口?”

    那倒真不是。只不过当时想着要见律师了,辛榕没什么食欲而已。

    他跟着邵承昀往楼下走,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男人一顿连揉带吻的弄得没那么生分了,这次也多说了几个字,“没有不合胃口……慧姨烧的鱼很好吃。”

    两个人进了餐厅,长桌上已经摆满了菜。

    邵承昀拉开椅子坐下,又对辛榕说,“以后爱吃什么让慧姨和小魏去做,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家里一个年轻些的佣人小魏先把盛出的一碗米饭放在邵承昀桌前,邵承昀拿过来直接给了辛榕。而后小魏又递上一碗热汤,邵承昀也放到了辛榕跟前,跟他说,“先喝汤,暖暖胃。”

    小魏毕竟才20出头,来邵家做事的时间不长,也没有那么沉得住气,看着平时高高在上的男主人突然就这么护着另个人,顿时觉得很稀罕,频频给一旁的慧姨使眼色,有点藏不住八卦的心态。最后被慧姨瞪了一眼,才好歹收敛住了。

    辛榕原本以为自己与邵承昀的婚后第一餐会吃得比较拘束,不怎么自在,结果用餐气氛挺好的,他吃得也比以往多些。邵承昀不时嘱咐他一两句,别一直吃肉,添点蔬菜,喝碗汤,总之不让辛榕觉得冷落。

    最后辛榕都放下碗筷了,邵承昀又叫来小魏来给他多盛了半碗饭。

    辛榕已经快饱了,再添上的他就吃得比较慢。邵承昀在一旁接了个电话,是打到他的私人手机号上的。

    辛榕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看邵承昀接听时那种轻松的神情,判断应该是很亲近的朋友。

    电话是周朗夜打来的,他在这片别墅区也有一套带花园的独栋,与邵承昀这栋相去不远,步行就两三分钟距离。

    两家佣人也相互认识,慧姨正巧今天就见着周家的佣人秦阿姨了,聊天时自然就提起自家二少爷把协议结婚对象领回家的事。

    这种消息总是传得快,晚上周朗夜和白辉在家里吃饭,又听秦阿姨随口提到了。

    “嫂子都住进来了,不带出来我们看看?”周朗夜在手机那头悠哉地问。

    邵承昀看向辛榕,问他,“带你出去见几个人?”

    辛榕愣了下,说,“朋友吗?”

    男人点头,“去吗?”

    辛榕有些迟疑,“……我一脸的伤。”

    邵承昀笑了下,以手背去碰他的脸,没有勉强他,“那就改天。”继而对周朗夜说,“听见了么?小朋友受伤了,要养一养再出来见人。”

    他这么一说,周朗夜那边也不开玩笑了,关切地问,“怎么伤的,不严重吧?”

    邵承昀挑了下眉,看着辛榕,沉着声说,“跟人打架,弄得没一点好的。后脑缝的针还没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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